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鈞天從容不迫地讓少年跟自己保持了一個不能更貼近的親密姿勢。♀幾乎是同時,他也感受到了少年那並非出于自願貼合上來的溫熱身體那一瞬間的僵硬。白黎抬起頭,望向他的表情就好像他的脖子上長了兩個腦袋。
他可沒忘記這個一臉淡然的男人在他來到這個世界的頭一天——也是跟今天這種類似的情景下,是怎麼把一個大活人折騰到帶著重傷一臉老子就算便宜沙丁魚也不要被你丫逮到的表情跳進冰冷的海水里。
有點*啊邵爺!
說起來還有一個人呢?
白黎不動聲色地環顧著四周,試圖尋找到那個向來出現在男人身邊,類似于背後靈——是這個詞兒吧——的男人。
仿佛看透白黎內心的疑惑,邵鈞天大發慈悲地低下頭,在他耳邊低聲地呢喃︰「莊晨被我派去做更重要的事情了,現在這里只有我一個。」
熱氣噴在白黎耳廓上有些癢癢的。
他這才恍然察覺到自己跟男人的距離好像有些過于接近了。
少年轉動眼珠,一臉若無其事地把身體從男人懷中抽出,然後在不被外面那些人發現的情況下,非常刻意的邵鈞天保持了一個‘安全距離’,才放松了神經跟他繼續交談︰「這兩邊誰是你的人?」
邵鈞天挑眉︰「兩邊都不是。」
白黎︰「……」
那大爺您大半夜不好好在家吃飯睡覺到底是跑來這破地方干嘛的?賣萌嗎!
沒有等到邵鈞天跟他談論出些什麼有用的內容,那站在外面的兩隊人馬忽然開始了動作。
這兩隊人馬都分別以一個人為首,左邊的那隊領頭的是個光頭。
右邊的那個領頭的帶了一副墨鏡。
簡直是教科書般的黑幫造型。
白黎嘖嘖稱奇地看著這兩撥人就這麼氣氛古怪地對峙了好一會兒,終于像是在無聲中彼此交換了什麼信息,他們將各自手中的十幾個黑色的手提箱小心地堆放地面上,然後交誼舞似的交換了場地。
噗。
這個違和感十足的聯想令白黎緊繃的表情松動了一下,露出個比起光頭佬的腦袋在這黑夜里更加明亮的笑容。♀
被邵鈞天全數收入眼底,令他表情幾不可察地柔和了一些。
當然白黎是看不到的。
比起外面那兩撥人的劍拔弩張暗流涌動……這個陰暗的小角落里氣氛簡直可以用和諧融洽來形容。
由始至終,白黎都沒有看清那些箱子里裝的是什麼。
但從兩方人馬對其的緊張程度來看…………他覺得自己還是不要看到的為好。
這就結束了?
下面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然而白黎發現命運這玩意兒比他想象的要更能折騰人。
由墨鏡男帶頭的那一隊人馬當中,突如其來地響起了一段此情此景下無比刺耳的軟糯童聲——「老爸~老爸~你要去哪里啊~」
眾人︰「……」
白醬油與邵醬油︰「……」
那個上身發出音樂聲的倒霉男人保持著一臉像被人用大象那麼大的榔頭當頭捶下來的表情,驚恐萬分地彎腰賠禮道歉,那姿態真是要多低有多低︰「對不起對不起,應該是我女兒……」然後他居然在就在這個無比奇葩的時間和地點,在白黎看來簡直是相當有挑戰精神的把那個電話接了起來!
「喂,玲玲?爸爸馬上就回來了,給你帶生日蛋糕啊……女乃女乃呢?」
他嘴角含笑,旁若無人地沉浸在電話那頭的天倫之樂當中。
即使壓低了嗓音對話依然清晰地傳入在場每一個人的耳中,若是仔細一些甚至還能听到電話那頭有個咯咯直笑的童聲在拉長了尾音說著什麼。
完全沒有意識到,在他對面的那伙人當中,有一個面帶紋身的粗壯男人伴隨著他每一句話說出口,額角的青筋越發暴起,最後終于忍無可忍,暴跳起來拔出藏在口袋里的鋒利匕首就朝著他狠狠撲了過來!
邵鈞天只覺得自己手下一空,就看到原本安安分分待在他懷中的少年在那一瞬間用一種前所未見的速度出現在那二人之間,一抬手用那把用起來比看起來堅硬很多的玉笛擋下那柄閃著寒光的利刃。♀
然後在所有人的錯愕間反手一用笛尾一錘,精準地擊在這人脖頸。
光頭佬發出一聲慘烈痛呼,手中匕首掉在地上,捂著脖子在塵土間翻滾起來。
笛身的銀飾在他的項上劃開一道淋灕的傷口,那猩紅的溫熱液體飛濺出來,不出意外地濺到白黎臉龐,在上面留下一道無比清晰的血色印記。
完蛋了。
白黎此時此刻迎著幾十個人或震驚或凶狠,更多是包含著殺意的目光,腸子都快毀青了。
他低下頭試圖趁著別人還沒看清他長相的時候就溜之大吉,卻看到剛才那個被他救了的男人因為突如其來的變故而一臉慌張地跌倒在他腳下,仰著頭正以一種……埋怨的眼神盯著他?!!!
白黎︰「………………」
呵呵!
你大爺的好心沒好報!
就該讓你被人一刀捅破腸子橫尸街頭白發人送黑發人老媽沒人養女兒無人管……尼瑪!白黎悲哀的發現只要在腦子里過一遍這種人倫慘劇的畫面,他那丁點兒大用沒有的同情心就跟海水漲潮似的不要錢地往外涌,很快就把剛才那點氣憤給淹沒了。
沒听說過老子設定里還自帶聖父屬性的啊?
這不科學!
在進行這種見不得光的黑色交易途中冷不丁跳出個來歷不明的家伙……就算沒有讀心術白黎也知道這群人腦袋里現在一定都齊刷刷地印著四個字。
殺•人•滅•口。
很可惜,你們是不可能得逞的。
既然已經露了臉,白黎干脆破罐子破摔地露出一個有恃無恐的囂張的笑容,在光頭佬的尖叫背景音和臉龐上那滴緩緩滾落的血液映襯下,邪氣無比。
眾人視線都被他這個格外奪目的笑容深深吸引住,絲毫沒有注意到少年反手在背後的指尖悄悄飛出了幾只小小的蠱蟲。
一人一只。
玉笛湊近雙唇,一曲清洌悠揚的調子回蕩在這空曠的空間之中,剛才還凶相畢露的家伙們一個個表情開始松動,身體開始搖晃。
然後一個接著一個,跟下餃子似的齊刷刷栽倒在滿是塵土的地面上。
眠蠱。
五毒聖教秘傳的一種蠱術。
需要先在敵人身上種上蠱蟲,然後用特殊的笛聲來催動他們入蠱。
沒什麼殺傷力,但卻是月兌身和在戰斗中先發制人的好技能。
白黎心滿意足地把玉笛別回腰間,搞定收工,回家吃兔頭。卻在轉身離開的一瞬間注意到倒下的這群‘餃子’里有一個好像看起來有點奇怪。
就是剛才忽然暴跳起來的紋身佬。
他面色慘白,四肢僵硬,而且身上還……白黎聳了聳鼻子,這里的油漆味道太重,他不得不湊近了去聞那家伙身上的味道。
就在白黎快要聞到什麼東西的時候,忽然一陣莫名地困意襲來。
他搖晃了兩子,完全沒來得及思考到底發生了什麼就一頭往後栽倒過去。
準確無誤地落入一個溫暖而令人安心的懷抱。
是……誰?
白黎迷離意識間,努力想讓他相親相愛抵死纏綿的上下眼皮分開來,卻只能勉強打開一條縫隙。
他極力仰著頭,幾乎沒有什麼成效地掙扎著,露出潔白修長的令人不由想伸手撫模的縴細脖頸,終于看清了此刻正以一種有些霸道的方式把自己收入懷中的那個人……「奇怪……」他無意識地喃喃,「我明明也勻了一只給你啊……」
在白黎徹底陷入昏睡之後。
邵鈞天動作輕柔地把他摟在懷里,一只手順著他光潔俊秀的臉頰慢慢下滑,伸入那能令人產生無限遐想的衣領當中……以一種相當曖昧的姿勢往後探去……然後停頓了一下——捏出一只小蟲。
男人冷冷笑了一下,把蟲子捏死在指尖,抱著睡的一臉乖巧的少年,扔下一地七倒八歪的炮灰甲乙丙,面無表情地走出了廢棄大樓。
……
白黎一身冷汗地從睡夢中驚醒,蒼白到嚇人的臉色在意識到自己正處于非常熟悉的環境之後,才恢復了一點血色。
這是他的床,他的枕頭,他的被子……瞧啊上面還有他昨天晚上流下的哈喇子。
白黎瞬間放松許多,可沒輕松上幾秒鐘就又緊繃了起來。
剛才那是夢?
如果是夢,也太tm真實了點吧?
像是每個從怪夢中醒來對自己產生深刻自我懷疑的人一樣,白黎正一臉茫然地坐在床上嘀嘀咕咕,這一幕正巧被推門而入進來送飯的宋凱文看到。
他沉默了一下,退出去思考了三秒鐘自己收留的應該是個苗疆聖教弟子,而不是什麼祥林嫂林黛玉。然後想到把後面兩者加到前面去好像也沒什麼違和的……
「你醒了?正好,告訴我你跟天明娛樂的邵鈞天是什麼關系,今晚怎麼會跟他在一起,他還把你抱著送回來。」
果然不是夢?!
白黎簡直莫名其妙︰「啊?我能跟能他有什麼關系?!」
宋凱文︰「你不要告訴我,你對你自己一臉像小貓樣表情乖巧的躺在人家懷里被送到家門口來這件事一點印象也沒有。」
這是什麼?劇本里有這段?!
宋凱文︰「而且在他來之前,他的助理剛剛離開這棟房子。」
白黎︰「……誰?」
宋凱文被自家藝人接二連三的一問三不知簡直氣笑︰「你的魂兒呢,出去一趟連著智商一起丟了麼?邵鈞天的助理莊晨,大概是晚上七點半的時候,來找到我這個經紀人談跟你簽約的事情。」
白黎︰「………………」
這就是邵鈞天口中那‘更重要’的事?
「你答應了?」
宋凱文想都不想︰「當然沒有。」
白黎︰「干得好!」
有那樣一個身份詭異行為奇葩最要不得的是邏輯混亂的老板,他並不認為自己在這間公司發展會是件多有前途的事。
宋凱文的拒絕理由卻是另外一種形勢的簡單粗暴︰「因為他開的價太低了。」他模著下巴,不自覺地露出一副與人設完全不符的奸商嘴臉,「如果是別的公司,我預計這個價錢要翻兩翻,但如果是天明娛樂……至少翻四翻我才能把你交過去。」
白黎︰「………………」
白黎︰「我怎麼覺得自己像個玩意兒呢?肯定能賣得出去吧。」
宋凱文微微一笑︰「能啊,怎麼不能。對了明晚你的節目就要播出,還記得我上次讓你在攝像機前提的那個要求了麼?是時候到它發揮功效的時候了。」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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