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你看見啥了?」我不解的問道。♀
見胖叔身子顫抖個不停,滿臉都是驚懼的意味,我也好奇了,抬腳就想走上台階去看看情況。
到底是什麼東西把胖叔嚇成了這副模樣?
「你個瓜皮(傻貨)!上氣(去)作死啊?!」胖叔一把拽住了我,壓低了嗓子,沒好氣的罵道︰「餓們趕緊想辦法出氣(去),這四(是)前狼後虎滴情況啊」
「到底是啥玩意兒?」我皺緊了眉頭問道,好奇的往台階上瞟了一眼,那里面還是黑漆漆的一片,啥都看不見。
胖叔猶豫了一下,將我跟海東青拉到一旁,湊到我們耳邊低聲說︰「看滴時候小聲點,別讓這尸首起來,要四(是)它起來咧,餓們誰都出不了這個墓。」
「尸首?」我有點疑惑,難不成是金冑裹尸?
胖叔伸手把裝著朱砂的瓶子從腰間解下,又將皮帶緊了緊,點點頭︰「是尸首,還記得仙殂局的第三局嗎?」
我下意識的想要點頭,卻猛然一驚,心里冷不丁的就蹦出來了三個字。
天台局。
「非人可敵之物,坐守天台。」我磕磕巴巴的念叨著這句話,轉頭看向胖叔,期待的問了一句︰「不是金冑裹尸守的局眼吧?」
胖叔的笑容一僵,苦澀的搖搖頭︰「不是。」
還沒等我松一口氣,胖叔接下來的話,可就真的把我給嚇住了。
「金冑裹尸跟它比起來,那就是孫子輩兒的。」
听見胖叔的這描述,我牙疼似的倒抽了一口冷氣,咧了咧嘴想反問一句「你扯淡呢?」,可話到嘴邊卻怎麼都說不出來。
金冑裹尸在里面那尸首的面前是孫子?開玩笑呢?!
「去看看。」海東青拍了拍我,隨即,轉頭便走上了台階。♀
我一言不發的跟著他走了上去,心跳快得不行,只感覺脊梁骨都是涼的,雙腿也有了些發軟的跡象。
胖叔不可能拿這種事跟我們開玩笑,更何況他的臉色是裝不出來的
站在石門前,海東青跟我同時舉起了手電,往走道深處照了過去。
石門後的走道是一條筆直而又布滿彩繪的走廊,長約五米左右,盡頭是另外一個石門,門後則又是一個石室。
這石室的面積我們說不準,因為我們能看見的,貌似只是石室中的一部分,或者是石室最中心的部分。
在手電燈光之下,位于走廊正對著的石室中,一個穿著道袍的人正面向我們盤腿而坐,紋絲不動,仿佛是石雕一般,安靜非常。
這人穿的道袍就是普通的道袍,樣式跟現代道袍有些許不同,但大體還是差不多的,拿著手電一照,那道袍金晃晃的立馬就反了一下光。
「金絲縫制的道袍。」海東青有了結論,話音頓了頓,補充道︰「一般人穿不起。」
「這尸首有什麼厲害的?」我皺著眉頭打量著不遠處的坐尸,心說這一沒尸氣大盛之象,二沒聚陰之象,那尸首就跟普通人的尸首差不多,到底是哪兒厲害了?
雖然我不覺得那尸首有多厲害,但心卻是沒放下過,畢竟小心為上,陰溝里翻船那不是我想見到的事兒。
就在這時,那坐著的尸首猛的動了一下,不對,是腦袋微微抬了一下,隨即又放了下去,猶如人在呼吸一般。
只不過人吐的是空氣,它吐的
我草。
「這玩意兒不是咱們這些人能斗過的」我往後猛的退了幾步,一不小心踩了個空,差點就從台階上滾了下去,還好海東青及時拽住了我,要不然我可就丟大人了。♀
那尸首「呼吸」的時候,從嘴里吐出來的是一股碧綠色的氣體,我看得很清楚,絕對沒有看錯一點。
「看見了吧?」胖叔對我不堪的反應沒有意外,苦笑著搖搖頭︰「餓社(說)咧,這不四(是)餓們能斗過的東西,它起來咧,餓們都得死。」
「嗎的陰氣都成實體了」我哆哆嗦嗦的說道,眼神略微有點散亂,咬著牙走到了下方台階處,看了看水面,對胖叔他們招了招手︰「咱們還是想辦法從別的地方走吧,那東西起來了,我們誰都出不去。」
我現在所說的話,真的毫不夸張。
要是坐在石室里的尸首起來了,恐怕老爺子跟老太爺組隊來了也得死,祖師爺下凡也他大爺的鬧不住啊!
大羅神仙也有搞不定的妖精,這道理老爺子就曾跟我說過。
石室里的那玩意兒是真的成精了
「那尸首很厲害?」海東青台階上方看了看,疑惑的問︰「看起來還沒先前的圭孽厲害啊。」
「能把氣凝結成實體並顯現而出的冤孽,都不是咱們能斗得過的。」我苦笑著解釋道,見海東青還是沒懂,我搖搖頭,坐在台階邊上就簡短的給他解釋了起來。
氣分為很多種,如陽氣,陰氣,煞氣,尸氣,地氣種種。
陽氣跟陰氣煞氣大多用肉眼是看不見的,除非是開了觀眼,否則一切都是扯淡。
(注釋︰觀眼又稱觀氣眼,這可比陰陽眼厲害太多,開了觀眼後,可看見陰陽二氣的走向,尸氣煞氣自然也能看見,更別說邪靈煞鬼的真身了,在古時,道家,堪輿家,湘西一脈,都有這種本事的傳承,只不過到六十年代後,大多沒落,連易家的五大門一樣沒有這方面的東西傳下來。)
雖我沒有親眼見過陰氣的樣子,但我是確確實實在老爺子的故事里听過。
「陰氣是碧綠色的,尸氣則是黑色,煞氣得看看是什麼煞了,陽煞就是血紅色,尸煞就是跟尸氣一樣的黑色,看起來尸氣跟尸煞顏色差不多,可你一聞就能聞出來些許差別,這得靠經驗才能辨別。」老爺子當初是這麼跟我說的。
當初我給羅大海破十關的時候,就曾親眼見過尸氣,當然,那玩意兒不是我第一次見到。
尸氣其實不難見到,用它跟陰氣一比,就像是拿非洲獅跟大熊貓比一樣的不靠譜。
想見一次陰氣那可難了去了,起碼我從小就沒見識過。
能讓氣實體化的冤孽不是沒有,但只能說是很少,少到了比國寶熊貓還珍惜的地步。
圭孽夠厲害了吧?
王雪的真身,張慶海身上的黃皮子,這兩個也不差吧?
誰能讓氣實體化?
冤孽的厲害程度跟體內的氣成正比,無論是尸氣還是陰氣,只要氣越強,冤孽就越難對付。
能讓氣隨意實體化的冤孽,大多都是體內的氣達到了一個難以想象的地步,就如我們看見的這尸首一般,絕對的算是個陰氣反應堆,要是一不小心引得它起尸了
嗯,我們都得被這孫子掐死,沒跑。
「這東西到底是什麼來頭?」我心驚膽戰的對胖叔問道,眼楮不停往石門處瞟著,耳朵也支了起來,異常注意四周的情況,以便于有了情況能立馬跑路。
「陰齾(ya第四聲)之孽。」胖叔嘆了口氣。
我表情一僵,不敢相信的問道︰「這是宋朝出現的那東西?!」
「嗯,就四(是)害死茅山宗監院滴那玩意兒。」胖叔心悸的說道。
《雲孽記》一書中,對于陰齾之孽的記載就如仙殂局的記載一般稀少,在書中的听聞卷,也不過只記載了寥寥幾筆。
「康定元年,應天陰齾生孽,山中子欲制孽,不意身殂(cu第二聲),茅山二十一子,皆身殂于應天。」
這記載可以說是把陰齾之孽的戰績毫無保留的說了出來。
在康定元年(1040年),應天府(今河南商丘)的陰齾之地出現了冤孽,山中子想要制服這冤孽,卻不料意外身死,所帶來制服冤孽的二十一位弟子也無一生還,盡數死在了陰齾之孽的手里。
(山中子,上清派茅山宗的第二十四代監院,這在《雲孽記》中是有注明的。)
「那人可是茅山宗的監院啊,他都這麼輕松的被弄死了,我們對付這玩意兒還有勝算?!」
我有點著急,監院可不是普通人,在道家職位里,監院就是掌教的助手,也能算是二把手了。
按照常理來說,能當上茅山宗監院的人,絕對不可能沒點本事,當然了,這是指古代的茅山宗,而不是現代的茅山宗。(現在的宗教勝地都快變成旅游勝地了,有真本事的人也日漸稀少,能當上監院的人還真不一定有本事。)
「胖叔,你是怎麼看出那東西來頭的?」我轉頭問道。
「餓師父社(說)過,陰齾之孽,猶如陰齾,陰氣之盛,可制大陽,孽吐陰氣,如人呼吸一至,氣可見,听可聞。」胖叔苦笑著說道。
陰齾這詞我知道,是一個風水術語,專指一種特殊的地理現象。
《雲孽記》有雲︰「十陰若齾,齾地無生,不聞蟲鳴。」
整句話翻譯過來就是︰「十個聚陰之地才能比得上一個陰齾之地,陰齾之地,絕對沒有生靈存在,哪怕是蟲鳴都听不見。」
簡單來說,這陰齾之地就是陰氣最盛的地方,哪怕是聚陰之地也比不上。
胖叔給的解釋讓我很是心寒,甚至霎時間就有了種拔腿跳水里跑路的沖動。
陰齾之孽就跟陰齾之地一樣,陰氣的濃郁程度完全可以壓過聚陽之地,更別說和術士動手了,它弄死你簡直不是事。
道術厲害?方術厲害?
要是道術真能對付陰齾之孽,恐怕當初的那監院跟二十一個茅山弟子就不會死了。
「孽吐陰氣,如人呼吸一至,氣可見,听可聞。」我自言自語似的念叨著這句話,听著台階上走廊里傳來的細微呼吸聲,我腦門上的冷汗忽然更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