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外的石穴內,氣氛已經比之前緩和了許多。
君漠祺見賀蘭玥問出關于他暗中準備的事情,心中知道她已經不氣,心底的怨氣和壓力也已經發泄完了。嘴角隨之勾起溫柔的淺笑,雙手扶住她的肩膀,藍眸望進那雙翠眸之中,深情的道︰「放心,已經準備妥當,軍隊已經到達城外,玥兒你只需等著看好戲便可。」
軍隊?賀蘭玥眸子一凝,閃過一抹深思。似乎,古代只有在奪權的時候,才會需要在京城外駐軍。他是要當皇帝嗎?如果不是,又是為了什麼?
「玥兒,走,你我二人光明正大的回府,沒有人再能夠傷害我們分毫。」君漠祺的聲音很沉穩,且帶著幾分肅殺之意。後半句話,他沒有說出來,‘即便有人要害他們,也是必死!’
賀蘭玥自然懂他話中的意思,眉心也隨之一凝。往日的君漠祺也同樣的自信,同樣的淡然,但是並沒有說過這樣的話。難道是因為有軍隊在手,所以覺得勝券在握?
「好,走吧。」賀蘭玥的回答有些心不在焉。她剛剛才從君漠祺的失而復得中回過神來,卻又陷入了他似乎要奪權的事情中。
她最初,進入太子府,只是對于這個神奇詭異的男子很是好奇。而玄妙的是,正是因為這份好奇,竟然讓他漸漸的走進了她的心中,漸漸的走進了她的生活。好吧,她坦然接受。
稍微有些不同的是,她向往的生活,是無拘無束,自由自在的。每日可以悠閑的看著陽光灑滿林間,听著流水潺潺的美妙聲音,可以坐在屋頂看美麗的夕陽,可以兩人相依,在溪邊漫步……
而這一切的前提,就是不能和朝廷有任何牽絆。不然,這悠然絕美的情境必然會被打破,甚至連實現都是遙不可及的。做皇帝,則偏偏就是和朝廷最大的牽絆。
這樣的生活,是她兩世為人最想要的,也是她的底線。她夠了,真的夠了那種爾虞我詐,你爭我奪的日子,夠了那種為了上位爬高枝,不惜一切的日子。所以,這一世,她只想輕輕松松的過完,享受一把這悠閑自得的樂趣。
君漠祺的感知很敏銳,尤其是對賀蘭玥。他第一時間就發現了她的異常。藍眸微動,他沒有邁步離開,而是將自己面對著賀蘭玥,嘴角掛著一抹了然的笑意,溫柔的開口道︰「玥兒,你還記得賢妃曾經提過的,關于我母妃的事情嗎?」
賀蘭玥怔了一下,隨後道︰「記得。賢妃說,鸞妃是被冠上了通奸的罪名,服毒自盡的。實際上,鸞妃是世外高人,和我的母親,軒轅氏一同隱居世外了。」
「沒錯。」提起鸞妃被誣陷的事情,君漠祺的聲音也不自覺的冷了幾分,側眸看向一旁,淺藍色的海底閃過不易察覺的冰寒,「我的母妃,絕不能被冠上這樣的惡名,我要為我的母妃正名!」
正名?賀蘭玥心中一動。確實,換做是她的話,也不會允許自己的母親無緣無故背上那樣不堪的名聲。可是,真的要動用軍隊嗎?一旦,他坐上了皇帝的寶座,又豈能輕易的卸下?那可不單單是一個人的事情,而是關乎天下的百姓。
見賀蘭玥不語,君漠祺似乎知道她心里的顧慮一般,輕笑了一下,繼續道︰「皇宮內的情況,盤根錯節,絕非暗查能夠查清的。而我,三月後又即將離京賑災。若是查不清此事,我絕難安心。而動用武力,卻是解決事情的最好方法。在絕對的武力面前,宮中的那些知情的人只能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待查清事情的真相之後,我自會讓軍隊撤出京城,還君瀾一個太平。」
「可是,這樣一來,你豈不是要背上意圖弒父殺兄的惡名?」賀蘭玥明白他的意思,但也同樣擔憂。
「無妨,只要你不嫌棄就好。」君漠祺隨意一笑,眸色純淨,淡然處之。
「我怎麼會嫌棄。」賀蘭玥嬌嗔了君漠祺一眼,眸底的擔憂也散去了大半,但扔有幾絲隱藏在眸底。毫無疑問,她相信他所說的。因為,她從他的眼中,能夠清晰的看到他的真誠,他的坦然,他的認真……
而讓她擔憂的,卻是他要因此背上那麼嚴重的罪名。那樣的名聲,即便在現代,也是要被人人唾棄的,更何況是在這更加封建的古代社會?
將賀蘭玥的嬌嗔收入眼中深藏,君漠祺展顏一笑,本就妖孽的無可匹敵的俊臉,如今更是找不到詞匯來形容,晃的賀蘭玥都要睜不開眼了。
很快,君漠祺命人收拾好東西,一行人浩浩蕩蕩的朝著京城前進,直奔太子府。
等到達城門的時候,天也基本亮了,剛好到了打開城門的時間。
沒有受到任何阻攔,君漠祺的隊伍順利的通過城門,向前行進。
與此同時,城門處立刻有數名暗探,瞬間四散開去,快速的向著不同的方向奔了下去。
賀蘭玥的感知本就靈敏,再加上隱隱的心底有些擔憂,就一直暗中仔細感知著周圍的情況,所以第一時間便發現了四散的探子,眉頭輕皺了下。
君漠祺輕輕抬手,用大拇指和食指放在賀蘭玥的眉間,緩緩的將那絲輕皺抹平,同時口中說道︰「不要皺眉。不然的話,眉心很快就會出現很多褶皺,將人顯得老了。」
一個平凡的動作,一句平凡的話語,卻讓賀蘭玥心中為之一暖,仿佛有一股潺潺的暖流流過,讓人感覺舒服安全。
……
皇宮,密室內。
君在天對于修煉似乎痴迷成狂,已經有幾日沒有離開過這密室了,更不用說早朝了。
忽然,密室的門上傳來幾聲有節奏的敲擊聲。
君在天不得不從修煉中退出來,聲音低沉,「進來。」
「是,」隨著一個聲音應道,密室的門緩緩開啟,一名探子走了進來。
「朕不是下旨,沒有特別重要的事情,就不要來煩朕嗎?」也許是因為修煉遇到瓶頸,君在天的耐性似乎不如從前。
「啟稟皇上,屬下有重要的事情。」探子跪倒恭敬道。
「說,希望你能讓朕滿意。」君在天不耐道。
「太子殿下進京了。」探子的語言很簡單,但也完全說出了實情。
「太子殿下?」君在天愣了一瞬,不過瞬間就恢復了常態,「你說祺兒活著回來了?可有受傷?」
「屬下不知。殿下坐在馬車中,未曾走下馬車,只是向城守出示了腰牌。」
當時,君漠祺為了方便,便又將面具戴上,並給城守看了腰牌,才得以順利進城的。若是露出那張妖孽的臉,不但不能順利進城,而且還會惹來不小的轟動,阻礙了他們回府,就得不償失了。盡管,那個面具,他早已經帶夠了。
「只憑一張面具和一塊腰牌,你就斷定馬車中是太子?」君在天質問道。十幾年來,祺兒一直以面具示人,導致面具已經成了祺兒的標志,所以一看到面具,就會以為是祺兒。拿到面具和腰牌,對于第一個發現祺兒的人,並不是一件難事。那馬車中,真的是祺兒嗎?
「這……」探子遲疑不語。
「無事便退下吧。」君在天冷聲道。
「稟皇上,還有一事。」
「說。」
「右相府,滿門被滅。」探子說話的聲音小了一些,身子也稍微的向後挪了半步。他知道,這件事情,絕非小事。
「右相?」君在天的眸子放大了一瞬,聲音也下意識的提高了一度。
「是的,皇上。右相滿門被滅。」
「知道了,下去吧。」君在天冷聲呵退探子,臉上的表情沒有和之前有很大變化。坐回了之前的位置後,君在天深邃的眸子中,不時的閃爍著未知的光芒。
……
三皇子的住所。
「啟稟殿下,君漠祺回來了。」一名普通百姓打扮的探子,單膝跪地。
君漠胤正舒服的坐在搖椅上,手中把玩著兩個銅質的伏虎模樣的東西。兩個拼在一起,剛好是伏虎的形狀。正是君瀾國的虎符,可以調兵遣將。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皇上手中的那一半,也到了君漠胤的手中。
听到探子的匯報,君漠胤手中的動作一頓,虎符月兌手,掉在了懷中。
「你是說,君漠祺活著回來了?」君漠胤斜挑眉毛,冷聲問道。君漠祺不是被百里夢拼死一擊,墜下懸崖嗎?怎麼崖底搜不到他的痕跡,他卻自己回來了?
「稟殿下,是的。屬下親眼所見。」探子恭敬道。
「他們一共有多少人,要去哪里?」君漠胤沉吟了下,問道。
「浩浩蕩蕩一共有幾十人,進了城門就直奔太子府的方向。」
君漠胤眉頭輕蹙了下,揮手道︰「無事了,下去吧。」
「是。」探子躬身退下。
君漠胤眉心微沉,凝眸暗思。行動如此張揚,無疑是在告訴眾人,他君漠祺回來了。可是,君漠祺究竟是何意?
思索片刻,君漠胤忽然對著外面沉聲道︰「奔雷,進來。」
「主人,何事?」一名壯漢邁步走了進來。
「帶兵包圍太子府,只許進不許出,任何人皆是如此。」君漠胤冷聲道。
「主人,那些兵不是用來逼宮的嗎?怎麼……」
「去做!」君漠胤的語氣更冷,邪魅的眸子中閃爍著要擇人而噬的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