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們身後的叢林小道上,一個二十五六的年輕男人正滿臉不耐的看著我們,這孫子長得倒是挺帥,就是那眼神讓人感覺有點害怕,就如李大雪所說的一般,這種眼神應該叫做凶神惡煞。
簡單點說,就是他的眼神讓人一看就有種感覺︰「這孫子想動手弄死我。」
說來也有點怪,我看見他的第一感覺就是眼熟,好像在哪兒見過他似的,但怎麼想也想不起來。
「你們往哪兒走呢?」眼前的這年輕男人不耐煩的看著我們,一點也不客氣的說︰「趕緊的,真jb磨嘰。」
海東青側著頭看了看他,皺著眉頭把我跟胖叔擋在了身後,右手隱隱的放在了腰間槍柄上,極其平靜的問︰「小佛爺?」
听見這話我才反應過來,海東青看樣子也只是听說過他們,沒見過小佛爺他們的真人,要不然他能問這種電影里常常出現的老台詞?
「廢話咋這麼多呢?要我請你們過去?」年輕男人的語氣很不耐煩,像有躁狂癥似的,整個人看起來就兩字,暴躁。
就在他說話的時候,我意外發現了他的右手也放在身後,似乎是在握著什麼「東西」,再聯系到現在的情況來看,這孫子握著的很可能是槍。
「你們先走。」海東青給我跟胖叔使了個眼神,轉頭對李大雪說︰「你們先回去,我跟這朋友聊聊。」
忽然,小佛爺的手機似是響了起來,只見他滿臉不耐的掏出手機看了看,臉色霎時一變。
如果說先前他是處于暴躁模式,那麼現在他是一百八十度的轉換模式,變成了一個和和氣氣的陽光少年。
「哥,咋了?」
「剛遇見他們呢,這不,我正請他們往回走呢。」
「必須啊,我是個有涵養的人,會跟他們動手嗎?必須得客客氣氣的請人過去不是?」小佛爺在說這話的時候把右手從腰間放了下來,嘿嘿笑著看了看我們,對電話那頭的人點頭說道︰「行,我現在就把電話給他。」
說完,小佛爺緩緩向我們走了過來,沒有在意滿眼警惕的海東青,自顧自的就把手機遞給了他︰「我哥找你。♀」
海東青沉默了一下,接過了電話放在耳邊。
也就十幾秒的樣子,電話那頭的人也不知是說了些什麼,海東青嗯了一聲,便掛斷了電話。
「走吧,回去看看。」
大多認識師爺的人,都有一個共同的觀點。師爺這個人根本琢磨不透。
經常這邊對你慈善笑著的同時,那邊套已經給你下好了。
你認為他這邊在和你洽談如何結盟的同時,那邊已經把你老窩搗了。
但師爺有一個讓人很意外也很欽佩的特點。
他在盜墓行當里是出了名的說一不二,只要他是正正經經的說了今兒不會動你,那麼就肯定不會動你。
當然,這些都是我以後才知道的事兒。
他在電話里給海東青說的就兩句話。
「談點正事,過來坐坐唄?」
「有海老爺子在,我們肯定不敢動你,有什麼好怕的?今兒就談談而已。」
小佛爺接過電話,把手機放回了口袋里,臉上的表情有種發困的意思。
在接連不斷的打了幾個哈欠後,他直接把我們當成了空氣,頭也不回的開始往來的方向走,看也不看我們一眼。
「裝.逼呢?」我皺著眉頭看著這孫子吊兒郎當的背影,說話的聲音不大,但小佛爺明顯是听見了,只見腳步頓了頓,轉過頭看了看李大雪︰「李老板,你先回去做宵夜吧,一會兒我們回來吃。」
李大雪也是納悶,估計是沒想明白,為什麼看起來這「朋友」跟我們的關系不太好,也不友善,言語之間也沒什麼客氣的地方,就像第一次見面的仇人似的。
「李哥,你先回去吧,我們一會兒就回來,跟他聊聊私事。」我對李大雪點了點頭。
見到我點頭,李大雪也沒再說什麼,客客氣氣的答應了下來,轉身就往祝家溝的方向走,不時還回頭朝我們這邊望一眼,我估模著他也是好奇我們幾個老爺們要在荒山野地里聊啥,有什麼不能回去聊?
「我哥就說了盡量別跟姓海的起沖突。」小佛爺一臉不耐煩的走了過來,很自然的把手槍從腰間掏出,打開保險,然後對準了我。
「非得跟我找刺激是吧?」小佛爺的語氣里沒殺氣,但他不耐煩的語氣卻比所謂的殺氣恐怖得多。
他現在就給了我一種感覺,我要是再跟他對著說一句難听的話,這孫子百分百就得開槍,真的不是在開玩笑。
說句稍微天馬行空的話。
此時此刻的場景,瞬間就讓我聯想到了電影里的槍戰鏡頭,第一反應並不是害怕,而是處于一種莫名其妙的發愣狀態。
「把槍放下。」海東青不動聲色的把槍拿了出來,槍口已經對準了小佛爺,如果我沒猜錯,剛才耳邊那一聲脆響應該就是海東青打開保險的聲兒。
小佛爺咧著嘴笑了笑,一點都不在乎對準自己的槍口,用另外一只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甭拿槍嚇唬我,這玩意兒不管用,我被人拿槍頂腦門的時候多了,什麼時候怕過?」
「算咧算咧,何必呢?」胖叔笑呵呵的出來打著圓場,我則是死死的盯著小佛爺,心里不停的盤算著應該咋弄他。
海東青當初用來回答我的話真沒錯。
「你還沒來得及施法,他就能要你的命。」
這話真心沒有一點夸張,正是應了現在的情況。
現實的術士並沒有小說或者電影里那麼牛逼,如果真是一個不爽擺擺手就能弄死個人,那麼我還慫個蛋?我還犯得著窩在北京路開個花圈店過日子?
想要用法術害人或者說弄死個人,基本上都要折壽。
當然,趙松王雪的一事則不在此列中,那是見義勇為替天行道,老天爺夸我都來不及,又怎麼能舍得給我來點天譴呢?
「沒他的八字想要弄他有點困難啊」我眼神漸漸沉寂了下來,裝作不經意的把手放在了褲子口袋里,緊緊拽緊了一張嶄新的陰契。
「讓鬼沖他身子?」
上次送王雪走後我就重新寫了封陰契,以便讓羅大海暫時的藏在里面,反正他答應的是「一段時間保護我」,又沒說清保護多久,這便宜不佔白不佔啊。
反正幫他平冤昭雪是板上釘釘的事兒,又不是忽悠它,說真的,這交易他不虧。
正當我準備撕開陰契的時候,不經意間,我看見了小佛爺雙臂上的紋身。
「嗎的。」我松開了陰契。
那就是一個符咒模樣的紋身,這符咒我很眼熟,當初王雪沖老佛爺身子的時候,老佛爺用的就是這符把王雪弄成了「重傷」。
「今兒我心情好,不想見紅,別跟我找刺激。」小佛爺毫無預兆的把槍收了回去,拿出手機看了一下時間,轉身便往回走,一點不害怕海東青會在背後放他的黑槍︰「趕緊的,我哥等著呢!」
「你們先回去,離開祝家溝。」
在回祝家溝的路上,海東青壓低嗓子給我們說道︰「這事你們別隨便摻合,他們不敢動我,但敢動你們。」
「蛋,老子能扔下你?」我沒好氣的瞪著他︰「怕個屁?」
「咱們一氣(起)走?」胖叔出了個主意。
海東青沒回答,半響後才嘆了口氣︰「算了,跟著一起吧,要是一會打起來,木頭你帶胖叔站遠點,別傷著,這事你們不能隨便摻合。」
我沒答應,悶著頭走著。
也許是我們趕路速度略快的緣故,六點出頭我們就到了李大雪的家,第一眼就看見了大門外正坐在輪椅上望著我們的年輕人。
「你們好,叫我師爺就行。」這年輕男人身高應該跟我差不多,一米七四左右的樣子,一雙眼楮總是笑眯眯的,溫和的笑容很能給人好感,除開略顯病態發白的臉之外,他確實長的是帥,有一種特殊的書生氣,小周郎那外號看來還真他媽不是空穴來風。
「有什麼事,說吧。」海東青平靜的看著他。
「進去說。」師爺笑道。
小佛爺對著師爺喊了一聲哥,樂呵呵的就走到了師爺背後,幫他推著輪椅往屋里走,臉上的暴躁和不耐煩已經不見了蹤影,可以這麼說,此時的小佛爺完全就是個普通的陽光小青年。
進屋之前,我不經意間看見了停在院子里的黑色suv,只感覺腦子轟了一聲,一種熟悉感猛的就從心底竄了上來。
「這他媽不是在酒店看見的那個」我仔細回憶著,恍然大悟般的嘀咕道︰「我草,那小年輕就是小佛爺?!」
在二樓客房,海東青跟我們坐在靠外的椅子上,而師爺則被小佛爺推著輪椅到了我們身前。
做完這些,小佛爺很自然的幫師爺倒了杯開水,又從兜里掏出了一個小玻璃瓶,把瓶蓋扭開,小心翼翼的將里面的液體倒在了開水里,拿一邊的一次性筷子攪了一下,這才將水杯遞給師爺。
那玻璃瓶里的液體很香,我一聞就知道那玩意兒是啥。
蜂蜜。
師爺接過了杯子喝了一口,禮貌的對我們笑著︰「見笑了,低血糖,得多喝點蜂蜜。」
話音一落,師爺出乎意料的把目光轉向了我,輕笑著問道︰「請問您就是姓易的吧?」
「我是姓易的。」我點點頭,這師爺沒對我們露出什麼敵意,而且也沒像小佛爺那樣脾氣臭,更何況伸手不打笑臉人,我肯定得給他面子。
師爺笑著點點頭,稍微沉默了一下,忽然問道︰「當初您跟老佛爺交手,用的那東西,應該叫陰契吧?」
我手指下意識的顫了顫,沒立即回答他這問題。
「這也是老佛爺上星期跟我們說的,他說了,你用來沖尸首身子的魂魄是羅大海,羅大海幫了你,你也得幫羅大海報仇。」師爺微微低著頭看著手中的水杯,語氣溫和的說道︰「要是你幫不了羅大海,或許會遭報應。」
這時候我的臉色肯定很難看,因為我壓根就沒想到老佛爺竟然能認出陰契這東西。
「有海家人作保,老佛爺肯定不會明著為難你,但暗里」師爺對我笑了笑︰「如果殺了羅大海的人被老佛爺保住了,讓你一輩子都找不著那人,你會落個什麼下場?」
我臉色越來越難看了。
「我們做個交易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