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勢浩大的國安公主葬禮結束兩個月後,南鈺國的百姓依舊沒有換了茶余飯後的話題,而今百姓又有了新的話題。♀不是所有站都是第一言情首發,搜索+你就知道了。
太子選妃,這可是頭等的大事,凡是符合條件的女孩子都要參加甄選,太子妃選定後便要在皇宮里接受訓練,太子十六歲後便可以同住。
不止是民間百姓,就是朝上的官員也有很多人認為,太子妃多半是淳于珍沫。一方面太子心儀淳于珍沫,這兩個月間多次出入公主府,和淳于珍沫出雙入對;另一方面太後心疼淳于珍沫,怎麼也會為她謀劃的。
選妃前一日李彥又偷偷出宮進了公主府,剛進珍沫的院子便看到她依著廊柱坐在美人靠上閉目假寐。
李彥躡手躡腳的走過去想嚇她,卻听見珍沫悠悠的嘆息聲,這聲嘆息讓他停下了腳步呆呆的看著淳于珍沫。
那嘆息聲里傳遞著什麼信息?為何讓人听了心里悶悶地不痛快?李彥原本想來告訴她,自己會選她做太子妃,自己是喜歡她得,可是淳于珍沫的這聲嘆息讓他退縮了。
「曬著太陽睡大覺,就數你會偷懶。」李彥笑著坐到珍沫的對面。
珍沫睜開眼楮有些無力的說︰「不知道為什麼,這幾日特別容易發困,一日之中竟有大半日都在睡覺,這才剛出來又險些睡著了。」
李彥看著淳于珍沫,睡眼朦朧,陽光下越發白皙的臉,不由得感覺心跳加速。
「你這會子過來宮里又該找了吧?」眼看要到午膳時間,只怕他府里上下的奴才別想吃飯了。
「他們定知道我在這兒,一會兒就能找來。」李彥說著私下張望,心不在焉的樣子。珍沫見了,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太子要選妃的事她知道,太後和皇帝有意于她她也知道,只是….
如果真的這麼進了宮,離開公主府,那麼母親的死便會成為永遠的秘密,母親將永遠背著污名,現在還不是離開的時候。
一陣微風吹起無數花瓣飄灑下來,兩人不約而同的看向花瓣飛來的方向,院子的牆角種著十幾株桃樹,現在正是桃花盛開的季節。
小小的粉色花瓣帶著淡淡地幽香翩然而至,在風中飛揚,這是他們最後的狂歡,因為風停之後他們將落入河流、塵土,不再絢爛。
「沫兒,明日選太子妃….」
「嗯。」
「若我選你呢?」
淳于珍沫沉默著,臉上悄悄的抹上一層紅暈,她想了想伸手牽起李彥的手用手指在上寫了句話。李彥呆呆的看了一會兒自己的手,仰天大笑,一把將淳于珍沫抱進懷里。
「予君以青絲,望君長相思;予君以錦帕,願與君白首。」
這不是許諾,不是約定,是欺騙,多年以後李彥一度懷疑自己以為的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會不會不過是一場騙局,一個八歲孩子設下的騙局?
李彥自公主府回宮,笑容便沒有從臉上消失過,一回宮便跑到皇後那里,鑽進母親的懷里說道︰「母後,沫兒答應了!母後。」皇後輕拍著懷中的兒子,心里卻不能像他一樣高興,但是是兒子選中的人,她又怎麼好反對?
這是她的兒子,這個國家的太子,將來的皇帝,人生中第一個重大決定,由自己作出的選擇,作為母親即使有所不滿,她也不會阻止。
淳于珍沫雖然明面上看了顯貴,只是年幼喪母,父親對她又不憐惜,如今只依仗著太後和皇帝的憐愛,只怕以後的生活並不好,在想到她得母親,皇後更是不願意以後日日見她。
淳于家有三位小姐都到了適合的年齡,自從太子選妃的消息一出來,公主府上邊忙開了。禮儀、女紅、詩文教習繁忙不說,光是府里的針線房便忙得不可開交,京城里有名的裁縫更是進進出出好不熱鬧。
唯有淳于珍沫的院子與以往一般安靜,紫夫人下令珍沫有病在身需要靜養,無事不得隨便去打擾。阿碧每每從外面回來都咬埋怨一遭,什麼靜養,不過是不給小姐作新衣服不給小姐練習罷了。
「若說詩文禮儀母親教我的已經足夠了,至于華服妝容,現在確實不太適合我。」珍沫放下手中的書安慰著阿碧,揉了揉酸澀的眼楮。
「熄燈吧,明日還需早起。」
熄了燈房間一下子沒入黑暗里,淳于珍沫睜著雙眼看著這個黑洞洞的世界,如此恐怖、如此冰冷,即使母親的溫柔忍讓也沒能讓這個世界多一絲溫暖。
第二日天還沒亮,珍沫便起身收拾了,說收拾不過是簡單洗漱,趙乳娘為珍沫梳的是雲髻,普通平凡的日常發髻卻是長公主身前最愛梳的,衣服也是芽青色的素服。這一身平淡無奇中唯有頭上那支釵稍稍惹眼,那是京城最好的首飾莊挽雲莊的第一師傅秦雲天的手藝。
通透潤澤的碧玉,釵柄上雕琢著江河遠帆,釵頭儼然一朵欲放之蘭,釵挽一縷青絲置于腦後,從前面只能看到那蘭花嬌艷欲滴栩栩如生。
淳于珍沫著一身裝扮置于三十多位盛裝的女孩子之間,恍如那萬里紅花中的一株水仙,靜謐、悠閑而更顯妖嬈嫵媚。
皇帝坐于高台之上,他從未見過珍沫卻在遠遠地距離中第一眼便認出了她。那個尚顯幼小的身體是長公主的縮影,是他負了一生也負了他一世的女子的縮影。
「你喜歡什麼花?」
誰都想不到為太子選妃皇帝問的第一句話竟然是這個,也不知是問誰,那些女孩子一個個低著頭不敢出聲。
珍沫抬眼正對上皇帝的眼眸,知道是在問自己,便答到︰「臣女最愛蘭花。」
皇帝滿意的點點頭,果然是她教導出來的女兒,與他年少時一模一樣。長公主愛蘭花,如今皇帝的寢殿院內還種植著大片蘭花,這幾乎所有宮里人都知道。
「為何最愛蘭花?」
「因為臣女從未見過蘭花。」
皇帝听了不覺臉色暗了下來,惠兒那麼喜愛蘭花怎麼她會沒見過蘭花呢?蘭花是他們這些年心意相托的唯一證明,而長公主卻為種過蘭花,更沒有讓自己的孩子見過,那只能說她忘了,把他忘了,連同他們之間的情誼和蘭花一起埋葬在她記憶的某個再也不曾提起的角落里。
皇後看了看身邊的人,目光又投向遠方,確實是個聰明孩子,一問一答間安撫了兩顆忐忑不安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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