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深秋時節,這日王再興領的一干親衛趟河過隴、翻山越嶺來到甜水堡巡防。♀
卻見不大的村莊幾十戶人家,家家戶戶煙霧繚繞,大老遠飄來一陣自己熟悉的味道。
王再興心中一愣︰看著發黃的濃煙、這不是煤的獨特味道嗎?
叫來負責甜水堡防務的果長詢問道︰「這些百姓燒的什麼東西、有如此難聞異味。」
「大人這是當地百姓在山腳撿來的黑石,可以燃燒取暖做飯的。」
王再興好奇的問道︰「誰發現的,帶我去看看。」
來到一戶土房前,還沒有進門,便听見屋里一女的大聲道︰「狗剩你這家伙弄的這黑石是比木柴枯枝好燒,就是嗆得人頭暈眼花實在難以忍受」
話沒有說完便見一婦人沖出屋來,一把鼻子一把淚的埋怨著,差點就撞在王再興身上。
那婦人抬頭見有十幾個著軍服模樣的人站在自家門前,嚇了一大跳。忙大聲道︰「狗剩來貴人了快出來。」
看著王再興一行人,不安的問道︰「不知各位軍爺到我家有何貴干、咦、楊果長你也在呀!」
王再興暗自道︰看來這楊果長人緣還不錯呀!
听的屋里咳嗽幾聲,便見一大個子花著臉跑了出來。看著一行人疑惑問道︰「各位軍爺,今日到訪我家是」
王再興安慰著說道︰「你別緊張,我們到你家只是問問你是如何發現這黑石的,並無它意。」
楊果長近身神秘的對狗剩說道︰「狗剩、這位就是你天天念叨的精武校尉王大人呀!」
狗剩驚奇的看著王再興激動的問道︰「大人真的是殺的突厥丟盔卸甲,落荒而逃的王再興王大人?」
得到肯定後,夫妻二人雙雙跪倒在地,磕了幾個頭神色鄭重道︰「見過恩公。♀」
問清楚了原由,原來這狗剩婆姨娘家人在山外居住,半年前盡數被突厥人屠盡、自己的女兒剛好就在她外公家也未能幸免。見著王再興怎能不感動。
一番話語,原來狗剩進深山打獵,早晨天氣寒冷便架火取暖,不想把火下黑石也點著了,見這石頭能著火便帶回家一些,做飯火力是比柴火好燒,于是附近村民聞之便撿了回來做飯取暖。
王再興感嘆︰「有這東西就好,以後還會有大用,這可是以後重要的戰略物資呀!」
便對隨身的親兵說道︰「給狗剩家十兩銀子賞錢。」
狗剩夫婦驚呆了十兩,自己一年打獵未必也能掙這麼多,說什麼也不要,一番說辭才不情願的拿上。
听的楊果長講到這狗剩可是打獵的好手,箭法精準,力氣過人,別看高大身手卻是很靈便。
于是便詢問道︰「狗剩可願意參軍。」
狗剩本來對王再興又感激又敬佩,听的這話哪有不答應的道理,看著自己婆姨的眼神,猶豫著還沒有開口。
王再興又寬慰道︰「你要是願意的話,留在我身邊做個親兵,至于你老婆一並帶上,到環縣重新安家如何?」
這等好事哪有不答應的道理。當下夫妻二人喜笑顏開的答應了下來。
又走訪了幾戶人家,回到甜水堡對楊果長贊許道︰「這附近鄉里對你贊賞有加,三十人的隊伍也是井井有條,秋毫無犯,很不錯。」
「這黑石以後對我們來講有重大作用,現在也只能先讓它燒火取暖吧!等縣里征集民夫大量開采以後,你就回環縣吧!」
這果長原本就是和王再興一起俘虜的其中一個士兵,當時王再興不過一隊正,現在半年的光景馬上榮任參將了,听的回環縣,知道自己又要高升了。♀高興的嘴都合不攏了。
在甜水堡呆了三天,也吃了狗剩打來的三天野味。
第四天一早卻接到了一封信,一封由偵察隊長王小波親自帶來的家信。
原來是家境本來一般的家里,自己的女圭女圭親女方家里堅決的要退婚。原因是王再興當兵五年,從未回去過,最近一年更是渺無音訊。
听的突厥人打過黃河、大越軍隊死傷萬余,還不知道這一個小小的大頭兵還在不在,人家也不想做這沒有過門的寡婦,再者這王家家境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母親陳青蓮卻是要強的女子,退就退、也沒有什麼。
問題是人家一句你兒還在不在,刺疼了這做母親的心,想兒心切、一病纏身這幾月來日漸加重,眼見得下不了床。這封信還是弟弟瞞著父母偷偷托人捎來的。
看著信王再興心情漸漸的沉重了起來,憑著記憶自己也是不听話的孩子。
在家里唯獨怕這嚴厲的母親,想著小時候偷偷拿別人的東西,母親狠狠地把他兄弟倆打一頓,上門道歉賠不是的場景,有什麼好吃的先讓兄弟倆吃的場景,王再興眼角濕潤了。
母親一句話︰「男兒活著、當得光明正大豈能屑于小偷小模,要麼轟轟烈烈、一世英名;要麼像你爹一樣當個老好人平淡一輩。」
既然自己穿越而來已經是王再興了、那就當一回實實在在的王再興把!
看著老大傷感,王小波小心翼翼說道︰「大人,據小道消息、皇上要親自召見你,好像軍職不小哩。旨意怕這些日子快到了。」
王再興緩過神來、堅定說道︰「回家、馬上出發。」
回到環縣,用半天的時間,王再興和于知縣商議了黑石的巨大作用和對百姓的好處。
用帶回來的黑石找來工匠,對做飯灶台又做了現場改造,加了排煙道煙筒,取暖土爐子的制作等等;便回到軍營布置軍務去了。
雲飛揚依舊主持軍務,王啟年配合知縣調配民夫到甜水堡開采黑石,爭取冬天能使用取暖。
以後組建新兵訓練營,每有新兵入伍要經過三個月的訓練,合格之後才能成為正式軍人。架子先搭起來,具體的等自己回來再說吧。
安排完自己則帶領王小波,狗剩等人于第二日回漢中府去了。
一路上十余人一人雙馬風餐露宿,近兩千里地一行人不到二十天的功夫便來到了樂城縣的漢江邊上。
此時已是冬天來臨,漢江河畔幾人準備擺渡過江,卻見江兩邊約有百十人衣裳破爛,背著背簍在河邊撿石頭,旁邊不時有人吆喝著。王再興不禁感嘆,這大越百姓日子越發疾苦了。
這漢江石頭長年沖刷有的造型怪異,有的圓滑無比,倒是大戶人家裝修庭院的好石料。
眼見得這邊一人因負重不堪,跌倒在地。旁邊那拿鞭子的惡漢上前一鞭大聲喝道︰「李老漢,你又偷奸耍滑、要是摔壞了這些寶貝你擔待的起嗎?知縣大人不剝了你的皮。」
那李老漢還沒有說什麼,旁邊一個十五六歲、臉色發黃的少年揚著脖子橫眼說道︰「李伯的石頭今天我來背,你莫打他老人家了。」
那惡漢厭惡的說道︰「王家老ど就你事多,皮癢了是不。」說完便朝那小伙跟前走去。
王再興遠遠的听的真切,看那少年依稀面熟,越看越像自己的弟弟。
看著那惡漢舉起鞭子正要向少年抽去,王再興大喝一聲︰「慢著。」說完帶著狗剩走了過去。
那惡漢回頭一看,倆當兵模樣的人走了過來,用鞭子指著王再興狂妄叫道︰「這是我家縣老爺的事情,你們過路之人莫要插手。」
狗剩何等機靈,看著王再興兩眼直直的望著那小伙,不由上去一腳把那惡漢踹進冰冷的江里。
只听得江里的**聲叫囂道︰「你們等著,我家大人不會放過你們的。」
眼前的一幕引得附近撿石頭的人停下手里的活望了過來。
王再興一身軍服又黑了壯了許多,和五年前相貌差了許多,對面少年倒是沒有認出來,一時看著王再興不知道說什麼。
王再興輕聲說道︰「小弟、我是大哥呀!」
對面的少年睜大眼楮看了片刻、失聲道「大哥、你真的是大哥。」說完扔下背簍三搖兩晃的跑了過來,緊緊地抱著王再興。
「大哥果然是你,你沒有死,真的太好了。娘想你都生病了,你怎麼才回來呀!邊說邊痛哭了起來。」
王小波看著靠近渡口的船說道︰「大人,不如我們先進城吧!」
轉身對爬上河岸的惡漢輕蔑一聲道︰「知縣嘛,我會去找他的。」
王再興緊緊拉著小弟的手斬釘截鐵說道︰「不、我要先回家。」
河灘上一群撿石頭的人悄悄議論︰「王家大兒子沒有死,好像還當官了,那人還叫他大人呢?」
就是的,這下謝家臉面可就丟大發了、好好的將軍不嫁、非要退婚。
十幾里地轉眼而至,近鄉情怯,站在村口王再興不知不覺腳步沉重了許多,眼眶濕潤了。
倒是小弟再庭跑步進了村子,大聲道︰「娘,我大哥沒有死,大哥活著回來了」
看著弟弟扶著日漸消瘦的母親站在破敗的門口兩眼盡是眼淚。
王再興疾步走到母親身前,雙膝跪地。磕了個頭滿含淚水道︰「娘,你的兒子回來看你了。我沒有給你丟人。」
陳青蓮慈愛的撫模著王再興的頭哭聲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說著便朝王再庭的懷里倒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