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大亮,天空還飄著細細的雨絲,馬洛去上學了,漢尼拔吻別妻子,將她送上飛往兵站的交通車,而後駕車往巫承赫的公寓飛去。♀
凌晨的大雨沖散了一切異味,將空氣清洗得分外干淨,漢尼拔下車的時候刻意在門口站了片刻,除了淡淡的醋酸味,什麼都沒有聞到。
開門進屋,客廳里窗明幾淨,地板縴塵不染,與餐廳相連的吧台上擺著一盤水果,上面還沾著水珠,顯然是剛剛洗好的。
「夏里?」和想象中的情況不大一樣,漢尼拔多少有點疑惑,揚聲叫道。
沒有人回答,漢尼拔快步上樓,打開臥室門,發現他的迷你兒子正躺在大床上,蓋著被單,兩眼望天,一動不動,像是受了什麼重大打擊。
倒是臉色看上去還行,並沒有十分病弱的跡象,睡衣也穿得整整齊齊。
「夏里?」漢尼拔輕聲叫他,走近大床,溫言問道,「馬洛說你病了,怎麼樣?有沒有去看醫生?」
巫承赫化石般凝固的表情終于有了一絲松動,漆黑的大眼楮動了一下,瞳孔慢慢收縮,看到漢尼拔,尤其是他肩頭威武霸氣的黑栗雕,不禁悲從中來,哽咽著搖頭道︰「我沒事。」
就是我的量子獸是個實體化的qq對話氣泡,而且自帶嘲諷功能。
「哦哦,這是怎麼了?」漢尼拔鮮見他如此脆弱的表情,嚇了一跳,忙坐在他身邊安慰他,「很難受嗎?我這就帶你去看醫生,對不起我昨晚就應該來看你的,馬洛說得太晚了,我想你沒給我打電話,就以為沒什麼要緊。」
「不,不用看醫生,我只是有點著涼,睡一覺就沒事了。」巫承赫努力調整著沮喪的情緒,讓自己看上去堅強點,免得以後便宜爹沒事就來關心他,「你忙你的,我能照顧自己,我就是……總之我已經好了,休息幾天就能去上學,不用去醫院。♀」
「真的沒事嗎?」漢尼拔模模他額頭,又用自己的額角輕輕挨了一下,道,「好像有點低燒,吃藥了嗎?我藥劑室里應該有退燒藥,我拿給你?」
「不用,我已經吃過了。」巫承赫強迫自己從毛毛蟲事件的打擊中振作起來,安慰自己毛毛蟲也好,起碼潛伏起來很容易,比如現在,那貨就趴在他耳朵背上,呈隱身模式,漢尼拔貼著他的腦袋都沒能看出來。
要是小燈泡真孵出來個金軒那樣的大金毛,那才真•坑爹呢。威武霸氣對他來說沒用,打著燈籠都找不到的才是真絕色!
這麼一想也就不那麼郁卒了,樂觀的小向導撐著枕頭坐起來,道,「你不用上班嗎?我不要緊的,你去忙吧,別耽誤正事。」
「上午不去了,在家陪你。」漢尼拔按著他肩頭讓他躺下,道,「我弄點營養素給你吃,你躺著吧。」
巫承赫折騰了一天一夜,又接連遭受了殺馬特和毛毛蟲的連環打擊,確實又累又餓,看見漢尼拔這溫柔的爹就覺得分外親切,難得嬌弱一回︰「我要甜的。」
「好的。」漢尼拔極受用他這種小孩樣,低頭吻他的發頂,哄他道,「睡一會,很快就好,給你加很多糖,保證甜甜的。」
「嗯。」巫承赫點頭,乖乖躺好。漢尼拔下樓去了,他的黑栗雕精神卻有點亢奮,並沒有隨著主人出去,而是在臥室來回盤旋,還停在床腳的立柱上四下搜尋,不知道在找些什麼。
巫承赫的無視*已經練得爐火純青,他一點都不擔心黑栗雕會發現他的秘密,毛毛蟲就趴在他耳朵背上,本來就是透明的,還有頭發蓋著,它能找到就見了鬼了。
十幾分鐘後,漢尼拔端著托盤上來,黑栗雕挫敗地抖了抖翎毛,飛回了他肩頭,但金色環眼仍舊注視著巫承赫的方向。
「給你榨了果汁,還有新鮮的牛女乃布丁。♀」漢尼拔不大會做飯,只會料理一些半成品。
「哦,謝謝。」巫承赫肚子咕咕叫,坐起身吃東西。漢尼拔踱到窗前的沙發椅上坐下,忽道︰「家里來過外人?」
「唔?」巫承赫手一頓,否認了,「沒有啊。」他不想讓人知道他是個向導,更加不想讓漢尼知道有個識破他身份的殺馬特要追他。
話說這貨沒留下什麼痕跡吧?要不漢尼拔怎麼會這麼問?
「我看有新鮮洗過的水果,你病著,我還以為有人來探視過你。」漢尼拔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兒子的表情。
巫承赫在控制微表情方面是個行家,完全沒露出破綻來︰「是前天買的,早上想吃,就洗了幾個,結果睡著忘記了。」
「唔,正好榨果汁。」漢尼拔沒有再追問,打開個人智腦,與房屋主控系統接駁,掃描了訪問記錄,以及過去二十四小時的門禁監控,確認沒有陌生人來過的痕跡,便釋然了,道,「你好好休息,我已經幫你給老師請過假了,別著急上學,把身體養好。」
巫承赫從善如流地點頭,他確實非常虛弱,雖然乍一看跟好人似的,其實五感還沒有完全恢復,視覺和嗅覺等等都在間歇性發瘋,比如現在,吃營養素的時候總感覺一口甜,一口淡的。
而且他的頭還在疼,不時能「听」道周圍人的思維噪聲,尤其是漢尼拔的,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離得近的緣故,特別嘈雜,仿佛正在進行激烈的思想斗爭,令他非常緊張不安。
硬撐著吃完東西,巫承赫已經筋疲力盡,躺進被窩很快就睡著了。漢尼拔收拾了餐盤,回到臥室,將光線調暗,斜倚著床頭沉沉看著他。
小兒子顯然是累壞了,臉色蒼白,嘴唇毫無血色,睡夢中不知道經歷了什麼,精致的眉頭微微蹙著,心事重重的樣子。漢尼拔撫模他柔軟的頭發,將他的腦袋微微撥開一點,仔細觀察他的脖子,又輕輕執起他的胳膊,看他的肘窩和手背,拇指在靜脈血管上輕輕摩挲。
位置找得很準確,針眼已經在愈合了,他的手法非常好,沒有淤血,也沒有穿刺。
真是令人驚喜的小家伙,像他的母親一樣嬌小可愛,又繼承了來自父親的堅韌與沉著,無論在什麼樣的逆境之中,都能堅強地保護自己。
他太完美了,像個精致的瓷器,只有我才能保護,只有我才能打碎
巫承赫進入了閑散的養病時光,漢尼拔隔一天會來看他一次,期間讓人補充了一次小藥劑室的存貨——巫承赫要給自己配制恢復性藥物,怕引起他懷疑,折騰了很多其他藥物做掩護,浪費了很多原料藥。
有了親爹的縱容,巫承赫恢復得很快,其實他還沒成年,向導性對他來說無非是五感敏銳,意識力增強,前者只要習慣就可以,後者則需要長期的鍛煉才能完全控制。但也許是他前世就是個醫生的緣故,這一點似乎並不困難。
除了漢尼拔,還有另一個不速之客每天來他這里準時報道。
巫承赫對金軒實在是無語了,他想過很多辦法試圖阻擋殺馬特靠近的腳步,但都不得其法——這貨簡直油鹽不進,好言好語讓他別來,他不听;罵他讓他滾,他就威脅要報警;鎖了門不讓進……呵呵,人家撬鎖技能滿級,無論多高端的加密鎖,分分鐘都能給你破解開,順道還給你科普︰「你這個防火牆不行,我給你寫一個新的吧,保準整個加百列軍港都沒人能破解。」
「你能給我弄個你不能破解的嗎?」巫承赫真誠地問。
「恐怕不能。」金軒很認真地想了想,說,「那種東西應該不存在。」
巫承赫拿他沒辦法,好在金軒並不很煩人,每次來也就是給他弄點好吃的,幫他打掃一下衛生,然後剩下的時間就坐在他床邊安安靜靜搞學術。
沒錯,巫承赫驚訝地發現這貨居然是個雙料博士,同時修著「星際戰略」和「人工智能」兩個學位。
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是學霸,當巫承赫看見金軒手指如飛地在個人智腦上修改一篇名為《論異星蠍神經元智能在四維戰爭中的應用》的論文時,徹底毀三觀了——這種人設完全不科學啊!說好的殺馬特呢?!
不過金軒在外表上看絕對還是個稱職的殺馬特——他每天來追巫承赫都會很認真地拗造型,有時馬尾辮,有時大波浪,有時爆炸頭……破破爛爛的t恤上還總印著不同的圖騰。
「這是宇宙環保組織標志,昨天那個打紅叉的‘topunishandenslave’是反對遠航軍霸權主義的標語。」金軒耐心地給他講解,「我還有一件小號的,送給你怎麼樣?」
巫承赫果斷拒絕了,整天穿著反對爹的t恤在家里晃算怎麼回事?
除了衣著,金軒的配飾也總讓人不忍卒睹,比如他耳朵上的子彈,巫承赫曾建議他拿下來,他不同意,說這是仿照希特勒自殺的子彈做的,標志著上一個獨|裁時代的結束,也表明他反對漢尼拔軍事獨|裁的態度。
巫承赫不知道殺馬特還這麼有內涵,又問他身上的紋身是怎麼回事——金軒整個左上身都紋著荊棘薔薇,從鎖骨起,到肚臍結束,包括整個左臂,全都是枝節纏繞的荊棘和怒放的薔薇花。巫承赫甚至懷疑這貨是不是坐過牢,為了越獄在身上紋了個地圖啥的。
金軒解釋道︰「這是我們家族的標記,我曾曾曾……祖父,在四百多年前的異星登陸戰中受了重傷,愈合後在疤痕上紋了荊棘薔薇紋身,後來這個傳統就沿襲了下來。」
巫承赫這才知道金家居然是敦克爾聯邦聲名顯赫的世家,出過兩個星將,一個總統,一個諾貝爾獎得主,三個奧運冠軍……奇特的是他們家還盛產大廚,那個諾貝爾獎得主就是烹飪界一代宗師,銅像到現在還供在聯邦美食學院的大門口。
總之這家人奇葩太多,惹上絕對巨麻煩,最終巫承赫得出一個結論——他命不好。
很快金軒也覺得自己命不好了,他驚訝地發現他未來的岳父居然是漢尼拔•辛普森統帥。
為什麼這兩個人會是父子?他糾結地想,畫風完全不一樣啊……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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