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吃飯。」華子昂柔聲說道,又給長孫凝餐盤里添兩塊排骨。
長孫凝樂滋滋夾起排骨,放進嘴里,一臉滿足的笑意。俗話說,食不言,寢不語,整個食堂數百名戰士在吃飯,卻很少有人邊時邊交談。他們的注意力此時都集中在這邊,長孫凝也不好意思再說話,低頭吃飯。
食堂的飯菜不比都市大酒店做得細膩精致,味道卻絲毫不遜色。看戰士們一個個狼吞虎咽,滿嘴流油的滿足樣兒就知道。長孫凝輕易妥協多半也是這個原因,喜歡的人陪在身邊,吃著味道熟悉的飯菜,又機緣巧遇自己前世老爹,此時此刻她真睦覺得世間成物皆美好,自己是最有福氣的女人。
不過,記憶中,食堂菜色並沒那麼多花樣兒,難道是特殊情況特殊待遇?
快,是戰士們吃飯的不二代名詞,不大一會兒,食堂里除了炊事班的人,就剩下長孫凝和華子昂。雖然他們很想留下觀摩一下老大的戀愛秘技,但有八卦的心,沒有八卦的膽兒。
「光看我干啥?吃飯啊!」抬頭見華子昂直勾勾盯著自己發呆,長孫凝白皙小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老公,想什麼呢?」撒嬌的語氣拉得很長。
「好看!」
長孫凝撲哧樂了,「傻樣兒吧。」又不是沒看過,至于看呆嗎?哎…?不對,好像有點怪怪的,但她沒多想。「快點乖乖吃飯,飯菜涼了對腸胃不好。」
「是!親愛的老婆大人。」說完,華子昂大口大口吃起飯菜,好像餓了五六天的非洲難民,但一點不失優雅、高貴。
午飯後,兩人十指相扣,漫步在旅部林蔭小路上,日光穿過繁茂枝葉投下點點斑駁,好像炫彩星光,給平靜美好的畫面悄悄添幾筆浪漫。
起初,有戰士踫巧經過熱情的對華子昂行禮,但得到一記眼刀警告後,所有人都默默繞道而行,戀愛中的老大傷不起呀!尼瑪。
「老公,你好凶哦!」長孫凝吐舌,俏皮笑笑,‘替’戰士們吐槽。
嫂子好人吶!理解萬歲。
華子昂瞥眼遠處伸頭伸腦的極度八卦份子,一本正經說道︰「這幫兔崽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不能慣。」本來他和長孫凝的事兒上頭的態度就不冷不熱,絕不能再留任何詬病。長孫凝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華子昂情緒如常看不出異樣,他本又以冷酷聞名,她便沒多想,方才也只是順嘴調侃一句罷了。
「老公,咱們去哪兒啊?」長孫凝問,左手掠了下吹到額前的發絲。
「去招待所。」揉了揉長孫凝微揚的腦袋,華子昂說道。天氣又悶又熱,他可舍不得小女人在外面遭罪。長孫凝乖順點頭,倒讓華子昂好奇了,「不想到處看看?」
在華子昂印象中,有許多人,特別是女人對軍人都有盲目的崇拜情節,大街上偶然遇到都會凝望半天,有的甚至會趴在同行閨蜜耳邊低聲尖叫。如果那樣的人來到部隊,一定不會錯過這個千載難逢的參觀機會,恨不能連廁所都得看到。身邊小女人淡定非常,他說什麼就是什麼,在她清澈明眸中,一絲探究的意思都沒有,是真不感興趣,還是怕給自己惹麻煩呢?一個能輕易說出他身份的人,會對部隊沒興趣?
可惜了,縱使華子昂有再世諸葛之智,也猜不到長孫凝的心情。她不是不興奮激動,但不是為進入‘神聖殿堂’而興奮,而是為‘重回故地’的親切而喜悅。
迎著華子昂目光,長孫凝搖搖頭,部隊她太熟悉了,但那是前世,這輩子她只想熟悉他就好。「有什麼可看的,花草樹木訓練場,外加一群滿身臭汗的男人,又沒世界第九大奇跡。」長孫凝故意說得不屑,一臉嫌棄樣兒。
華子昂听著爽朗大笑,遠處已經開始訓練的戰士集體蒙圈,老大也能笑得這麼開懷無憂?「我也是臭男人?」
「當然不是,我老公渾身上下,從里到外都是香香的。」這麼說雖逃不了討好之嫌,但也是陳述事實。
就算他馬上去跑個五十公里負重,再在臭泥坑里搏斗一番,出來也不會身染令人厭惡的味道,只會襯得他更具野性,更有男人味兒,更邪魅。這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的思想在作祟,上天賦予的東西是嫉妒不來的,華子昂天生就是集美好與榮耀于一身的天之嬌子。
「這還差不多。」華子昂得意一笑。
呃……,老大您能不笑得這麼‘意氣風發’嗎?長孫凝縴指點在朱唇,眼楮彎成月牙兒,眨巴眨,「老公,我更感興趣的是你電話里說的消息。」
「沒這消息你就不肯來看我了?」華子昂擰了下鼻子,好像粘人而反被嫌棄的小孩子,滿月復委屈說不出口。
對這樣集‘猛’和‘萌’于一身的華子昂,長孫凝倍感無力,而他也似乎吃定她這一點,動不動就要裝下可憐,賣下萌。「人家哪有,老公說嗎?」搖晃著華子昂胳膊,你賣你的萌,我撒我的嬌,看誰先招架不住,嘻嘻。
「白老回國了。」
「真的嗎?太好了!」沒等華子昂說完,長孫凝激動的打斷他的話。
白老,白術。華夏中醫學泰斗,她等了許久,長孫默等了更久,他終于回來了。
「額……,老公你接著說。」尊重是最基本的禮貌,長孫凝是太高興,白老回來,也許長孫默的腿就有希望,她深信中醫博大精深,也已在不知不覺中把他當成自己的‘親弟弟’,痛他之痛,憂他之憂。
華子昂輕輕攬過長孫凝肩膀,其實後面的話他並不想說,「白老這次回國是應邀參加醫學峰會,他孫女沒跟著回來,因此只會停留一天半時間。」而且這一天半時間除了會議,也已經被安排滿行程,請他看病的隊伍排出兩個二環那麼長不止了。
後面他沒說,相信她明白。
「無論如何我都必須見他一面。」只要她想,就沒有見不到的人,但念頭一轉,看向華子昂,有些不解。他清楚她等白老的目的,懂她迫切的心情,以他的性格應該有安排才對,不慌不忙的跟她說這件事是幾個意思?
「白百合沒回來,下刀子白老也不會在國內多留一分鐘。」
「那也得試試。」不然得等到哪年是個頭,但也深深覺得華子昂說的在理,可是面對一線希望,她不甘心什麼都不做就把它過去,糾結。
「或許有其他方法。」
「啥辦法?」長孫凝眼前一亮,急切追問,就知道他留著後手,月復黑的男人啊。
「就這麼著急?要是哪天我受傷,會不會也這麼緊張我?」華子昂半開玩笑,時刻與危險玩游戲的人,誰都無法預料下一秒會遇到什麼凶險。
听完,長孫凝笑容立刻消失,狠狠瞪眼口沒遮攔的男人,「呸呸呸,壞的不靈,好的靈。」
雖然,經歷過生死的人只信實力,但長孫凝還是不想听到不吉利的話,她現在只是個再平凡不過的小女人,這輩子只求有個安穩幸福的家。
「我會好好的,為你。」在額頭落下一吻,華子昂鄭重承諾。方才是自己失言了,看到她那一秒的慌亂,心頭像被扎了鋼針,只要她好好的,他絕不會讓自己出一點點事。
「君子一言!」
「駟馬難追!」
大手包裹住小手,兩人會心一笑。
有時候,人們就是這麼孩子氣,無論他是多麼精明,了不起的人,在希望事情往自己向往的方向發展時,常常願意相信沒有任何保障的約定。這不可笑,也並不是他們連最簡單的物質不以意識為轉移,計劃不如變化快的道理都不懂,只能說明人們都喜歡美好,向往美滿。
「嘻嘻,老公!把辦法告訴我唄。」還惦念著請白術給長孫默看腿的事,長孫凝又把話題扯回來。
敲下她的額頭,「小笨蛋。」
「哎呦!人家才不笨,你才是大壞蛋,就知道欺負我,哼!」華子昂自然是不會舍得下重手的,長孫凝故意借題發揮,捌開頭,嘟起嘴,佯裝懶得理他。
「凝兒,我錯了。」
「哼!」
「老婆大人,我錯了。」
「哼哼!」
望天,撓頭,他只是開個玩笑而已,咋就‘生氣’了呢?女人的心思真的地……,「好吧,我坦白,已經讓大哥去處理這件事了。」
「哼……嗯?」長孫凝忍住拍腦門兒的動作,眼眸轉動,她怎麼把華子堯是白術高徒的事忘到九霄雲外去了呢,太不應該了。
「大哥也在被邀請名單之列,會當面跟白老探討小默的情況。你也清楚,這件事非一夕之力,我想,讓白老了解一番後再研究治療的事,對他會更好。」華子昂繼續說道,本不想多說,都是舉手間的小事,他該做的,借故要她回來,是真的很想念她。
听罷,長孫凝瞬間放心,同時心頭一熱,卻沒表現出來。他總是細心的為她料理鎖事,用對她最好的方式。初听白老回國,她激動得忘乎所以,沉靜下來思路一轉才恍然,他所做,不正是自己所想嗎?生己者父母,知己者他也,得夫如此,何求?
「老公。」
「嗯?」華子昂自信自己做的合她心意,側頭含笑,等著她的表揚。
「老公,你可真奸詐。」輕輕微笑,長孫凝一字一頓說道。
「啊?」華子昂錯愕,看去。雖然吧,他承認自己算不上好人,有時為達目的,坑蒙拐騙無所不用其極,奸詐一詞實在不能形容他的‘壞’,但那都是對付外人的手段。「此話怎講,還請凝兒明示。」華子昂臉湊上前,嬉皮笑臉說道。
長孫凝手指戳著他胸膛推開些距離,很無語,這個男人動不動就玩威勢,最後的結果往往是她被剝削……
「你!涉、嫌、騙、我、回、來。」電話里說十萬火急,說關于長孫默的病情有重要情況,害得她路上一頓狂奔,到頭來他都自個兒拿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