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田先生進了縣里頭教書之後,敬文就找昔日的同窗打听了下,沒想到這麼巧田先生竟然就在這學堂里,不過也是,這是縣里頭最好的學堂,田先生學識淵博自然要待在最好的地方了。
「田先生?」李文彥先是听了一愣,隨即想到听說田先生之前是在鄉下教過兩年書,想必就是教過表弟了,就笑道,「自然認得,田先生雖說剛回來學堂不久,可名氣極大,如今想要進學堂的好些個學生都是沖著他的名氣來的。」
「回來?文彥哥說回來?」七夕主意到這個詞,就在一旁開口問道,余下人也都詫異地看著李文彥。
「嗯。」李文彥就點了點頭,「我听同窗說田先生原本就是學堂的先生,當初因為妻子的緣故去了鄉下,我們山長還去找過兩次,听說要不是因為這一再去找讓田先生念著舊情,這會兒田先生怕是就在府城的白山書院教書了。」
「白山書院?」這下是好幾個人同時驚訝出聲。
敬文敬晟自然對白山書院不陌生,雖說他們一直在鄉下學堂念書,可對他們來說白山書院是一直向往的地方,而七夕爺倆上次也听過這地方了,自然知道這里的厲害,沒想到田先生竟然是白山書院都想要邀請去教書的人。
聲音有些大,小鋪子里頭不少用飯的人都瞧過來,沈承厚忙有些不好意思地沖著人家笑笑,七夕卻是頭都沒轉,直直盯著她大表哥等著往後說。
這才知道原來田先生大名可不僅僅是在這縣城。听聞早已傳到府城去。這才有了離開鄉下之前的那一場爭奪。自然因著學堂里頭葉山長的兩次拜訪,田先生終究還是來了學堂,可得了府城白山書院的青睞也是事實,如今在學堂里頭當真是名聲大噪。
又听著說了些如今田先生在學堂的情形,這些連同之前的事兒,敬文等人自然都不知道,便是听得津津有味,田先生當初在鄉下學堂就算再對他另眼相看。可也不會主動去跟學生說自個兒多有名,當時提起白山書院怕也是為了開闊他們的眼界了。
「太好了。」七夕高興得飯都顧不得吃了,事實上從剛才說起這問題開始,大家就都不由自主停了筷,瞅著她哥道,「大哥二哥,這就是命中注定的,田先生就是在縣城等著你們來念書呢,咱們早就該來了。」
「小妹你還是先別太激動。」瞅瞅滿桌的人也都高興的神色,敬晟有心不掃興。可還是沒忍住道,「這學堂可不比咱們鄉下就那麼幾個先生。就算日後我跟大哥能來這里念書,也不一樣就是跟著田先生的。」
「那有啥。」七夕不在意地揮揮手,滿臉堅定自顧自說道,「既然過來了,自然就是奔著最好的先生去的,山不來就我,我便去就山,有這樣的好先生怎麼能錯過?」
敬文一下子就被逗笑了,伸手揉揉身邊小妹的頭,最近他越來越愛做這個動作,不由想起當時知道季先生是大儒之後小妹的舉動,跟這會兒還真是有些像,心里頭暖暖的。
可一想到要真是日後可以來縣城念書,一個月也回不了兩次家,怕是想這樣跟家人說說話都難了吧,神色就不由得有些悵然。
七夕可不知道她大哥因為一個小小的動作心里忍不住感傷了,急著催大家伙兒吃了飯,看著時常差不多剛好要下午上課,一行人就都跟著去學堂了。
哪知道在門口又有了些小分歧,李文彥李文賦匆匆去上課了,沈承厚李泰和為孩子日後考慮,便想著直接拜訪山長,擔心若是提了田濟安,日後有人會因著與田先生曾經的師生之情背後會說些什麼,也怕田先生介意。
七夕卻是不同意,看著她大哥道︰「大哥,你是怎麼想的,要是你顧忌這個咱們就不提,可我覺得不如大大方方的,不然日後有心人早晚會知道。」
而且她沒說的是,若是不知道也就罷了,知道田先生在這里還如此避諱,既然惦念這份師生之情,就別因著這些而繞彎子,不然在她看來都算得上是對這份情誼的褻瀆了。
「我知道。」敬文就點了頭,沒有猶豫地道,「爹,二舅,我想要直說,田先生性子我知道,沒關系的。」
七夕就笑了,看著她大哥轉頭親自上前去跟人提起要拜訪葉山長和田先生。
被客氣地領進去好生招呼著,又上了熱茶,說是已經叫人請葉山長了,馬上就會過來,不想茶還沒飲一口,就听得外頭傳來聲音,接著就有人有幾分急切地推開了門。
「田先生……」敬文原本就是有些坐不住,一瞧見當先進來的人是田先生,馬上就面露歡喜地迎上去道,敬晟也隨後跟上。
「真的是你們?」田先生看著也挺高興,看著這兩兄弟道,「你們怎麼來了?」
還不待敬文回話,後頭又有幾個人進來,為首之人臉上帶著笑意,瞧著四十歲上下,一張圓臉極為和善,想必就是葉山長了。
敬文這才趕緊轉頭介紹自家人,原本就是尋常的要考進書院的學生來拜訪山長,可因著田先生的緣故,敬文剛說完,那頭田先生就接過話頭給眾人介紹葉山長,當真是對敬文兩兄弟顯得很是親近。
七夕趁機悄悄打量田先生,大約三十幾歲的儒雅中年人,滿身的書卷氣息,叫她注意的是那雙眼楮清澈明亮,三十幾歲已是有妻有子的中年人還有這樣一雙眼楮,七夕忽然就明白為何田先生會表現出這樣的真性情了。
眾人坐下來說話,听聞此來是想要進縣城念書,田先生先是高興,卻又忍不住嘆了口氣。
「你們退學後我就托你們大堂哥給你祖父帶過話,想問問他何時方便上門拜訪,不想你祖父卻說多有不便,我也沒法子再去了。」田濟安臉上帶著許多感觸地道,不過很快又高興起來,「這可好了,我就說你們耽誤了可惜,終于又要念書了。」
「田先生……」沈承厚一听就有些坐不住了,張口就要問,他可從來不知道田先生還有過這樣的舉動。
七夕卻是忙一把拉下激動的爹爹,再看看一旁的大哥二哥臉上也都是滿臉動容,沒耐何只得自個兒開口了︰「多謝田先生這樣替我哥著想,當時也是家里條件不好,我哥退學沒多久家里就分了出來,我哥記得田先生的話,是以一直都沒放棄過,如今家里能供得了,指定不敢耽誤了。」
不是她不想讓她爹和哥哥表達對田先生的謝意,而是這里還有不少人,她想她哥以後來這里念書,就跟從前那些個見不得人的事兒離得遠遠地,老宅那些人和事都不用理會,有事兒她都會擋住的。
而且她相信她這麼說田先生就應該明白是什麼意思了,畢竟曾經學堂里頭還有不少沈家的孩子,該猜得出其中的原委,再說她已經很委婉了,並不曾說過別人一句不是。
在座的除了知情人就是聰明人,看她一個小丫頭笑眯眯接過這話來,自然就知道是什麼意思了,葉山長還饒有興致地看了她一眼。
「不管怎麼樣,能繼續念書就好。」田濟安自然明白了,無論如何還是很高興,看了敬文敬晟一眼,竟然直接扭頭就跟葉山長道,「山長,這兩人是我從前在鄉下的學生,我想日後還是跟著我念書。」
沈承厚等人就是一愣,唯有七夕抿唇笑了,扭頭看著臉上露出欣喜之色的大哥二哥,知道自個兒算是賭對了,若是田先生當真是性情如此之人,那想必不等她們說就會主動提出來。
葉山長也笑了,抬手指著田濟安卻是對敬文敬晟道︰「瞧瞧你們先生這護短的樣兒,生怕我會阻礙你們師生團聚還是如何?」
田先生也忍不住笑了,不過他性子一向如此,加上跟葉山長也是舊識,是以隨意許多,竟然又忍不住確認道︰「山長可是答應了?」
「你都開了口,我怎麼能不應?只要來年這兩個孩子考試過了,你想領去我自不會攔著。」葉山長搖頭笑了,卻是也爽快道。
不過有言在先,還是要通過考試才行,這個眾人自然都沒有意見,田先生還極為自信道︰「這個自然不是問題,我的兩個學生必然會通過。」
听得田先生這里說完了,李泰和才有眼色地提起他的小兒子也想要過來念書的事兒,與田先生沒有交情,他自然不會貿然在剛才插話,再說看著田先生那人並不像是會給大開方便之門的人,肯主動要敬文敬晟兩個學生,除開過往的師生情,還是因著他們念書好。
這會兒再開口就合適了,葉山長自然是答應了,左右來年都要一同考試,至于能不能進來就要各憑本事了。
不想听聞說是李文彥李文賦的弟弟,葉山長卻是皺眉想了下,忽而又笑著開口了︰「我想起來了,上次那些學生爭著搶著吃的餃子,說就是李文彥李文賦帶來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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