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晚玉真正意義上與秦舜的同床共枕,在她的艱難挺尸中結束,本是一夜無眠,大約到了寅時左右,實在是挨不住,厥了過去。♀
朦朦朧朧之間,似乎有雙手搭上了她的腰。金晚玉扭扭身子,那雙手卻如同藤蔓一般越纏越緊,金晚玉嚶嚀一聲,猛然感覺到一陣陣濕熱的呼吸直直的噴在脖子上,她一個激靈,雙眼猛睜,頓時睡意全無!
昨夜的事情依稀浮現在腦海內,混混沌沌的想到了昨晚秦舜那張暈紅的臉,迷離的雙眼,促急的呼吸、有力的雙臂……最後,金晚玉的記憶停留在了大腿上那硬邦邦的觸感!
金晚玉倒抽一口冷氣,機械的轉過頭。秦舜的睡臉一點一點的出現在她的視線里頭……
金晚玉哆哆嗦嗦的縮成一團,動作似乎大了,身邊的秦舜也動了動,雙臂一勾,把她摟得更緊!
不不不、不對啊。金晚玉腦子里無限的浮現出昨晚秦舜一把扯掉自己褲子的場景,如今睡意全無,她躺著不是到該起來還是繼續裝死……
秦舜深吸一口氣,醒了。他歪過頭看看身邊的裝死的人,輕笑一聲,熟睡過後的聲音帶著些黯啞︰「玉兒,該起了。」他頓了頓︰「再不起來我就掀被窩了。」
金晚玉不動,秦舜也不催她,松開她,懶洋洋的就要掀被窩!
他他他,他還沒穿褲子啊啊啊!
「等等!」金晚玉蹭的一下蹦起來,死死按住被窩︰「你你!你太過分了!」她的臉通紅,還不等秦舜反應,跳下床就去抓衣裳,一邊穿還一邊盯著他︰「你你你……你等著啊,我給你找衣裳!」
秦舜靠在床邊勾著一絲笑看著她︰「不用了。」說著一把就掀了被窩!
啊啊啊!金晚玉驚嚇的都忘記捂眼楮了……然後……
然後她呆呆的看著穿著干淨整潔的衣褲的秦舜長身玉立的站在床前,看了看她︰「快穿上衣裳。」
他……他什麼時候穿上褲子的?!
秦舜看著金晚玉呆呆的,了然的哦了一聲,面含微笑溫柔道︰「昨夜不慎醉酒,今早起來才發現……」他故意停了停,只是笑著看她。
你這樣曖昧的看著我是神馬意思啊喂!你發現什麼了啊喂!你的褲子又不是我月兌的啊喂!你還看!你什麼眼神!
金晚玉覺得毛骨悚然,她抖了一抖︰「我……我什麼都沒做!」
秦舜點頭︰「還是辛苦玉兒了。」
金晚玉臉紅︰「你既然醒了起了就好啊,干嘛穿了褲子還要回來睡!?」
秦舜道︰「喔……原本想勸你早起,可一直想不到一個好辦法,所以躺下來邊睡邊想。」
金晚玉頓時無語,她的內心隱隱泛起絲絲苦澀的甜蜜,卻又帶著些不解——為什麼她覺得秦舜似乎哪里不一樣了?!
事實上,在金晚玉咀嚼出秦舜倒地哪里不一樣了之前,府里的人卻因為金晚玉的又一次早起與梳洗之速創下的新紀錄忍不住點贊——這都是因為姑爺啊!姑爺!贊一個!
之後連著的三日,金晚玉早起梳洗用早膳一條龍任務日日刷新紀錄,府中的人倍感欣慰!而在這些欣慰之下,還有母親與爹爹們的默然贊許,二哥的點頭微笑,以及——金華的瘋狂嘲笑︰「唔哈哈哈,金晚玉你這個飯桶,母親讓秦舜教育你早起,你還真早起了!你居然是個床頭跪啊床頭跪!怕夫君啊怕夫君!嗚哈哈哈哈!!」
大周金相是個人物,其馭夫之術更是廣為流傳,金晚玉作為其獨女,非但沒有得到一絲真傳,反倒被自家夫君管教的服服帖帖,連畢生摯愛——睡懶覺都給戒掉了!這是一件十分顏面掃地之事!
在眾多輿論之下,頂著兩只熊貓眼的金晚玉頹廢的躲在一株大榕樹下咬手絹。秦舜其實從未真正意義上催促過他早起,可……可她現在是兩人同床共枕,秦舜不知是哪里不對勁,一道早晨也不急著起床,反倒成了狗皮膏藥,仗著意識不清醒動手動腳!
金晚玉總覺得自己已經十分喜歡他了,可遇到這樣的觸踫,仍舊是臉紅心跳不知所措,除了飛飛的逃離床榻,別無他法,偏偏這樣窩囊的事情,她又無處訴苦,是以頂著養成了早睡早起好習慣的美名過了幾日之後,金晚玉覺得……生活好辛苦!
小菊是個忠僕,所謂忠僕,就是要急小姐所急,憂小姐所憂!看著金晚玉日日沒精打采呵欠連天,小菊再次給出了自己作為一個忠僕的看法︰「小姐,您可不能讓姑爺牽著鼻子走啊!這相府終究還是得有您當家呢!這男子不能寵!越寵越沒邊!」
不能寵?!金晚玉睜著熊貓眼將腦袋搖得像撥浪鼓!
她不是個沒有想法的人。若是放在以前,她早已經不知暴走了多少回!可如今,她明白自己心里是喜歡秦舜的,一個人一旦喜歡上另一個人,心思就會變,變得奇奇怪怪,連帶著以前的看法改變了都覺得理所當然。
秦舜當初嫁進金家,是以大哥軍中的軍醫身份,雖在戰場上治病救人戰功卓越,可比起那上陣殺敵的戰士們,終究還是少了幾分英勇。所以,他沒有背景,沒有後台!從前金晚玉是斷然不會在乎的,可就在前不久,君嬈那番氣急敗壞的氣話卻讓金晚玉挺進了耳朵里,記在了心里。
秦舜終究是七尺男兒,大周的女帝百年來也是少之又少,他自然有作為一個男子的驕傲。可如今在相府里頭做一個侍郎,加之他實在拿不出手的身份背景,怎麼說都是不怎麼光鮮的。
自秦舜進府以來,從不惹是生非,口碑良好,可見,他一直是多麼遵守本分的做一個侍郎該做的事情!可他分明是醫術高明,如何能只宰相府後院里頭種種花除除草,閑來給貓貓狗狗看看病洗洗澡?!
當然不可以!
君嬈雖然討厭,可做對的一件事情就是讓秦舜做了官。先前金晚玉對秦舜的感覺還十分懵懂的時候,討厭官場,更不喜他涉入官場。
可如今不一樣了!當真不一樣了!當日他不畏尸毒神態嚴肅專注認真的驗尸之時,金晚玉趴在宮殿的窗戶邊上透過鏤空雕花望進去時,自屋頂的琉璃瓦打下的兩束陽光正好打在了他的身上,那雙手干淨修長,那張臉似乎再也沒有蒼白憔悴之色,他的每一個動作都認真果斷,思考的時候微微蹙眉,金晚玉呆呆的看了好久,心里頭只有一個想法——他的生活,就應該如此。在自己能夠駕馭的領域,盡展所長,光芒萬丈!
金晚玉覺得,自己如今漸漸開始的對秦舜的忍耐,絕不是因為自己是個床頭跪!相反,她是在寵他!
如今秦舜入了太醫署任太醫令之職,便是盡展所長之時,金晚玉無疑參與,卻擔心他在朝中受氣被排擠!是以她非但不能打壓他,還須得非常支持!而支持的表現,就是寵著他,她須得讓整個朝堂乃至大周都曉得她身為相府千金對夫君的寵愛!
官場黑暗,金晚玉多年來耳濡目染,自然不會生疏,她緊緊捏著小拳頭告訴自己,她會為秦舜掃平前路的顛簸!讓他走上人生的巔峰!
金晚玉初嘗情動,與早年對趙子然的那番感覺又不一樣了,她沒有二哥那樣的風情萬千,更沒有大哥那般英勇颯爽,更更更沒有母親那樣的睿智魅力……至于金華,金晚玉鼻子哼氣兒,她才不和白痴比!所以,她很自卑的覺得,自己沒有令秦舜神魂顛倒痴迷向往的魅力。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毫無情感記錄經驗少之又少的金晚玉總結出的辦法只有一個——寵!狠狠地寵!她笨拙地想,總有一日,秦舜一定能感覺到她火熱的愛意!
二哥曾說過,喜歡一個人,就像是呵護一朵稀世的嬌花,為它施肥,為它剪枝椏,無風吹,無雨打,讓它成為一朵絕世奇葩!
金晚玉便是在這樣一個遲鈍的美好年華,意外的發現自己情竇初開,自此踏上無法回頭的寵夫之路!
所以……她歪在小菊身上︰「早起沒什麼!你扶一扶我,我等會睡個午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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