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癸十八奴隸出身,原本只在田地上干著最辛苦的活計,完全靠著一身力氣換一口糠餅吃,卻還時常吃不飽。後來幸得申公豹將他從同伴里挑選了出來,還傳授他修行道法,讓他有了一技之長。而今他雖然還是一個奴隸,卻很受城主器重,學會的道法也能用來保護礦工們的安全,受到大家的喜歡,前不久還和一個很漂亮的女奴隸處上了關系,跑到小樹林里啪啪啪了一場。(≧▽≦)
癸十八很清楚若沒有道仙申公豹這個伯樂,自己這匹千里馬只能活活累死在田地里,因此對申公豹十分感激,連帶著那些修仙的道人在他眼里也都成了十分厲害值得尊敬的人。雖然今日見到的這位道仙一直在用白眼來瞟他,但這憨厚的礦工保安卻始終偷偷地用一雙充滿敬意的眼楮盯著他瞧,都瞧得人家道仙不好意思了!
等到癸十八帶著奴隸退了下去,江一春才拿起一塊礦石遞到雲中子面前,對他說道︰「道仙請看,紂皇陛下請道仙來我冀、昌兩州,為的便是這石頭。」
雲中子起初並不將江一春手中微微泛著紫色光芒的黑色石塊放在眼里,但是等到他將石頭放在手中掂量了一下,不禁「咦」了一聲,而後迅速地掏出一張紙符點出一簇白亮的火簇,將那淡紫色黑石扔在了火簇中。不一會兒火簇熄滅,雲中子手中已多了一塊純鐵以及氧化出來的渣料。
雲中子將純鐵放在手心里翻來覆去地瞧了瞧,這才點頭道︰「沒錯沒錯,確實是它!」
原來,商朝雖然還處于青銅時代,但是修仙一派與凡間不同,一直致力于法器鍛造的修仙者們早在三四百年前就發現了鐵這種物質。因為鐵比銅更能承受法力的沖擊,做出的法器力量也更加巨大,所以這種礦石很快成為了修仙界趨之若鶩的鍛造材料。
可惜的是,修真界錯誤地以為只有天外而來的隕石中才含有這種礦物,並且認為正是因為從天而來,汲取了日月之精華,所以鐵才會比銅更加優秀。
在這種錯誤的思想下,這些本就喜歡干干淨淨修仙的仙家自然不會想到往地上打洞,再自己鑽進去尋找鐵礦了!但天然隕鐵礦畢竟稀少,這就造成天界中只有幾個地位崇高的仙家手中的法寶是用鐵制作,其他仙人手中的寶物大多數還只是銅制品!
這雲中子一心撲在法器制作上,有幸把玩過他大師兄燃燈道人的一件鐵器法寶,從那以後便一直對隕鐵石念念不忘,對自己不能擁有一件這等法寶而耿耿于懷!
不想今日竟意外地在昌州里見到了,而且還不是一塊兩塊而是一整車的鐵礦,這叫他如何能不激動?不亢奮?要不是和紂皇簽訂了血契,這老小子早已經一拂塵敲暈江一春,將這一車的寶物搶回自己的洞府去了!
這雲中子為手中寶物美麗的光澤而贊嘆不已,一時之間竟是到了渾然忘我的境地,全副心思都想著要將寶物練成何種法器,然後再交給寶貝徒兒好在封神大戰中大展神威,叫別人羨慕嫉妒死!
卻又是想到自己已經和紂皇簽訂了血契,一不能將昌州這邊發現鐵隕石的消息透露出去,二不能用這鐵石做的法器傳給雷震子,叫他去反商,一時又氣悶起來,大感泄氣!
雲中子剛剛露了那麼一手,江一春自然知道他認得鐵礦,又見他一雙眼楮緊緊盯著鐵塊,臉上顯現出痴迷、興奮、扼腕……諸多情緒變化不一,哪里還能猜不到這東西怕是在仙家里也是一份不可多得的寶物?他此前特意將雲中子獨自留在冀州,長久地不去尋他,就是故意等著不耐煩的雲中子自己來找他,這便在心理上佔了優勢,叫雲中子不能在他面前拿喬!
而今又見得雲中子這般模樣,江一春更加不擔心這老小子不將鍛造之法傳授給自己,他又是個壞心眼的人,不由得便伸出手去拿雲中子手里的鐵塊。
雲中子一見旁邊伸來一手,立即跳到了一邊,警惕地看著江一春,好似對方是一個小偷要來偷他的寶貝一樣。
江一春見他這樣,心里好笑不已,連忙拱手道︰「道仙也認得這鐵嗎?」
雲中子這才想起來這鐵塊本來就是江一春的東西,不由得紅起臉來,故意咳嗽了一聲,又擺出一副仙風道骨的樣子,卻是裝作無意的模樣將那鐵礦握在拳頭里放到了身後,這才對江一春點了點頭,勸說他道︰「江城主,貧道這里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江一春連忙拱手客套道︰「道仙對江某有過救命之恩,哪里需要對江某這般客套,但說無妨!」
雲中子听到江一春又提及那「救命之恩」來,剛剛恢復的臉色立即又紅了起來,不得不捏了拳頭放在嘴下,再次咳嗽了一聲,道︰「城主請听貧道一言,貧道是見與城主有緣,才會將這話與你來說——這鐵石乃是天地秘寶,非是大德大福之人不能擁有,否則必會損陽折壽,引來殺身之禍……」
雲中子正待繼續忽悠這江一春將整車的鐵礦都交給自己,江一春卻已經因為他的話露出十分窘迫震驚的表情來,但還是按捺著不打斷他。
雲中子也不是那臉皮極厚的人,哪里受得住這等窘迫詭異的目光注視?復又說了幾句終于受不了住了嘴,看向江一春道︰「城主是否有話要講?」
江一春略做出尷尬之態,朝雲中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這……實不相瞞,這鐵石昌州幾座山中都藏有許多,在江某家鄉天.朝更是多用此物制作日常用品,反是那青銅用得少些。」他低下頭,有些羞愧地說道︰「江某實在不知道這鐵石在此間是這般了不得的東西,但是鐵石是這昌州真正的主人金甲將軍發現的,已經稟報了紂皇得他旨意將山挖開,好覓得鐵石鍛造武器盔甲,裝備商*隊!」他彎下腰拱手向雲中子致謝道︰「道仙一片好意江某自是感激不盡,卻是聖旨之下不能違抗,還望道仙見諒!」
雲中子听江一春如此一說,可是驚訝不已,難以想象這昌州幾座山下都藏有鐵石,另一方面又為紂皇的暴殄天物而憤恨不已,暗道這等寶物怎麼就叫這廝得了!
雲中子不禁想象了一下商軍中一點法力、天資都沒有的普通士兵拿著修仙界人人眼紅不已的鐵劍鐵刀,身上穿著鐵制作的法寶盔甲在戰場上沖殺,然後就因為承受不住這等沖擊而捂住了心口,暗道一聲明珠暗投,無過如此!
江一春卻笑笑道︰「其實在我家鄉,這鐵也並不是最堅韌之物,所制刀劍也不過尋常鋒利,只是對比了銅劍才會顯得厲害罷了。」
雲中子一听這話,連忙伸手搭在江一春手上,驚奇地問道︰「難道還有比鐵石更加美妙的材質?」
江一春笑道︰「當然有,而且還就是用這鐵轉化所得,可惜江一春不才,鐵器尚且鍛造不成,有何必再去談論鋼制?」而後晦澀地垂下眼簾,拱手道︰「道仙,這鐵石而今已是陛下與金甲將軍的囊中之物,江某自知福薄不能將它們讓渡給有緣人,只能遵照聖旨做事。道仙也不必為江某安危介懷,還請遵照與陛下的約定,幫助江某設法將鐵石鍛造成器才好!」
雲中子眼中光芒虛晃了一下,便將手中鐵塊塞到江一春手中道︰「貧道有秘法可鍛造鐵器,只是人間所用柴薪之火不足以將鐵石融化,此是最難之處,若能將這一點解決了,莫說刀劍,就是女人頭上的精巧花飾也能做出來!
江一春聞言大喜,拉住雲中子說道︰「若只這一個問題,我冀州所出煤炭,將其置于高爐中能得高火——實不相瞞,江某手下工匠早已經融出了許多鐵石,只是不得鍛造之法浪費了許多,這才不得不上報朝廷,卻是不料陛下將道仙請了來,不僅解了這燃眉之急,還搭救了一次江某性命,實在是江某的運氣!」
江一春臉上喜悅連連,雲中子卻實在是笑不出,只因為他知道鐵制的刀劍不知比銅劍銅刀厲害多少倍,若商朝的軍隊真的人人都手握一把鐵劍,那西岐周室還能談什麼天命所歸——他雖是個不問世事的修道者,也知道江山天下是在戰場上賺取的,絕不是他們三教的教主嘴皮子一翻就能立即實現的!
西岐本就人少兵少,再穿著銅甲拿著銅劍去和人數眾多、裝備更加先進的商軍作戰,全軍覆沒都是尋常事!
至于天道——誰能說自己真將天道看得一清二楚了?
雲中子本想著凡火微弱不能融化鐵石,因此特別拿它做借口,妄圖拒絕將鍛造之法傳授給冀、昌兩州的工匠,免得自己成為闡教中助紂為虐的第二人!
哪里想到他江一春這麼有「才」,已經先一步解決了高火這個問題,還融化了許多鐵石,還浪費了很多……這究竟是浪費了多少?夠做多少法器法寶?
雲中子不禁又捂住了胸口心痛了起來,不僅是為那些被浪費的鐵石,還因為剛剛大話說得太響,以致現在騎虎難下,不得不傳授江一春鍛造鐵器的方法!
此等助紂為虐的行徑,雲中子都不敢想象一旦恩師元始天尊知道了,自己會得到多麼可怕的結果!
雲中子顧慮重重,神情有些郁郁,但是等他回到冀州看見已經融化好的鐵塊,立即又恢復了許多精神,眼中閃動的光芒也變得明亮非常。再等江一春說願意用煉鋼之法來喚起鍛鐵之術,這專注法器鍛造數百年不動搖的煉氣師便再也不去想「封神」、「天道」、「元始天尊」以及「助紂為虐」這四個詞了!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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