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家怨 第拾捌章 東宮之變 4

作者 ︰ 月靨

青鸞這才想起此番來目,閑聊了許久竟差點把重要事忘了。♀看書網言情內容速度比火箭還,你敢不信麼?也不知為何,一見到他就會變得手忙腳亂。她一猶豫,手中東西也仿佛有千斤重,臉上似發燒了似。

琴師自然看出了她窘態,卻也並不說穿,只是用那燦若星辰目光緊緊盯著她,嘴角揚起一絲淺笑。女子耳垂上小小珍珠北風吹拂上下擺動,尤為靈巧可愛。

「喏,給你。」白皙柔荑忽然伸到眼前,琴師看著那小心包裹物件,卻並不急著接下。待女子有些惱羞成怒了,才溫和笑著。

「為何要給我?」

「報答你,感謝你兩次救命之恩。」她一把塞到男子手里,昂起頭,想量說得理直氣壯一些,卻無奈聲音越來越弱。

是,不止是這樣吧。即使清楚自己身份卑微,卻依然無法打消那心里好不容易萌生小小希冀。

「恩,我收下了。」出乎意料,男子語氣異常柔和,他一只手掌緩緩覆上青鸞額頭,像一只受了驚幼貓一般,「不過即使沒有我幫忙,你也能化險為夷吧。」

「我……」

「不過你這麼悠閑真沒關系麼,剛剛我好像看到皇後身邊嬤嬤四處尋你呢。」

桂嬤嬤?

她不是該朝鳳宮協助舞姬排練大典上舞蹈麼,怎麼會找尋自己。青鸞這樣想著,卻不知為何心頭忽然涌起一股不安,由于不被主子信任而時時刻刻提心吊膽滋味還真不好受。

「多謝公子相告,青鸞先行一步了。」

男子嘴角微微上揚算是回應。她回身走了兩步,身後便再次響起了悠揚琴聲,仿佛是召喚天際那大朵大朵浮雲,他似乎天生一種魔力,能讓人忘記塵囂,忘記這個世界原是多麼繁蕪。

天色已然暗了下來,半透明夜空與雲霞交相輝映,竟有種波譎雲詭錯覺。一層層殿鑾琉璃頂微弱光下泛著瑩瑩色澤,雲厚重仿若觸手可及。

走不一會,遠遠地便能看見朝鳳宮燈火通明。宮人們手上長明燈映得夜空都是一片瑰麗暖橙色,即使隔了一面高大宮牆也依舊能感受到那磅礡氣勢。青鸞抬頭遠望,憑借遠處明亮小心翼翼地分辨著眼前路。

她一直很喜歡黑夜,並非因為內心孤獨怯弱無處排遣,而是驚詫于夜無邊力量——遮掩世間萬物,讓不願記起往事變得加模糊。♀無論怎樣狼子野心,亦或驚濤駭浪,都要這詭譎深夜面前隱去自己輪廓。

青鸞想起小時候,自己經常一個人坐山坡上望月。自小得不到家人疼愛,她便逐漸欺辱中變得堅強,無論發生了什麼,只要靜靜地坐一會便能恢復往日笑顏。

听老人說她出生時庭中竟然藏了一只烈狐,悲鳴了整整三天三夜,而她誕生後不到一年村中便因久旱不澇而死了許多人。鬼神充斥,流言蜚語年代里,她被視作理應處死妖物。幸而後來遇到了雲游道士,雖未揭穿她前世今生,卻斷言若能她十四歲那年將其送入宮內,便可被真龍降服,命有轉機。

而這漫長三年里,她從未盼到父母探望,由初悲傷到漸漸習慣了孑然一人存。但即便如此,她仍是這滿是污濁地方頑強活了下去,並邂逅了許多值得付出一生人。

總有一天,我會從這迷茫黑暗中走出來。

一定。

「誒呦姑娘,你可算回來了。」還沒踏入宮門,就見一群宮人站園內,為首桂嬤嬤手疾眼,一把拉住了青鸞,「你可讓奴婢一通好找,真是急死了。」

「青鸞誤了回來時辰,嬤嬤切勿見怪。」雖然不知道她葫蘆里賣什麼藥,但謹慎一點總是沒錯。

「姑娘這是說哪里話,您回來了奴婢這條老命才算保住了。今兒個下午娘娘來看排練,不料那領舞小妮子不知磕了什麼藥,竟然漏洞百出,惹得皇後娘娘勃然大怒,吩咐老身若不找個人來替代,就要治我們罪。這不剛剛一想,竟是老糊涂了,把姑娘這個可人忘了。姑娘可千萬不要推月兌……」

青鸞順著她手指方向看去,先前那個頗為高傲領舞宮女果然一臉垂頭喪氣站角落,如一只斗敗了公雞,同從前不可一世簡直判若兩人。發覺青鸞看她,就怒氣騰騰騰地翻了個白眼,卻不敢做聲。

「既是娘娘吩咐,奴婢自不敢回絕。只是……只是這樣不太好吧。」

「這有何不妥?勝者為王敗者為寇,姑娘犯不著為了一只喪家犬興嘆,您只要當好了花蕊就是了本分。來人,把這沒用東西帶下去,別再讓她污了娘娘眼!」

畢竟是姑娘家,這幾句狠話下去那邊早已紅了眼圈。青鸞怕接下來有多難听話,忙抓住桂嬤嬤手連聲答應了下來。那老嬤嬤卻似乎還不解氣,又不依不饒地訓斥了兩句才算罷休。命眾人散去後,她忙轉過身來對著青鸞賠笑道︰「天色不早,姑娘也早去休息吧,排舞可是個體力活。」

青鸞對她自是沒有什麼好感,應付了兩句便回了自己寢居。

待人散差不多了,一個一直站牆角沉默不語,同是練舞小宮女才小步踱到桂嬤嬤身後,壓低了聲音道︰「嬤嬤,您看沁兒這半步癲用如何。」

年近半百老嫗臉色忽然一變,猙獰笑悄無聲息浮上臉龐。她轉過身,不動聲色地將袖中一張銀票度到名為沁兒宮女手中,笑著贊道︰「你這是幫皇後娘娘辦妥了一件大事,自不會虧待你。」

她復又發狠似咬了咬牙。「一個不夠格舞娘而已,那妮子還真把自己當成未來娘娘了。就憑她也敢對我指手畫腳,這次沒要了她命算是便宜她了。」

身旁小宮女嘴角一楊,速把銀票收于袖中,微微頷首道︰「那沁兒就先退下了,嬤嬤以後有事管吩咐。」

老嫗面無表情地哼出一個鼻音算作答復,眼中卻是一片不屑。

朝鳳宮長廊漆紅廊柱後,一雙皓眸夜里反射著奇異明亮色澤。女子影子被月光拉頎長,她回過身,緊靠柱子上平復內心波動,不知不覺已有細密汗珠散額上。

雖听不清她們密談些什麼,但那二人一舉一動足以說明一切。徹頭徹尾陰謀,又是獨屬後宮爭斗!無論是妃嬪亦或宮人,這種爾虞我詐無時不刻不上演。

青鸞忽然覺得很乏,前方就像今夜一樣伸手不見五指。而她孑然一身要如何行走這吃人殿群內呢。「看來即使皇後身邊,也是群魔亂舞呵。」她自嘲地笑了笑,一步一步慢吞吞地向廂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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