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凝看向馮橋生,臉上滿是嘲諷,她真不認為他們之間還有什麼可談的,說勢如水火有點兒嚴重,但也差不多。馮橋生滿腦子想的不是陰謀,就是算計,而她最討厭這些,已經撕破臉皮,還有什麼可聊的?
馮橋生也不惱,舍出他這些年練就的‘厚臉功’,朝長孫凝笑了笑,看著有些滲得荒,又自顧自喝口茶,說道︰「如果不想談,咱們可以聊聊合作。」
馮橋生給沏的茶,長孫凝沒有要動的意思,直視著他,「馮先生要涉足商業嗎?不然,我們依然沒什麼可合作的。」先前發生那麼多事,長孫凝對馮橋生的厭惡已經達到頂點,特別是馮琳琳明目張膽的要謀害她的孩子時,他的視而不見,簡直有見一次打一次的沖動。
故意忽略掉長孫凝話中情緒,馮橋生頗為神秘兮兮的說道︰「別那麼武斷,給你看樣東西再決定不遲。」這個女兒一分一毫都沒把他當父親看待,那麼他也就沒什麼可顧及的了,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一個指望不上,說什麼,他也得給另一個鋪好路,那也將是自己老來的依靠,不拼一把怎麼成?
說著,馮橋生回到辦公桌後,從抽屜里拿出一盤錄像帶,關上百葉窗,播放。畫面分兩段,第一段是一個身穿落月渡口員工制服的戴鴨舌帽男人,先是鬼鬼祟祟四下張望,然後扛著一袋子東西‘哧溜’一下躲進庫房半個小時才出來。出來時,大袋子不見了,左右手分別拎著一個塑料袋,一黑一白,白的是削好皮的土豆,黑色的不清楚,從其姿勢上判斷是比土豆輕的東西。
第二段是倉庫里,光線比較暗,戴鴨舌帽的男人蹲在犄角,看其動作像在削東西。兩段畫面時間都不算長,但畫面十分清晰,長孫凝甚至已認出那個人是誰。好個吃里扒外的東西!等著,看回頭怎麼收拾你。
落月渡口里所有監控分明暗兩種,明的眾人有目共睹,暗的則只有長孫凝姐弟,劉藝,及周剛帶來的一幫兄弟清楚具體位置。顯然,戴鴨舌帽的男人並不知道,自以為所做的事神不知,鬼不覺,卻不知已被隱在暗處的攝像頭拍得一清二楚。
馮橋生掌握了這些證據,明明可以證明他們落月渡口的清白,他卻什麼都沒做,還暗自壓下消息。他今天打著調查中毒者猝死的幌子‘傳’自己來,到底想算計什麼,難道想用這些東西來脅迫她不成?
「目的?」如果他不是有所圖謀,絕不會掌握證據之後不為落月渡口洗冤,而是‘請’自己‘欣賞’。長孫凝冷冷吐出二字,對馮橋生的厭惡已經不能用任何語言來形容,跟他說話簡直都是對人性的侮辱。
長孫凝的直白,讓馮橋生錯愕了一下,「非得如此嗎?」非搞得如此針鋒相對麼,我們是父女呀!
「這就得看你的意思了。」長孫凝嗤笑,從拋妻棄女開始,他就一直在傷害本尊,換成她的靈魂之後也有切身體會。當了婊子還想立牌坊,真他媽賤到家了。他不來為難她,她也懶得理他,否則的話,讓他嘗嘗‘千面死神,特工之王’的手段又何方?
「小凝……。」
「好了,馮先生,痛快說出你的目的吧。」長孫凝打斷馮橋生的話,不管他想說什麼,她都不想听。本尊已經不在了,身為一縷幽魂的她,有自己要守護珍惜的人。至于他馮橋生,抱歉,不夠格!
一個吞咽,馮橋生把未完的話咽回肚子里,早知薄涼如她,自己真是……自取其辱,唉!也罷。狼長得再像狗,它依然是野性難馴的狼,不會變成忠心護主的犬,而且還非常記仇,不除之,必傷人。長孫凝,是你逼我走這一步的,可不要怪我冷血無情,要怪就只能怪你自己不識時務。
若被長孫凝知曉此時馮橋生心中所想,恐怕連‘人渣渣’三個字都懶得賞給他,無語已經不能表達她的不恥。果然,印證那句話︰樹沒皮,必死無疑;人沒臉,天下無敵。
「如你所見,這兩段錄像能清楚證明落月渡口與中毒事件無關。」馮橋生放棄懷柔路線,沉聲說道。
「所以呢?」長孫凝明眸微挑,平靜說道。他沒打算把證據公開,而是選擇跟自己交易,換取利益,不是嗎?
「你那麼聰明,不會猜不到。」馮橋生故意賣弄深沉說道。
長孫凝心中冷笑,賤人真是慣會惡心人的,她是能猜到,但是不想猜,因為嫌髒,他的心思一定是發臭泛黑的。「猜你的心思?抱歉,我不感興趣。兩個選擇,第一你有話快說,有屁快放,第二恕不奉陪,要知道,孕婦是很容易疲倦的。」
說是兩個選擇,事實上馮橋生只有一條路可走。
「幫助琳琳得到華子昂,我還你們清白,將罪犯嚴懲。另外,琳琳不會虧待你的孩子的。」言下之意,就是讓長孫凝以後把孩子讓給馮琳琳撫養。如果可以,馮橋生當然希望長孫凝能為自己所用,依附華子昂再好不過,可是,她的性子比月兌韁的野馬還要烈上三分,只怕治得住一時,治不住一世,他不能冒那個險,也不敢冒,不能完全操控的傀儡,隨時都會有噬主的危險。
長孫凝听完,簡直哭笑不得,這貨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真是低估了他的無恥。幫馮琳琳得到華子昂,憑什麼,她大腦又沒進水,如今好男人瀕臨絕種,套牢他的心才是王道。拱手讓人?她死都不可能,白日做夢!用他還清白的話,早被冤死幾百年了,警察隊伍里有這種害群之馬,真是X市市民之大不幸也。至于所謂‘馮琳琳不會虧待她的孩子’,真有種馬上將他凌遲的沖動,什麼鳥邏輯,她有手有腳有腦子,華子昂有權有勢有能力,他們在一起幸福快樂,干外人屁事?
說話也不怕被唾沫淹死,馮橋生,你這麼二B,你家人造嗎?
「馮先生,你認為我是傻子,還是華子昂是白痴,叫你如此玩弄于股掌之間?」長孫凝淺笑意味深長,淡漠中隱隱漾起驕陽般炙熱之光。可惜,已經沒有人知道那笑容的含義了,因為見過的人,都已萬劫不復。
「不,你們都很聰明。就因為你們夠聰明,才清楚該如何選擇是對自己最有利的,華子昂如今地位是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但僅憑華家的勢力能保他多久無後顧之憂,要知道,在華夏,比華家更高的貴族豪門還有很多。至于你,雖是女兒身,卻傲骨錚錚,不會依附于華家,忍心看著自己的辛苦打拼的事業毀于一旦嗎?」馮橋生嘴角含笑,設身處地說道,好像他多偉大,毫不為己,一心為他們似的。
長孫凝心底惡寒,真佩服他的勇氣還膽識,這些話要是讓華子昂听到,不知道他所依仗的郭家還能不能見到明天早晨的太陽。華子昂在軍中的地位靠家庭背景來支撐?呵呵,他知不知道自己的認識多麼膚淺?或許通常情況是如此,但華子昂絕對是特殊情況,因為他還有另一重不為人知的身份。
徐老教誨過,人不可有傲氣,但不可無傲骨,她就是那樣的人。沒有他馮橋生澄清,她的心血就要毀于一旦,也太高抬自己了吧。
不過,陪他玩玩又何妨?
「你說的也不無道理。」長孫凝邊說邊低眉,似乎被說動了,陷入沉思。「不過,這麼大的事我得考慮考慮。」
「當然。」馮橋生松一口氣,沒有步步緊逼,他深諳‘狗急跳牆’的道理。
「那就麻煩馮先生把‘麻煩’處理一下,我要好好的,清靜的想一想。」長孫凝此處所指的‘麻煩’是那些在店前搭靈棚鬧事的人,「三天後,我給你答案。」
「嗯,用我送你回去嗎?」
「不必。」
長孫凝起身告辭,跟他多呆一分鐘都覺得惡心得不行,叫他送,開什麼玩笑,她又不是瘋了,自己找虐。
回到家,只有狄龍和白術,長孫默和白百合都去上課了,劉藝去辦長孫凝吩咐的事,也不在。心知狄龍擔憂,長孫凝把馮橋生的算盤一五一十說一遍,兩人听完,無不痛罵無恥,感慨低估他的無恥程度,簡直是對無恥的莫大侮辱。
「月兒,那你打算怎麼辦?」按馮橋生劃出的道走不可能,莫說長孫凝不會妥協,他也不準,但若‘陽奉陰違’,就必需想好克制他的辦法。不管女兒做什麼決定,他都支持,永遠當她背後的依靠。
「爸,你懂的。」長孫凝俏皮的眨眨眼,說完,拿個隻果回自己臥室,休息時間到了。不見棺材不落淚,不到黃河不死心,馮橋生自己作死,就別怪她好心送他一程。對付他,當然是用她‘千面死神’的看家本事,哼哼。
一睡醒來已是傍晚,長孫默,白百合,劉藝也都回來了,另外劉藝、文煜也在。長孫凝目光掃視一圈兒,沒見著柳葉,文煜都在,她卻不在,這完全不符合常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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