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丹青趕到大護國寺之時,魚子謙的剃度儀式正在舉行,魚子謙臉上的表情無悲也無喜。舒愨鵡
傅丹青看著魚子謙,一臉的痛心疾首,「佛門並非你的避世之地,你可想好了?」
魚子微笑著道︰「何謂避世?何謂入世?何謂出世?我俗世塵緣已了,今日投入佛門,是我之榮幸。你我相交多年,理應為我祝賀。」
傅丹青是個功利心很重的人,他看不破這些,也不理解魚子謙所謂的出世入世之說。
「我能保證三年之後,能還你魚子謙自由之身,也不會再讓你介入任何朝廷爭斗,子謙,你可願意信我一次?」
魚子謙悵然一笑,無力道︰「天高地廣,也不過我一人獨行而已,是自由,也是流浪。我今日入佛門,即為重生,在這天地間亦可自由來去,何必要等到三年之後?傅兄,我今日之舉並非沖動,早在先帝病重之時,我就已想過自己的退路。」
這時,傅丹青的神色才緩下來,既然這是魚子謙自己的選擇,身為他的好友,理應支持他。可傅丹青還是很生氣,就算魚子謙把話說得再漂亮,可他還是覺得,很窩囊。
如果局勢不像如今這般被動,他必定會支持魚子謙的任何選擇,他之所以會心里不舒服,就是覺得魚子謙太委屈了。
傅丹青還要說什麼,卻被魚子謙打斷了,「這是我的決定,什麼都不要說了!」
「皇上呢?他為什麼還不來?對于你出家之事,難道他就無動于衷麼?」傅丹青一肚子火沒地方發泄,突然就想到了雲飛揚。此刻的他對雲飛揚不是沒有埋怨的,如果不是他長期不誤正業,魚子謙又何必要臨危執政?
魚子謙道︰「他是我一手教出來的,定能理解我的所有舉動。」
正在此時,傅丹青一抬首,便看見雲飛揚氣喘噓噓的從宮中趕來。
「師傅,您在這個特殊時期選擇出家,可是狠狠的打了我一巴掌。父皇臨終再三囑咐,要我還您自由。您這是不信任我?所以才選擇出家,好幫我堵住那群言官和老臣們的嘴!」
魚子謙搖搖頭,「飛揚,其實你很清楚,我在朝中執政多年,我的身份一直是朝臣們最忌諱的。史官們會怎麼寫我,其實我並不在意,可是大秦的臣子們介意,他們希望能輔佐一個完美的帝王,創造一個前所未有的盛世乾坤。
我的存在,會讓這段歷史有一個污點,這便是他們最不能容忍的地方。
雖然我無心于爭權奪利之事,可我也希望看見大秦能走向前所未有的昌盛之期。
飛揚,這是屬于你的朝代,未來的路,只能靠你自己去走了。
我並非在逃避,也不是要堵住誰的嘴,這是我很早以前就為自己準備的一條後路。」
魚子謙說完,只見一位身穿褐色僧衣的和尚走過來,朝著魚子謙雙手合十道︰「師叔,吉時已到,是否開始行梯度禮。」
魚子謙點點頭。
只因魚子謙拜入了方丈玄恩大師坐下,比那褐衣僧人要高了一輩,這才喚他一聲師叔。
見事情已經到了無可挽回的地步,雲飛揚和傅丹青觀禮後,只能無奈的離開了大護國寺。
魚子謙選擇了出家為僧,言官和老臣們的奏折便擱置下來,大家異口同聲的不再提及此事。
雲飛揚即位後,大力提拔自己的親信,就連暗部也交由了劉十七掌管。
原本老臣們覺得雲飛揚還年輕,性格又過于文弱,言官們多次上奏折彈劾,理由是皇帝太過專斷獨行,他不顧中譯,會導致皇權的過度集中,造成朝廷權利不平衡局面。
雲飛揚並不理會言官所請。
言官們見皇帝不重視自己的提議,便有幾位大臣心灰意冷,自請外放。他們不過是想做出一番姿態,好讓雲飛揚挽留自己,沒想到雲飛揚卻準奏了。
新上任的言官都是從吏部提拔過來的,待新一批的言官上任後,雲飛揚頒布了一道旨意,言官上奏無罪,他們上可奏皇帝失職,下可奏權臣以公謀私。
此後的半年中,言官上奏的內容中,除了皇帝過于集中皇權之類的聲音,其他諸如貪污、受賄、營私結黨、編造謠言、勾結
番邦之事,雲飛揚都給予了最高程度的重視,將此交由吏部尚書處理,並在每日朝會之時,讓吏部的人當朝宣布調查進度。
經過幾次交鋒之後,言官和老臣們漸漸的模清楚了雲飛揚的套路,臣子們上奏的事情如果與他要做的事情相違背,他必定會置之不理。
如果大臣們上奏的事情,與皇帝的安排不沖突,他會盡力做到最好。
新帝即為半年,不懂聲色之間,就已將所有的實權掌握在自己手中,仿佛半年前朝中並沒有出現過紛亂的情況。
待朝中事宜全都安排好了之後,雲飛揚終于抽出空來,讓禮部著手立後事宜。
對于立後,言官們又有話說了,這倒不是因為岑之矣出身的緣故,他們汲取了上一次的教訓,婉轉的跟雲飛揚提出,可以先將岑之矣晉為皇貴妃,若是皇貴妃德行儀表堪當重任,再封為皇後不遲。
雲飛揚考量一番之後,終于同意了言官的提議,畢竟他心中也明白,立岑之矣為後,從各方面來說都有些理由不夠充足。
而言官們考慮的是,岑之矣不過是個蠻夷女子,皇上還年輕,等過幾年他就會明白,娶妻娶賢的道理。
他們各自退讓一步,實際上卻是各有堅持。
正在雲飛揚興高采烈的準備迎接岑之矣的禮儀之時,顧長順那邊卻傳來了噩耗「陸家莊和岑家莊兩千余人全部被滅族,而岑之矣不知去向。」
听到這個消息,雲飛揚當場就氣得將手中的奏報摔在了地上,他喚人立刻召劉十七進宮商議。
此時,劉十七也十分忐忑不安,他明白,這個是時候一定要把蘇清就是岑之矣的消息告訴雲飛揚。
劉十七進宮後,見到雲飛揚之時,被嚇了一跳。
自雲飛揚登基後,威嚴遞增,讓人已經想不起來昔日在岑家莊那個溫文爾雅的少年,取而代之的是一個不苟言笑的年輕皇帝。
可是,現在的雲飛揚看起來卻是那麼的無助,讓劉十七不得不感嘆,情愛之事實在害人不淺。
雲飛揚無助道︰「劉大哥,我只能求你了,一定要把她救回來。」
劉十七惶恐不已,「這是臣應該做的,還請皇上恕我欺君之罪。」
雲飛揚擺擺手,毫不介意的道︰「只要你把她平安的救回來,無論是什麼事,我都恕你無罪。這件事,一定是福興會干的,只是沒想到他們動作會這麼快。我就是料到了,他們可能會有行動,所以才留了一萬精兵在那里保護他們,可是……終究是被福興會的人殺個措不及防。
陸天遙曾經告訴過我,福興會的總部在西域,西域各國,只有突厥國才一直與大秦為敵。劉大哥,你速速派人去突厥,一定要找到福興會的老巢。」
劉十七叩首道︰「臣定不辱皇命!」
雲飛揚親手將他扶起來,笑著問︰「你剛才說什麼?你曾經犯過什麼欺君之罪?難道是你在暗部惹得的*債?」
在劉十七未將真相告知雲飛揚之前,他還好笑的打趣著劉十七。
劉十七再次跪下,低著頭道︰「臣要說的這個故事很長,還請皇上耐心的听臣講完。
有一個小姑娘,十歲之時,滿門被殺,她在劫後余生之後,與一個有權利的人做了一筆交易,將自己賣給他作為一顆棋子。
帶到小姑娘十六歲之時,那個有權利的人給小姑娘下達了一個任務,潛入福興會的目標,天下第一首富沈為善府中,調查福興會的事宜。
因緣際會,小姑娘發現沈為善的妻子,居然是自己失蹤多年的姑母,一家人好不容易才團聚,沒想到噩耗便來了。
因為福興會發現沈家沒有了利用價值,將沈家上下滿門屠戮。
那個小姑娘決心要報仇,所以學習了幻術,這是江湖中斷絕已久的秘書,我們都不知道她是從哪里獲取的。
小姑娘學會秘術之後,決心潛入福興會。
可是,要潛入福興會談何容易,她不過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
听到這里,皇上猜出來了,這個小姑娘就是蘇清。
恰好,在這個時
候出現了一個契機,原來在中原的福興會里,有個長老的女兒病了,他到處散播消息,只要誰能救他的女兒,無論是任何代價他都願意付出。
當時潛伏在岑家莊的我,將此事報到暗部後,暗部回消息說,蘇清的幻術可以治好那個長老的女兒。
我原本以為,她所說的幻術,真是可以醫病治人。
沒想到,她卻是用幻術將對方的靈魂移植到了自己的體內,並讓暗部的人給她換了一張與那個長老的女兒一模一樣的臉。
我從未想過,世間還有靈魂轉移這樣匪夷所思的神秘幻術。
所以,真正的岑之矣其實早已經死了,活下來的這個人是蘇清,她的腦子里不過是還保留著岑之矣的記憶和殘留的靈魂。」
听到這里,雲飛揚有些站不穩了,在旁伺候的首領太監王福連忙扶住他。
雲飛揚推開王福,踉踉蹌蹌的站穩了,然後走到劉十七面前。
「你起來吧,我並不怪你,你曾經想要告訴我蘇清的消息,是我自己拒絕了。連我師傅都未曾告訴過我,蘇清就是岑之矣。
一定是蘇清告訴過你們,不能將真相告之于我。」
劉十七點點頭,蘇清的確曾經交代過他,不要告訴雲飛揚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