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嫵在二樓觀台哄孩子們玩的功夫,門鈴聲再度響起,大舅媽看了一眼時間,笑了笑,起身去開門,「肯定是三弟來了。」
「那可不?」小姨納蘭紅妝忍不住譏誚的扯了扯嘴角,「二嫂一家子,肯定是等我媽把飯菜都做好了,他們才會到的……人家是大人物嘛,當然要最後壓軸登場!每個月來看我爸我媽一次,就重來都沒見過她做飯的!」
大舅媽笑了笑沒說話,自從兒媳婦生完孩子之後,就替下了她做飯的活……不然的話,這里家里,也就她和納蘭老太太才能主動做飯做菜的,自家那個妯娌才不會干活呢。
開了門,出人意料的,小舅舅納蘭崇恆居然和二舅舅一家子一起過來的。
這一次,別說是大舅媽了,就連坐在客廳藤椅上的外公都忍不住拿眼神勾了勾。
小舅舅今年三十三,正是男人一枝花的時候,一身國際知名正裝,只是外套被他月兌了下來,搭在肩膀上,襯衫挽在手臂處,現在已經是十一月初了他這麼做,也不嫌外面冷,臉上還掛著情場浪子的招牌式笑容,只是那雙眼楮里,透著一股子別樣的精明和圓滑。
而二舅一家,相較于大舅舅的威嚴正直,二舅舅就顯得世故了許多,啤酒肚外加略微有些禿頂,二舅媽則是個精明厲害的女人,顴骨挺高,透著一股子隱約的刻薄相,外面套著一件輕薄的貂皮大衣,里面穿著的則是一件淺紅色的修身裙子,她的大女兒納蘭幸倒是跟小姨長得有點像,就是笑容過分靦腆了點,樣子有些憨直,小女兒納蘭冰則遺傳了二舅媽的相貌,漂亮是挺漂亮的,就是有些過分圓滑世故。
僅僅是看二舅一家人的穿戴,就顯得比大舅一家好上了一個檔次。
小姨詫異的看了一眼納蘭崇輝一家,忍不住譏誚,「呦,今兒可是太陽打西面出來了,生平第一次啊,飯菜還沒上桌呢,二嫂居然上門了,真稀奇。」
二樓的葉嫵听了這話,捂嘴偷樂,小姨的炮仗性子,真……可愛。
不等著二舅媽說話,旁邊的小舅舅已經嘿嘿一笑,將衣服丟在沙發上,很是隨意的坐到小姨身邊,勾住小姨肩膀,「二姐,你這可要夸我!我今天特意把車借給了同事,跑到二嫂家蹭車一起過來的……我去的時候,二嫂還在家里打麻將呢,所以趕緊幫他們撤局,催促二嫂二哥出門。」
葉嫵順著欄桿的空隙看去,忍不住扶額︰小舅舅更是個月復黑的……
小姨給了小舅舅一個干得好的眼神,「二嫂,趕緊去廚房吧,我媽那麼大年紀了,還要給你們這麼一大家子人做飯做菜的,你進我納蘭家的門,好像一頓飯都沒做過呢。」
二舅媽是個不肯吃虧的,一把就要挽起大舅媽的胳膊,「大嫂,我們趕緊去幫幫媽吧……」
大舅媽不漏聲色的撥開二舅媽的胳膊,笑了笑,「弟妹,公公說了,一家派出一個代表就行,我們家已經讓雨清去廚房幫忙,就不用我了……你還是趕緊去吧,省得一會飯都做完了。」
二舅媽臉色不愉,瞅了瞅自己的大女兒納蘭幸,「阿幸,你去廚房幫你女乃女乃做飯。」
小姨立刻示威性的挽住了姐姐納蘭幸的胳膊,「二嫂,阿幸還要跟我上樓帶孩子呢。」
「那不是還有我嘛,帶孩子可是我的專長!」妹妹納蘭幸笑吟吟的抱住小姨的另外一只胳膊,很是伶俐的笑道,「小姨,我跟你去哄孩子吧,讓我姐去廚房幫忙好了,她今年都26了,我媽最近正在張羅著給她相親呢,正好讓她鍛煉一下廚藝。」
小姨扒拉開妹妹的胳膊,撇了撇嘴,「你天天帶孩子,早就累了吧?還是你去廚房,也正好讓你姐鍛煉一下以後結婚帶孩子的生活。」
說著,小姨不等著那母女倆說話,已經拽著姐姐納蘭幸的胳膊上了樓。
自始至終,納蘭幸都掛著靦腆而憨直的笑容,很安靜的沒有出聲。
葉嫵看了一眼小姨上樓的身影,沖著五個小包子招了招手,輕聲笑道,「走,表姨帶你們看《喜羊羊大戰灰太狼》去,然後你們乖乖的呆在那里,不許哭,不許鬧,不許跑,只要你們表現好好的,一會表姨帶你們去買玩具和洋女圭女圭,好不好?」
五個小包子一听有玩具和洋女圭女圭,立刻乖乖點頭,跟著葉嫵進了客房。
葉嫵打開電視機,找到動畫片,給五個小包子調好,讓他們自己看去。
小姨直接帶著納蘭幸進了老兩口的臥室,讓納蘭幸自己找地方坐下,又給她找了一大堆吃的,「行了,你先坐著吃點東西,以你媽的那個速度,肯定今晚晚飯好久才能做好。」
「謝謝小姑姑。」納蘭幸驚喜的看著面前一大堆吃的,臉上立刻露出幸福的笑容。
吃貨的幸福,就是這麼簡單。
小姨撇了撇嘴,點了點納蘭幸的腦門,又氣又惱的訓道,「你呀!你們全家人,都是一群聰明人,就屬于你最缺心眼!」
納蘭幸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小姑姑,我知道我腦袋不聰明。」
姑佷倆正說著話,葉嫵推門而入。
納蘭幸沒想到,女乃女乃家居然有陌生人在,連忙站起身,臉頰還鼓鼓的,嘴巴吃的東西想咽又咽不下去,把她嗆得不行。
小姨扶額,「你怎麼就這麼笨?」
葉嫵也被這個二表姐給逗樂了,趕緊倒一杯水給她,「行了,不用緊張,都是親戚,喝點水。」
「謝謝……」納蘭幸勉強的喝了點水,順過氣來,放下杯子,不好意思的看了看眼前這個容貌絕艷、氣質又超然的高挑美人,心里又緊張又有些不安,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好看的女孩子呢?她不會笑話自己的吧?
小姨無可奈何,指著葉嫵介紹道,「行了,你別緊張了,她是葉嫵,是你大姑家表妹,今年二十歲,今天踫巧過來,他們家在邊北郡,所以很少跟家里這邊有來往。」
「二表姐好。」葉嫵淺淺一笑,故意釋放出自己的善意,對于這個性子憨直又沒心眼的二表姐,她心里也抱有很大的好感。
納蘭幸拘謹的點了點頭,「表妹好。」
「叫我小名,阿嫵就好了,家里人都這麼叫我。」
葉嫵盈盈一笑,差點把納蘭幸看呆了。
小姨納蘭紅妝頭疼不已的揉了揉眉心,指著身邊的納蘭幸,很是直率的道,「阿嫵,你也看到了,阿幸就是個蠢丫頭,一點心眼都沒有,她今年都26歲了,自己半點錢沒攢下,平常衣服什麼的都不買,還在幫她媽還建學校的貸款,她現在的工資卡還被她媽掐在手里呢,你可幫我教教她吧,我真心無語了。」
葉嫵也無可奈何,初次見面,又不好說的太深,「小姨,這還是要看她自己。」
納蘭幸抿了抿嘴,有點難堪的垂下了腦袋,「我一個月就兩千塊錢的工資,我媽那邊天天為還貸款的事,急得著急上火……我也不能干看著不管吧?」
「那你可見了,你妹妹管過?」小姨火了,「你自己在一家小公司里上班,天天讓人欺負,一個月就賺那麼點錢,你妹妹呢?你媽花錢幫她找了個公立幼兒園的鐵飯碗,一個月輕描淡寫的就賺三四千的工資,你可曾見過她什麼時候把工資卡給你媽?」
納蘭幸眼神黯淡了下來,似乎仍在爭辯,「我媽說,小瑩是妹妹,我是姐姐,我比她大了幾歲,讓著她是應該的,我身為家里長女,承擔起家里的責任也是應該的……」
這樣一番話,卻讓葉嫵瞬間沉默了下來……這樣的話,多耳熟啊!曾經何時,媽媽似乎也這麼繁復的叮囑過自己︰
你要照顧好妹妹,不能跟她爭搶,她要什麼東西,你給她好了;
你一個姐姐,跟妹妹爭搶東西,跟妹妹計較,丟不丟人?說出去顯得我們家多沒教養啊;
你是長姐,長姐謙讓妹妹是天經地義的,不能跟自己的親妹妹計較,她以後要是過得好,還能忘了你這個姐姐不成……
這樣的話語,多麼熟悉啊?
可誰想到過這些做姐姐的痛苦!
葉嫵的突然沉默,讓小姨和納蘭幸愣住了,呆呆的望向葉嫵。
抬起頭,葉嫵勉強的笑了笑,拍了拍納蘭幸的手,「沒什麼,我也是家里的長女,我下面也有個妹妹。」
「你媽媽肯定沒我媽這麼偏心啊。」納蘭幸的吐槽吐口而出,隨即懊惱的垂下腦袋。
這麼一句話,小姨倒是樂了,「阿幸,原來你沒傻透頂啊。」
納蘭幸囁嚅的抬了抬腦袋,「小姑姑,我忍幾年就好了,等以後我結婚了,就把我的工資卡要回來!到時候,我媽想跟我要錢都不好意思開口了吧?」
小姨只是送給納蘭幸一個眼神,「——你太天真了,騷年!」
葉嫵笑了笑,從桌子上的便簽扯下一張,寫下一串電話號碼,遞給納蘭幸,「二表姐,說實在的,我挺喜歡你的性子,這是我的私人號碼,別的我可能幫你不了你,但是如果你想去其他城市定居,或者想去其他城市換份工作,可以給我打電話,我給你安排工作……當然,前提是你自己肯努力。」
「哈?」納蘭幸詫異的接過便簽,她怎麼也想不到,這個小表妹……怎麼說話的口氣這麼大?
不等著納蘭幸把便簽收起來,小姨一巴掌糊上了她的腦袋,面帶喜色的笑道,「阿幸,你走了狗屎運!你這個小表妹可是手眼通天的人物……現在你把電話號碼死死地背下來,背得要比你自己電話號碼還熟才行,然後把這張紙燒了,以後不許告訴任何人這件事。」
納蘭幸還不知道這個小姑姑為什麼興奮成這樣,只是她向來跟納蘭紅妝親近,听話的背下了電話號碼,燒了這張紙。
葉嫵猛地一拍額頭,「呀,我差點把禮物給忘記了。」
早在二舅媽一家過來之前,小心眼的小姨已經把禮物堆搬進了樓上納蘭老太的房間,還直接把老太太臥室的門給鎖上了,鑰匙就被她揣在兜里。
沒辦法,二舅媽早有前科,她為人精明勢利得厲害,尤其是這幾年開辦了一所私立學校之後,或許是因為貸款的壓力,整個人簡直向刻薄慳吝的方向發展,每次來的時候,看見家里有點什麼好的,肯定厚著臉開口跟老兩口索要,老太太又是個個性軟綿的,自然不會跟自己的二兒媳婦計較。
所以,這直接導致,每次小姨回來買點好東西,總要一家人當天吃完,省得被二舅媽給拎回家去。
葉嫵帶來了這麼多禮物,就更加不可能讓二舅媽看見了。
從禮物堆里,葉嫵翻了好半天,終于挑出兩個巴掌大、外包裝精美的小禮盒,遞到納蘭幸面前,笑吟吟的道,「二表姐,這是我給你和三表姐買的禮物,是兩塊女孩子戴的手表,你隨便挑一個吧,剩下那個給三表姐。」
納蘭幸有點傻眼,趕緊搖頭道,「不、不行……我這個當表姐的,怎麼能要自己表妹的東西,我可不能要。」
「拿著吧,全家人都有的。」小姨笑嘻嘻的瑟了一下自己脖子上戴的一條紅珊瑚珠的項鏈,「我也要了。」
納蘭幸眼見著大家都有,這才點頭,有點不好意思的糾結著,要哪一個小禮盒。
「阿嫵,你給阿幸選一個吧。」小姨送給葉嫵一個「你懂的」眼神。
葉嫵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對于這個偏心過頭的小姨實在無可奈何,瞄了一眼兩個盒子底下如同鬼畫符似的米文,一個是梵雅,一個是芬鹿,直接挑出梵雅的那個米色小盒,遞給了納蘭幸,「二表姐,你收著這個吧。」
「嗯,謝謝表妹。」納蘭幸也沒矯情,葉嫵給她哪一個,她就要哪一個,另外一只芬鹿的粉色小盒,連看都不看一眼。
葉嫵微微點了點頭,對這個憨直的表姐倒是高看了一眼,這個二表姐是個不貪心的。
打開一看,納蘭幸發出一聲驚喜的輕呼聲,她不知道這款女士手表是什麼牌子的,也不知道價格多少,卻知道,這塊手表肯定是她最喜歡的東西,沒有之一!
寶石藍色的磨砂表盤上,美輪美奐的微雕,將《情人月夜圖》演繹的栩栩如生,十二時則是碎鑽拼接而成,拉丁文樣式的指針緩緩挪動著,碎藍寶石與銀白表鏈相映成趣,顯得優美又恬靜。
看見這款表,小姨納蘭紅妝詫異的看了一眼葉嫵,挑了挑眉梢,她只是想讓這個外甥女照顧一點佷女而已,可根本沒料到,葉嫵會送這款手表給納蘭幸。
葉嫵抿嘴一笑,「這款手表是我妹妹買的,當初她一共買了兩塊,一塊送我,一塊她自己留著戴,只是我不太喜歡這款手表的顏色,就拿出來作禮物了,希望二表姐不要介意才好。」
納蘭幸趕緊搖頭,激動的笑道,「我真的很喜歡這塊表,真的!謝謝表妹!」
小姨無奈的搖了搖腦袋,「阿幸,這塊手表藏好,千萬別讓你妹和你媽看見了,知道嗎?」
「哎?」納蘭幸抬頭。
小姨拍了一下納蘭幸的腦袋,「傻姑娘,這塊手表的價格,是你妹妹那塊手表價格的十倍!你媽認牌子,要是讓她看見這塊表,肯定張羅著要把這表賣錢還貸款的……」
「嗯,我知道了。」納蘭幸認真的點了點頭,她實在喜歡這塊表喜歡得厲害,她已經把工資卡給了媽媽,但是這塊手表……她實在舍不得。
正說著話,樓下傳來納蘭瑩的聲音,「姐,你居然還有功夫跟孩子玩?我們這邊都忙不開了,你趕緊下來,把碗筷擺上。」
納蘭幸反射似的應了一聲,想了想,突然把手上的表盒塞到小姨手里,「小姑姑,你先幫我收幾天。」
「你這丫頭,總算開了點竅!」小姨偷樂。
納蘭幸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趕緊蹬蹬蹬的下了樓,去放桌子擺碗筷了。
小姨望著她歡快離去的背影,忽然輕輕的嘆了口氣,「阿嫵,你知不知道我為什麼這麼疼阿幸?」
「大概,是二表姐比較像你?」葉嫵忍不住猜測道。
小姨淒楚的笑了笑,「阿幸的樣貌、性子,除了憨傻這一點之外,都挺像我的,最重要的是,當初,我就像她那樣,全身心的信賴著家人,信賴著我的父親……可是現實給了我一記重重的耳光!女人啊,這一輩子,男人、父母,都靠不住,能靠得住的,唯有自己。」
葉嫵沉默以對。
「其實,她妹妹小瑩挺招人喜歡的,家里上下都喜歡她,為人勤快又圓滑,嘴甜還會哄人開心,精明的性子簡直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可我恰恰就不喜歡這份圓滑和精明……她,有些精明得過分了。」
葉嫵和小姨,帶著一群熊孩子下樓時,飯菜已經快做好了,二舅媽也是第一次看見這個外甥女,本來酸不溜秋的準備說幾句葉媽的不是,可是葉嫵帶來的禮物,直接堵上了她的嘴,尤其是看見給她的淺茶色珍珠項鏈和給小女兒的芬鹿手表,簡直笑成了一朵花,還偷偷跑到大女兒身邊問她,葉嫵給了她什麼禮物,听說也是一塊手表的時候,二舅媽笑得越發燦爛,各種夸這個外甥女出手闊綽之類的。
葉嫵只是坐在沙發上淺笑不語,看著納蘭瑩這個做妹妹的,把自己姐姐納蘭幸指使得團團轉,她自己倒是得了全家的夸獎,葉嫵表面上也笑著夸贊這個三表姐,輕輕的皺了皺眉頭,心里對這個精明世故的三表姐,越發不喜。
越是身處高位,就越是喜歡簡單純粹的人或事物,小聰明和圓滑世故固然有用,但高位者已經見得太多,早就膩歪了,還是那些心思簡單、性子直爽的人,更加招他們喜歡。
「姐,你瞅瞅你,怎麼碗筷也沒擺好?這只碗還沒太洗干淨,你也能拿上來擺著……」納蘭瑩笑眯眯的湊到桌旁邊,擠開了已經把碗筷擺好的自家長姐,然後向長輩的方向招了招手,「爺爺女乃女乃、大伯大娘,你們快點過來坐吧,我把這只碗重新洗一下。」
納蘭幸被自己妹妹擠到一邊,還挨了一句埋怨,頓時手足無措。
「還是我們家小瑩伶俐,」二舅媽笑嘻嘻的夸贊起了自己的小女兒,瞅了瞅大女兒那副愚笨的模樣,無奈的輕哼一聲,「阿幸,你就不會跟你妹妹學學?又笨又饞又懶的,天天睡到中午才起床,一點不知道幫我做家務,就知道吃……」
納蘭瑩笑眯眯的,還一副維護自己姐姐的模樣,「媽,你就別說我姐了,我姐那是天生的享受命,誰像我啊,白天在單位工作不說,晚上回家還要幫我媽做家務,天生的勞碌命……」
納蘭幸抿唇不語,只是越發拘謹,臉頰紅紅的。
也幸好小姨去了衛生間,不然肯定又要氣個半死。
葉嫵偷瞄見了二表姐納蘭幸手上的繭子,心里暗暗搖頭,二表姐的那雙手,哪像是不干活的手?
三表姐納蘭瑩推了推自己的姐姐,笑著吩咐道,「行了,姐,你別傻站著了,我把菜端上來,女乃女乃家好像沒有飲料了,你下樓去買點飲料吧,對了,我可不喝那些碳酸飲料,我記得超市有一款思密達國的進口飲料,你多買點那個吧?」
葉嫵心里越發看不上這個三表姐了。
不愧是二舅舅和二舅媽的寶貝女兒,果然世故圓滑又八面玲瓏!話說得好听,讓全家人都看到了她的勤快,可這話里真正隱藏著的意思呢?擺菜擺碗筷的工作,她姐都已經做了一大半了,她納蘭瑩再動動手就行;可她這個做妹妹的,指使著自己姐姐不說,還故意把要花錢的活,指派給了本身就沒有什麼錢的納蘭幸……
張口閉口的要喝進口飲料,一瓶幾十塊錢,這麼多人呢,怎麼著也得要十多瓶吧?那就是近千塊龍國幣……她這個做妹妹的可真會做人!
葉嫵心里冷笑,這要是換做阿妍敢這麼使喚這個長姐,她早就一個耳光抽上去了!
納蘭幸也知道自己兜里沒錢,將乞求的目光投向二舅媽。
二舅媽只當做沒看見似的,扭過頭跟自己小女兒說笑……
葉嫵眼底流露出一抹譏誚之色,自動站起身,挽起二表姐納蘭幸的手臂,笑吟吟的道,「我跟二表姐一起去吧,正好剛才還答應那幾個女乃娃子,給他們買玩具呢。」
大表嫂從廚房走出來,無奈的笑了笑,「阿嫵,你太慣著這幾個孩子了,可別給他們買了,他們家里玩具一大堆呢。」
「沒事,大表嫂,孩子們喜歡嘛。」葉嫵笑了笑,向幾個包子招了招手,「過來,表姨帶你們去買玩具。」
听見玩具,幾個孩子眼楮都亮了,張牙舞爪的奔著葉嫵走了過來,最小的路還沒走利索呢,連走帶爬的往葉嫵身邊湊。
「我和小恆也去吧,正好我有那家超市的會員卡。」小姨也從衛生間走了出來,「而且買的飲料肯定不少,他們兩個既要看孩子,又要拎東西,肯定忙不過來。」
小舅舅納蘭崇恆無語的攤開雙手,心里暗暗埋怨二姐不厚道,你自己去,還拽上我這個弟弟當苦力?
本來一兩個人買飲料的事,直接演變為四人大采購,當然,那五個小包子純屬去拖後腿的。
出了家門,葉嫵跟小舅舅打趣了幾句,忽然覺得手機震動個不停……很顯然,有人給她的私人電話上打了電話。
讓小姨和納蘭幸幫忙照看幾個孩子,葉嫵自己從隨身帶的包里掏出手機,看了一眼上面長達三十多個來自助理李若希的未接來電,瞬間讓她臉色驟變……如果不是出了事,李若希是不會這麼著急找她的。
注意到葉嫵臉色的變化,小舅舅挑了挑眉梢,「出了什麼事嗎?阿嫵?看你臉色不是很好看。」
葉嫵抿了抿唇,「小舅舅,我在電梯里打個電話,不介意吧?」
「你打吧,自家人,有什麼的?」小舅舅笑了出來,對于這個氣勢極強的小外甥女,他想親近,又不太敢,總覺著,這個外甥女在算計著自己什麼,嘶,外甥女還能算計自己這個做舅舅的什麼?肯定是自己想多了……
葉嫵給李若希駁回撥電話,「希姐,怎麼了?給我打了那麼多電話?」
李若希偷偷咽了咽口水,「大小姐,你先下樓吧?我在樓下呢。」
「出了什麼事?」葉嫵忍不住問。
李若希踟躕片刻,苦笑了出來,「大小姐,你還是先下樓吧……我怕你知道了以後,會砸手機,你現在的手機是司凜給特別提供的,听說是軍方訂制,你摔不得啊。」
「那你等我下樓,一分鐘之內。」
葉嫵掛斷了電話,臉色臭臭的,顯得很難看,心里忽然惴惴不安起來,總覺得……肯定出事了。
「怎麼了?」小舅舅好奇的問道,「有沒有什麼我能幫忙的?西江郡這片地方,我們納蘭家還是能說得上話的。」
葉嫵深深地吸了口氣,搖了搖頭,「下了樓就知道了……小姨、二表姐,還有小舅舅,你們一會先去超市,幾個小包子喜歡什麼,你就給他們買什麼,刷我的卡。」
說著,葉嫵從自己兜里隨身掏出一張卡,遞到了小姨的手上,「我一會找你們匯合。」
「哪能用你的錢呢?你小姨我就算再窮,買飲料,給孩子買點東西還是有的&……」納蘭紅妝堅決拒絕。
葉嫵想了想,收下了自己的卡,蹲子,各自在幾個孩子的臉上親了一口,「下次表姨再給你們買禮物,好不好?這次的禮物,就算你們姨姥姥的。」
「你在提醒我的的輩分很大嗎?」小姨滿臉哀怨。
葉嫵淺笑,好似剛才焦急忐忑的人,不是她……
小舅舅搖了搖頭,「阿嫵,一會我跟你去看看吧,興許我能幫得上什麼忙,畢竟,我還算是形成的地頭蛇,社會三教九流,也接觸過一些。」
葉嫵揚頭,有些詫異的看向小舅舅,「小舅舅,外公不喜歡你插手我們家的事吧?」
「管他個老古董干什麼?」小舅舅輕哼一聲,吹了個口哨,「你是我外甥女,我這個做舅舅的不管你,誰管你?」
叮的一聲,電梯門開了,葉嫵快走幾步,打開門禁,李若希和樂南就等在門口,看見葉嫵出現,齊齊的叫了一聲,「大小姐!」
這麼一聲,倒是嚇呆了二表姐納蘭幸。
葉嫵點了點頭,沒空計較其他的,急促的問道,「希姐,到底出了什麼事?」
李若希和樂南不約而同的悄然後退了一步,李若希這才慢吞吞地道,「大小姐……這個……我剛接到三小姐的電話,她說……君明翊從羅蘭女子公學,帶走了二小姐。」
砰地一聲,葉嫵手上的手機,被她瞬間摔得粉碎!
李若希哀慟的看了一眼地上破碎的手機零件……果然,這個手機還是沒逃過壞掉的命運。
此時此刻的葉嫵,臉色陰沉森然得駭人,渾身散發著那般駭人的氣息,手上的指關節咯吱作響,眼神冷得幾乎想殺人!
五個粉團子剛走出不太遠的距離,被這麼一聲巨響,嚇哭了出來,小姨苦笑,趕緊哄孩子,二表姐納蘭幸也是一邊哄著孩子,一邊回頭瞅葉嫵的方向︰她怎麼也想不到,之前那麼和善親切的表妹,怎麼突然間變得這麼嚇人?她就算離得挺遠,可依舊被嚇得窒息……
小舅舅沒太听明白,「二小姐?是……阿妍怎麼了嗎?」
李若希點頭。
「葉妍現在在哪里?」葉嫵幾乎是從牙關里擠出這兩個字來。
李若希偷偷的瞅了一眼葉嫵,慢吞吞地道,「在四月酒店……君三少已比我們來得早,他已經在三天前宣布就職,今天上午去羅蘭女子公學視察,並帶走了二小姐,三小姐見勢不妙,為了看住二小姐,也跟著出來了。」
「走,我們去四月酒店。」葉嫵眼里,迸發出一股濃濃的殺意,但很快掩去……
「阿嫵,你也跟你去吧,看看阿妍。」小舅舅道。
葉嫵扯了扯嘴角,「小舅舅,你還是回去陪陪外公外婆吧?」
李若希立刻將乞求的視線投向小舅舅……有長輩在場攔著大小姐,也能好點,不然的話,大小姐怕是會被氣死啊!
「沒事,」小舅舅笑眯眯的看向葉嫵,「阿妍來了,我這個小舅舅怎麼著也得看看她去……你等著,我給你外婆打個電話,告訴他們不用等我們倆吃飯了。」
葉嫵瞟了一眼小舅舅,算是默認了,只是淡淡的道,「小舅舅,那希望我做事的時候,你別插手。」
「好。」小舅舅眼底閃過一抹狡黠……
上車的時候,樂南叼著棒棒糖,偷偷地拉住了一下小舅舅,小聲道,「納蘭先生,一會你在旁邊看著就行,別說話,也別攔著。」
「嗯?怎麼個意思?」小舅舅納蘭崇恆詫異。
可不等他得到答案,樂南已經上了車。
從東苑到四月酒店,半個小時的車程,硬是被樂南開了十五分鐘就到了,來不及等小舅舅,葉嫵快步走進四月酒店大堂……
看見葉嫵到了,星城四月酒店的大堂經理立馬跑上前來,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葉小姐是吧?您的妹妹,在十三樓的茶餐廳吃下午茶。」
小舅舅跟在後面,眼見著曾經不可一世的四月酒店大堂經理,現在跟個孫子似的在自己外甥女面前點頭哈腰的,忽然有些覺的顛覆……他好歹知道的比納蘭紅妝多一點,至少知道兩個外甥女的存在,可也實在沒想到,葉家的身份居然能高到讓四月酒店的大堂經理都卑躬屈膝!
當然,他也是誤會了,四月酒店上下對葉嫵卑躬屈膝,不是因為葉家大小姐的身份,而是她隱隱跟十月集團高層交往密切的這個關系!
「上十三樓,走吧。」葉嫵平靜地道。
李若希和樂南再度後退了兩步……不是他們膽小,而是暴風雨之前的平靜,實在太詭異了啊!
電梯一直到十三樓停下,葉嫵下了電梯,進了茶餐廳,正好看見一個嬌俏少女正清雅含笑的坐在窗邊,眼楮時不時的向門口觀望著,似乎在等待什麼人……可是當她眼神再度投向門口,卻驟然間臉色煞白,顫抖著身軀緩緩站了起來……她看見自己大姐,正站在茶餐廳的門口!
葉嫵翹了翹唇角,大步走向前去,一直來到葉妍面前。
「大、大姐……」葉妍的嗓音都帶著顫音。
不等「姐」字落音,葉嫵猛地一抬手,一個大耳光沖著葉妍的臉蛋惡狠狠地抽去!
啪的一聲!那叫個響亮!
這麼一個耳光,震驚了整個茶餐廳,無數雙視線向這邊投來……
葉妍捂著臉頰,抽泣飲啜著,豆粒大的眼淚順著臉頰流落下來,「大姐,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你原諒我吧。」
「錯?」葉嫵冷笑了出來,「你葉家二小姐,能有什麼錯處?」
說著,葉嫵抬起手,響亮的大耳光再度抽上了葉妍的臉蛋!那叫一個狠絕響亮!
跟在身後的小舅舅眼看著葉嫵出手打了葉妍,急了,沖上前去就想攔下葉嫵,卻被旁邊的樂南一把拽住,叼著棒棒糖冷笑著道,「納蘭先生,我剛才告訴過你的,別多嘴,別插手。」
李若希也抱著胳膊,淡淡的道,「是啊,納蘭先生,看著就行了,這也就是大小姐,換成是我有這樣的妹妹,老娘打折她的兩條腿!」
小舅舅難以置信,「阿妍就算犯了什麼錯,阿嫵這個做姐姐的,好好教育她就行了啊,怎麼能當眾打她?」
「你當大小姐沒教過她嗎?你當大小姐沒給過她機會嗎?」樂南輕哼一聲,「大小姐為了她,心都要操碎了,是她自己不爭氣!一錯再錯!」
葉妍哭得哀婉可憐、楚楚動人,「大姐!大姐,我真的知道錯了,你原諒我吧……那里真的不是人呆的地方,我只是想單純的離開那里而已……」
看著葉妍哭得那個樣子,葉嫵的心頭怒火更勝,她的這副楚楚動人小白花的模樣是跟誰學的?哪里還有個大家千金的模樣?身為豪門千金,就算是哭,也要找沒人的地方偷著哭,人前必須笑!笑得高貴大氣、儀態萬方!
葉嫵被氣得渾身哆嗦,指著葉妍的鼻尖,怒聲道,「葉妍,你應該慶幸,你是我親妹妹,而不是那些低賤的私生女,不然,我一定活活打死你這個給家族蒙羞的東西!」
「大姐……」葉妍繼續哭得梨花帶雨。
「你閉嘴!我葉嫵,沒有你這種妹妹!」葉嫵通紅著眼圈,眼淚悄然順著臉頰悄然流落下來,「葉妍,我告訴過你多少次,你喜歡誰,我都可以接受,就算是喜歡個平常人家的男孩子,只要你喜歡的,我也一定會讓你得到!但是唯獨他不行!唯獨他……絕對不行!你會毀了整個葉家的百年基業!你對得起死去的爺爺,對得起葉家的列祖列宗,你對得起我這個姐姐嗎?我犧牲了一輩子幸福去守護的家族,在你眼里,就這麼一文不值嗎?」
听到這個話茬,小舅舅似乎有些明白了,原來是這個小外甥女春心萌動,喜歡上了一個男人,被葉嫵棒打鴛鴦?
他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麼,可是看向葉嫵那張暴怒的臉,又默默然的咽了回去,想著什麼時候勸勸這個外甥女,自己妹妹喜歡就喜歡嘛,那就讓他們在一起好了,只要男孩子不錯,她又何必做惡人?
看著葉妍哭泣的模樣,葉嫵忽然覺得很累很累……
「樂南。」葉嫵喑啞著嗓子,悄然側過臉,掩去臉上的淚痕,「把阿妍帶上車,從今天起,你日夜跟著她,寸步不離,不許她接觸任何通訊設備,不許她出門,不許她見任何人,她有任何異常舉動……必須向我報備!」
葉妍瞬間停下了哭聲,抬頭呆呆的望向自家大姐,忽然叫道,「姐!你不能這麼做!不行@!你這是囚禁!你這是在限制我的人身自由權!」
葉嫵陡然回過頭,眼底冷冷的看向葉妍,「樂南,記住,葉妍她要是敢跑,就給我打斷她的兩條腿!她殘了,我這個長姐養她一輩子!」
樂南為難的看向葉嫵,「大小姐,您的命令我自當執行,但是您的安全交給別人……」
葉嫵嘆了口氣,想到被自己逼走的金家,又默默然的道,「從祖宅那邊臨時調過來幾個人吧,分成兩班,另外,把索蘭也叫過來。」
「是!」樂南這才放心。
眼見著事態平息下來,小舅舅走上前來,忍不住出聲道,「阿嫵,要不然把阿妍接到你外婆家里住一段時間?反正老兩口也天天無事可做,正好讓阿妍好好陪著他們。」
「不行,外公外婆看不住阿妍這個死丫頭的。」葉嫵搖頭。
「你不是讓人跟著她了嗎?那也不行嗎?」小舅舅笑了笑,「就讓兩個女孩子跟著阿妍一起住進你外婆家,也讓家里熱鬧熱鬧……興許,你外公外婆能教好阿妍呢?」
這最後一句話,倒是讓葉嫵動了心,外公一家書香門第,外公外婆又是教書幾十年的,興許他們有辦法勸勸阿妍?
雖然知道阿妍被教好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葉嫵也想試試,這就好比快溺死的人,抓住的那顆救命稻草,葉嫵是實在對這個妹妹沒有辦法了啊。
想到這,葉嫵總算點頭,「那好吧,我去跟外公外婆說說……我一會給祖宅索老那邊打電話,讓他把索蘭和另外三個女孩子派來,要伸手好的,讓他們兩人為一班,日夜看著阿妍。」
至于外公會如何的暴跳如雷,這已經不在葉嫵的考慮範圍之內了。
從四月酒店出來,一行人分成了兩輛車,樂南親自「押送」葉妍,葉嫵倒是跟小舅舅一輛車,她清楚,小舅舅肯定是有話要問自己。
坐上了車,葉嫵的視線一直投放在車窗外,小舅舅就坐在她身邊,糾結了好半天,這才輕聲勸道,「阿嫵,你對阿妍的管教……是不是有些太過于嚴厲了?阿妍已經十八歲了,正是少女懷春的年紀,她喜歡上什麼優秀的男孩子,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就算做事出格了一點,你慢慢教就是了,何必當眾打她?」
「而且,依我這麼多年的經驗來看,堵,不如疏,你越是不讓她跟那個男人在一起,她就越是覺得自己堅貞可泣,個性就越是叛逆,越是放不下這段感情。依我看,你索性不如成全了他們,反正是年輕的少男少女,都沒定性呢,只要不鬧出太過分的事,有個一年半載的時間,兩個人個性沖動,又是半點不讓步的沖動性子,自然而然的就斷了,到時候也省得阿妍記恨你這個姐姐拆散了她的姻緣……你可別鬧得,最後像我二姐那樣。」
「我二姐當初也是要死要活的跟那個男人,結果那個男人出車禍死了,我二姐落得十年布甲的下場,還怨恨著當初的始作俑者你外公……這不是正好的例子嗎?阿嫵,該放手就放手吧,人生是阿妍自己的,她怎麼走下去,那是她自己的事情,你又何必枉作惡人,棒打鴛鴦呢?依我看,如果那個男孩子不錯,你索性不如成全他們……」
這樣一番話,讓前面開車的李若希哧笑了出來,沒搭理納蘭崇恆。
葉嫵也牽強的笑了笑,忽然抬起頭,黑亮璀璨的眸子里閃過一抹譏誚,淡淡的問道,「小舅舅,如果阿妍愛的那個男人……是我的丈夫呢?我是不是也應該成全他們?」
小舅舅張了張嘴,好半天沒說出話來,平常那副情場浪子的紈褲模樣早就不復了,反而木著一張臉,呆呆的問道,「開玩笑的吧?」
「小舅舅,你覺得,我有心情跟你開玩笑?」葉嫵皺了皺眉頭,默默然的重新扭過頭去,喑啞著嗓音,淡漠而平靜的低訴道,「我說過,就算是她愛上了一個紈褲,或者一個普通人家的孩子,都無所謂,只要她喜歡就好,如果是紈褲,我可以動用一切手段,幫她把那個男人改造成她理想中的模樣;如果是個普通男孩,我可以拿錢給他砸出一個錦繡前程,只要他好好對待我妹妹……甚至如果我的丈夫是別人,阿妍愛上了,我可以為她離婚,我可以把男人拱手送給她,只因為她是我唯一的親妹妹!」
「小舅舅,唯獨我現在這個名義上的丈夫君明翊,——他,絕對不行。」葉嫵偷偷的擦去臉上的眼淚,低聲道,「小舅舅,你知道我為什麼會嫁給現在的丈夫嗎?那是因為,他想要吞並我葉氏,滅了我全族啊!他是世家子,我是豪門女,沒有了爺爺的支撐,我們葉家如風雨浮舟,根本無力抗衡他的強權與陰謀,明知道他是虎豹豺狼,我也只能含淚履行婚約……豪門千金、望族淑媛,人前風光無限,人後打碎牙只能偷偷往肚子里咽……我是葉家的大小姐,執掌葉氏,甚至連軟弱和哭泣的資格都沒有!」
「新婚典禮上,他妄圖奪我家產;新婚當晚,他跟別的女人在床上翻滾;新婚第一天,他給我喝下絕孕藥;新婚一個月,他逼我退學,妄圖把我囚禁在葉家,甚至我今天來西江郡上學,是拿住了他婚外情的把柄,才換來的一丁點自由……嫁給他,我每一步走得如履薄冰、膽戰心驚,我自己的生死與幸福並不要緊,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葉家倒下!君明翊他有心挑撥我們姐妹,想要利用阿妍,威逼我就範,可阿妍……她居然愛上了這只畜牲!你告訴我,我要如何成全她?」
一句句撕心裂肺又痛苦難耐的話語,敲擊著納蘭崇恆的心……他怎麼也想不到,外甥女無限風光的背後,隱含著的是豪門千金的痛苦與血淚!
她才二十歲啊,她怎麼可以在這個年紀,就承擔起這麼多的東西?
小瑩、阿幸和小慧她們二十歲的時候,在做些什麼?上學?逛街?貪玩?
而阿嫵呢?
——她已經挑起了整個家族的擔子!甚至在為自己的親妹妹而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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額,一不小心寫嗨了,o(╯□╰)o更新晚了,看在一萬二的面子上,不許噴我,要集體夸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