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楊可藝如此,元婉也是悲從中來,她當年得知家中出事,匆匆趕回去卻只看到一片廢墟,雲家幾百口人連尸骨都未留下一具。♀收拾完家中之事再回葛岩村之時,卻發現整個村子都消失得無影無蹤,無論她怎麼喊都沒有人應答,她在村子空地上怔怔的坐了許久,後來因為長時間趕路和連遭大變的打擊之下暈了過去。
再醒過來時元婉已經在天靈峰了,被清嵐收入了內門,道號元婉。
元婉從六歲起便被母親偷偷送到葛岩村外婆家,自小與楊可藝一起長大,正如楊可藝還記得她一般,在村里她最放心不下的便是那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妹妹。後來她也曾回葛岩村找過楊可藝,但不巧的是,每次她回去都是白天。以她的修為完全看不出任何異常,便與楊可藝錯過了五年。
「小雲姐姐,你現在好嗎?」率先整理好心情,楊可藝臉上的笑容顯得活潑而靈動,似乎又變成了當初那個天真的小姑娘。
臉上的淚水還未干,元婉張了張嘴,似乎有很多話要說,最終卻只吐出三個字,「我很好。」
「如此便好,我也就放心了。」楊可藝手微微上曲,似乎想將元婉臉上的淚水擦干,伸到半途卻頹然放下,唇角笑容又大了一個弧度,「姐姐別哭了,小藝會心疼的。」
少女原本半透明的身體此時正迅速消散,她將視線轉向一直沉默的時千,「謝謝你。」
時千點頭,卻並不試圖再阻止楊可藝消失,原本她的靈魂便已分裂,如今生靈已先行踏入輪回,死靈若不即時跟上,極有可能魂消魄喪,而另一半生靈就算成功輪回也會成為喪智之人。
少女笑著消失之後,元婉終于伏在桌上失聲痛哭,程允手足無措的站在一旁,卻不知道怎麼安慰。♀
時千並不著急,在元婉對面坐了下來,手里的茶水已經涼透。盡管恨之入骨,但方才楊可藝卻並未提到過復仇之事,想必是擔心他們能力不及那魔修,報仇不能反被牽連。將杯餃舉到唇邊,時千眼里閃過一道冷意。
「莫五州。」口中咀嚼著這個名字,元婉被淚水洗滌過的眼楮顯得格外清透,卻已然不見了平日的溫婉之色。
「想報仇?」時千的聲音平靜得有些淡漠。
元婉仿若此時才發現時千還在,眼里霎時閃過一道不自在,但很快便再次被滔天的恨意給淹沒,「我要報仇!」
她雲家的滅門之事沒有找到任何線索,但葛岩村,既然已經知道仇家是誰,她自然不可能就這麼放過。哪怕蚍蜉撼樹,她也在所不惜!
「如此,明年你參加宗門選拔,若是進了前百名,我便給你手刃莫五州的機會。」
原著中元婉並沒有參選過天靈宗的宗門選拔,自然也就沒有進入過秘境,故而與主角進去的女主便是曾瑩,那次曾瑩在秘境中獲益不少,而這次,曾瑩並不是天靈宗的弟子,甚至此生都不可能進入天靈宗弟子名額,自是不可能參加宗門選拔。時千並不指望現在元婉能夠替代曾瑩的位置,雖然上次只是遠遠地看了一眼,但時千卻能肯定元婉並不像原著中那般對藍田有好感。
這樣也好,至少時千不用擔心元婉站在藍田那邊。至于莫五州,時千並不擔心他短期內會被消滅,魔尊雖說手段強勢,但莫五州也不是好相與的,既然他能夠自稱魔梟老祖,那自然也有叫這個名字的實力。
「我一定能進前百!」元婉眼神堅定,她原本是沒打算參選明年的宗門選拔的,但既然時千這麼說了,她自是不可能放棄。她的實力到底還太弱,若有時千幫助,那便不一樣了。而且宗門選拔每個境界賽事都是分開的,她現在不過距築基中期一步之遙,在築基期修者中間也算是中等,再有法器加持,入前百算不上太難。
「你就這麼相信我?」時千挑了挑眉,說起來,他可是她的滅門仇人。
听得時千這麼問,元婉臉微微一紅,眼里卻滿是堅定,「我相信你。」
兩人並沒有發現,一直在旁不曾發一語的程允眼里也同樣滿是堅定。
時千笑著接過程允遞過來的新茶,裝作沒看到少年突然紅透的臉龐,揭開杯蓋,朝元婉問道︰「你以前認識我?」
「我……」
「砰砰砰!」
元婉的話被突如其來的敲門聲打斷,時千示意程允去開門,卻沒再讓元婉繼續說下去,畢竟不管她是否認識他,都是前身的事情了,與他並無多大關聯。
元婉神色有些怔忪,卻是松了口氣。她怎麼好意思告訴時千他們曾經有過女圭女圭親,甚至她小時候還經常跟在他身後嚷嚷著要做他新娘,而且,在後來雲家對時家做出那樣的事,時千知道了她的身份沒有當場翻臉已經不錯了,她怎麼可能奢望更多?
剛把門閥拉開,門便被從外猛地推開!
「啊!」
來不及後退的程允被門框狠狠撞到,鼻子一陣劇痛傳來,鮮紅的血立刻爭先恐後的涌了出來。
迅速將屋里人掃視了一遍,在確定元婉無事之後,藍田松了口氣,轉而向倚在門邊眼淚汪汪的少年道歉,眼神甚為真誠,「抱歉,你沒事吧?」
「沒,沒事。」程允心里狠狠給這冒失鬼記了一筆,但為了在時千面前的形象,還是決定先忍下來,嘶……真疼。
正這時,一張白色的手帕被遞到了眼前,程允捂著鼻子,眼淚汪汪的抬起頭,正好看到自家神仙哥哥溫柔的笑容。
時千收回手,看向正在元婉身邊噓寒問暖的藍田,神色頗為意味深長。
元婉帶著得體的笑容應付著藍田,心里卻恨不得把這不識相的家伙踹到九霄雲外,余光偷偷看向時千,發現對方沒有任何反應,眼神不由黯淡了些許。
誰也沒有發現就在藍田在元婉身邊坐下的瞬間,一直乖乖蹲在時千身邊的小狼突然消失,然後下一刻出現在時千肩膀上,與之相對的,那位正熱衷于美人的種馬的某處特殊部位空了個檔,看著一無所查的藍田,疾影圓圓的大眼楮里滿是奸計得逞的狡黠。
「既然二位有話要聊,我與元誠便先行告辭了。」模了模小狼得瑟的小腦袋,時千沒有理會元婉幾乎帶著求救意味的眼神,只示意程允跟上。
程允悄悄將手里依舊干干淨淨的帕子塞到懷里,隨手將臉上的鼻血擦干淨,飛快跟上時千的背影。
並沒有再讓小狼變大,時千帶著程允在街上慢悠悠的走著,他回天靈宗已經十幾日了,景肅卻是如同消失了般一次也未在他面前出現過,若不是斷玉說景肅並未離開天承峰,他幾乎會以為他又出宗了。
他們現在的狀態似乎又回到了去往鬼窟之前,時千並不清楚景肅為何避著他,雖然這說法似乎有些可笑。但確實如此,景肅在避著他。
時千若有所思的撫著左手中指的新指環,這又是斷玉交給他的,功能與先前那個類似,但同樣掩藏修為,卻是連大乘期修者也無法看穿,思及先前在楚江樓被魔尊一眼看出修為,時千唇角向上挑了挑。
看出時千在想問題,程允只默不作聲的跟著。盡管程允年紀尚小,但少年的身高正迅速增長,現在他幾乎已經與時千一般高了,再加上他本來就很是俊朗的五官,兩人一白一藍的身影走在一起倒也算是和諧。
「塵白。」
正當時千想著怎麼消除現在這尷尬局面時,一個熟悉清冷的聲音傳入他耳中,會如此叫他的,便只有那一個人。
「師尊!」看著不知何時站到自己面前的景肅,時千有些驚訝。
「太師叔祖。」程允連忙行禮。
「嗯。」看了眼那個跟在自己弟子身邊的少年,景肅朝時千說道︰「隨我來。」
程允只覺得自己似是突然被某種嗜血的野獸盯上了般,完全不能動,甚至連呼吸都困難至極,若不是理智告訴他現在在大街上,他幾乎控制不住自己身體倒下去。
「是,師尊。」時千回道,隨即將視線轉向程允,「你等會便自行回去吧,我們先走了。」
「是,師叔祖。」雖然有些不舍,但理智告訴他最好還是快些回答,咬著牙吐出這幾個字,程允只覺得身上一松,差點直接一坐在地上。
擦了擦額上的冷汗,眼神復雜的看著師徒二人遠去的背影,程允臉上突然浮起一抹苦笑,時千與他還是‘我與元誠’,而與景肅便是‘我們’。原來,還沒開始,他就早已經輸了。
一聲嘆息被淹沒在人群中。
罷了。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天使也寂寞,心殤和淡紫色的契約的地雷,麼麼噠=3=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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