「小姑你哭了?」這頭倆人一出聲,雲容雲朵也都動了,熄燈這麼半天卻都還沒睡呢。
「小姑,你要是難受就哭出來,別憋著,在親佷女面前有啥不能哭的?可哭歸哭,你卻不用擔心,明兒個我跟我爹還有小叔一起去,那家啥樣我保管都給你問出來,要真是個不像樣兒的人家,指定沒人能逼著你嫁過去。」七夕猶豫了一下,想到自己年紀小說了也沒啥,就又道,「爺要是非得逼著你,只要你自己不樂意,那你就住在這兒,這東廂房往後就是咱們的地方。」
「就是,這就是咱們的家。」雲容和雲朵也跟著道。
白天當著哥嫂的面兒不敢哭,怕哭了讓關心她的人擔心,可那是她的親爹啊,沈惠君又是個重感情的,七夕也不是不懂事的孩子,怎麼可能猜不透她的心思。
沈惠君听了先是微愣,接著破涕為笑,被窩里頭暖暖的不及佷女們幾句話暖人心,腦袋過去頂了頂小佷女的腦門︰「小姑知道,就是心里難受,可小姑不會犯傻的,有你們都向著小姑呢,這是一輩子的大事兒。」
七夕也在黑暗中笑了,她就怕小姑會賭氣應了啥的,現在有這話她心里頭就踏實多了。
好在小姑不是那愚孝的女兒,這也多虧老爺子還算寵著這個女兒,才讓她打小就很有主見,所以老爺子才那麼來氣吧,自己寵大的女兒不听他的,在他看來,那就是得什麼都听他的才行。
其實真算起來沈惠君比雲容也不過才大了四歲,不過是因為輩分擺在那里,所以打小就很疼幾個佷女,姑佷幾個感情也一向都很好。
東廂房這頭關上門,說點兒啥話上房那頭也都听不見,姑佷幾個就躺在被窩里說起了悄悄話,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聲音才慢慢低了下去。
七夕卻是還沒睡。听著身邊傳來均勻的呼吸聲知道這是都睡著了,這才趕緊進了空間。
白天發生了那麼多事兒,讓她沒功夫進來空間,可眼瞅著大後兒個就要去縣城,要是單子談下來她想盡快開始供菜,所以就必須得在去縣城之前把家里頭蘆筍苗都給種上。
已經成熟了的菜都給摘了下來放在一旁,空出來的地方全都種上了蘆筍,算著時辰正好後兒個起早就可以把這些蘆筍苗弄到暖房里了。
一直忙活了不知道多久,想起來天亮還要早起去趕集,七夕干脆進溫泉里頭泡了泡緩緩身上的疲乏。這才出來睡覺了。
早上沈承安早早就過來了。吃了飯準備出攤子。沈惠君卻是也收拾收拾說要跟著去。
「不用,你就在家看家,家里也那老些事兒呢,可閑不著你……」李氏以為小姑子是覺得自己干活兒少了。就說道,「再說你看容兒不是也在家呢,大集上人多,你們姑娘家家的跟著忙乎也不好。」
「怕啥?我去趕集也看見過別村的姑娘在那兒擺攤子的,咱家是規規矩矩做生意,怕啥拋頭露面的?」沈惠君搖頭,哥嫂一家都跟著去忙活了,雲容和石頭在家就夠了,她不想閑在家里。再說她也是真不怕人說,「三嫂你就讓我去吧,家里這活兒容兒自己就忙過來了,我去了也能幫把手不是?」
七夕也怕小姑在家自己瞎想,更擔心她們不在家老宅再瞎折騰。還不如一起去了,再說她家攤子現在誰也不會打主意。
「娘,讓我小姑去吧,待會兒擺了攤子我跟我爹還有小叔都得走,讓小姑去幫幫你。」七夕開口道,「再說,我們打听了消息回來小姑也能早點兒知道不是?」
李氏這才同意小姑子也跟著了,一家人忙著收拾東西進鎮里,等到了卻看見李泰和正帶著小伙計在里頭拾掇。
這幾天七夕來鎮里都還沒過來瞧過,這會兒一瞅這棚子搭得還真是夠大的,整個貼著牆面一排全都給佔上了,而且棚子搭得看著就很不錯,七夕過去模了模,厚厚的草簾子鋪了足足兩層,還弄了類似窗戶的地方,擺攤子的時候可以把那一塊兒的簾子給支起來,雖說會進風,可也能把屋里煮東西的氣給放出去,再有也有亮光進來。
「這下省事兒了,往後收攤子了桌椅就放在這兒不用拿走,把這門給別上就行了。」看天還沒冷道那程度,李泰和干脆把窗戶和門都大開著,轉頭道,「放心,這一片的地兒是趙家護著的,陳管事打了招呼,那些個宵小就是再怎麼也不敢惦記你家的東西的。」
七夕抿唇笑,當初搭棚子的時候也想到了這個便利之處,趕緊過去跟著忙活。
還不等來客人,七夕就把包好的薺菜餡餃子交給二姐,上個集來的那老爺子二姐也認得,這才拍拍衣裳,轉頭跟她爹和小叔走了。
先去趙家送了信兒,來得太早也不好打擾人家,七夕干脆就給趙天慈留了封信,等著天大亮再讓門房交給他們,約好了後兒個一早在鎮里見面,爺幾個這才雇了馬車去趙家村。
這會兒功夫路上的人大多都是往鎮上去的,只有他們幾個是往反方向走,一路上不少人都看過來,更是有同村的人見了問這是干啥去,七夕張口就來,說是回去取些東西早上忘帶了。
到趙家村的時候天早都大亮了,將近一個時辰的路程,就算是被她爹給護在身後,七夕坐在馬車上頭還是被風吹得渾身發僵了。
趙家村沒有認識人,但其實過來訪訪人家也沒有那麼麻煩,遇上看著面善的好生叫叫人,假裝來奔親戚啥的,這樣人家心里頭也知道是咋回事兒,大多數也都會告訴的。
可沒有想到的是,不管是爺幾個誰張口去問,一听到是來打听趙老五家的,就都擺手一副急著有事兒的樣子躲了。
一連問過幾個之後都是這樣,七夕就知道有問題了。
她來之前問過娘,這相看親事之後回頭去男方村里頭打听很尋常,要是遇上來打听的,一般同村里的要麼就是得了男方家里的囑咐都說好話,要麼就是不愛搭理,可像是這樣都躲著的卻是沒听過。
七夕皺眉想了想道︰「爹,小叔,這樣不行,咱們就是繼續問再多的人,怕是也沒人會告訴咱們,還是直接去我姥家吧,讓我姥幫著找人問問。」
本來就打算來問問之後就拐去姥娘家的村子,趙家村離小百里村不近,可離姥娘家還算近,有啥人家不說的找人打听打听也瞞不了人,現在看來得提前去了。
「行,咱就直接去你姥娘家吧。」沈承厚也直皺眉,雖然不知道到底是咋回事,但隱約覺得這些人好像都避著怕啥事似的,心里頭也著急了。
沈承安也點了頭,馬車走了爺幾個只有走著過去,沈承厚還背著不少帶給岳父岳母的餃子和菜啥的,都是一早收拾好的。
到那兒的時候,李遠和湯氏都在家,沒想到女婿幾個會過來,趕忙拉著進屋問咋大集這天來了。
說來也巧,七夕姥娘家有鄰居坐著說話,老太太一听說打听的是趙家村趙老五家的小子,就插話了︰「你們要問的是不是趙老五家趙源那娃?」
「是,女乃你听過這家人家?」七夕一听趕緊問道。
「娘……」老太太的閨女也跟著過來了,一看她娘要說話就叫了一聲,隱晦地提醒道,「那趙老五家……」
「咋,那娃吃過那老些苦,去年還幫你爹打過柴火,我心疼源小子還不興說一聲了?」老太太回頭不樂意道,「再說怕啥,我還不能說話了,我就是說了啥那也沒扒瞎,她老趙家有本事來跟我掰扯?」
那閨女就不說話了,反倒是跟著嘆了口氣,其實她也是同情趙源的。
有湯氏跟著勸和,那老太太本來也想說,這正經是把爺幾個想要打听的給說了個清楚,七夕這才知道趙家村的人咋是那個反應。
趙家日子在那村子里頭算是頭一份兒的,可這個沒啥,關鍵是趙家人的跋扈在村里頭都是出了名的,從家里的老太太到兩個兒媳婦再到還沒出門子的閨女,那是一言不合就敢打上門去的。
但這些跟趙源關系不大,因為趙源是抱養的,當初趙家老太太許氏過門兩年肚子還沒動靜,家里頭著急,听了人勸就先抱養了個剛出生的孩子回來,說是這樣可以旺一旺人氣。
本來就是為了沖一沖領回來的孩子,沒想到這孩子剛抱回去不到一個月,許氏就真的有孕了,家里頭歡喜之余,趙源的存在就更不討喜了。
好歹在家待了十來年,家里頭是啥髒活累活都干,下地一個能頂趙家那倆兒子,就這樣到十七歲要說親的時候還被趕出來了,自己在村里頭空屋子住了一年多。
好在這小伙子勤快,就是沒有地一年到頭也不閑著,農忙就下地給人干活,到冬天就去鎮里頭找活兒干,是個好小伙子,就是這親事上頭沒人張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