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藝離開,長孫凝自己留下。舒愨鵡時間並未過去多久,休息室的門再次被推開。
「這就是前來報案的長孫小姐。」許志杰給隨他一同進來的中年男人介紹道,回頭也為長孫凝引見,顧慮得十分周全。「長孫小姐,我們j長馮橋生,剛剛開會回來,听說你的事情就馬上過來了。」
剛剛麼?前後左不過十五分鐘,他回來的倒是即快又及時,不過不重要,人出現就好。長孫凝抬頭打量中年男人,一七五的身高,五官端正,長相不俊不丑,沒什麼特殊優點,但卻莫名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又仔細多看兩眼,長孫凝確定這種感覺並不是之前‘她’的記憶,而是源于她自己的記憶,可那就奇怪了,她百分之一萬的肯定從沒見過馮橋生,熟悉感從何而來?
馮橋生看到長孫凝第一眼就一怔,愣住幾秒才恢復神態繼續打量,真的很像那個人,而且姓長孫,那她……。只是她一雙眼清明犀利,幽深無波,仿佛能洞穿靈魂,令人不自覺的望而生畏,與那個溫柔似水的人天差地別。她無形中給人的壓迫感好強烈,有種舍我其誰的女王派頭兒,這真的是那個人養出來的女兒?
「大哥,這娘們兒把我打成這樣,你可不能不管。」長孫凝和馮橋生都在各自思索心中疑慮,馮坤開腔說道,從黃毛丫頭變成娘們兒用詞不尊敬至極,也慢慢恢復囂張氣焰,這里可是他家主場,客場挑戰鐵定不會有好果子吃。
「你閉嘴!除了惹事你還會干什麼?」馮橋生訓斥道,這麼多年j長不是白當的,單看長孫凝就不是好對付的人物,而且對這個名字他一點兒不陌生。先前被調走‘流放’,原因他早查清楚,只是沒想到居然這麼巧,她跟那個人那麼相像,看來他得重新好好調查一番了。
「大哥,我被欺負成這樣兒,你不幫我,反吼我,鬼迷心竅啦!」馮坤沒料到馮橋生對自己的態度,以前不是這樣的。
「你還理直氣壯了,老實眯著,等會兒收拾你,哼!」馮橋生一反常態,連許志杰都覺山河倒流般不可思議,瞪眼張嘴,實在不敢相信這倆‘狼狽為奸’多年的兄弟居然‘翻臉’,天吶!是有奇跡要發生了嗎?
唯獨長孫凝不以為然,官面兒的話她听多了,也太了解了。馮橋生的話貌似對馮坤所作所為非常氣憤,實則是種變向維護,不然如何對她交待?當然,他也在自我保護,如果不劃清立場如何維護他自己的正義形象?不過,長孫凝想不通,以往馮橋生為何處處包庇馮坤?這麼一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惡瘤隨時都可能牽連他被拉下馬,到底是什麼原因叫他甘願冒險呢?
「崩跟我面前演戲,既然你是領導,痛快麻利兒給個說法。」長孫凝很不給面子的要求道,經過先前那些變故,相信馮橋生不會不知道她長孫凝是誰,他們之間算結過梁子,何必再裝腔作勢浪費精神力氣?
「辦案講究程序,我會派人詳細調查,給你個滿意的說法。」馮橋生依舊打官腔,長孫凝不是容易打發的人,她身後的靠山更是難纏,他不得不認真對待,但身在其位絕不能落入被動局面。
長孫凝模模光潔下巴,淺笑別有深意,讓馮橋生他們看著不由得心里發毛。得罪她的人沒有不付出代價就息事寧人的,這個說法她要定了,而且不介意順便為民除害。
「那好吧,我長孫凝也不是不講理的人,一天時間我要听到結果,就這麼點兒小事兒,相信對馮j而言綽綽有余吧?」長孫凝淡漠語氣,慢條斯理說道,好像她不是個平頭百姓,而是一個與馮橋生平級的官兒。
馮橋生當即臉色難看下來,小小年紀說話滴水不漏,還敢堵他後路,難怪能傍上那麼強硬的靠山。「足夠。」別無選擇,咬牙說道,要他不痛快應下就是煽自己嘴巴,辦事能力不行,不配做這個位子。
「那就好,我靜候馮j佳音,這就回去,不打擾你們辦公。」長孫凝走到門口,似是忽然想起什麼,轉回身說道︰「對了,听說x市目前正在開展安全月活動,是孫家樂在負責。這些人到我家店鋪鬧事兒,且身藏‘殺傷性武器’,可謂危險至極,還希望馮j秉公辦理,要是被上級請去喝茶就不好了。」
長孫凝這麼說,並非是想用孫家樂壓制馮橋生,純屬給他填堵。孫家樂年紀跟華子昂相仿,而立之年,官職卻比他快五十的人大好幾級,人比人氣死他。可能是跟馮珊珊不和的緣故,見到她老子長孫凝不由得也想一並修理。
看著長孫凝離開的門口,馮橋生怒從心生,回身給馮坤兩拳,剛止住血的嘴角又淌出血來。這個堂弟就是個混蛋,自個兒啥本事沒有,整天惹
是生非,還沒眼力架兒,一次比一次捅的窟窿大,可他又不能不爭一只眼,閉一只眼。他是j長不假,可在x市比他大的官有的是,官大一級壓死人,這次要再兜著他,恐怕自己都得賠進去。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長孫凝沒用等太久,第二天一早馮橋生就派許志杰來告訴她,這次馮坤鬧事事件已經以‘危害社會治安罪’立案,馬上就會移交到司法部門量刑判罰。意料之中,而且比想象的要順利,長孫凝客套的讓許志杰向馮橋生表示感謝的同時,自然也不會忘了所要店鋪門前油松欄桿的賠償。
馮橋生一點不傻,非常清楚早下手為強的道理,借著這次機會他也樂得除去自己身邊的一大隱患。他既然將計就計,長孫凝也干脆順水推舟,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她叫劉藝放出馮坤即將被審入獄的消息,隔天法院就收到數千卦控訴狀,有的還加附確鑿證據,過街老鼠,人人喊打,可見其多麼可恨。
案子落到文煜手里,長孫凝不擔心會發生意外,全身心投入到‘落月渡口’開業及長孫淑雅和秦伍新婚慶典的準備工作中。
落月渡口中央大廳,長孫凝、長孫默和劉藝都在,在他們對面,所有被錄用的員工整齊站立,按崗位職能統一工裝,十分精神。今天是崗前培訓最後一天,也是開業倒計時第五天,從明天開始他們將正式上崗。
在培訓過程中,邵寧好幾次帶著邵氏資深培訓師,還有旗下的優秀員工來言傳身教。她跟長孫默都只有理論知識,跟實際經驗相比太過蒼白無力,而邵氏集團旗下酒店,餐飲和商場都是行業翹楚,其寶貴經驗都是無形資產,邵寧願意拿出來分享,讓長孫凝十分感動。
「為期七天的崗前培訓到此結束,整體來說你們的表現還比較滿意,從明天開始各部門就位。大超部和餐飲部各自做好運營前準備,管理人員要妥善協調,各個崗位定時論崗。我最後強調一點,落月渡口能位各位提供良好的發展平台,也希望各位回報同樣的努力,這里只留有能力的人。考核機制雖然還不算完善,但絕對不是擺設,心存當天和尚撞天鐘的想法的人,那麼請及時端正態度,那麼趁早走人。好了,我也只是把丑話說在前頭,有沒有信心咱們共同創造一段神話?」
「有!」眾人齊聲,聲音響亮。
「很好。」長孫默笑著點頭,周身透著強大氣勢,好像做在輪椅上的巨人,越來越讓人不敢小覷。長孫凝一門心思做個富貴閑人,把管理落月渡口的事兒全推給長孫默,她只從旁協助。
隔天,下了入冬以來最大的一場雪,紛紛揚揚,鋪天蓋地,好像哪個淘氣孩子打散了棉花團兒,硬是把高樓大廈的現實世界裝扮成了童話城堡。雖說瑞雪兆豐年,但可給長孫凝他們的運輸帶來不曉麻煩,好在司機都是經驗豐富的,在周剛帶領下一批一批將農牧場里的農產品順利運送到落月渡口。
馮橋生結束一天工作,揉著眉頭剛進門,拖鞋還沒等換完,馮琳琳就撲上前問,「爸,听說你把坤叔立案查辦,已經移交到司法那邊兒去了,是真的嗎?」
馮橋生嗯了一聲,這件事他雖處理得及時,但這些年馮坤犯事累累,光是要摘清關系就忙得他焦頭爛額,到家還听這套很不耐煩。
馮琳琳沒理會自己父親的態度,追在身後繼續問,「為什麼?」其實馮坤怎麼樣她一點兒不關心,關鍵他若真進去了,以後誰替她辦事啊。
「哼!你還敢問。馮坤到長孫凝的店鋪去鬧事,被抓住五花大綁送到我面前,敢說這事兒你沒摻和?長孫凝有什麼背景你又不是不知道,一次兩次去招惹他,還嫌不夠倒霉!」馮橋生沉著臉斥責道。
「我…手腳長他身上,他想干什麼我哪管得著,你凶什麼凶!」馮琳琳向來被捧在手心兒里,本還有些心虛,但馮橋生的態度刺激到她,反唇回擊回去,一甩手上樓回自己房間。長孫凝,不信就斗不過你,別得意太早,華子昂她一定要得到,哼!
這個不成氣的敗家女,都被寵得無法無天了,馮橋生長長嘆息,心中感慨卻不敢說出口。他又秘密的詳細調查過,長孫凝姐弟確實是那個人的孩子,也是他……。也是調查過才知道,這些年他們過得十分艱辛,直至今年才有轉變,可就在那麼困難的條件下,她養出的兒女那麼聰明能干,不禁讓他羨慕嫉妒啊。
一間豪華辦公室,充滿藝術氣息。
寬大舒適的老板椅背對門口,看不到坐在上面的人,只能听見聲音。老板台後,一黑衣中年男子垂首站著,恭敬得有些卑微。若孫家
樂在的話,一定會認出,他就是那個縱火燒長孫凝店鋪的男人。
「就這些?」椅子上的人問,態度不明。
「是,在您出國期間,邵大小姐跟長孫凝沒有接觸,她正式接手邵氏餐飲業,除了工作,就是陪華家老太太,也沒去找華子昂。」黑衣男子如實回答道。
「哦?」似是出乎意料,坐在椅子上的人顯然有點兒疑惑,沉默半晌。「你先走吧。」
「是。」毫不嗦,黑衣男子鞠躬離開。
這個邵璐怎麼想的,難不成刺激受太多腦殼壞掉啦?還是她以為搞定一個老太太就能達到自己目的,為免太天真,異想天開了。是以往高估了她的能力,還是她另有打算?看來他得親自去會會她了。
距離開業還有四天,落月渡口里一片忙碌景象,但忙而不亂。柳葉、邵寧、文倩他們幾乎天天報道來幫忙,孫家樂和文煜抽空也過來,不僅自己來,還帶不少幫手,搬搬扛扛的活他們全包。最逗的是華老爺子,一听說長孫凝這兒來了不少退休老兵,背著鋪蓋卷非要到落月渡口員工宿舍住,美其名曰追憶歷史歲月。
午餐時間,落月渡口里大伙正在吃工作餐,三葷一素一湯,不算豐盛,但合理搭配,十分營養,而且全都是用長孫家農牧場里的東西做的。長孫凝、長孫默、柳葉、文倩、文煜、孫家樂、邵寧坐在一起,邊吃邊討論下午的工作內容。
正這時,來了兩位意想不到的不速之客。
看見華老太太和邵璐一起走進落月渡口中央大廳,眾人反應五花八門。新員工們不認識,自動歸結為老板的朋友繼續吃飯,這幾天他們算是見識到什麼叫朋友多路好走了。瞧瞧他們老板那些朋友一個比一個牛的身份,這店想不紅火都難。
文倩一見兩人當即胃口無全,放下筷子,緊緊拉過長孫凝,像是在跟華老太太示威。其他人倒還好,沒太大反映,只是心里猜測他們的來意。
「這烏漆麻黑有啥好的,一個兩個往這兒路,家都不回。」華老太太邊打量邊往讓里走,嘴里直抱怨。兒媳婦她管不了,兒子疼媳婦,下班不回家就到這兒來她也攔不住,竟連跟她過一輩子的老公也背著鋪蓋卷搬過來住,原想是多麼神聖的地方,也不過如此。
「華女乃女乃,您慢著點兒,我覺著這店挺有特色的,日後經營農產品指定火。」邵璐扶著華老太太,十分貼心。這話邵璐說的倒誠心實意,以她專業眼光看,這家店鋪非常新穎獨特,加之前期恰到好處的宣傳,吊足人們胃口,一旦開業勢必會吸引大批顧客前來光顧。只要這期間把顧客留住,x市餐飲業這塊蛋糕肯定得被分走一塊,到時候最受沖擊的就是以餐飲為主的邵氏,而她現在正好負責這塊兒。長孫凝,你真是欺人太甚,搶我的男人不算,還要刮分我的事業,當我邵璐是好捏的軟柿子不成,等著接招吧。
「你這丫頭就是心善,看誰都好。唉!子昂那混小子咋就看不到呢你說。」華老太太為此很是傷腦筋,明明邵璐丫頭跟小孫子郎才女貌,可家里除了她,偏偏都視而不見,非得喜歡一個山野村姑。不入流的女人干什麼都不入流,開間店鋪整得都像雞窩,破破爛爛的沒活兒入眼。
邵璐宛然一笑,輕輕搖頭,以退為進說道︰「華女乃女乃別為我傷神,可能我這輩子真跟子昂沒有緣分吧。」
「緣分擺在那兒你不爭不搶,遲早都得被狐狸精霸佔了。放心,有女乃女乃給你作主。」華老太太拍拍邵璐手背,說話間來到長孫凝他們桌前,沒瞧見華老爺子,「你爸呢?」顯然這話是問文倩,不過文倩沒理會。
「華爺爺去宿舍午休了,華女乃女乃吃了沒,要不要做下來一起吃頓便飯?」長孫凝和顏悅色說道,怎麼著她都是華子昂的女乃女乃。
華老太太瞥眼桌上菜色,很是不屑,「吃你的東西,當我家窮的吃不起飯啊?」
「你不吃就不吃,有什麼資格挖苦小凝,家里不缺吃穿,可哪樣兒是你掙來的。」文倩直戳要害,堵得華老太太啞口。
「華伯母,你別生氣,華女乃女乃她不是那個意思。」邵璐當和事老,臉上笑臉優雅。
「你算什麼東西,沒你說話的份兒!」
「我……。」邵璐尷尬不已,真想吼一句,我到底哪里不入你的眼?
文倩有意無意掃向邵璐,似乎看穿她的心里話,用眼神告訴她,怪就怪你是邵家的人,投胎不好。世上任何女人都有成為她小兒
媳的可能,但唯獨你沒資格。
「姐,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邵寧開口,語氣很冷,不知情的人,看情況誰都不會想他們是親姐弟。
邵璐狠狠剜邵寧一眼,氣得沒說話,但她的氣是在心里,臉上笑臉依舊。這個小畜生,大學還沒念完手里就攥著集團三分之一股權,更可恨的是他居然幫外人,不幫她這個親姐姐,反了天了。
「邵大小姐,好久不見啊。」來者是客,當主人的連招呼都不打實在說不過去。
私下兩情敵已經撕破臉皮,但當著眾人面邵璐不得不演戲,「是啊,之前見你的店鋪被大火燒得精光,沒想到這麼快就要開業了,真是好手段,好魄力,佩服之極。」這都是建立在他們邵氏的痛苦之上,可惡可恨至極才對。
長孫凝輕輕一笑,好似蓮花初綻,風姿卓絕,「呵呵,這俗話說的好,不蒸饅頭咱得爭口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