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馥寒微怔,看江東宇的神情,仿佛是知道些迷霧山莊之事,莫非他手里攥著迷霧山莊的某些情報?思及此處,戚馥寒正要開口。
誰知青山倒搶先一步,「四爺,現下如何做?」
江東宇眉色淒寒,「什麼都不用做,靜觀其變便罷。我倒要看看,迷霧山莊到底要做什麼?我的命在這里,若有本事,他們只管來取。」
那一刻,戚馥寒宛若在江東宇的眼楮里,看到非同尋常的東西,那樣的冷若刀刃,那樣的堅毅。
「四爺是否回府?」青山擔憂的望著江東宇低低咳嗽的表情,「此處到底沒有大夫,萬一傷勢反復,卻是了不得的。」
聞言,丁衛也忙道,「沒錯,四爺有傷在身,確實該回京都城。何況此處戒備不嚴,萬一歹人再來,怕是絕沒有上次這樣的幸運。」
看了戚馥寒一眼,江東宇唇角微揚,「馥兒意下如何?」
戚馥寒羽睫煽動,思慮片刻,紅唇微啟,「我會與你一起。」
江東宇的臉上浮起孩子般稚女敕的笑容,面頰泛著微微的緋紅,「青山收拾一下,回京都城。♀」
九兒不敢置信的望著戚馥寒一改常態的模樣,這還是她的小姐嗎?原先的冷傲去哪了?為何短短的時間,她覺得戚馥寒整個人都與以往不同,甚至有種……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仿佛是……陷入了泥沼。
心頭一頓,眼角卻不經意的停在青山的臉上,卻見他快速斂了自己的視線,半低垂著頭大步走出門。心里沒來由一陣失落與悵然,像是失去了心愛的東西,空落落的有些疼。
丁衛垂眉,只呢喃著那一句咀嚼了十多年的話語,「問世間,情為何物?」
到底,這里不是久留之地,江東宇的傷勢雖然穩定,還尚需好生調養。
目送江東宇的車輦徐徐而去,丁衛的眸子里黯然如灰,仿若看到那年的女子,一去便再也沒有回來。十年了,到底她也沒能回來。若是當年他不那麼倔強,能答應陪在她身邊,也許就不會發生後來的事情,以至于他抱憾終身。
其實月兒,我真的不想失去你,可是你的心早已給了那個男人,而我……只能遠遠的看著你。如今天上的你,可還好嗎?午夜夢回時,還會不會原諒我這個涼薄之人?原諒我這個毫無用處的師哥?
再回首,他仿佛有看見跟南青山同門習武的情景,那個叫南心月的女子在一旁盈盈笑著,宛若梨花綻放,素潔得無與倫比。♀他與青山本是同門師兄弟,卻喜歡上了青山的妹妹南心月。可惜,南心月一朝入宮為妃,在他還來不及表明心跡之前。
從那時起,他便入宮做了侍衛,原本想好好守護。終于在南心月生下江東宇後,南心月對其說明了自己的態度,她此生只愛皇帝一人,不會對任何人動一絲一毫的心思。丁衛心灰意冷,請調南海溫泉,再不回宮闈。
十年前,南心月懷上二胎,也許自感威脅,南心月曾私底下給丁衛寫了一封信。當時青山還在師門未出山,南心月堪與求助的唯有丁衛。丁衛猶豫再三,終歸將那封信壓在了枕頭底下。自此,也將自己的一生壓上了沉重的巨石,再也沒能挪開。
因為他的遲疑,那個叫南心月的女子便從世間徹底消失。
僅僅半月後,宮中便傳來南妃難產而死的噩耗。丁衛一病不起,足足養了半年才從床**上爬起,從此再沒有踏出過行宮一步。
心底的那個牢獄,只能緊緊上鎖,再也找不到自由的理由。
無論十年還是二十年,抑或一輩子,我都守著你。這次,再也不會放手。
一回頭,行宮的門重重合上,冷寂的深谷又恢復了原有的沉寂。
馬車緩緩而馳,戚馥寒與江東宇比肩而坐,她的手有些慌亂的不知該放在那里。心,隨著馬車的 轆跳動,視線極不自然的投向窗外。
江東宇的手悄悄伸過去,卻在即將觸及她的手的瞬間停住,逐漸蜷握成拳。是他太急,還是她太冷?是他太過自我,還是她太過倔強?
他們之間,明明糾纏不清,卻又像相隔千萬里之遙。看得見,模不著。
九兒只隱隱覺得馬車里頭的氣氛乖乖的,顧自駕著馬車,心里懷疑但不敢懈怠。只抬眼盯著頭也不回的青山,眼底掠過一閃即逝的微涼。
到底他們都怎麼了?到底自己又是怎麼了?
一路上靜悄悄的,及至回到四王府,及至回到各自的房間,任誰也沒有說一句話,仿佛都是啞巴。
盡管江東宇是靜悄悄的回來,但還是被人第一時間知道。
六王府里,小墨子屁顛屁顛的沖著眉開眼笑的江東皓道,「回主子的話,四爺可算回來了,如今人已在四王府。」
「果真?」江東皓笑得燦爛,「盼了這麼久,總算將四哥盼回來了,也不枉我費心多時。小墨子,快些與我備車,立刻去四王府。」
小墨子有些躊躇,「爺,天都黑了,不若明日再去也不遲。到底四爺是不會弄丟的,您何必急于一時?」
江東皓快步出門,「你懂什麼?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廢話少說,快些備車。」
「可是四爺若然休息了便不太好吧?」小墨子依舊婆婆媽媽。
回頭狠狠瞪了小墨子一眼,江東皓手中的折扇嘩啦一下打開,目光有些冷,「你去不去?到底是你當主子還是我當主子?」
聞言,小墨子吞了吞口水,「是,六爺。」
六王府的馬車出了門,直接奔向四王府。依舊喧囂的繁華夜市,王府的轎輦奔跑得暢快,車內的男子喜上眉梢。今夜果真極好,不久他便可得償所願。
很快!雲兒!
外頭的夜靜悄悄的,晚膳時戚馥寒都沒有出席,江東宇有些悵然若失的佇立窗口,抬頭望著浩瀚星辰。弦月當空,點綴凡間多少寥落。
青山腳下快速的走近江東宇的房間,「爺,六爺來了。」
江東宇驟然凝眉,「老六?」
青山搖頭,「六爺看上去很高興,但不知來意如何。爺,要不要我回了他?」
「不必了,老六難得來一趟,花廳備茶。」江東宇抬步朝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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