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里的情形肯定讓人模不著頭腦。
我們三個站著的位置是樓梯拐角,靠著牆站著,警惕無比。
在樓梯上方,一個五官移位的小嬰兒就踩著血水,啪嗒啪嗒的往下走著,怪笑的聲音除了刺耳之外,還讓人莫名膽寒。
「嘻嘻」
見它離我們越來越近,我們都不自主的把心給提了起來,手緊緊握著拳頭,雙腿微微顫抖個不停。
如果不是我先前說了逃跑沒用,估計周岩這孫子絕對拔腿就往樓下沖,連頭都不帶回的。
「它不會吃了我們吧」周岩一邊顫抖著,一邊往後退著,背都靠著牆了,還在不停的往後退,生怕那冤孽沖過來咬死他。
雖然我心里也有點沒底,但我還是強裝冷靜,安慰了一句︰「別怕,沒事,幻身是傷不了陽人的,只能沖身才能害我們。」
聞言,海東青點點頭,也隨我安慰著周岩。
「嘶」
邪齜聲斷斷續續的在樓道中響著,聲音不大不小,倒是不覺得震耳,就感覺有點刺耳膜,耳朵里生疼生疼的。
沒半分鐘,人就走到了我們身前半米處,臉上裂開的大嘴讓人心驚膽顫,膿水混合著血液,帶著腥臭味緩緩從它張開的大嘴中流出。
詭異的笑容,再度添上了難掩的暴戾。
「沒事的沒事的」我反反復復的念叨著,雙眼緊盯那向我走來的人,心跳漸漸加快,只感覺呼吸都有點不暢了。
就在這時候,我們想象不到的一幕出現了。
人之孽抬頭看了看我們,對我們晃了晃手臂,嘴里模模糊糊的發出了一聲聲哼唧,就如普通的小嬰兒一樣,是種很普通的哼唧聲。
「什麼意思?」海東青擋在我們身前,疑惑的打量著人︰「它不動手?」
「看看再說。」我也沒搞懂現在的情況,只能小心翼翼的盯著人,做好了隨時被沖身的準備。
人在原地愣了愣,見我們沒反應,它自顧自的走到了海東青身前,用手拽了拽他的褲子,嘴里依依呀呀的叫著,聲音很急。
此時此刻,我們三個人都石化了。
嗎的這是搞毛呢?!套近乎還是想先禮後兵?!
「它好像沒惡意。」海東青冷不丁的說道,隨即,緩緩蹲了下去,一臉平靜的看著剛到他膝蓋的人,問道︰「你想說什麼?」
我無奈的搖了搖頭,仔細回憶了一下泐睢文的讀音,開口哼唧了幾聲,打算跟這人交流一下,這不說還好,說了,我真有點不敢相信自己听見的回答了。
「你想干什麼?」我問道,用的是標準的泐睢文,听起來跟天書似的,海東青跟周岩都听得一頭霧水,滿臉好奇的看著我。
人嘴巴邊的膿液還在往外流著,它抬起頭歪了歪,放開了海東青的褲腳,走向我,一把拽緊了我的褲子,似是剛學會說話的小孩兒一樣,斷斷續續的哼唧著,一樣的是泐睢文。
「廁所幫我」
我沒回答它的話,只是皺了皺眉頭,轉開話題問道︰「你為什麼要用鬼打牆攔住我們?」
「你們幫我」人使勁的扯了扯我的褲腳。
「幫你什麼?」我問。
「好疼幫我」人似是發出了哭哭啼啼的聲音,指著自己腐爛的月復部說道︰「疼幫我我想不疼」
我不解的問道,心里的警惕往下放了一分︰「什麼意思?」
「廁所我」人遙遙指著八樓左側的一間空房,聲音顫抖著,話還沒有說完,只听走道中轟的又響起了一聲邪齜,嚇得我們頓時一哆嗦,沒等我們反應過來,站在我腳下的人霎時就失去了蹤影,而四周,又恢復了我們先前進入這棟樓時的「黑暗」。♀
此黑暗非彼黑暗,與前幾分鐘的黑暗不同,沒了那種讓人心顫的陰冷感。
「快走。」就在我發愣的時候,海東青一把拽住了我跟周岩,拖著我們往樓下狂奔而去。
不到兩分鐘,我們一行人就站在了樓下的入口處,相顧無言。
「怎麼回事?放我們走了?」周岩不解的抬頭看著空蕩蕩的大樓,轉頭問我︰「你剛才跟它說什麼了?」
我搖搖頭,沒說話。
正當海東青要開口詢問我的時候,身後不遠處,忽然傳來了一聲熟悉的喝罵。
「餓社(說),你們四(是)逗餓玩兒啊?!」胖叔背著一個大包罵罵咧咧的走了過來,擔心的打量了我們幾眼,點點頭︰「咋滴了麼?你們四(是)咋出來咧?」
「我要上去一趟。」我皺著眉頭說道,並沒回答胖叔的話。
胖叔使勁的拍了一下我的後腦勺,低聲罵道︰「你上氣(去)找死?!」
「你們在這兒留著吧,沒事,要是十分鐘我不下來,你們就上來救我。」我笑了笑,拿出煙遞給了胖叔,自己叼上了一支,點燃。
話音一落,我沒顧胖叔的反對,很自然的走到了他背後,把包打開,拿出了熟悉的蚨匕跟家傳的喜神鑼,笑道︰「胖叔準備得果然豐富,連喜神鑼都帶來了。」
「你瓜皮要干撒(啥)咧?!」胖叔氣得恨不得給我一巴掌,但他也明白,我一般是不會做毫無意義的事,皺了皺眉頭︰「社(說),你要氣(去)干撒?」
「不知道。」我搖搖頭,拿著家伙走向了入口,見海東青要阻攔我,我嘆了口氣︰「你覺得我會去傻逼呼呼的冒險嗎?」
海東青遲疑了,搖搖頭。
「沒點安全措施我敢上去?」我笑著︰「你們上去了不太方便,指不定到時候還得分心照顧你們。」
「什麼意思?你是要跟那冤孽干一架?」海東青問我,眼里的擔心更明顯了。
我抽了口煙,嘆道︰「干架個屁,我上去有事,那冤孽好像是要我幫它,應該不會發生不和諧的事。」
「那麼為什麼不讓我們跟著去?」周岩插了句嘴。
「如果真是要我幫它,那麼你們去了也沒用,說不準還得添亂,如果它是想偷襲我,那麼你們跟著上去了只會拖累我,我肯定能頂住十分鐘,十分鐘不下來,你們就去支援我,那時候它目標就在我身上,不會攻擊你們。」我不耐煩的擺擺手,把煙放回了嘴里,轉身走進了入口︰「別跟著來,等我的好消息。」
我一直都覺得自己是貴陽的史前猛獸,威嚴之大,人們無有不從也。
當然,我的自我感覺從未準過,例如現在。
「走吧,再上去走一遭。」周岩搖了搖頭,跟上了我。
「麻煩。」海東青罵了句,跟上了我。
「傻逼。」胖叔搖搖頭跟上,覺得不過癮,又補充了一句︰「真傻逼。」
我草,拆台也不帶這麼拆的啊,起碼你們也得偽裝一下,然後等我上去,你們再慢慢跟上來不是?!
隨著煙頭燃盡,我們一行人也緩緩到了八樓,除了我之外,這三個拆台專業戶基本上都是警惕萬分,蓄勢待發的做好了一切出擊的準備。
啊不對,周岩是做好了跑路的準備,他屬于打醬油的。
「廁所。」我站在一間空屋的門外往里看了看,見客廳右邊就是廁所,我猶豫了一下,心說這到底是去看看還是不去呢
「你們小心點。」
我說著,把煙頭扔到了地上踩滅,將喜神鑼拿了出來,右手緊握木槌,小心翼翼的走向了那伸手不見五指的廁所。
胖叔從包里拿出了一個手電,站在我身後三米處,遙遙用手電往廁所里晃著,估計是在打量里面的情況。
廁所跟普通的家用廁所一般,沒什麼不同,要是非得說有什麼不同的話
「好臭啊。」周岩捂緊了鼻子,看著那馬桶,滿臉疑惑。
我皺了皺鼻子,心說這味兒怎麼有點熟悉呢
各位可別亂想,我所說的熟悉,可不是說這廁所里的味道是那種普通廁所里的臭味。
這怎麼有點像是尸臭?
周岩是干法醫這一行的,聞到這味道的同時他就覺得不對勁了,廁所里怎麼可能會有尸臭?
走到廁所外,我將胖叔手里的手電拿了過來,往馬桶里一照。
不照還好,一照,我
「嘔」我扶著牆忍不住就吐了出來,只感覺眼前金星亂冒,胃里那叫一個翻江倒海,恨不得把五髒六腑都給嘔出來。
馬桶已經被什麼東西給堵住了,水下不去,只能溢上來。
此時,馬桶里的液體是說不出的惡心,有凝固的血塊,還有一些黃色莫名的液體。
最讓我無法接受的就是馬桶里飄著的一具尸首。
那是具嬰兒的尸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