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買了?」七夕看看眼瞅著就要把桌子給擺滿了的各類紙包,忍不住狐疑問道。
「都買了。」青山淡定回答。
七夕估量了一下桌上的東西,這就是再來三個人也吃不完啊,沒想到青山出手也太大方了,是他家少爺太有錢了嗎?
轉頭去看容佑,這人臉上已經沒了剛才的疑惑,而是拿著七夕剛才幫他燙好的筷子準備吃面,還不忘跟七夕說了一句︰「快吃吧。」
面入口之前,容佑對著青山說了一句︰「不錯。」
「唔?」七夕還沒開吃,聞言愣了一下,想明白容佑這是夸青山把東西全都買來不錯,頓時覺得哭笑不得。
果然有什麼主子就有什麼小廝,而且她也發現了自個兒跟容佑這半日相處下來最大的不同,容佑不論如何到底是出身顯貴,就算他跟七夕一樣能在這樣的小鋪子里吃美食,卻絕對不會去想什麼浪費與否的問題,這並非是他仗著銀子多浪費,而是根本就不會去想到。
不像是七夕,經歷過一文錢都恨不得掰成兩半花的日子,盡管現在家里已經不似從前那樣,花錢的時候還是會想著盡量節省。
但是,這也並不重要,七夕抬頭瞅瞅桌子對面忍著呢吃面的人,覺得有這麼一個「飯友」還真是挺不錯的,至少到現在為止,兩人的口味完全一致,這才是真正的「識貨人」啊。
七夕知道不應該吃得太飽,也知道飯後一動不動實在不好,可她顯然就是忍不住想。要是現在是在家里的話。她一定毫不猶豫睡上一覺。這種吃飽了大滿足之後實在適合小憩一下啊。
等全都放下碗筷,幾人稍坐了一下,七夕把玩著茶杯卻沒喝一口,這小鋪子牛肉面做得簡直一絕,但茶水實在淡而無味。
「咱們走吧?」稍稍緩了緩,七夕才笑著抬頭詢問道。
因為她剛才覺得自個兒今天吃了十分飽,立刻站起來走路有一些問題,不能睡一會兒坐一會兒也是好的。
容佑主僕沒有異議。便也都跟著站了起來,一開始說好了是容佑請,七夕也沒跟他客套,看青山已經去付了帳,幾人就走出鋪子。
這會兒正是午歇的時候,街上人並不算多,尤其這里並不是熱鬧的主街,七夕抬頭瞅瞅面前的馬車,轉頭問道︰「你住哪里?」
听著容佑說了個街道的名字,七夕皺眉想了想。隱約記得在哪里,就笑道︰「那你們就回去吧。我去接口那兒找個馬車回去,省得來回還耽誤功夫了。」
並非是跟容佑客氣,而是送她回去還要繞遠路,她覺得根本就沒有那個必要,不如就各走各的,而且想到容佑明兒個還要回去鎮里,也有大半天的路要趕,今兒個還是早些回去休息得好。
哪知容佑卻是站在那里沒有應下她的話,反倒是微微皺起眉頭一副不解的樣子看著七夕。
七夕被看得莫名其妙,以為自個兒剛才吃飯不小心弄髒了衣裳,趕緊低頭檢查了一番,沒有什麼問題啊。
這下她不能靠著默契猜出來容佑的意思了,只得開了口小心翼翼問道︰「怎麼了?」
怎麼好好的還不上車,站在這里是要曬太陽嗎?
「還沒去取蝦蟹。」容佑終于慢慢張口說道,顯然對于七夕先前提議結果自己忘了還要他來提醒覺得有些別扭。
「啊……」七夕這下傻眼了,沒想到會是因為這個,沒忍住笑了出來。
半晌,七夕樂不可支地擺擺手,今兒個對容佑的認識實在是越來越出乎她的預料,她以為像是容佑這樣的身份,即便是再為愛吃,可也不會舍下面子主動提醒,雖然這忘了是她的錯,沒想到容佑竟然一副理所當然的語氣,並且還可以從那淡漠的語氣里听出來淡淡的不滿,答應得好好的怎麼可以食言?
「我錯了我錯了,這次是我錯了,光顧著吃東西把這事兒給忘了。」七夕忙不迭地道歉,瞅見容佑被她給笑得耳根有些發紅,連忙擺出正經的表情,不敢再笑下去,「那咱們走吧,哎呦還得再去一趟郊外,會不會耽誤你們功夫?」
「不會。」看七夕識相地不再笑了,容佑又瞅了她幾眼,這才吐出兩個字,隨後回身做了個讓七夕先上車的動作。
七夕理虧在先,又控制不住笑人家在後,這會兒還敢說啥,只能乖乖地上車坐好,等容佑上車後還殷勤地倒了杯茶給他︰「喝杯茶吧,這天也不冷,這里的茶正好,剛才在鋪子里也一口沒喝。」
听著七夕有些討好地喋喋不休,容佑很受用地接過茶杯過來,隨即禮尚往來給七夕也倒了一杯。
七夕就笑了,不知道旁人怎麼看,或者很多人難免會覺得容佑性子冷淡不好接觸,連許天賜都會忍不住怕惹怒了這個表弟,七夕也沒忘了當初趙有吉的事兒,後來她沒問但也從許天賜那里听到了一些,知道這人不會再出現在這地界了,可見他必然不是個善茬子。
但七夕總覺得,容佑其實是個很簡單的人,一個心底里竟然藏著對美食的喜愛的人,她以為其實再簡單不過。
結果從再次到了魚塘開始,容佑就表現出了難得的興趣,七夕上午來的時候該交代的都交代過了,干脆就陪著容佑到處瞅瞅,最後容佑看見這里竟然還有魚竿,就拿了過來垂釣。
釣魚是個最需要耐心的活計,七夕平時干什麼總是忙忙叨叨的,但是能耐下性子花幾個時辰來烹飪一道菜的人,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算是有些耐心的,釣魚的時候尤為能體現。
容佑更是個平時連話都不願意多說的人,坐在那里獨自看書都能待上一天。釣魚自然也不成問題。
秋天的太陽很大。尤其是午後的時候。好在吹過來的風還挺涼爽的,七夕想想還真是好久都沒有這麼曬過太陽了,干脆也沒找背陰涼的地方,直接就在魚塘邊找了塊大石頭坐下來,旁邊擺著一個木桶。
青山沒釣魚,只是沉默地幫著兩人把東西都準備齊全,隨後就垂手站在身後了,這若是換了旁人的小廝。只怕這時候早就張羅來張羅去,趕緊給自家少爺怎麼舒服怎麼弄,殷勤得不得了。
可偏偏青山什麼都沒做,七夕以為並非是他懶惰,非得主子吩咐一聲才做一點兒,而是這主僕二人的默契吧,她覺得容佑除了在吃食上有些挑嘴以外,相處下來發現是個並不難伺候的人,所以青山應該是了解他主子的性子的,才並不多事兒。
「要不然比一比?」七夕自個兒動手網上放魚餌。一邊隨口道,其實並沒指望容佑能附和。
誰料容佑顯得心情不錯。竟然抬頭看了她一眼,直接問︰「賭注?」
七夕頓時來了興致,她可是個徹頭徹尾的財迷啊,馬上熱切地看著容佑︰「你想賭什麼?」
「酒樓。」
七夕有些傻眼,這賭注有些太大了吧?雖說對容佑來說可能不算什麼,但是對她這樣連在縣城里頭開家酒樓都要仔細盤算的人,這賭注讓她哆嗦啊。
「不行不行,這個賭注太大了,我哪里能平白無故要你一家酒樓?」七夕連連擺手,想了想又道,「要不然這樣吧,咱們誰輸了,就答應對方一件事兒,具體再說,如何?」
容佑對此並沒有異議,聞言就點了下頭︰「好。」
過得一會兒,容佑做好了準備,甩下水之前突然問了一句︰「你一定能贏?」
這話問得七夕一愣,其實她剛才根本沒想過這個問題,潛意識里她以為自個兒是一定能贏的,就像是一直以來她做的事兒一樣,因為她畢竟知道得多一些,很多事也都有經驗,像是釣魚,從前為了培養耐心,她還真是有功夫就去垂釣,到後頭也算是一種樂趣了。
現在想想可不是嗎,剛才容佑說賭注是一家酒樓的時候,她直覺就以為自己一定可以贏過來,甚至連若是輸了自個兒拿什麼給容佑都沒有提一句,這簡直就是太自信了,難怪容佑會問這麼一句。
可現在被容佑一問,她突然又有些不確定了,因為容佑的態度實在是太過淡定,好在容佑沒再繼續問,七夕也就老實轉頭準備釣魚。
兩人收了魚竿的時候,遠遠看去魚塘上頭已經是波光粼粼,紅艷艷的晚霞照下來,讓這整個目之所及的地方看起來都有了一種艷麗的色彩,濃墨重彩得好像是一幅畫一樣。
「數數看誰的多。」坐了一下午,七夕心里很是平靜,這會兒只是單純想要知道誰釣得多,一開始的勝負心已經差不多沒了。
容佑沒跟她搶,甚至連去踫水桶都沒有,只是依舊慢條斯理地親自動手收拾自己的釣具。
「七夕小姐多了三條。」七夕手還沒伸進去,就听一旁的青山淡淡開口了。
「真的?」七夕趕緊回頭看著青山,這孩子不聲不響的竟然這麼有數,連她倆每人釣了幾條魚都知道,這真是個話不多但是絕對干實事的孩子啊。
青山肯定地點了點頭,而容佑那里並沒有質疑,只是把手里的東西收拾完了,這才過去一旁洗了洗手,隨後撫了撫衣袖淡淡地站在那里。
這哪里像是個輸了的人啊,這也太淡定了,弄得七夕想要迫不及待提醒他賭注的話都不好意思開口了,跟人家比起來她是不是得失心太重了,這麼著急看起來一點兒風度都沒有啊。
好在容佑一直都是善解人意的,在七夕第三次欲言又止又好不容易忍住了之後,容佑開口了︰「隨時。」(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