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家怨 第參拾貳章 不如不見 1

作者 ︰ 月靨

皓月銀輝映徹蒼穹,投下一世斑駁光影。♀看書網言情內容速度比火箭還,你敢不信麼?寶和殿紅瓦琉璃掩映著檐上巨大游走蟠龍,浩然氣勢宮殿坐落雪地皚皚之上,仿若潔白無瑕玉盤上瓖嵌了一顆絕世明珠。

一排排此起彼伏滾金瓦頂如同金色波濤,與月光交相輝映,融華美霓虹宮燈下,流彩萬千。放眼望去,白日里熠熠生輝殿群此時竟有種寧靜優雅瑰麗之美,一如天上宮闕。

偌大殿堂今夜燈火通明,環繞四周白玉欄綻放出寧美闃靜光,上雕鮫綃綺龍,栩栩如生,與重殿廡檐頂上十只珍奇走獸相映成趣。渾然天成般玉石寶座寫滿了皇家威嚴與輝煌,折射出攝人心魄肅穆之美。

注定是個不眠之夜。

漢白玉長階兩旁各站十六個宮女,身著芙蓉深色袍服,素色禮服顯溫婉嫻雅之態,高邦發髻無一不別上了景福長綿簪,預示著一年吉祥如意。宮女們手中錦紅鍍金放盤上,或擺著奇獸馥郁香爐,或置一兩盞青玉為底,白金為身宮燈。越臨近大殿,手中之物便愈是珍奇,顯奢華。

長階盤龍玉雕白石另一側,各有相同數目宮女,著是石榴紅絲質長裙,以桃色湘妃玉帶系腰,半鈿撐開一頭烏發,別以珊瑚珍珠簪,將高貴氣質展現淋灕致。♀這一側皆是精心挑選出女眷們,或福晉郡主,或王親貴族,手捧精致和田玉盤,是些玲瓏小菜,海味山珍。只等上面一聲傳喚,便忙不迭地送了進去。

不同等級臣子們各著嚴格規制官服位列兩側。品級高自是殿內賜座,次之則殿外侍坐,而七品之下便只能候于宮外,只等吉時一到,皇上下令,才可高舉酒樽向著正北天子所地方鄭重飲下杯酒以示皇恩浩蕩。

偌大殿堂不下百十余人,頻頻舉杯,觥籌交錯,幾巡下來已有不勝酒力人面露紅光,雙目微燻。

天子兩側為皇後,太後。那個身材嬌小六宮之主今日襲金色廣袖百仙鳳服,上綴點點迷離金花,朵朵丹色祥雲。內著朱紅天絲薄衣,描畫著是九鳳朝天。一頭青絲如瀑散肩旁,用玉釵金冠為底,東海明珠為飾,端是一副極為雍容姿態。女子臂上挽銀絲作紗,金鐲環手,依稀見眉間有牡丹印記,佳容萬千。二人手邊又依次坐了妃嬪數人,皆是精細描畫了妝容,大殿之上仿若群花競開,百般光熠。

正中天子一襲明黃龍袍,烏黑長發束于腦後,頭戴玄紗冠冕。英眉高高上揚,挺拔鼻梁下,略顯妖異唇邊仿若綴著空花月影,笑意正濃。

這邊殿內酒意正濃,年關後一日人們飲酒作樂,賦詩吟唱,無不希冀著一年美好。然而後殿換衣間那卷著塵埃垂簾後,卻有女子淡妝襟坐,眉鎖愁意,手邊一壺清酒,明明是笑著卻讓人看了心疼。

這一天終是到了,逃不月兌避不過。她舞技絕美嫻熟,而她,卻不願為這天下至尊舞上一曲。

只因這一出場命運便會為之改變,無論是否被皇上選中,她都注定成為寶和殿不朽驚鴻。皇後只不過要培養出她俘虜皇上,她又怎敢寄希冀于子臣——他不過是一介琴師,若恰巧深得皇上喜愛,仕途便會順利一些。若不幸有違聖意,落得淒涼下場也只是一念之間。

她怎麼忍心因為自己而給他招致不幸。

只是,如果可以,真想听他再為自己彈奏一曲,再為他翩翩起舞。

「姑娘,趕衣啊!」正暗自神傷之時,卻是桂嬤嬤一把掀開卷簾,她見青鸞還那樣呆呆地坐著,心中直急得起火,「你可是這大典壓軸戲,若是砸了,朝鳳宮人便都要毀你手上。」

這句話如同當頭一棒,讓青鸞猛然驚醒。確,不能再這樣低靡下去了,她肩頭還背負了太多別東西,即便是為了那些善待自己人,她也要挨過今晚。

青鸞隨手扯來桌上珍珠衫舞衣,卻只覺得那五色流光刺得她雙眼生疼。那樣華麗顏色,本不該出現自己生命之中。那一瞬,不該此時想起場景走馬燈似一幕幕呈現眼前,蠶食著她後理智。

「嬤嬤,青鸞這就衣,請您寬心吧。」

即便這樣說著,卻依舊沒有勇氣再次觸模那彩服。她看來,這光芒並不屬于一個名為青鸞女子。那是毒,入骨寒毒,噬人心魄。

她坐到鏡台前,垂散下三千青絲,用兔毛刷沾了玫瑰露,有一下無一下地梳著。打開青銅盒,取出半鈿,將青絲綰作團髻,又以樓蘭白鎢石作釵朵,左側發間斜插了兩顆白珠。那寶珠光潤明耀,透著瑩瑩夜光,精美而端莊。

梳妝作罷,便捻了小撮水粉潤濕,細細拍打臉上,玉漿經此一融,化于白皙膚質內,襯托那青黛勾出柳細眉,便如遠山淡掃,宛若天人。

妝畢,已听得樂聲響起,便再不做停留。數名青衣舞女自兩側旋轉而出,一時間令人眼花繚亂,直覺陣陣綠影夾雜著一股幽香。待眾人目光如數聚向舞台,那一抹絕世身影便由此而出。女子婀娜地站起身來,泠泠一笑,笑靨雖美,卻有淡淡悲涼自眸中流轉。

然而台下卻是一片低呼——青鸞竟然只著了月牙白宮女裝,略顯寬大袖擺自她削瘦肩膀垂下,逶迤身後。牡丹煙紗碧霞羅裙掩著一層細膩薄紗,騰升雲霧繚繞之感。這一身裝束雖然簡單至極,偏偏青鸞肌若凝滯,氣吐幽蘭,舉手投足間都帶出了別致清幽美。

本該是盛裝華服歌舞,如今卻似一曲小調,輕撫著眾人酒過三巡醉意。那一抹似水柔情,被融了舞姿之中,以蹁躚之姿呈現眾人。隨著樂曲陡然變化,身側伴舞之人也疾速旋轉離去,一如綠濤,一如漣漪。

待前奏減弱,即將迎來獨舞之時,台上便只余青鸞一人。她微微揚起頭,絕美側臉月光映射下顯出精致輪廓。那一瞬,仿若要凌空飛去,集中了所有人目光。

然而樂曲就這樣突兀地停住了,尚還陶醉其中人們被這戛然而止樂曲攪了興,登時面面相覷——然而這並非事先設計好,青鸞僵住動作,向著樂師看去,卻見那人也只是漲紅了臉,手中簫無論如何也發不出聲來,本是寒冬之夜,豆大汗珠卻從樂師額頭滑落,他一雙手也開始微微顫抖。

樂師身後,沁兒望著眾人惱怒神情卻是笑意正濃,那一雙細長桃花眼直勾勾地盯著青鸞,以一種近乎挑釁目光鄙視著她,仿佛要將面前之人蠶食至。

青鸞恍然明白過來,沁兒口中不肯罷休是何意思。然而她縱也沒想過,竟是這樣結果。

可是。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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