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楠看著他唇邊的冷笑,也淡淡一笑。♀
他如何不知道蔡航的想法。
這位漕運總督大,是找不出真凶,或者根本就沒有想過要找出真凶,一開始打的就是拿漕幫頂缸的主意。
如今算是太平盛世,出事的地方運河,劫的又出官船,這麼大的事,也不是什麼都有資格來頂缸的,蔡航第一想到的,當然是漕幫。
其一,漕幫多,有這個實力。
其二,漕幫都是些干力氣活的粗漢,沒有什麼後台,就是有,也是後面巴結上的,畢竟沒有哪個世家子會去漕幫混日子,是以也沒有這檔口為他們說話,拿他們頂崗,沒有風險。
其三,只怕也是最重要的一點,現的漕幫,已經得罪死了蔡航。之前蔡航一直不敢動河道銀子,錢都從漕上來,早將漕幫當了他的私家後院,予取予求,後來漕幫不再買他的帳,他恨的咬牙切齒。如今有這麼大好的機會,哪還不趁機將里面一些不識趣的東西宰了,換一波听話的?
便恰好此時,撈到了沉船,又有漕幫中的尸首,正是瞌睡時有送了枕頭,怎不讓蔡航欣喜若狂?
只是用漕幫頂罪,終究還是找不回髒物,他原想著以「疑是受指使,尚無明顯證據」之詞上報朝廷,那個「」自然暗喻的是林如海,若是皇上不願保林如海,自會賜他審訓林如海的權利,那時不管他要什麼證據,也手到擒來;若是皇上要保林如海,隱過此事,便得給林如海挪個地方,而他未能徹底偵破此案的過錯也就沒了。
無論是哪一個結果,他都是喜聞樂見的,但其實其中並沒有多少懸念,只看林如海的聖眷、林楠京城的風光,再加上出自林如海之手,又被李熙下令發行天下的《三字經》,就知道好名的李熙會選哪一條,說不定還會以升遷為名來給林如海挪窩兒。
雖然讓林如海升官讓他有些不甘心,但是為了江南那塊的油水,他就忍了!可是萬萬想不到,想不到啊!他十多年辛辛苦苦,太子的眼皮子底下膽戰心驚、一點一滴攢起來的家當,居然是被林如海……林如海!不仁就別怪不義,這是自找的!自找的!
有尸體,有供狀,有證,加上林如海的確和漕幫的關系千絲萬縷,不管來的是還是兒子,不管這三個翻供還是不翻供,都逃不了干系!
這一次,要讓不死也要月兌層皮!
李資和李旭顯然也想到此節,李資雙眉緊鎖,李旭臉上則露出苦笑。
李旭也萬萬想不到蔡航會將事情做絕,現除非林楠趕結案之前將真凶找出來,否則誰來都回天乏術。他雖是主審之一,能做的也只有拖延二字,但是他能拖幾天?林楠再過數日就要去鄉試,一考便是九天,他自問無論如何也拖不了到那個時候。
這案子他查了這麼久都沒有線索,林楠怎麼可能幾天內找到真凶?
至于漕幫的線索,李旭苦笑,蔡航審過的,他也審過,比如下面跪著的那個婦,她懷著三個月的身孕,二十多天前,她漢子出去給她買酸果兒,過了小半個時辰,卻有鄰居家的小子送了果子過來,且告訴她她丈夫臨時尋到了活兒,跑船去了。審那鄰居家的小孩,卻當真是她家漢子親口托他傳的話,可見是被騙到不知何處去暗害了。
可是蔡航來了不久,那婦的話就變了,先前的供詞也成了「怕擔了干系胡說的」,倒顯出他萬分的無能來!可若真是胡說的,怎的就編了個買酸果兒一去不返這樣不合常理的話來?更何況他之前連那賣果子的那個小販都找來問過……
這里面的內情,他連問都懶得問,左右不過是威逼利誘一套。
審了幾個,他幾乎可以肯定,漕幫是被陷害了,若真的順著漕幫往下查,只會越錯越遠。可惜他也沒有法子找到真凶,有李資珠玉前,他若是不能破案,便顯得太過無能了,是以他並不反對將帽子扣漕幫,可是將林家卷進來,將江南納入老六的掌控,他卻萬分不願。
這幾個心念百轉,實則不過是那個「多嘴的」的衙役唯唯退下的片刻功夫罷了。♀
林楠又低頭看口供,過了一會,抬頭道︰「們三個口供上都說自己劫了官船,可是真的?」
三面露淒然,默然許久之後,仍是那三十多歲瘦削漢子低低的說了一聲「是」,其余二垂首算是默認。
林楠看了蔡航一眼,淡淡道︰「劫官船是什麼罪,們可清楚?」
「清楚。」那漢子頓了頓,道︰「是……死罪。」
林楠道︰「似們這樣的罪,問斬也不需等到秋後,們幾個想必也活不了幾天了,若是有什麼遺願,不妨說出來,蔡大,還有兩位皇子殿下,都是心慈的,只要不是過分的要求,他們定會……」
「林楠,」蔡航冷冷打斷道,「是來對質的,卻說這些有的沒的,不會是威脅他們翻供吧?還是快快入正題的好,否則本官只能當他們的供狀便是實情了。」
林楠笑道︰「恰恰相反,便是怕大誤會要威脅他們翻供,才如此說。否則……」
他頓了頓,冷冷看了地上跪著的三個漢子,同那位年輕婦一眼,語聲卻散漫的很︰「們幾個,從現開始,若誰說的話里面有半句牽扯到們林家,們合家大小的尸首,明兒早上就會扒光了掛城門上。若是少一個,便拿林楠的頭抵數……」
蔡航怒喝道︰「林楠!當真是目無王法,大堂之上,居然敢口出狂言,真當本官……」
林楠轉目望向蔡航,笑著打斷道︰「大先別生氣,您說,是做的到,還是做不到呢?」
蔡航陰沉著臉不說話。
李旭道︰「阿楠莫要胡說,雖說要尋林大問話,必須先請了聖旨,可也不能胡說八道,給林大添麻煩……何況賀大還這里呢!」
必要先請了聖旨才能尋林大問話……林楠笑了,這些個皇子,真沒有一個笨拙的,對賀明德道︰「大,不過說著玩玩的,如果明兒他們家真的死了,可跟沒關系啊!」
看著堂下面如死灰的四,蔡航忍無可忍,喝道︰「林楠,大膽!」
林楠道︰「蔡大稍安勿躁,只是要學給大看,真正威脅證是怎麼樣兒的罷了。」
又對底下幾道︰「們幾個也別嚇成這樣,看,不是讓們說遺願嗎,若是蔡大和兩位皇子殿下應了,誰有天大的膽子敢動們的家呢?便是不怕被官府拿住,難道還不怕開罪了兩位皇子殿下麼?」
蔡航冷著臉,道︰「不錯,們三個有什麼話盡管說出來,老夫念們有改惡向善之心,定會替們達成所願,有兩位皇子作保,們應該放心了吧?」
跪著的三臉色好看了些,對望一眼,那三旬漢子對蔡航磕了一個頭,開口道︰「小的家中有一六旬老父,久病身不能勞作,求大能看護一二,不要讓惡奪了家中的一間瓦房,幾畝薄田,讓小的父親能夠……能夠靠收的那點兒租子……好歹活下去……好歹能活下去……爹……兒子……兒子不孝……」捂臉無聲痛哭起來。
另兩個漢子也已是淚流滿面,其中一道︰「小的父母不了,家里只有一個黃臉婆和兩個兒子,不求別的,能讓她們平平安安的活著,小的,就知足了……」
另一道︰「小的早年同族里斷了干系,家里只有一房妻室,求大不要讓那同父異母的兄弟們將家娘子強嫁了出去好方便霸佔小的家產便成……她無論是守寡還是改嫁,又或者是賣了家產回娘家去,都由得她去吧……」
三個輪番說完,死死盯著蔡航,蔡航道︰「好,本官便這里立誓,只要們老老實實說出實情,本官必會……」
「且慢!」兩個聲音同時道。
末了又同時頓住,林楠和李資對望一眼,林楠開口道︰「蔡大,這個誓,還是不要立的好。」
蔡航臉色一沉,正要說話,李資開口,對象卻不是他,而是跪著的幾,語聲淡淡道︰「們幾個的要求,本王沒辦法答應,這里也沒有一個能答應們。」
蔡航冷然道︰「誠王殿下,您這是什麼意思?」
李資淡淡道︰「蔡大似乎忘了他們犯的是什麼罪,也忘了大昌的律法了。」
蔡航一滯。
林楠接口道︰「連蔡大都不記得律法,想必們幾個更不會知道了。本公子好心給們解釋一下︰劫官船,殺官差,那是造反謀逆,不說滅九族什麼的,牽連三族是一定的。」
對那三分別道︰「父親運道不錯,年紀過了六旬,可免一死,但是起碼也要流三千里。免罪是不可能的,不過倒是可以請蔡大幫同押解的差說一聲,好歹時時松松木枷,莫要一路打罵,說不定可以讓他活著走完那三千里……」
那三旬的漢子瞬間變色,難以置信目光的望向蔡航。
林楠視如不見,轉向另一︰「看年紀不輕,那兩個孩兒大約也同差不多吧?們三個倒正好黃泉路上做個伴兒,省的寂寞。」
不理他的反應,目光落向最後一,道︰「這般上心家娘子,想必是才貌雙全的佳,這樣的官奴定會被妓寨買了去,可惜官妓不許贖身……可要托付蔡大派多多照顧家娘子的生意?」
看著三眼中盡是絕望,只留了一絲希冀死死盯著蔡航,林楠望向跪他們身後的婦,道︰「听說懷著身子,且勸一句,這孩子,還是不要了吧。雖他太小,不用陪死,可若是女孩,下場不說也罷,若是男孩……到了七八歲,總要那上面割上一刀,就算僥幸不死,也要進宮去做最下等的奴才,傳宗接代是不用指望的……不如現趁他尚無知覺,讓他舒舒服服去了,省的受一輩子的活罪。不想必孩子九泉之下也不會怪,誰讓他有個謀逆造反的爹呢……」
婦臉色慘白,身子搖搖欲墜,目光死死盯著蔡航,嘶聲道︰「大,大!您可不是這麼說的啊!說會讓他平安降生,說會讓他平平安安、兒孫滿堂,會讓他給外子傳宗接代……您可不能言而無信啊,大,大……」
婦的哭號仿似驚醒了那三個,一連聲哭道︰「蔡大,您答應過小的……」
「您說只要小的按您的吩咐簽字畫押,就能合家老小平安,小的是將死之,求您給小的一句實話吧……」
「大,您說會讓小的老父衣食無憂,難道是騙小的不成……」
「大……」
「放肆!」蔡航一拍驚堂木,怒道︰「大堂之上吵吵嚷嚷成何體統……」
「大……」
那三個都到了這般田地,哪還管什麼規矩,聲音越加大了起來,說話也更加露骨。
蔡航氣急敗壞︰「來!來!將他們的嘴給賭起來!」
很快幾個衙役上前,將他們嘴巴堵住。
林楠噗嗤一笑,繼而失笑出聲,道︰「今兒算是長了見識了,公堂審著案子呢,居然把嫌犯加證的嘴巴給堵住了,這是讓他們說呢,還是讓他們不說呢?」
蔡航一怒起身︰「林楠!若再敢公堂上無禮,本官不管父親是誰,先打三十大板,治一個藐視之罪!」
林楠聳聳肩,不吭氣。
李資淡淡道︰「蔡大息怒,阿楠年紀小不懂事,蔡大不必放心上,只是動刑的事,說說也就罷了。阿楠是奉了父皇的令回鄉鄉試的,莫說蔡大您,便是林大,父皇也特意寫了書信,交代不許打、不許罵、不許關……阿楠過幾日便要下場,若是出了什麼岔子,莫說蔡大,連本王都要受掛落。」
蔡航只覺得一口氣堵胸口,半天回不過氣來,好容易喘上氣,卻听李資又對林楠道︰「阿楠或許有所不知,審案時,為讓嫌犯免了後顧之憂好老實招供,常有這般虛言安撫之事,蔡大也不過依慣例行事罷了,當然不會當真做出違法亂紀之事,故意包庇謀逆之,可是?」頓時恨不得方才那一口氣沒上來,暈厥了事。
現還有的他選嗎,心里狠狠罵了幾句「白眼狼」、「家賊難防」之類的詞,從齒縫里蹦出一個「是」來。
那幾個立刻瘋狂掙扎起來,被堵起來的嘴「嗚嗚」叫個不停。
林楠只當未見,對賀明德道︰「這幾個既然已經供了是謀逆之罪,不知道家可有緝拿歸案?」
賀明德看了蔡航一眼,道︰「不曾。」
李旭皺眉道︰「這怎麼使得?賀大,現便派去,若是走月兌了一個,本王為是問!」
賀明德應了,點了,林楠對那捕頭道︰「若有尋不到的,不放去找們家管家。保準不會少了一個……」
那三個的動靜更大了起來,林楠望向他們,嘆道︰「們也別叫喚了,現木已成舟,有這黑紙白字鮮紅的押,那便是鐵板釘釘的事兒。若是旁的罪名也就罷了,這謀逆之罪可不是說翻供就能翻的,便是叫到陛下面前也是無用。誰讓們什麼罪都敢認呢,保合家大小平安這等事,自己月兌了官司去做豈不更好,便是月兌不了身,隨便隨便央了誰也成,怎的就傻乎乎……」
見幾軟倒地,林楠也不說了,揮手對那些個衙役道︰「行了行了,這會可以放開他們了吧?公堂之上,居然把證的嘴堵起來,真是荒謬!還要同他們對質呢!」
賀明德一個眼神過去,幾松手並將他們口中的東西扯了出來。
林楠拿著供狀懶懶起身,似乎真的要同他們開始對質,只是還未舉步,手中便是一空。原來李資不知何時到了他身側,伸手將供狀抽了去。
他皺著眉頭低頭細看,罷了走到三面前,將紙遞到他們眼前,道︰「們看仔細了,這供狀果真是們親自簽字畫押的?」
三旬漢子淒然道︰「……是。」
李資目露惻然之色,緩緩搖頭嘆息一聲,背轉身去,仿似是想及他們的下場,心中不忍一般。
他轉過身去,三旬漢子眼前便成了他背身後的白皙的雙手,修長的手指間松松夾著幾張紙,他忍不住渾身都開始發抖……
「們家老爺可是二品大員,那林如海不過是個三品官兒……」
「皇後娘娘可是們家老爺的嫡親妹子,皇上五個皇子,有三個便皇後娘娘名下,皇上唯一的嫡子,可是們老爺的親外甥,今後這天下都是他的……」
「家那些,是死是活,那就是們老爺一句話的事兒,當然,如今也是一句話的事兒……」
「……」
他以為這位總督大,當真是權勢通天的物,當真比林大還要厲害,才酷刑加絕望之下認了命。可是事情竟全然不是這個樣子,這位蔡大,林大的兒子面前都處處受制,還親口承認,之前的話,全是哄騙他的……
自己怎麼就這麼笨,怎麼就信了,怎麼就畫了押呢?愚不可及,愚不可及!自己一死也就罷了,可憐還要殃及老父……
三千里,自己那體弱多病的父親,只怕走不到三百里就會一命嗚呼……他吃了一輩子的苦,含辛茹苦將自己養大,老都老了,卻……
那幾張字眼前晃著,依舊沒有離開視線。
林楠的聲音入耳,他是對著那婦說話︰「也簽字畫押了?」
那婦搖頭,繼而眼中重新燃起生機,狂喜道︰「小婦沒有,小婦沒有簽字畫押……大,不,殿下,小婦的丈夫是冤枉的,要翻供,還沒有簽字畫押,還……」
蔡航大怒︰「閉嘴!」
李旭道︰「既她說要……」
話未說完,只听李資驚呼一聲,怒道︰「們做什麼?」
轉身退開兩步。
于是所有都看見了原先跪他身後的那三旬漢子……
漢子手里拿著幾張紙,幾張寫滿了字的、破損的、缺了下面一小截的紙……他的嘴巴正艱難的吞咽著。
蔡航臉色大變,若那幾張紙是他想的那東西的話,少的那半截,恰好便是簽字畫押的地方,還未開口說話,另兩個漢子瘋了似得撲上去,將三旬漢子手中的紙奪了過去,幾把撕得粉碎,不管三七二十一拼命朝嘴巴里面塞。
蔡航大喝︰「快攔住他們,攔住他們……」
三旬漢子大聲嚎叫道︰「小的冤枉!蔡大屈打成招!是蔡大令小的污蔑林大!小的發誓,若小的同官船之事有半點牽連,讓小的死後下十八層地獄地獄,讓小的祖宗八代永無出頭之日!」
話音一落,便沖了出去,一聲悶響之後,紅的白的污了一地。
「們都是死不成?攔住他們!」
堂上頓時亂成一團,知府的衙役,漕運司的差,還有李資和李旭的從……七手八腳的沖了過去。
群中,又一高叫︰「小的冤枉!小的雙手都被打斷,如何簽字畫押,是蔡大手下之抓著小的的手按的手印……」接著又是一聲悶響。
「小的不識字,只是熬刑不過,不知道上面寫得是什麼,便胡亂按了手印……小的冤枉,願以死證清白!」
第三聲悶響傳來。
蔡航氣的渾身發抖,足足十多個上前,又拉又按,居然還讓這兩個一頭撞死柱子上!這些,拉的、按的,到底是誰?
死了,十多一同跪下請罪,周圍靜的厲害,唯有那婦嚇傻了,依舊喃喃道︰「小婦要翻供……小婦……」
「啊呀!」林楠拍掌道︰「這下證口供都沒了,可同誰對質去呢?不如這樣吧,等什麼時候大準備好了新的‘劫匪’和‘供詞’,再過來好不好?」
蔡航冷森森道︰「林楠,不會以為堂上公然逼死證,毀了口供,就可以替父親擺月兌罪責吧?當們都是聾子瞎子不成?」
「蔡大何出此言?」林楠訝然道︰「怎的是逼死的?有蔡大您親自作保,可曾威脅過他們一句?而且那供狀是他們自個兒毀的,同有什麼關系,難道是塞進他們嘴巴里面的不曾?」
又道︰「所謂罪責麼……這三個親口承認誣告,父親清清白白,哪里來的什麼罪?至于責,蔡大,他們說您屈打成招,該負責的應該是您吧?」
蔡航不理他,怒視李資,道︰「誠王殿下,沒什麼話說嗎?」
李資淡淡道︰「確實是本王疏忽,讓他們搶‘回’了口供,本王自會向父皇請罪,不勞大費心。」
又對林楠道︰「向未見過這等場面,快隨回去,令太醫開方子壓驚,莫要晚上做噩夢失了覺。」
林楠應了一聲是,對李旭等三點頭示意,跟李資身後,步履悠閑的走了出去。
看著林楠晃晃悠悠的出門,蔡航只覺得遍體生寒。他萬萬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如今證吃了口供然後自殺,他便是據實上奏,也成了口水官司,且他一張嘴,那邊四張嘴,最重要的是,還會將他自己牽連進去……到時候口水仗辯的可不只是林如海有沒有劫官船,還有他蔡航到底有沒有污蔑林如海,連讓他自己想,也覺得後者更可信些……
不光不能上奏,便是他真的找到了新的劫匪,也不能隨隨便便再扣林如海頭上,否則今兒的事傳出去,不是誣告也成誣告……
李旭則神色復雜,他一向自命聰明,可是直到看見那漢子奪了口供,才知道林楠從一開始,打的便是讓那幾個自己毀了口供的主意,反而他一直覺得平庸迂腐的李資,卻從一開始便和林楠一唱一和,甚至最後,將最擔干系的部分從林楠手中搶了過去……
林楠聰明絕頂,他比不上也就是了,區區一個李資,怎麼也……
府門外,兩上了馬車,走了不遠,李資看方向不對,問道︰「這是去哪兒?」
林楠道︰「碼頭。」
「嗯?」
林楠道︰「雖沒了證和口供,但尸體到底是漕幫的,漕幫和父親的關系那兒,哪怕是蔡大突然瘋了,親自上折子給父親開解,朝上還是會想到父親頭上。若要真正解決此事,只要要找出真凶——要去沉船的地方,自然還是走水路最快。」
作者有話要說︰怯生生的說一句,上周奮發不是因為變勤奮了,而是因為在活力上,榜單太凶猛……
再怯生生的說一句,這周的榜單更凶猛……~~~~(>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