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軒循著那個甜美但極其稀薄的氣味找到了一座精致的小別墅,在白色的柵欄門前猶豫了兩秒,推開門走進了庭院。
雨下得略大了一點,密集的雨絲沖刷著空氣,四周彌漫著淡淡的醋酸的味道,那味道刺鼻極了,將原本就極其單薄的向導信息素幾乎遮掩殆盡。但金軒還是敏銳地捕捉到了,沒有辦法,他們相容性太高了,即使只有一個分子的氣味逸散出來,他也能毫不猶豫地分辨出來。
雨絲紛紛落在草地上,發出輕微的沙沙聲,別墅里卻寂靜無聲,金軒側耳靜听片刻,用意識力召喚來自己的量子獸——一只金棕色毛發的巴巴里雄獅。
巴巴里雄獅與他意識想通,因為感受到相容的向導,顯得有些興奮,在他腳邊發出愉悅的咕嚕聲。金軒一聲令下,它立刻舒展開修長的身軀,輕輕一躍跳進了別墅。
金軒閉上眼楮,通過與量子獸的通感「掃視」別墅內部,客廳、餐廳、廚房……最後在冰箱里發現了一點微弱的光。那是一個未成年的向導,要不是初潮,他根本聞不到他的氣味。這孩子的意識雲非常強大,但因為初潮沒有得到良好的照顧,亂得像一團被貓撓過的麻線,連一個整齊的線頭都理不出來。
這是非常危險的,放任下去說不定會傷到大腦和中樞神經……金軒有一瞬間的猶豫,猶豫著該不該馬上報警,叫專門的向導醫生來照顧他,但只一瞬間就推翻了這個想法——這孩子灑了這麼多醋酸,一定是不想讓人發現他。作為一個和他百分百相容的異能者,金軒認為自己有責任替他保守秘密。
即使要將他送往向導學校,也應該先征詢他本人的意見。
這就是無節操殺馬特,哦不對,是非主流藝術家,和軍人的區別了。
金軒走近了別墅的大門,張開右手,開啟自己的個人智腦,開始飛快地破解對方的門禁密碼。巴巴里雄獅顯然也感受到了那個向導的虛弱,從別墅里跑了出來,略顯焦慮地在主人周圍徘徊著,發出低低的咕嚕聲。
金軒知道那是在提醒他,提醒他冰箱里的向導就快要崩潰了。
「別急,晚不了……該死這個密碼是六重加密的,還用了雙重dna標定。」金軒修長的左手在巴掌大的全息屏上靈敏地劃動著,各種手勢令人眼花繚亂。他啟動了一個又一個自制的解密軟件,五分鐘後,終于听到「叮」的一聲,門禁開了。
「完美。」金軒收起智腦,雙手合十輕觸嘴唇,嘴角勾起一個毫無節操的微笑,嘟囔了一句「這樣算是擅闖民宅吧?他醒來以後會不會告我……沒關系那我也會告他。」然後毫不猶豫的走了進去。
「 噠」一聲,大門在身後合上,金軒被刺鼻的醋酸味沖得皺了一下眉頭,但同時嗅到混雜在其中的信息素的味道,比外面清晰了很多。走進廚房,那味道更濃了,尤其靠近冰箱的地方,簡直甜得不可思議。
「我也許該先打一針平衡劑。」金軒站在冰箱前自言自語,手伸到把手上又收了回來,他不確定自己能在一個百分百相容的向導面前保持理智,不做出傷害對方的事情來。
于是他掏出風衣口袋里的藥盒,用里面的簡易注射器給自己的頸靜脈上打了一針平衡劑。
靜候三分鐘,他輕輕拉開了冰箱門。
一股不可思議的令人血脈沸騰的氣味鋪天蓋地涌了出來,瞬間將他整個人整個意識都徹底淹沒!
那是一種甜蜜的,令人無法忘懷的味道,不是糖或者蜂蜜的那種甜,而是溫暖干淨的,像太陽曬過的棉被,或者新鮮青瓜切開後流出的汁水,清澈甘洌,充滿治愈的力量。♀哪怕只嗅到一個分子,也會令人沉醉其中,想要聞到,更多,更多。
金軒二十四年來引以為傲的自制力瞬間崩潰,即使剛剛注射過平衡劑,他的眼楮還是立刻涌上淡淡的紅霧。他迫不得已後退一步,再一步,直到腳跟踫到了一只灑花的噴壺,才停了下來。
「鎮定!不要踫他,不是現在,不能傷害他!」金軒喃喃自語著,用盡全身的力氣控制自己不立刻撲上去標記他,然後哆嗦著掏出平衡劑給自己又打了一針。這是他這輩子第一次超量使用藥物來控制自己的狂躁癥,史無前例。
半分鐘後,眼中紅霧褪去,他感覺自己清醒了一點,撿起腳下的噴壺,將里面殘存的稀醋酸噴在四周,讓那種刺鼻的氣味將自己徹底包圍,才深吸一口氣,再次靠近了冰箱。
一個瘦小的少年蜷縮在冰箱底部,全身赤|果,因為在低溫下呆了太久,細膩白皙的皮膚上甚至結了一層薄薄的霜,只有面頰上有兩團高燒引起的的紅暈。
他看上去不超過十七歲,或者更小,手腳修長縴細,單薄的胸膛只有一層薄薄的肌肉,但整個身體的比例好極了,像一只尚未長開的羚羊,充滿靈動舒展的韻味。他的頭發非常漂亮,又黑又亮,修剪得整齊有型,有幾綹蓋著額頭,末端露出一對修長的眼線,卷翹的睫毛靜靜蓋著下眼瞼,留下一道淡淡的黑影。
巴巴里雄獅興奮地呼嚕著,在他周圍來回打轉,金軒知道它是在尋找他的量子獸,但奇怪的是周圍什麼都沒有,向導身旁常見的貓咪、小狗、松鼠……甚至是浣熊等等,一概蹤影全無。
「別著急,也許它被你嚇壞了,躲得遠遠的。」金軒安慰自己的量子獸,「你太大只了,而且面相太凶,連我有時候也不大想見你呢。」
獅子表情呆滯地看著自己的主人,有點搞不清這是安慰還是嘲諷。
金軒沒有理會自己的小伙伴,伸手將冰箱里一個保溫盒拿了出來,打開,發現里面還有兩支淡藍色的藥劑,不用想都知道,那一定是這名向導給自己準備的舒緩劑,只是因為初潮發作太厲害,沒能堅持打完。
怪不得他的意識雲那麼混亂,金軒將藥劑裝進注射槍,扶著少年的頭給他打進頸靜脈,針頭刺入的時候他整個人都痙攣了一下,像是很疼的樣子,薄薄的嘴角微微抽動,令人心疼。
從他的體溫看初潮已經是快要過去了,再呆在這麼冷的地方可能不太好,金軒猶豫了一下,伸臂將少年從冰箱里抱了出來,為了不給他過于敏感的皮膚造成負擔,動作盡量輕柔小心,但即便是如此,臂彎里的人還是深深蹙起了眉頭。
他太精致了,像個瓷器,輕輕一下就能打碎,金軒撇撇嘴,但想想噴壺里的醋酸、保溫盒里的自制舒緩劑,以及配套全面的封閉室(冰箱),他又覺得這孩子簡直逆天的聰明,而且有著超人的忍耐力。
客廳里沒有合適的地方安置,金軒抱著他的向導,不對是他發現的向導——好吧在他眼里這二者是一樣的——上了二樓,找到一間舒適的臥室,將他輕輕放在床上。
雖然今天是陰雨天,對初潮的向導來說溫度還是有點高,金軒用自己的個人智腦侵入房屋主控系統,將臥室的溫度調到八度,然後在浴室里找到超聲波潔身器,給小向導清潔身體。他的巴巴里雄獅孜孜不倦地在別墅里上躥下跳,尋找著那只傳說中很膽小的量子獸,在一無所獲之後不開心地跑到浴室,對著鏡子調整了一個盡量慈祥的表情,繼續尋找。
然後還是沒找到。
「也許是一只跳蚤。」金軒再次安慰自己的小伙伴,「說不定你應該抖一抖你的鬃毛,它就會掉下來。」
獅子一臉呆滯地看著主人,仍舊搞不清這是安慰還是嘲諷。
但很快它就不糾結這個了,因為它看見自己的主人鼻孔里正蜿蜒流下一道殷紅的液體。作為一個善良的量子獸,它立刻給了主人一個提示——舌忝了舌忝自己的鼻子。
金軒與它意念相通,抬手模了一下自己的上嘴唇,驚訝地發現自己在流鼻血。
「噢,**!」他低聲咒罵了一句,沖進浴室去洗臉,用冷水冰額頭,但幾分鐘過去了,鼻血還在流,而且有越來越洶涌的趨勢。
「這也太勁了吧?只是初潮的信息素而已……如果將來他成年了,引發結合熱,我會不會爆掉?」金軒自言自語著,感覺自己心跳正在加速,眼楮里控制不住浮起紅霧來,不得不再次注射了一針平衡劑。
他覺得自己這次虧大了,為了照顧一個還不是自己男朋友的向導(不過那是必然的事,只是遲早問題),破例用了這麼多平衡劑,一定會減壽好幾天……
天才的每一天都是很珍貴的!
不過想到等他們結婚以後一切都會更好,他再也不用使用平衡劑,又覺得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沒錯,在腦洞過大的殺馬特心目中,我發現的向導=我的向導=我的男朋友=我的未婚夫=我的老婆=我孩子的媽……于是當鼻血徹底止住的時候,金軒已經在yy他們的婚禮了。
走出浴室,金軒驚訝地發現他的向導醒了,正虛弱地睜著眼楮看天花板。金軒不確定他是真的醒了,還是只是無意識地睜眼而已,小心地走近了,輕聲道︰「喂?」
少年薄薄的耳朵輕輕動了一下,然後吃力地動了一下脖子,黑蒙蒙的大眼楮對著他所在的方向,卻沒有什麼焦距,顯然並沒有看見他。
「巫……巫承赫?」金軒記得領帶上的名字,輕聲喚他,果然看到他的瞳孔收縮了一下,有了一絲清醒的光。
太好了,看來他正在恢復,初潮應該很快就過去了,金軒欣慰地想。
然而下一秒,事情馬上急轉直下,當金軒靠近他想要問問他怎麼樣了的時候,這個名為巫承赫的向導立刻從床上一躍而起,抓起床頭的金屬保溫杯劈頭蓋臉往他摔了過來。
「噢!」金軒大叫一聲,剛剛收住的鼻血立刻再次 了出來。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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