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下的右相府,已經被血洗。在天亮之後,必然會在京城中引起極大的震動。
而此時,賀蘭玥帶著楚中天已經離開了右相府,直奔百里祺所在的驛站。西門信臨死前,能夠說出百里祺的名字,她自然要去看看。至于其中的真假,她自有辦法分辨。
與此同時,驛站內的一個房間內。
百里祺正坐在書案前,借著燭火的光亮,不急不緩的看著些什麼。
地上則單膝跪著一名黑衣人,身材高大,一看就是來自蜚株部落的勇士。「主人,請您盡快離開吧。既然這里的事情已經了解,您又何必留在此地?而且,屬下得到消息,賀蘭玥正在血洗右相府。若是右相將您供出來……」
「東西已經收拾妥當了嗎?」百里祺抬眸,眼底一抹留戀轉瞬即逝,面色一正,問道。
「回主人,早已收拾妥當,只等主人令下。」蜚株勇士恭敬的道。
「你們帶人先出城,本王子隨後就到。」百里祺的語氣很平淡,似乎在說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這……」蜚株勇士則清楚的知道,主人一向言出必行,做出的決定從未有人能更改。只是,若是右相將主人供出,賀蘭玥必然會殺過來,只留主人一人的話,主人的安全……
「不必多言。」百里祺聲音微沉,「吾意已決,你們不準留下一人,必須全部離開,本王子自有辦法月兌身。」
「額,是。」蜚株勇士頓了一下,應道。
「無事了,下去吧。」
「是。」
待所有人都退下後,百里祺也走出屋子,站在院中,遙望著右相府的方向,眼底有著說不清的憂郁。
……
京城,三皇子府。
君漠胤正負手立在窗前,愜意的看著窗外的景色。
屋內,一名侍衛單膝跪地,恭敬非常的道︰「殿下,右相府內發生打斗,據說右相的所有侍衛都被殺了。」
「據說?」君漠胤頭也沒回,聲音卻是提了幾度。
「額,殿下恕罪。屬下見情況詭異,便立刻離開,回來稟報殿下您了,並不知道具體的結果。」侍衛的身子微抖了下,立刻垂首道。
「詭異?」君漠胤這才轉回身子,俊眉邪挑,「如何詭異?」
「稟殿下,賀蘭玥一人坐在亭中,只是彈琴。那些圍上去的侍衛,就紛紛倒地,咽喉處似乎被人劃破,死的不能再死了。」侍衛據實稟報。
賀蘭玥!君漠胤聞言,面色第一次發生變化,眸色微沉,問道︰「你回來時,結果如何?」
听見三皇子殿下的問話,侍衛一怔。殿下不是該問為何如此詭異嗎?怎麼問了結果?心里想著,侍衛嘴上可沒有任何停頓,立刻回答道︰「普通侍衛全部死了,無一人能靠近賀蘭玥分毫。至于風雨雷電四人,都護在右相和西門嵐小姐的身邊。」
聞言,君漠胤這才舒展了眉色,坐了下來,悠然問道︰「你說賀蘭玥只是彈琴,就殺光了右相的侍衛?」
「是的,殿下。」侍衛的面色有些擔憂,「殿下,如今右相的情勢不妙,您看是不是要派人支援……」
「你下去,帶上十八鐵衛,直奔右相府。」君漠胤的語氣不疾不徐,吩咐道。
「是。」侍衛領命退下。
君漠胤隨後也身形一閃,消失在屋內。賀蘭玥竟然能用琴殺人了?這一點,他倒是要看一看。
不過,等他到達右相府的時候,所看到的,只有遍地的死尸,遍地的腥紅。至于賀蘭玥,已經離去多時了。
很快,君漠胤就發現了右相西門信和西門嵐的尸體。不過,他的臉上並沒有失去左膀右臂和心上人的悲痛,反而嘴角噙著一抹莫名的期待。
賀蘭玥,你真是越來越讓本皇子意外了。
……
京城,驛站內。
院子中,百里祺依舊站在當場。不同的是,院子里又出現了另外兩個人,自然是賀蘭玥和楚中天。
「你,還是追來了。」百里祺憂郁的眸光掃過一身血色的賀蘭玥,眸底閃過心疼,輕聲開口。
「既然如此,你該知道我是從何處來。」賀蘭玥眸色一冷,盯著百里祺。
楚中天則微微上前半步,以便百里祺發動攻擊之時,他可以先迎上去。畢竟,百里祺的武功可遠非右相府的那些人可以比擬的。他不能讓太子妃受到任何傷害。
「當然。」百里祺顯然沒有打算隱瞞,柔和的看著賀蘭玥,直言道︰「右相想必已經和你說了。」
「好,很好。」見百里祺承認,賀蘭玥的眸色剎那間冰冷如寒潭一般。不單冷,而且還帶著刺骨的殺意。
「玥兒,君漠祺如今生死不知,你留在君瀾國沒了他的庇護,必定會受盡欺辱。這一兩日的功夫,你應該已經體會到了。不如跟我回去部落,我保證不會有人敢欺負你,保證你會一生錦衣玉食。」那雙憂郁的藍眸,柔和的看著賀蘭玥,帶著無法言語的情愫。
「不被欺負?錦衣玉食?」賀蘭玥冷笑出聲,「這就是你刺殺君漠祺的原因?」
「不,這只是其中之一。若是你想知道詳盡的原因,跟我回去後,我會慢慢的說給你听。」百里祺說道後面,伸出手來,等待賀蘭玥上前。只要她願意和他離開此地,他願意無論什麼都給她最好的。
「不必了!你還是現在說吧。」賀蘭玥面色冰寒,看著百里祺的目光冷冽。「等你說完,就受死吧。至于你的尸體,我可以讓人運回蜚株。告誡他們,這就是刺殺君瀾太子君漠祺的代價。」
百里祺的面色一僵,再次輕聲開口︰「君漠祺生死不知,你又何苦如此?妄想以一人之力,抵抗兩國的追殺?右相府被滅門,君瀾皇帝和三皇子必然不會饒過你。你若是此時跟我走,便是站在了我蜚株部落一邊。即便他們有心追殺你,也力有不逮。他們可不會為了一個右相,而發動戰火的。」
「何苦?」賀蘭玥冷笑,「即便他不是生死不知,而是已經命喪九泉,我也會如此做。我和他之前的感情,又豈是你們這些薄情寡性之人,可以理解?既然你不願說出原因,那便罷了,受死吧!」
說完,賀蘭玥憑空虛坐,將誅心琴橫在腿上,雙手撫在上面,就欲彈出風刃。
百里祺見狀,知道自己帶不走賀蘭玥,心中不由得微微有些酸楚,憂郁的藍眸染過一絲憂傷,輕搖了搖頭,轉身飛身而走。
賀蘭玥眸光一閃,哪里會讓百里祺輕易離開,收起誅心琴起身就要追去。
不想,卻被楚中天攔了下來。
「太子妃,不要追了,殿下沒死。」楚中天忽然開口道。
賀蘭玥怔愣了下,隨即停形,很是吃驚的向楚中天問道︰「什麼?你說君漠祺沒死嗎?」
楚中天余光掃了一眼已經遠離的百里祺,微松了口氣。若非殿下有吩咐,他也不會輕易放百里祺離開的。
隨後,楚中天轉向賀蘭玥,點了點頭,示意她沒听錯。
又愣了一瞬之後,賀蘭玥才徹底的回過神來。畢竟,在她的心里,其實已經判定君漠祺死了。因為,那麼高的懸崖,崖底又是碎石,存活的幾率微乎其微。之所以她不願意承認,為的就是那微乎其微的概率。君漠祺,是她兩世來,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動了心的人。她不可能不重視,不可能不在意。
她本打算,在殺光所有參與刺殺了君漠祺的人之後,也去陪他。所以,對于什麼兩國的追殺,她根本毫不在意。
只是,楚中天竟然告訴她,君漠祺還活著!他還活著!
這些想法在賀蘭玥的腦海中,不過是瞬間閃過而已。事實上,她也只是愣了那麼一瞬,就回過神兒來,面色也重歸于沉穩,而且仍舊帶了一絲冷意,至于殺氣卻已經散了。
「你白天便是去見了君漠祺吧。」賀蘭玥刻意板著臉,沉聲道。她應該想到,楚中天向來是守時的,怎麼會在如此緊要的時刻,為了自己的私事而耽誤了時間。只不過,她當時的心思全部放在了給君漠祺報仇上,忽略了楚中天的異常。
「額,太子妃英明,屬下也是今日白天剛剛得到主人的消息。」楚中天臉色有些尷尬。
「他可否受傷?」賀蘭玥的臉色雖然板著,但是略有冷意的聲音中,還是染著不可忽視的關切。
「沒有,主人早就知道百里夢會偷襲他,墜崖只不過是主人將計就計而已。」楚中天說著,臉上也帶著一絲得意,沒有注意到賀蘭玥晴轉陰的表情。
將計就計?賀蘭玥翠眸微眯,閃過冷意。很好,竟然將她也蒙在谷中,看來,她要好好的懲罰他一下了。
楚中天這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看著太子妃陰沉的表情,心里暗自為自己的主人默哀,希望主人不要太慘才好。
京城外的某處,一名一身白衣的男子,正在仔細的研究看著面前的飛鴿傳書,忽然覺得脊背一陣發涼,絕美的眉毛輕皺了下,妖孽的臉上閃過一絲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