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家怨 第拾柒章 東宮之變 3

作者 ︰ 月靨

隨著聲音看去,賢嬪正率領一干宮人從御書房方向走來。♀看書網言情內容速度比火箭還,你敢不信麼?她生得溫婉大方,舉止間帶著江南女子端淑。此時雖染了薄薄怒意,卻絲毫不叫人生畏。

「姐姐!」小郡主見到賢嬪,便一頭扎進姐姐懷中,哭鬧道,「這些下人太沒用了,差點害死錦兒。」

听郡主這麼一狀,雖是九寒天,眾人額上卻都覆了一層細密汗珠。不敢出口反駁,只得跪倒地,連連叩頭道︰「奴才們該死。」

賢嬪卻看也不看自己妹妹,只是令眾人先起身,無奈這些宮人只是戰戰兢兢地垂著頭,沒人敢動。半晌,為首小太監才惴惴不安道︰「賢嬪娘娘,方才奴才們一個疏忽,郡主就攀上屋頂了。她腳下踩空摔下來時虧得青鸞姑娘以身子接住了郡主,這才安然無恙。」

「胡鬧!」那女子聞言,將懷中女童冷冷一推,怒斥道,「你怎麼又如此頑劣,出了事不好好反省自己倒怪起別人來。」

知道姐姐不肯幫自己,郡主立刻跳出一大步,嘟囔著嘴,一臉不悅。「這幫下人本就該好好服侍主子,他們救我也是本分,姐姐怎麼反倒為一群下人開月兌。」

「誰教得你這樣目中無人!宮人也是人,也有家眷親人,憑什麼要人家舍身救你。小小年紀就如此刁蠻,以後還了得。」賢嬪氣得臉色發白,她身邊侍女見狀,連連輕拍她背心,為她順氣。

「來人,帶郡主回去好好反省反省,禁閉三天。今後再敢這樣胡來本宮就稟告皇上,撤了你郡主封號。」

看到姐姐勃然大怒,郡主再不敢口出狂言,哭哭嚶嚶地被宮人帶了下去。末了還不忘狠狠地瞪上眾人一眼。

青鸞宮中三年,還是頭一次見到這樣為下人說話主子,不禁抬頭望了望賢嬪。她弱風扶柳般身軀顯得煞是單薄,但眉間一抹浩然正氣確實令人眼前一亮。不禁莞爾,心頭一股暖意。

訓斥完自家妹妹賢嬪走到青鸞面前,親手將她扶起。「今日有勞姑娘,都是本宮看管不嚴才有了這出鬧劇,險些讓姑娘受了傷。」她轉過身來吩咐貼身侍女怡霜帶青鸞下去領賞,自己卻仿佛受不了這風寒似,裹緊了衣服便向宮門走去。

「娘娘。」看到賢嬪即將踏入宮門,青鸞頭腦一熱,開口叫住了女子,「奴婢素聞娘娘如同菩薩轉世,心善無比。今日得以一見是奴婢三生修來福分。請恕青鸞斗膽替熙寧宮宮人謝過娘娘垂憐。」

被侍女攙扶著賢嬪謙和一笑,雖未多言,卻讓人覺之三月春暖。

身旁下人們也陸續站了起來,皆是一臉感激之色。怡霜站中間,半笑道︰「也就是你們踫上了賢嬪娘娘這樣主子才有這般好運氣,換做別人話大伙兒今天就算交待這兒了。」

宮女太監們連連應和,都是為自己撿了這條小命而暗自慶幸。

賢嬪是真正待宮人好,所以那些包衣出身下人們也會真心向著她。即使並非熙寧宮人,也依舊對賢嬪禮待有加。

青鸞先見了瑾皇妃,復又遇見這樣主子,終于覺得後宮之中還是有些人情味,先前不也一掃而空。原來無論世道怎樣多變,倘能不迷失自我,心中依舊是會有塊淨土。

「姑娘莫走,還未去領賞呢。」

「不必了。」青鸞深深一福,「青鸞能此時遇到娘娘,已是莫大獎賞了。」

她心里高興,腳步也歡起來。只覺得先前陰霾天氣都放晴了似,映著碧瓦紅牆別有一番情趣。說是去找琴師,其實也並不知道他究竟棲身何地。只是每到這個時辰總能听到御花園里隱隱傳來琴聲,仿若高山流水,又似天籟之音。初听時只覺得余音繞耳,心中舒暢。再反復回味,又覺得琴聲似有無限深意,惆悵,悲涼,亦或感嘆,萬千情緒含其中。

青鸞料想這宮內有如此琴技人應是寥寥無幾,便朝著固定方向走去。她記得自己初時欣喜,因為喜愛樂曲,間或譜一些有意無意詞繡絲帕上,時間久了,竟不知不覺地唱了出來。

蘇鄂曾說過這曲子真好听,但卻無論如何也追問不出出自哪里。再過些時候,自己技癢,便也拿出笛子來和,這樣一高一低,一婉轉一靈動,曲調便如同渾然天成,寧靜而悠遠。

她想,若能宮中尋一藍顏知己,便也無憾了。

僅僅是想遇到知己,而不敢奢求其他。那樣手指縴長,目光柔和男子會讓人覺得心安,仿若整個錦繡河山都被注入了琴弦里,任他彈出連綿三千里華麗之景。

臨近御花園,青鸞卻忽然放慢了腳步。她只顧著那琴弦相和美妙,卻忘了見面之時要說什麼才好,再或許那彈琴之人本就不是他。

「下還道今日怎麼沒人來和曲,原是人已經到了。」

本來這次長了記性,不敢再冒冒失失闖出去踫到什麼大人物,因此偷偷躲假山後面。卻不料亭中之人早已發覺,正饒有興趣地打量著山後女子。

他依舊著一襲白衣,琴聲雖風揚起時,衣袂翻飛,清冽出塵,驚若天人。

青鸞臉色一紅,卻已走了出來,站他面前時,近乎仰視地望著他。

「怎麼如此狼狽。」卻見琴師眉頭一蹙。這才發現方才走得急了,沒有注意跌倒時裙裾破了一覺,左手腕也浸著血跡。此時被男子看出,心里小小懊悔了一下,只得硬著頭皮道︰「來時踫到了賢嬪和小郡主,出了一點小事。」

「沒有人為難你吧。」

「自是沒有,」女子抬頭,笑靨如花,「賢嬪娘娘真是很好人呢。」

「恩,她確實配得上一個‘賢’字,下人們口碑中也是極好。正因為這點,皇……,皇上才對她寵愛有加。畢竟賢嬪那里可以遠離是非爭斗,獲得一種寧靜。」

「你好像對皇上很了解?」青鸞側著頭,眼中卻沒有什麼懷疑之色,「你們關系定然很好吧。」

琴師溫和一笑,眼中似盛了慢慢陽光。他並不作聲,只是撥動琴弦,流水一般旋律頓時縈繞一角方亭之中。青鸞听得出,這次調子靈動且高揚,一如此時萬里無雲天際。

「不過宮中還是要對每個人都留神一些,這里人如同戲子一樣。」

青鸞聞言卻不禁莞爾,「你和瑾皇妃說話出奇相似呢。」

琴聲戛然而止,這次輪到男子詫異了。他放下手,有些不確信地問︰「怎麼,你同那個人也有交情?」

「點頭之交吧。僅僅說過話而已。」

她沒看到琴師眼中一閃而過擔憂,只听到男子揶揄似說道︰「看來皇上說沒錯,果然是小看了你。」

「罷了,今日來可是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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