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心里頭又存不住事兒,干啥都往門口瞅,就盼著趕緊回來,魂不守舍的樣子,三下兩下就被好奇的七夕給套出來了。
「娘,這還商量啥,依我看咱家誰都不好開這個口,不管咱誰去說,我趙源叔都能想到我小姑身上去,那咱不就白這麼折騰了嗎?」七夕沒想到竟然是小姑和趙源叔的事兒,這興致就全來了。
「啊……是啊,不能咱說,那得找誰,找媒婆?」李氏這才一拍腦袋,轉念就想起最適合出面兒的人。
「媒婆不行,咱也沒有哪家姑娘要說給趙源叔啊。」七夕就搖頭笑道,「娘你咋忘了,咱家鋪子里就有個最合適的人,我林叔去說不是正好嗎?」
「你林叔?」李氏疑惑。
「嗯,娘,我林叔啥陣仗沒見過,讓他撒個謊指定不帶露出馬腳的,到時候就讓林叔跟趙源叔說,說他這兩天認識個掌櫃的,跟他打听趙源叔說親了沒,要是沒有想把自家遠房親戚說給他,娘,我趙源叔要真是對我小姑有心思,指定會拒絕這個,而且咱還能借著這事兒看看趙源叔咋樣,他人是挺好不假,可要是對我小姑存了心意卻連說出來都不敢,那我也覺得他不適合我小姑,我覺得我小姑的性子必然是個敢愛敢恨的。」七夕轉了轉眼楮,主意張口就來。
「對對對,你這孩子,腦子轉得就是快。」李氏一听就樂了,忍不住夸自個兒閨女道,可想到小閨女最後的話,馬上就又皺了眉,「啥敢愛敢恨?你這都是跟誰學的?」
七夕趕緊笑嘻嘻打馬虎眼,心道她還有更多夸她小姑性子的詞呢,寫篇文章都不成問題,就是沒敢拿出來說。
晚上等丈夫和小叔子回來,娘倆就把這打算給說了。當然沈惠君不在場,就算這是她點了頭的,可也沒有說當著個大姑娘的面兒一起商量咋問人家小伙子想法的。
沈承厚沈承安都覺得這樣做不錯,正好明兒個是小年。家里鋪子照常開門,沈惠君跟家里鬧得僵,干脆等送了小年禮就都去鎮里吃飯。
第二天是臘月二十三,也就是傳統的小年,從這一天起,其實就算是要開始過年了,這股子喜氣一直要持續到二月二,才算是過了個完整的年。
鎮上村里頭年味兒都足了起來,北方冬天本來就冷得好些人都閑著沒事兒干,再說辛苦一年不就指望著過個豐足年嗎?
村里好些人家今兒個都開始殺年豬了。這時候殺了留出來自家吃的肉,剩下的趕著頭年最後一個集還能去賣賣,賣了錢也能給家里年貨置辦得多些,一年到頭就這麼一次最痛快改善伙食的時候,就是再小氣的人家也不會省了這頓殺豬飯。左鄰右舍交好的人家都會過來跟著沾個喜氣,是以一早就有好幾家上門,邀沈承厚夫妻倆過去吃飯。
不過都知道他家在鎮上有鋪子,越是到年前就越是忙著,沈承厚匆匆一早上走了好幾家,每家都搭了把手,可都沒有留下吃飯就走了。也沒誰會挑理。
看沈承厚回來,全家收拾好了就準備拿著小年禮去老宅,給李氏娘家人的先頭就拿進鎮里,讓李泰和他們一起捎回去了。
瞅著幾個孩子走在身前,二閨女和小閨女還拉著小兒子,怕他瞎跑會摔著。沈承厚就笑了,可還是開口囑咐道︰「今兒個小年,咱過去要是有人說不好听的也別理會,送了東西就出來,去鎮上吃飯。」
「看你說的。」李氏听了就瞪了他一眼。「咱是那生事兒的人嗎?你放心,就是真有人找不自在,咱也不能跟他們計較,大過年的不能讓咱娘心里頭添堵。」
沈承厚就笑了,有些感激地看了看妻子,他之所以這麼囑咐也是心疼他娘,妻子當真是啥都理解。
哪成想沈承厚夫妻倆的擔心完全多余,看見他們過來老宅的人格外的熱乎,其實主要就是新媳婦王懷玉在招呼,一看見他們進來馬上就迎了出來︰「三哥三嫂你們過來了?快進屋,我剛燒了熱水,進屋喝了暖和暖和。」
「爹娘,我三哥三嫂過來了。」說著把人迎進屋里頭,揚聲喊完,就轉頭道,「娘剛才還念叨呢,說你們這差不多就該過來了,趕巧話剛落,三嫂你們先進去,我去給你們倒水來。」
「不用不用,懷玉快別忙了。」李氏趕緊攔著道,這哪好讓剛過門的弟媳婦伺候他們,再說她跟王懷玉也沒有那麼親近。
「就是,這還拿自個兒當且是咋的,就是有錢那譜也別上這兒來
濟世鬼醫5200
擺啊,真是……」于氏也在上房,一瞅見李氏就沒有好話,馬上就出口諷刺道。
「大嫂……」王懷玉忙輕聲叫了一聲,接著看著有些不好意思地跟李氏笑了笑,「三嫂你進屋陪咱娘說話吧,我跟大嫂去倒水。」
一時氣氛竟然是有些僵住了,沈家三房幾口都站在門口沒動,屋里頭的人也沒說話,瞅著王懷玉過來拉著于氏往出走,而最為奇怪的是,一向點火就著的于氏竟然沒有發作,雖然擦身而過的時候還是沒忍住瞪了李氏一眼,可確確實實是由著王懷玉拉走了。
「二嫂,你幫著招呼一下三嫂他們……」王懷玉出門前又沖著姜氏笑道,聲音溫溫柔柔的,可話里的意思卻是讓人吃驚。
姜氏先是笑著應了一聲,看著人出去,這才沖著李氏露出個無奈的笑容來,說道︰「弟妹快別站著了,上炕坐。」
「哎,好。」李氏回過神來應著,卻還是忍不住回頭去看了看已經出去的王懷玉,心里頭直疑惑,這是咋回事兒。
七夕也沒吭聲跟著進了屋,瞅見老爺子在炕頭坐著,對剛才的事兒啥都沒說,不知咋的,她心里頭隱隱有種感覺,王懷玉明明才嫁過來沈家沒幾天,可看著今兒個的做派,她倒像是沈家媳婦里頭最有臉面的,于氏那樣跋扈的沒跟她爭,姜氏那性子就算心里有啥自然也不會擺在明面兒上,王懷玉在沈家的地位一下子就讓人看出不同來了。
「娘,這是給爹娘做的衣裳和買的東西。」李氏也覺得有些不對,可到底是沒說啥,咋說她都是分家出去的兒媳婦了,再說就是沒分家之前,這家里也沒有她說話的份兒,干脆就不去想了。
「你們這掙錢也不容易,還花那錢干啥?」張氏瞅瞅那包袱,還有旁邊放了不老少點心啥的,就忍不住心里嘆了氣,老三兩口子都是有孝心的啊,就道,「今兒個殺年豬的多,咱家說的晚了沒排上,跟李屠夫說了明兒個來家里殺豬,你們過來吃飯,家過年的肉就別買了,到時候給你們多拿點兒。」
「不用不用,娘,家里……」李氏想說她爹娘給拿來不少豬肉,可一想這話說出來不是打婆婆的臉嗎,就趕緊改了口模糊道,「娘,家里賣餃子啥的,肉平時都沒少吃,過年的也夠了,這兒人多,豬肉都留下吧,不用惦記我們了。」
「哼!」張氏還沒開口,就听坐在炕頭的老爺子突然哼了一聲,拿著煙袋鍋子敲了敲炕沿,不過卻是沒說啥。
張氏定定地瞅了老爺子好一會兒,才真的嘆了口氣,轉頭沒再堅持︰「真要是家里夠了,那就算了,可你們也別買那老些東西過來,我瞅著是不是買了料子……」
「啥,拿料子來了?正好,敬博瞅著那身量就又長高了,這可正愁著要買料子給做衣裳呢。」于氏跟王懷玉進來,听見婆婆這話,于氏趕緊扔下手里的東西沖著炕沿那兩個布包撲了過來,嘴里還惹人厭地念叨著,「我瞅瞅,你們這買的不會是那啥不好的料子吧,我告訴你們,老三你們這日子過好了,可不能沒良心,給家里買小年禮還……這是啥?」
于氏絮絮叨叨的,抓著倆包袱就躥到一邊兒去,生怕誰跟她搶一樣,可等急切地打開包袱就傻眼了,不敢相信地把兩身衣裳都給抖落開,轉頭看著李氏大聲喊道︰「你們這是干啥?咋把料子給做衣裳了?誰讓你們做的?」
「你這話說得可真是有意思,咋的,我爹娘買了料子給爺女乃做衣裳,還得問問你同意不?」七夕坐在那兒沒動,淡淡開口道。
「你說啥?」于氏瞅瞅手里頭的兩件衣裳,手摩挲著那好料子,不死心地看了好幾眼,這才沖著七夕喊道,「你懂個啥,這料子,這料子誰讓你們做了的?你們……」
往年往前家里老兩口都不咋做新衣裳,要是有了料子也指定是給他們了,只要她借著大兒子的名義,啥要不來,到時候老太太的料子還不是給她做衣裳了,可今年,眼瞅著這都做成衣裳了,她跟兒子的身量比老爺子老太太要高壯不少,這就是想改都沒法子改了。
越說越來氣,于氏心疼地看著好好的料子沒法給自個兒穿,恨得一把就要往地下扔去。
「你扔一下試試?」七夕笑著看著她開口道,沒瞅老爺子,卻是一開口就把他給拉進來了,「我可真是長見識了,沒見過哪家的媳婦厲害成這樣,當著公婆的面兒就敢這麼咋呼,還要把衣裳往地上扔的,你可真是夠厲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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