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凱文以經紀人的身份用嚴格把關的態度前前後後仔細翻閱了一下劇本,弟弟這個角色除了要以盲人的身份來詮釋整個劇情之外,還有一個頭疼的地方在于他需要在電影前後期扮演兩種截然相反的性格。
一個像隨時隨地吃了幾百斤**似的火爆。
一個像一潭幽深的湖水一樣讓人捉模不透。
這才叫地地道道的反差萌。
在娛樂圈混了幾年也算有些眼光的宋凱文非常清楚這是個非常好的劇本,如果拍出來,極有可能叫好又叫座。
但正因為如此,弟弟這個角色太需要考驗演員的演技和臨場應變,想拍這個劇本的導演和制片方怎麼可能會想到把這個劇本送到他們這里來?
腦袋被驢踢了?
莫名想到這個可能性的宋凱文嘴角扭曲了一下,因為即使是導演突發奇想要啟用新人,也不可能找上目前來說還是歌手身份的白黎。
娛樂圈大把大把摩拳擦掌著正愁沒機會一步登天的新人新秀,放著那遍地的金砂不去淘,偏偏來找他們這塊沒開過殼的石頭毛料。
這簡直跟請個和尚去殺豬一樣匪夷所思嘛!
然後他查看了一下這劇本到底是哪家送來的。
——天明娛樂。
宋凱文︰「……」
白黎一听到這個名字表情就有點垮,經紀人先生卻是露出了然的表情︰「那就沒什麼問題了。」
白黎覺得自己智商有點跟不上︰「啊?」
宋凱文道︰「他們大概已經猜到我並不打算以價錢高低來為你談哪一間公司,所以送來了這個以示‘誠意’。」他翻了翻手中的劇本,挑眉笑道,「直白點說,就是告訴我們‘我們會捧你’。」
整個娛樂業界,大概也只有天明娛樂能玩得起這種心照不宣的游戲。
接了這個劇本,就意味著接受了邵鈞天的‘誠意’。
算是讓他們收了個定金。♀
如果在拍攝過程中隨時被發現他們白黎跟其他娛樂公司交往過甚,恐怕天明娛樂就會馬上停止這部電影的拍攝。
——嗯,我們就是這麼的財大氣粗愛用鈔票打水漂。
宋凱文說︰「你可要想清楚,你想拍這個,就等于是一腳踏進了天明的大門。」否則按照那位業界盛傳的邵鈞天先生的手腕,他的世界觀里可從來沒有‘賠了夫人又折兵’這句俗語。「雖然我是認為天明很不錯,不過你一向都很抵觸它吧?」
不是抵觸天明娛樂,而是抵觸他們家老板。
這個關系一定要分清。
「而且如果你真的想飾演這個角色,」宋凱文上上下下打量他,怎麼看怎麼不信任,「即使是那位姓劉的影帝第一次演盲人都需要每天花四五個小時去盲人訓導中心培訓。所以你從今天開始,就要學會怎麼做一個盲人。」
白黎眼珠子溜溜轉了兩圈,問︰「要怎麼做?」
宋凱文轉身去浴室拿了一條潔淨干爽的毛巾,直接綁在白黎眼前。
當視野陷入一片黑暗,白黎一瞬間有些無法適應,他小心地抬起手,輕輕觸踫著身邊的家具以確定自己的位置。
看起來也不是很難嘛。
「然後呢?」
「然後你要保持這個狀態一直在家里,直到可以閉著眼像睜著眼楮一樣在這里起居。」
白黎沉默了一會兒,忽然道︰「……還不夠吧?」
宋凱文︰「?」
白黎嘴角微微勾起︰「按照這個劇本所寫,弟弟這個角色是一個走路吃飯洗澡睡覺都可以**完成碉炸天的五感全開黃金聖斗士靈魂附體的不科學盲人。」
所以他不止是要能做到可以睜著眼楮在房間里起居,更加要做到听聲辯位,聞香識人,跟人握把手能直接記住人家的指紋脈絡回到家還能原封不動地畫出來。
嗯,就是要這麼吊。
不知道要先從五感全開還是黃金聖斗士開始吐槽起的宋凱文陷入了微妙的沉默當中,然後他發現自己只能問出︰「你最近又在網上看什麼亂七八糟的?」這樣沒任何建設性的問題來。♀
白黎一本正經︰「日本動漫……這個日本在我們那會兒是叫東洋吧,那地方經常流過來一些倭寇來犯大唐國土,有好些師兄師姐們出寨平過他們呢。」
大概只有這種時候宋凱文才會想起站在自己面前的這個已經百分百融入新世界順帶打開新大門的漂亮少年,是個標標準準的古人。
「……」
總覺得有某種東西在內心深處碎掉了的宋經紀人嘴角抽搐著拍了拍他肩膀︰「你想練就加油練,但是別耽擱這幾天的工作。」
這些天來白黎收到了很多地方的公共活動邀請,宋凱文以經紀人的身份為他精益求精地挑選了一些,然後推掉了一小部分。
倒不是他們挑剔邀請方,而是某些活動即使去了也是費時費力還得不到多大成效。
更重要的是,如果活動工作安排的太滿,以白黎剛剛涉足這個領域的精力和應變能力來說,很容易變成‘量多質不高’的尷尬情況。
上午匆匆忙忙錄完節目,來不及吃午飯就馬不停蹄地趕去另一個地方做嘉賓。
這樣錄出來的節目怎麼會有趣,做嘉賓時候的狀態也不可能好到哪里去。
雖然有壓力才能激發動力,不過有時候更要寬松一些才能得到最完美的結果。
……
今天白黎要上的是一個電台節目。
該電台佔其所在城市的廣播電台市場份額超過百分之五十以上,所以並不能掉以輕心地對待。
但是在跟宋凱文商量過後,白黎這次來錄節目,選擇了一個非常特殊的形象,不僅令電台工作人員全體驚奇,也讓他所錄節目的主持人甜心忍不住在錄制節目時就迫不及待地提到了這個話題。
一段自我介紹與被介紹的開場白之後。
主持人甜心︰「雖然我們的听眾朋友們目前無法看到,但是今天,我們的白黎是以一種非常奇特的造型出現在我們電台的!你們可以在心里猜三秒鐘這個造型究竟是什麼,因為接下來我就要揭曉了……答案就是,蒙眼!」
甜心是個熱情洋溢的鄰家女孩款軟妹。
她語氣里有一些小女孩的咋咋呼呼,但又恰到好處地不會讓人感到反感,反而讓人覺得非常可愛。
白黎對答如流地道︰「是的,因為我最近其實在涉足影視……就是準備要拍攝一部電影,里面的角色是一位盲人,所以我現在就在非常專注的練習如何做一個盲人。」
宋凱文早就給他講解了附帶在劇本里寄來的保密協議,所以這點小小程度的透露並沒任何問題。
甜心︰「誒?電影?哇這個真的是讓人意想不到,因為我們都知道白黎你最近是在牛女乃台的《新之聲》挑戰者之夜上以那令人驚艷的歌喉俘虜了廣大的听眾朋友!就算是我老實說也會以為你要往歌手方面發展,出出唱片啊,發行新專輯什麼的。
怎麼會忽然想去拍電影呢?而且演的還是盲人這種如此具有挑戰性的角色……能不能小小的給我們透露一下,這是一部什麼樣的電影呢?」
白黎嘴角微翹︰「我可以坦白的說嗎,其實是因為我實在是太喜歡這個劇本了,所以在我經紀人面前撒潑打滾死乞白賴了很長時間,他才答應讓我來演。至于電影的具體內容,因為有保密協議所以就不方便具體透露啦。」
主持人似乎被他語句中那生動形象的肢體描述逗樂了︰「撒潑打滾死乞白賴?甜心我是有點想象不能。不過我很好奇的是你保持這種……蒙眼的狀態多久了呢,是一直蒙眼還是每天只蒙眼一定的時間?」
白黎抬手模了一把綁縛在頭上的黑色布條,笑道︰「在家里通常都會蒙住,我現在已經可以做到在一個人的時候能蒙著眼楮**完成一天的日常起居了。但是戶外環境我還沒有機會適應,所以今天我才會用這種奇特的造型出現在這里。」
甜心驚訝地不得了︰「這麼厲害?你是用手模得嗎?還是借助什麼工具……」
白黎一本正經地道︰「演盲人,可不單單只是亂模哦。」
話題忽然上升了一個高度,不過看到錄制時間差不多了,氣氛也十分融洽,主持人隨便哈拉了幾句就圓滿地結束了今天的錄制。
然後包括甜心在內的其他電台工作人員,就眼睜睜地看著白黎在沒有任何人幫助的情況下,自己站起身來,就跟身上其他地方長了一雙眼楮似的,連一個地方都沒有磕踫到就那樣邁著沉穩的步伐走出了錄音棚。
直到他快要走出門口,才仿佛想起什麼似的,彎下腰在門邊模了兩把,抓起他在進門時就擱在那里的一根嶄新的盲人拐杖。
非常裝模作樣地把它杵了起來,在地面上敲敲打打著離開了眾人的視線。
工作人員們面面相覷了很久,才有人小聲地問出聲來︰「他不會真的是個瞎子吧……」
白黎眼楮當然沒有瞎。
能讓他這麼游刃有余地在看不見的情況下表現得跟一般人行為無二的根本原因,其實是他使了一種改良版本的叫‘千絲’的功夫。
這本是聖教弟子一套用來牽制敵人的招數,牽絲籠海,地網天羅。
白黎把它稍稍修改了一下,將施展招數時使用的無比堅韌的毒絲換成細小到無法用肉眼看見的縴絲。
雖然靠這一招只能模清身邊的一點點範圍。
但用到扮演這個盲人角色上就綽綽有余了。
這些天早就領教到白黎這種特殊武藝的宋凱文這會兒就相當放心地把他扔在了錄音棚里,自己則見縫插針地去找電台高層打個招呼。
當白黎就跟個真的盲人一樣敲著拐杖走出電台的大門,迎面而來的溫暖日光揮灑在他被蒙眼布罩得只剩下三分之二面積的秀氣臉龐上。
忽然,他感到身後有人靠近。
十步……八步……五步……當那個人靠近他到只有一步之遙時,白黎微微側了下頭,露出一截被陽光曬得格外白皙漂亮的脖頸︰「邵鈞天?」
很久沒被人如此理直氣壯地稱呼全名的邵大老板輕笑一聲,低沉磁性的嗓音隱隱帶著愉悅︰「你怎麼知道是我?」
白黎抬手掀開黑布的衣角,露了個小小的余光有點賊兮兮地打量著像棵參天大樹一樣出現在他身後的英俊男人。
唉,我能說是嗅到了滿滿的大爺味兒嗎?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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