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叔,咱們今兒吃啥啊?」我笑嘻嘻的坐在椅子上看著胖叔,見他一副要打瞌睡的樣兒沒回答我,我搖了搖頭,把目光轉向了海東青︰「大鳥,今天吃啥?」
「不知道。♀」海東青回答。
「就知道你們靠不住。」我咧了咧嘴,心說今晚上的晚飯還真沒著落,是吃火鍋好還是吃我草。
只見周雨嘉跟周岩拎著幾袋子吃的就從店鋪外面走了進來,一個滿臉死人相,一個則是滿臉的笑容。
「孫子,去拿幾雙筷子來,咱們吃海鮮了。」周岩苦著臉走到大廳對我說道,一坐在了兩個紙人的中間,很自然的左擁右抱著,跟抱自己媳婦一樣。
對了,他還沒媳婦。
「易哥你坐著,我去拿碗跟筷子。」周雨嘉瞪了周岩一眼,順手把袋子放在了櫃台上,轉身進了廚房,隨著叮叮當當的一陣響,她拿著幾副碗筷就走了出來。
周岩還是挺有眼色的,知道我愛吃海鮮,這不,一袋子全是小龍蝦。
事後我才反應過來小龍蝦不是海鮮,草。
「易哥,周末咱們一起出去玩吧,去爬黔靈山去。」周雨嘉一邊吃著飯,一邊口齒不清的說著︰「胖叔,海哥,你們也一起吧?」
胖叔笑呵呵的點點頭︰「抹油(沒有)問題。」
「好。」海東青屬吃貨的,悶頭吃著東西也沒多說,簡潔的回答了周雨嘉一句。
我吃著吃著就忽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急忙把碗筷放下,跑進廚房又拿了兩副碗筷出來,往里夾滿了菜,端著碗轉身跑進了里屋︰「你們先吃著,我馬上來!搶我面前小龍蝦的是孫子!!!」
里屋還是很昏暗,但我卻覺得這種昏暗給了我一種溫暖感。♀
供桌上不光有老爺子的牌位,自從奉天府一行回來之後,又多了一個老太爺的牌位。
「爺爺,老太爺,吃點東西吧。」我樂呵呵的把碗筷放在了桌上,本想轉身出去,但卻停了下來,往嘴里放了支煙點燃,坐在椅子邊抽了起來。
「老頭子,你說你投胎是投到了哪家呢?」我吐了口煙,看著在煙霧後朦朦朧朧的牌位,咧了咧嘴︰「你丫的肯定投胎到富一代家里了,直覺,這是我直覺。」
里屋很安靜。
「死爺爺,你咋不回來找我抽煙吹牛逼呢?」我看著牌位,然後埋下了頭,把煙頭戳滅在了老爺子用過的煙灰缸里。
「孫子誒!!你再不來老子就吃你的菜了!!!」周岩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沉默。
我剛想回他一句「你丫敢動我菜老子就動你的人」,可是眼前的一切忽然變得血紅了起來,腦袋里再度傳來了陣陣劇痛
好像有什麼重要的東西霎時間全都被揉碎了一樣
好疼腦袋好疼
還有
「又開始了,白日夢。」
我忽然清醒了過來,看著鏡子里的自己,頓時沉默了下去。
鏡子里的這個人就是我,這個胡子拉碴滿臉疲倦的男人就是我
眼楮里的血絲滿臉的死氣忽然覺得自己陌生了
剛才看見的是原來的事,那是些想起來就讓人心疼的事
但我控制不了自己總是會這樣想嗎的
如果現在還跟原來一樣那該多好我寧願一輩子當個窮賣花圈的但是
「該修修胡子了。♀」我擦干了眼楮,自己對自己說道︰「你這樣子,以後沒人會認識你,要記住,你會變回去的,會的,你會成功的,會的,你會變回去」
反反復復,瘋瘋癲癲,我一直重復著上面的話。
念叨著,眼淚又從眼角涌了出來,怎麼都忍不住,但顯然比前段時間流的眼淚少了,這應該跟我最近沒怎麼喝水有關。
喝水了,會有眼淚流出來,少喝點,就不會了。
那人不是不喜歡你哭嗎,姓易的?
「洗個臉,什麼事都沒了。」
我看著鏡子里滿臉疲倦的自己,搖了搖頭,扭開水龍頭,就著冷水沖了沖臉。
我姓易。
是個好人吧?
「我姓易,我是個好人。」說著,我彎腰蹲下,把下面隔間的管鉗拿了出來。
這管鉗質量不錯,如小佛所說,不光能修理水管,還能修理人。
「易哥!!我錯了!!!這事真不怪我們啊!!是上面人吩咐的!!!」一個中年男人被鐵絲層層捆住,跟死魚一樣在地板上扭動著想要掙月兌,臉上的表情就如我當初的表情一樣,恐懼,還是什麼,我說不清。
小佛坐在一邊的沙發上抽著煙,哈欠連天的看著我,沒說話。
「那天的事,是不是你帶的頭?」我有點發困,揉了揉眼楮,盤腿坐在了中年男人身前。
中年男人搖頭否認,說絕對跟自己沒關系,並且用上了自己祖宗十八代跟子孫後代的名號,發誓他是個好人。
「我沒看見是誰,但我覺得是你。」我腦海里又浮現出了那天的場景,胸腔里再度揪疼了起來,眼楮里的血絲漸漸又冒了出來。
小佛打了個哈欠︰「跟這傻逼費什麼話啊,直接弄死不就得了,我還趕著回去照顧我哥洗澡呢。」
我看了看他,隨口問道︰「你哥不能自己洗?找人幫他不行?」
「得有人照顧他啊,我哥腿腳不方便你又不是不知道,草。」小佛不耐煩的給我解釋著︰「嗎的我那邊的人給我哥洗,我哥也覺得膈應,而且老子搓背的手法都練了」
接下來,小佛用了幾乎十分鐘的時間給我說,他搓背的技術有多牛逼,然後話落還補充了一句︰「你真傻逼。」
「你找幾個女的幫你哥洗不就完事了?」我有點不解,繼續擺弄著管鉗。
「放屁,我哥被揩油了你負責啊?」小佛怒視著我。
我想了想,也對,師爺長得確實是帥,被揩油也不是沒可能的事。
忽然間我才發現,我跟小佛好像把某個人給忽略了。
「再說一遍,你到底是不是帶頭的,說清楚了我放你一條生路,說不清楚,我把你從這兒扔下去,信嗎?」我說著,轉頭看了看窗外。
這里是小佛投資剛建好的酒店,十八層,一個頂樓的房間。
摔下去了能死人的。
中年男人滿臉害怕的看著我,猶豫了很久。
「人對你狠過,你個傻逼就不會對別人狠了?」小佛不耐煩的看著我,走了過來,一把拿過了我手里的管鉗,蹲將中年男人按住
「啊!!!」
三分鐘後,小佛手里多了三顆牙,剛拔下來的。
「你再去問問。」小佛把管鉗遞還給了我,拿出煙盒,抽出支煙自己點上,順手把煙盒扔給了我。
我撓了撓頭,語氣很平靜︰「那天的事,有你嗎?」
「易哥!!那事真不是我帶的頭!!真跟我沒關系!!!」中年人害怕了,很害怕,但是這並不是可以逃月兌干系的借口。
我低頭看了看手里的管鉗,學著小佛的動作,蹲把他按住,把管鉗的一頭重重的卡進他嘴里,然後一掰。
「這次我掰你的牙,下次,我把你舌頭拔了。」
「我錯了!!!有我!!!易哥您放我一馬!!!」
我把他的牙扔到了角落里,點點頭,示意讓他繼續說。
果不其然,在人害怕的情況下,威脅總是有用的。
不到兩分鐘他就把前因後果給說了個清楚,雖然說話的時候他嘴里有點漏風,但我還是能听明白。
那事跟他有關系,但他不是帶頭的,只是個下手。
「那就好。」我拍了拍他的肩,示意讓他冷靜一下,隨即,我從兜里掏出了一張符紙,捏成一團,放進了他嘴里,安慰道︰「別怕。」
別怕,這兩個字有人用來安慰過我,那個人
為什麼我的頭更疼了
我搖了搖頭,用手重重的朝著太陽穴敲了敲,眩暈感暫時把頭疼感給壓了下去。
中年男人害怕的看著我,死死的含著符紙,不敢吐出來。
「吞下去。」我說。
「好好好」
只見他喉嚨一動,符紙就這麼被他吞了下去。
我站起身舒舒服服的伸了個懶腰,撓了撓頭,我看了看他,便緊緊拖著他的頭發往窗戶的方向走,沒有一點停頓跟遲疑。
那是落地窗,沒護欄的,很容易就能把東西扔下去。
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