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列車內,夾雜著各種體味渾濁的空氣,列車廣播傳來不太清晰的音樂,混雜著天南地北不同的口音以及列車與鐵軌撞擊聲在車箱內回蕩。♀
這是春運開始的第三天,春節回家的人開始多了起來。我旁邊坐一對小夫妻,好像是從廣東打工回老家成都過年,去年春節結的婚,男的摟著女的在耳朵說著悄悄話,不時看著對面椅子的人,偶爾發出幾聲笑聲。
對面有位矮胖的中年婦女帶著小男孩坐在靠窗的位置,小孩三四歲左右,在小桌上吃著方便面,濃烈的酸辣氣味,小孩給嗆得不斷咳嗽,他媽輕拍著他的背。
中間那位是穿著暴露的女孩,染著一頭紅發,緊身的上衣把胸部擠得更挺,,穿一條短裙,保暖長襪,鮮紅的嘴唇,嚼著口香糖,眼神迷離。
女孩子旁邊過道坐著50多歲瘦高的男人,尖削的鷹勾鼻,薄嘴唇,有點禿頂,經常低頭俯視旁邊女孩的胸部,女孩不時白他幾眼,一臉不屑。♀
旁邊坐椅坐著東歪西倒的各種不同的人,還有幾個站在過道上沒有坐位扶著椅背無精打采。
不時傳來列車售貨員推著小售貨車叫喊著:「讓開!讓開!抬抬腳!買了!買了!方便面,礦泉水,面包,雞蛋。說你呢小伙子,把腳抬一下。」叫賣聲漸行漸遠。
「還偷看。」小夫妻女的小聲對男的說,把男的臉用手扳過來,男無奈露出一臉的壞笑,女的裝著生氣的樣子,還不時對對面紅發女瞪眼楮。
我喝了口水,一天只吃了兩個雞蛋,沒有胃口,長長出了口氣,呆望著車窗的遠方。我是咋天在昆明買不到臥鋪只好買硬坐到成都的車票,中午上車發現人還挺多的,很久不坐普通硬坐的我有點不習慣。
珊珊曾說過,她不在我身邊的時候,要照顧好自己,要按時吃飯睡覺,不能熬夜,少喝酒,要時刻想著她。最後一條我做到了,她在我手機相冊里塞滿了她的照片。
已接近天黑了,天空密布著烏雲,不時有閃電劃過天空,遠方的群山隱藏在黑暗中,隨著閃電時隱時現,好像目送著飛馳的列車遠去。
「叔叔,你喝飲料。」那小孩拿一瓶王老吉諒茶遞給我。
小孩的母親對我善意笑著。
「叔叔不喝,謝謝你。」我模了模小孩的頭,然後他安靜玩他的玩具奧特曼。
小孩的母親用濃重的四川口音問我那里人,干什麼的,到哪里去,中國人對別人的事都充滿好奇心,我心里苦笑,也只好簡單回答幾句,又裝著看手機。
「你知道嗎?現在到處查得很嚴,老板的店都關門了,你那里怎樣?也是這樣,看來今年沒有什麼希望了。」紅發女對著手機喊道。
停頓一下,然後又說:「好吧,好吧,回家躲躲吧,到家再聯系,安了,老妹,注意安全,掛了。」
我環顧四周,好像有幾個男的朝這邊望,紅發女打完電話朝他們瞪瞪眼楮,然後掛上耳機听音樂,嘴里還不時哼出聲音來。
紅發女旁邊瘦高中年男人正給坐在我旁邊小夫妻看手相。
「生命線分叉,體質偏寒,注意保暖。智慧線短,性格外向,沒心眼,叛逆,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事業線不清晰,責任心略差,丟三落四。感情線短直,感情天真,不切實際。」
瘦高中年男停頓一下,用試探的眼神望著女的,女的有些驚訝,想抽回手,但還握在中年男手上。
「白大師,我老婆今年能生個男孩嗎?」男的急切問道。
白大師又仔細看一下女的手掌,觀察女的面相。
「鼻頭高大旺夫,眼有臥蠶旺子孫,額高強勢,在家你老公听你的話,下嘴唇厚,那方面比你老公強呦。哈哈。」白大師奸笑二聲。
「第一胎是女孩,第二胎肯定是男孩,而且你老婆好像有身孕了。」
女的驚訝用力抽回了手掌,嘴巴張大,夸張不相信的神情。男的沉默一下說:「你說對了,我老婆有兩個多月身孕了,男孩女孩無所謂了。」
白大師笑笑,表情談定,我注意到他手指有個很大的ru白色玉石斑指,那玉是塊老玉,斑指上有些猶如血絲的細線條,上面還刻有古怪的字符,這斑指我好像在哪見過,但又想不起來。
珊珊曾問我相信命運嗎?認識我是不是天注定的?為什麼茫茫人海中我們倆會相遇?
我听到這些問題時,只是呵呵應付兩句,我認為這都是小女孩天真又充滿夢想的問題,或者我摟住她,半開玩笑在她耳邊說:「我是上天送給你的禮物呀。」珊珊這時都會抱緊我的腰,頭深深埋在我的懷里。
旁邊有人對白大師充滿了好奇,伸手要白大師看看,白大師用他又狡猾的目光選一個豐滿的少婦,緊握她肥厚的小手掌,撫模著裝模作樣看了起來。
火車穿山過橋,在長短不一的隧道里穿梭,隨著不斷傳來的雷聲,閃電的亮光把山的亂石樹木照出猙獰的樣子,列車奔馳著進入漆黑的隧道口,仿佛山要把整條列車吞到它肚子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