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默默無聞的男子漢
「黎元洪這時候搞什麼《府院辦事章程》，明顯就是限制段祺瑞嘛，呵呵，這兩個人，有意思了。」
楊帥剛剛經歷了家中小魔女陸韻最殘酷的一個中午的折磨之後，終于來到軍部，此時正看著一份上海的報紙，想不到上海的報紙居然賣到廣西來了。
程思元恰好來匯報工作，听到之後呵呵笑，他是搞政治的，沒有人比他更懂這里面的關道。程思元說道︰「府院段祺瑞和黎元洪只見得斗爭，只要爆發在內閣之內的徐樹錚和孫洪伊身上。孫洪伊本來就是主張以馮國璋壓制段祺瑞，加上他本人又是個自負的人，爭強好勝，不肯為人下。也正是因此，他成了黎元洪急切‘需要’的人才，而孫洪伊一看，有總統支持撐腰，孫洪伊可就活躍咯，呵呵呵，豈不知，孫洪伊也僅僅是黎元洪的一個工具而已。」
楊帥︰「一個抓著‘國會’不放，一個死死的拿著‘督軍團’，這兩人，遲早要將好不容易平靜起來的局面再一次掀翻。好吧好吧，我們不管北邊的事情，張靈普的軍報回來沒有？」
趙燕剛好進來，圓乎乎的臉笑起來都找不到眼楮，說道︰「那，軍長，正好過來呢，你看。」
楊帥和程思元等人都急忙靠過來，但是幾個人又不敢爭得太明顯，只好用眼楮偷偷瞄著楊帥手中的軍報，同時觀察著楊帥的臉色。只見楊帥打開一看，嘴角一揚，呵呵笑起來。
霍東是一名工兵，這是技術活。平日里一個個大頭兵的看霍東都不怎麼尊敬的樣子，他們認為霍東不是真漢子，打仗的時候不夠猛。但是每一到艱難工事的時候，遇到搭橋鋪路的時候，那怕只是馬車掉進坑里的時候，大伙都不約而同的叫喚一個名字︰「叫霍東來。」
霍東總有辦法，漸漸的，大家才發現，霍東雖然沒有殺過一個敵人，但是卻是救人最多的人。這一天，霍東被先鋒連叫到陣地。霍東一看，心中一陣跳動，在場的都是他認識的人，或者听說過的人，因為他們都是工兵。
把這麼多工兵集中在一起，看來團長是要強攻田陽啊。果然，不一會，先鋒連牛氣哄哄的連長就領著一群人過來，身後每個人都抱著一捆東西。
連長︰「今天你們跟我們先鋒連進攻，每個人一個炸藥包，我們連的兄弟，會舍了命去保護你們，你們這群寶貝疙瘩。做什麼，不用我說你們也應該清楚，看見前面那堵城門了嗎，我們的任務，就是保護你們沖過去，你們的任務，就是用這些炸藥包，把那扇門給老子炸了。」
小連長顯然看不起這些寶貝疙瘩，用他的話來說，那就是，放個炸藥包嘛，誰不會，干嘛非得用這些人啊，還得我們去保護他們。什麼？炸藥吧不是隨便放的？方不對地方炸了也沒用？個屁，我就不信這個邪。
但是上頭有命令，今天的先鋒，就是干這事的。
小連長回頭大吼一聲︰「先鋒連的兄弟們，準備了，進攻就要開始了，你們給老子記住了，老子的連，永遠是先鋒連，記得沒有？」
「是，先鋒連，最無敵。」
兩百來人就這麼吼叫，惹來旁邊連隊的哈哈哈大笑。連長就怒了，沖著那些連隊大吼︰「笑什麼笑，老子是先鋒連，哼，你們，只配跟在老子**後面。哎，王老九，等會進攻的時候啊，你記得躲在我們身後啊，老子會保護你們的，哈哈哈。」
軍隊，永遠是這麼一個地方，粗俗不堪。但是這群熱血男兒，卻用他們粗糙的雙手和擴大的胸膛，不惜舍棄生命，去捍衛他們心中的信念，是一個新生的政權，朝著有利于人民的目標緩慢前進著。
霍東抱著炸藥包，心中震驚，這一次發來的炸藥包好沉啊，比以往的，都要重。接著霍東心中一笑，這說明我們第三軍越來越有資本了，炸藥包都越來越厚，好日子不遠咯。
此時抱著炸藥包的工兵們，迅速的圍在一起，霍東也聚了過去。
「哥們幾個看，那听上頭的意思，這次進攻估計比較急，可能就是想打敵人一個措手不及。所以我們的任務時最關鍵的，要是我們能在第一時間之內把城門炸了，我軍就可以迅速的突進城中打巷戰。反之，要是我們不能第一時間內炸掉城門，等城中的敵軍反應過來，增援這里，那對于我軍來說，就是一個極大的傷害。」
「沒錯，我認同。而且我發現啊，這一次爆破，跟以往不同，這一次我們是隨先鋒連進攻，也就是說，安全系數遠遠低于以前，可能在我們作業的過程中，都有可能遭到敵軍的攻擊，會死人的，有誰要退出的，我還有一個哥們沒有入選呢，誰要退出，把位置讓給我哥們。」
這十個人，包括霍東在內，都是不同的連隊出來的，雖然平日都認識，但是卻沒有那麼深的感情。大家一听這個人這麼一說，紛紛不爽起來，哦，你哥們要來，我們就退出，我們都是膽小鬼啊。當兵的，就怕的就是被戰友看不起，爭強好勝，有時候在軍中，是一件好事。
「去你的，你那兄弟，等下次吧。」
「就是，就是，我們可都沒有孬種。」
「好了，好了，不說這個，我們這里沒有膽小鬼，我們說說怎麼破那個門吧。」
「我遠遠看啊，我以前守過城門，知道這種小縣城的城門都不是那麼結實。而且，最大的突破點，就是不是兩側，而是門栓那里，也就是兩扇門中間。像這麼大的一個炸藥包，三個疊在一起，轟的一聲爆炸，直接就把背後的門栓炸斷。」
另一個又說道︰「好，那我們就這樣，到時候四個包詐中間，然後余下的，做個萬一。我們同時在左側靠牆的地方，在門跟牆的焊接地方挖一個小洞，直接炸門。」
「好，就這麼辦，兩個點爆破，總有一個奏效的。」
「全團進攻，全團進攻。」
一聲大吼，在戰壕中震耳欲聾。兩個傳令兵飛奔著從左到右奔跑，一面跑，一面大吼。
霍東一陣，咽了一口水，上戰場了嗎。霍東是個地道的壯人，听說第三軍的招兵之後就來了。那時候不少人都笑話他，尤其是壯鄉的那些同胞。在他們看來，楊帥是個漢人，你一個壯人去他那里當兵，不被欺負啊。
可是霍東來了，第一個月結束之後，整整二十大洋，一塊不少。二十年來，霍東第一次憑著自己的本事賺到了錢，激動幾乎淚流滿面。當霍東把二十塊錢寄回家的時候，後來父親來信說，家里都轟動了，整個村子的人都不敢相信霍東真的當兵了，指不定是去南寧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了。但是父親說，他相信霍東，相信霍東成為了真正的男子漢，要他好好干，別給壯鄉人丟臉。
霍東抬頭看了一眼南面，那里是他的家鄉。每一次上戰場，前，霍東都這麼看一眼。在霍東心中看來，誰也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活著回來，看一眼是一眼吧。
霍東不怕死，他要像父親說的那樣，做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不給壯鄉人丟臉。
「先鋒連，沖啊，二營，保護工兵，沖啊。」
霍東站了起來，低著頭，貓著腰，跟著左右兩側的士兵往前突進，時而趴下，時而狂奔。先鋒連的人就在他身邊，不停有人慘叫著倒下，然後空出一個位置，接著又從後面沖上來一個人，添了進去。
霍東咬著牙，心道，都是男子漢，這些，都是男子漢。霍東沒有太大的悲憤，也沒有怒氣，在他看來，戰死沙場，這是一個男人最好的歸屬，這才是真正的男子漢。
「轟——」一聲不同于槍聲的巨大聲音，將三個士兵炸得支離破碎，就連地面都深深的凹了一個大洞。
先鋒連的連長在前邊大吼︰「敵軍有炮，敵軍有炮，機槍，機槍到哪里了，機槍死去哪里了，給老子打，往死里打。」
「機槍在哪里，連長需要機槍，快點，快點。瞄著那里，那里是大炮，給老子打。」
「先鋒連的兄弟們，我們來支援你們了，哈哈哈，痛快。」
「先鋒連，哈哈哈哈，老子王老九追上來了，哈哈哈。」
戰斗是慘烈的，先鋒連兩百人一個個倒下，因為是先鋒，突進最明顯，受到的打擊，也是最大的。半個小時過去了，先鋒連接連迎來了兩個連隊的支援，死傷超過一百人，終于沖到了城門底下。
此時是個爆破工兵就在城門下，這里反而是暫時最安全的。先鋒連的士兵就在五十米之外貓著，與敵人對射著，傷亡很大。
霍東大吼一句︰「快，炸門。」因為他知道，現在有無數的士兵等著門破，等著沖鋒。而這些士兵，因為離城門近，上頭又是居高臨下，我軍戰士，很吃虧，每一秒鐘，都有人在犧牲。
二十個護送工兵的士兵此時僅剩下四個，著急得看著霍東等人擺弄炸藥包。
「你們快點啊。」
突然，城門的另一頭有動靜，這扇城門不是密封的。四個士兵沖過來貼著門往里一看，大叫︰「媽的，敵軍。」然後驚恐的對著小縫隙就是一槍。
而且他們看得出來，城門上有一個個的小洞，明顯就是為了這種情況準備的，這叫槍眼。有了槍眼，敵軍可以在不開門的情況下，從城門里面往外設計。
「好了沒有？」
霍東大吼，四個士兵已經又倒下兩個。霍東負責中間的爆破，已經準備好，正沖著另一邊的吼。
「好了，我數三個數，拉響，就撤。三，二，一，拉，撤。」
炸藥包上面的引信，估計有十幾秒的時間，此時三個數一到。霍東也猛地一拉，處處的聲音，炸藥包就冒煙起來。
霍東藤的一下跳起來，轉身就往外面跑︰「先鋒連的，跑啊，要爆炸了。」兩個士兵也急忙沖槍眼中抽回長槍，拖著就跑，跟在霍東的後面，嘴中還暴口︰「炸死你們王八蛋。」
這個時候，霍**然听到後面一個聲音，是敵軍的聲音︰「不好，他們要詐城門，快點，用竹竿把炸藥包捅遠一點，不要讓它們貼著城門，快點。」
霍東回頭一看，大驚失色。只見城門里面，從槍眼伸出來幾根竹子，正猛戳疊好的炸藥包。一個固定位置的炸藥包受力，滾了下來。
霍東不由失色，尼瑪的，城門怎麼說有竹子就有竹子。那個炸藥包滾開了位置，指定不能炸開城門。
霍東想不想，回頭大吼一句︰「你們走。」然後自己轉身就回頭，猛撲向炸藥包。
幾個工兵听到大吼，回頭一看，大叫︰「霍東，回來，回來，要炸了。」
炸了，可是炸不到城門。我絕對不允許這樣，全團的人正暴露在城牆下呢，等著進攻呢，等著沖進城門呢。
啪——一聲槍響，霍東肩膀一陣刺痛，中槍了。
霍東沖著黑乎乎的槍口，笑了笑，他仿佛看到了父親嚴厲的面容︰「你要當一個真正的男子漢。」
「啊——」霍東大吼一聲，撲倒在炸藥包面前，雙手一送，炸藥包回到了該在的位置。
引信上黑煙，撲哧撲哧的響，突然一陣小小的「啪」的一聲，霍東嘴角一列，他笑了。
「轟——」塵歸塵，土歸土。
「全團沖鋒，二連東門，三連——」
張靈普站在石山上，笑了笑︰「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