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衣嫡婦 第七十章煙雨樓爭鋒

作者 ︰ 艾山論賤

布衣嫡婦,第七十章煙雨樓爭鋒

一柄森白寒冽殺氣騰騰劍,一身黑色勁裝,周圍倒著十幾具尸體,其中一具尸體還是無頭尸,腦袋就滾落在幾步之外,雙目圓睜,大抵對于突然來臨的死亡有些不甘心,死不瞑目。ai緷騋

周圍是混亂的人群,尖叫聲響成一片,人們就跟無頭蒼蠅似的或往這邊或往那頭,總之都想要逃離這片恐怖之地,沒見那邊那個黑衣人是個殺人狂麼?轉眼之間就已經有十多條性命被他結果掉,殺人真的如果砍瓜切菜。

「啊啊啊啊啊啊啊!」

「殺人啦殺人啦!」

「狗兒,狗兒,你在哪里?」

「少女乃女乃,表小姐,咱們趕緊逃吧!」紫鳶急得跳腳,小臉嚇得蒼白,她之前還從來沒有見過死人,尤其是這麼多死人。

但她雖然驚慌害怕,卻始終沒有獨自逃命,一直忠心地護在蘇瑾身旁。

黃敏也嚇得亂了方寸,听紫鳶一說,便只會一個勁地點頭,反正在她想來,逃離這個危險的地方總是沒錯的。

相對來說,蘇瑾就鎮靜了許多。

一來,死人她前世見過,那是在車禍現場,死者整個腦袋都被車輪碾爆了,鮮血腦漿紅白之物沾染了一地,那場景又恐怖又惡心,比現在這個差不了多少,當然在死人人數上還是有差距的,前者是一個,這會兒是十來個。

二來,她前世作為大集團上市公司的老總,什麼大場面沒見過,多年的商場生涯鍛煉出了她遇事時候的那份從容鎮定。

因為越慌越出錯,保持鎮定冷靜分析才是解決問題的王道。

「先別忙著跑,現在這麼亂,要是被人擠到了會受傷甚至死人的,這樣,我們往街邊走一走,那個人看起來不像恐怖分子,剛才殺人大概是尋仇一類的……」蘇瑾記得前世的新聞報道上就看到過不少踩踏致死的事件,其中一個是某學校上晚自習的時候停電了,然後學生擁擠下樓梯推推搡搡踩踏死了十多個。

「恐怖分子?」

「現在不是問這個的時候,紫鳶,表姐,你們拉緊我,我們一起往街邊移動!」

等挪到街邊的時候,蘇瑾出了一身汗,開始的時候人太多,擠得走都走不動,後來行人都跑了,地方便空曠了,走起來才輕松了一些。

等相對安全之後,蘇瑾又忍不住去看那位黑衣殺手,對于她來說,這位可是武林高手一類的人物,腦子里首先想到的就是什麼東邪西毒南帝北丐楊過喬峰小李飛刀楚留香……

都說每個男兒心中都有一個武俠夢,其實不少女孩子心里也有武俠夢,蘇瑾就是這般的女孩子,她原來就一直夢想著有一天學成絕世武功成為威名赫赫地女俠,然後只劍走天涯,行俠仗義除暴安良,然後再找個武功絕頂的帥哥,結成什麼神仙眷侶,一起闖蕩江湖,或者還可以養只雕,嘖,神雕俠侶啊!

要是能有機會從這個黑衣殺手的手里挖出點絕世武功來那就好了!

倘若紫鳶和黃敏知道蘇瑾此時的想法,大概會暈過去,對于這種殺人不眨眼的危險人物別人都是躲都來不及,少女乃女乃(弟妹)你還想著從對方哪里挖東西!

那個黑衣殺手殺了人卻並不急著逃命,反而在那個無頭將軍的尸體前靜靜地站了一會兒,這才抬起腳不緊不慢地沿著大街往前走去。

等走到街角的時候,對方似乎感覺到了蘇瑾的目光,回過頭來瞥了蘇瑾一眼,然後轉過街角消失不見。

也正是因為對方的這一回頭,蘇瑾才有機會看清楚對方的樣子,那是一個有著一雙大眼楮的年輕男子,他的眼楮很漂亮,看著讓人感覺到一種璀璨的光華在流動,而且並不像一般殺手那樣滿眼殺氣,似乎跟全世界都有深仇大恨似的,也並非冷若冰霜,擺出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

「這個殺手不太冷!」蘇瑾不知怎麼的,就想到了那個電影。

過了一會兒,一隊捕快姍姍來遲,蘇瑾笑了笑,無論哪個世界警察都是一樣的啊。

等捕快發現哪個無頭將軍的尸體時,徹底炸了鍋,隱隱的蘇瑾听他們似乎在說死的竟然是什麼威什麼將軍,他們怎麼向上面交差之類的話。

看來死的這個混賬將軍應該是有些老頭的,其實這才正常,不然對方怎麼會那麼地飛揚跋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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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姐,我們再接著逛逛?」

「回去吧回去吧,反正……東西都已經采辦齊了,現在這世道真是越來越不太平了!」

「對啊少女乃女乃,我們回去吧!」

黃敏和紫鳶兩人的臉色還有些發白,看起來還沒有從剛才這場驚心動魄的經歷中恢復過來。

蘇瑾微一沉吟便點了點頭︰「也好!」

其實她更想循著剛才那個殺手的蹤跡一路追過去,畢竟那可是武林高手,錯了這個村下次還不知道猴年馬月才能踫到下個店了,但是她也明白,紫鳶和黃敏絕不會讓她這麼做的。

三個人又往回走,準備匯合石墩兒然後坐馬車回去。

這有些混亂的情景僅僅持續了接下來的一條街,當蘇瑾三人過去另一條街道時,行人驚惶的情況已經沒有了,畢竟這里離著事發地點已經有好一段距離了

不過,經過某個面攤時,依稀听得有人也在議論方才朱雀大街那邊的打斗。

「……听說那個刺客在闕雲樓行刺揚威將軍時,是從三樓飛下來的,此人手上的功夫不可謂不高明,接著一劍砍掉揚威將軍的腦袋,又一劍殺掉他帶的那十多個親兵,劍法精妙絕倫,堪稱一代宗師水準。後來城里的劉捕頭他們趕去現場了,可是連個刺客的毛都沒撈到,這等高來高去的綠林強人,哪是他們降得住的?要我說啊幸虧劉捕頭他們沒遇上,不然說不得又要添幾條人命了!」

「揚威將軍那可是禁軍里的宿將了,當年當今陛下跟幾個兄弟爭位,他就是力保陛下的幾個禁軍將領中的一個,前些年那可是陛下面前的紅人,在帝都城里都囂張跋扈得很,這幾天不知怎麼惹得陛下不高興了,發配到咱們江南府做了兵馬守備,說是衛戍咱們江南府,可惜……呵呵……他帶著他的兵可沒少欺負老百姓!」

「當官的能有幾個好人?所以啊,要我說那刺客殺得好,那些當官的就應該通通殺掉!」蘇瑾在一邊听著,心說看不出來這里還有個憤青。

「慎言慎言啊!」有人提醒。

「怎麼?說說還不行了?我大殷朝可是自太祖就有祖訓和國策,不以言加罪的!」

「你笨啊,人家不會明火執仗地抓你,背地里搞一些小動作也能弄死你,咱們普通老百姓還是小心說話為好!」

「是啊,多做事少說話!」

「這些混賬官員,老百姓沒活路啊!」

「走吧少女乃女乃,這些匹夫村漢們聊天有什麼听的?」紫鳶拉了拉蘇瑾衣袖。

蘇瑾點了點頭。

黃敏看著蘇瑾,她也覺得站在這里听這些人閑扯挺沒意思的,不過弟妹似乎听得很認真吶……

表弟說這位弟妹聰慧無比,把她形容成什麼金鳳凰,整個就是天下少有僅此一只,那位自己瞧著各方面都拔尖的張家黛子小姐卻被說成是灰麻雀,差距真的有這麼大麼?

黃敏對此頗有些不服氣,倒不是存心對蘇瑾樹著敵意,只不過……自己看人的眼光真的這麼差麼?心思轉了幾轉,一邊走一邊小聲問蘇瑾︰「弟妹,姐姐看你听得挺專心的,听出什麼來沒有?」

蘇瑾笑了笑︰「有時候這種底層老百姓的聲音才最能反映國家的某些狀態,一來,市井之間人來人往什麼人都有,是以消息駁雜繁多,但是各類消息都很靈通,比如剛才我們在這些人的口中就知道了那位死的將軍是揚威將軍,而且這位將軍的風評和口碑並不好,他的死並不讓老百姓覺得憤慨,反而覺得大快人心。而從這些百姓的態度又能看出一些隱藏的東西,比如,百姓對國家和朝廷尤其是當官的已經積怨頗深,而百姓又是國家的根本,這說明國家的根基已經有些動搖。根基動搖的話,如果再不妥善處理……呵呵……什麼農民起義盜匪橫行之類的事情也就不遠了……」

「啊?」黃敏眨了眨眼,張開的嘴巴由于吃驚半天合不攏,她想說蘇瑾言過其實了,但是分明又覺得對方說得真真在理,所以嘴巴抿了抿,還是緊緊閉上了。

同時,對蘇瑾卻也真的有些佩服起來,這位弟妹從這平常人都不注意的微不足道的小事中就能看出這許多東西,看來表弟對她的評價或許並非夸詞,這位弟妹說不得還真是個金鳳凰。

紫鳶已經見慣了子家少女乃女乃的厲害,所以並不

覺得如何吃驚,只是一個勁地感到自豪驕傲與有榮焉,目光不住東張西望,斜眼周圍百姓,心里美滋滋地想著,瞧見沒有,我家少女乃女乃厲害吧?這可是我家的少女乃女乃!我家的!她是我的少女乃女乃,我是她的小丫鬟!

其實有句話蘇瑾還沒有說,百姓怨氣這麼大,社會積怨已深,就像火山噴發前地表之下的灼熱岩漿,已經暗潮洶涌了,只要有個導火索,就會一下子轟的一聲噴發出來,到時候各地起義,金國和北擎國在外面虎視眈眈,內憂外困之下,很可能會亡國的!

……小生名叫分割線打擾大家了請見諒……

與此地隔了一條街左右的煙雨樓,是由江南巨富溫家所經營的規模最大的酒樓之一,高五層,佔地面積廣大,雖說是酒樓,但是在這里你想要的娛樂幾乎沒有找不到的。

溫家雖然出生商賈,但是卻一直在努力往書香門第方面發展,先前中秋時的詩會以及這一棟號稱融入高雅書香氛圍的酒樓就是明證。

這煙雨樓光听名字就取得頗有些詩情畫意。

蘇瑾的腦海里就記著不少含著煙雨兩個字的詩詞句子,譬如什麼「燕子不歸春事晚,一汀煙雨杏花寒。」什麼「半壕春水一城花,煙雨暗千家。」「欹枕江南煙雨,杳杳沒孤鴻。」「畫出江南煙雨,山水照人人楚楚,錦腸生秀句。」等等等等。

整棟酒樓呈扁長口字結構,中央的天井寬大,因此並沒有照明方面的問題。其間假山亭石,奇木花卉,布置雖小卻極是精美。若有需要,這些東西還可以移開,搭建出一個臨時的舞台。酒樓外側也有圍牆圍起來的一片房屋以及綠化的草木,從上方望下去,令人賞心悅目。酒樓之上各種充盈著書香氣息的文字書畫、名貴的屏風、用作擺設的瓷器、漆器……應有盡有。

溫家在這棟樓上花了大價錢,而為這棟樓打出來的名氣也不負所望,有錢、有家世,自認為有文采的人常以過來這邊宴請一次賓客為榮,類似知府大人之類的高官若是于府外宴客,也常常會選擇過來這里。

但自然,有錢才是硬道理,兩袖清風的文人便只能是受人邀請時過來。這棟樓已經算得上是將金錢與風雅完美地結合在了一起。

今天溫家便在這里宴請了諸多才子。畢竟此時已經深秋,天氣有些冷了,河面上風大,六船連舫是不太好弄了,秦淮河畔畫舫漫游之類的也就暫時被否決了。

畢竟這些才子們可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萬一吹個冷風病出個好歹來,那可就不好了。

是以,這次煙雨樓的聚會實則也可看成是另一個溫家詩會。

以溫家的公子溫有方為首,按照往日里詩會的規格邀請了許多人過來,不過這次倒沒什麼人帶家眷,位列秦淮四艷的美善大家作陪。

這美善在江南府也是很有名的,雖然前兩次在花魁賽上都險險敗給了另一位同為四艷之一的玉白小姐,未能奪得花魁的稱號,但是她的美貌和歌藝也給所有人都留下了深刻印象,在這些才子們中間還是很受歡迎的。

有這位美善大家在,哪個蠢笨的才子會帶家眷?一來,家眷在場的話跟美善大家怎麼打情罵俏找風流找樂子?二來,家里的母老虎黃臉婆們能比得上美善大家漂亮?帶了來不是丟丑麼?除非腦子被驢踢了。

宴會氣氛比之中秋詩會要隨意一些,但大家依然詩性頗濃手,除了之前就與溫家有關系的幾名才子之外,今天還有一位名氣頗大的人過來,這人在整個江南府年青一代中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他性格灑月兌,詩作也常常天馬行空,他便是才子歐葉,常與另一名詩風嚴謹厚重的才子司馬錯齊名,被江南府才子圈內人並稱為司馬歐。

歐葉的名氣比之溫家先前詩會時所請到的那些所謂才子都要大,溫家這次不惜花費重金將他請來,增加煙雨樓的名聲固然是一個方面,更重要的是展示自己的能量,讓那些背地里指責溫家詩會從來只能請來一些三流才子且連帶詩會都因為溫家這個商賈舉辦而弄得滿身銅臭味的人閉嘴,讓他們看看我溫家也是有文化底蘊,能請來頂尖才子的。

其余的那些才子原本覺得這個歐葉過來可能搶了自己的風頭,但好在歐葉為人深有城府,知道眾怒難犯,所以刻意低調,今日也只是隨手作詩,雖也是好詩詞,但並不會蓋了大家的光芒,這個度把握到位,雖然讓人稱贊他的才華但卻不會因為太過高調而招惹別人恨意。

因為眼前這些才子雖然在他眼里多是庸庸碌碌一無是處的酒囊飯袋,但難保哪個某天走了狗屎

運就會中了進士將來做了官,現在拉仇恨可是非常愚蠢的行為。

他說笑間也是進退有禮,不多時便讓人覺得自己也成了對方朋友而不是對手,與有榮焉一般。

再加上美善姑娘這人有著專業的交際手腕,長袖善舞間,在她的周旋潤滑之下,也能很好地控制住局勢,場面熱烈,和樂融融。

宴會觥籌交錯,偶爾行酒令,品詩詞,美善姑娘彈琴歌舞一曲,詩聲琴音附和,倒真看起來呈現出一派風雅之意蘊。

眾人聊些詩詞方面的事情,其中很多人不免對歐葉說一些奉承諂媚的話。

作為酒樓主家的溫有方就舉起酒杯向歐葉敬了一杯,笑道︰「這次能夠請來歐兄,實在是令蔽家這寒酸酒樓蓬蓽生輝,方才听了歐兄所做的幾首詩,方知盛名之下無虛士啊!來,歐兄,在下敬你一杯!」

「溫兄客氣了,能參加這樣的聚會,跟諸位學兄們交流,也是小生的榮幸,同飲同飲!」

「同飲同飲!」

「歐兄謙虛了啊!」

其他人也笑呵呵地舉起酒杯喝了。

放下空酒杯,歐葉突然道︰「我听說中秋那會兒,你們溫家詩會上可是出了一首明月幾時有,那首詞我看過,做得確實很不錯,听說還是一個婦人做的?」說完看向坐在旁邊的溫有方。

溫有方點了點頭︰「不錯,是有這麼回事!那首詞是布商柳家的少女乃女乃所做,當時她本來沒有來詩會,是由她的貼身丫鬟當眾吟誦出來的!」

「唔……那個柳家少女乃女乃名叫蘇瑾,娘子貧窮落魄,不過听說祖上也曾做過官!當初柳家大少迎娶這蘇瑾,可是讓大家都跌碎了一地眼珠子哩!」

「原先大家都掉眼珠子,現在發現人家詩才這麼好,大家可是都瞧走眼了!」

其他人也都紛紛議論起來。

蓋因當時那首明月幾時有造成的轟動太大,幾乎無人不知。

「那首詞產生的時候正好小女子也在場!」正在這時,場內突然響起一個女聲,聲音清脆悅耳。

張黛子說著站起來面帶笑容,淑女氣質盡顯,她雖然面上在笑,心里卻恨得咬牙切齒,怎麼哪里都能扯到那個姓蘇的賤人身上。

想到蘇瑾,張黛子又不禁想到柳雲瀾,上次自己去柳府原本是秉著一番好意,誰知道卻被那樣絕情地對待,果然,以前的雲瀾哥哥已經徹底被這個姓蘇的賤人給教壞了麼?是的,雲瀾哥哥那麼對自己已經是姓蘇的賤人的主意。

想到這些,張黛子就氣得肝疼!

張黛子出現在這里並不奇怪,她一向自視甚高,並不覺得自己比這些才子們差,所以但凡詩會之類的一般都會參加。

一來,她長得美貌,在這些才子們中間總是被贊美奉承的,她喜歡這種被人仰慕的眼神和夸贊的話語所包圍的感覺。

二來,這些才子中不少人家里都有些勢力,跟他們多接觸,不僅可以打好關系,也可以附庸風雅,抬高張家地位,更何況,這些才子文人們對輿論有很大控制力,多接觸,對于她張黛子的名聲益處多多。

突然有一位上次也參加過溫家的中秋詩會的士子出聲說道︰「張小姐所言不錯,那時候在下也正好在場,要說那首明月幾時有的出現張小姐可也有不小的功勞,要不是張小姐一再說那個蘇瑾如何如何不會作詩的話,柳家那位丫鬟恐怕還不會把她家少女乃女乃的詞說出來吶!」

張黛子臉色一變,用手捂了捂心口,這次不光是肝疼了,心也被氣得隱隱作痛。上次的事她可沒少後悔,自己一逼再逼,本來想打擊蘇賤人,把她一無是處的廢物名聲傳出去,結果反倒成就了蘇賤人的美名。

她當初在蘇瑾和柳雲瀾成親那晚給了蘇瑾一板磚,而中秋詩會的事情就相當于蘇瑾還了她張黛子一悶棍。

每次想到,張黛子都想要吐血。

先下被人語氣怪異地直接當眾點破,她雖然極力想要裝作淡然,但還是禁不住臉皮突突直抽抽。

狠狠用眼鏡剜了那個說話的士子一眼,然後突然咯咯笑道︰「我可是听說,那明月幾時有是他听一個游方僧人吟出來的,嘁……她竊為己用而已……這種把別人的東西具有己有的無恥

之事我張黛子就自問做不出來!」

「哈哈,黛子小姐你又拿此事來說。」張黛子話音落下,作為主人家的溫有方卻出聲了︰「游方僧人這說法,說出來可是沒多少人會信。」

溫有方的心思很簡單,無論如何,那首明月幾時總是從自家的詩會上出來的,既然如此,他總希望自家詩會是那首畢竟流傳千古的絕妙好詞的第一出產地。

旁邊的歐葉笑道︰「且不論這游方僧人的說法是真是假,不過對這位蘇瑾倒真想見見,可惜對方是一個婦人,拋頭露面不怎麼方便,遺憾啊!」

「是啊,無論如何,這詞總是極好的,即便是那位柳家婦听僧人吟的,現在能讓我們听到,也是一件好事!」哪里都少不了厚道人。

張黛子見拿詩詞來源抹黑蘇瑾的策略效果不太好,便又心思一動,展顏笑道︰「其實話又說回來,從某種方面來說,黛子倒是希望那首好詞就是蘇瑾姐姐自己所做的,那樣一首詞便是在座的這許多才子們都不一定能做得出來,但是卻為蘇瑾姐姐一個女子做出來了,那也算是替我等女子出了口氣,說起來,一個女子勝過了這江南府的許多男子,說起來蘇瑾姐姐還真叫人佩服呢!」

張黛子這一番話一說完,果然見眾人臉色都有些不好看,被一個女子比了下去,這些自視甚高的才子們如何會舒服?一個個沉下臉。

有人便道︰「要是那個蘇瑾在,就當面比比!」

「對對對!當面比比作詩!」

「一個婦人如何比得過我等?在下敢肯定她那首詞絕對是從那個游方僧人嘴里听來的,我等作詩可是現場就做,貨真價實!」

「不錯不錯!」

「真是如此!」

口風一下子又變過來了。

張黛子心里滿意,蘇賤人本小姐幾句話就讓你成了全江南府才子們的公敵了!

溫有方見氣氛有些沉悶,便主動站起來打起圓場︰「諸位兄台吃好喝好,詩詞一道我們已經談論了許久,剛才也听了美善小姐的琴音,接下來不妨看看舞蹈,在下這酒樓里可是蓄著幾名珍貴的胡姬,大家不妨領略一下異域風情!如何?」

「哈哈哈!溫兄想得周到!」

「好好好!」

「正該如此!」

「听說那胡姬舞妙絕,我等這下有眼福了!」

……

溫有方招手叫來酒樓的伙計剛要安排,就在這時,就听坐在窗邊的剛才那位寒磣張黛子的士子大笑道︰「溫兄諸位兄台,運氣也運氣也!說來真是巧了,你我方才所說之人,此時恰恰就在樓下盤桓,要不我們請她上來?」

他這話語其實周圍小半個廳堂都能听見,頓時便有人感興趣聚過來︰「木兄如此感興趣,說的到底是何人?」

「如果在下所猜不錯,那位柳家蘇婦就在樓下,旁邊那位身穿翠綠衣衫的小姑娘不正是中秋詩會上吟出那首明月幾時有的丫鬟麼?」

「對對對!我也認出來了,就是她!據說她是那個柳家婦的貼身丫鬟,如此說來,樓下那兩個婦人打扮的女子中必有一位是那個蘇瑾!唔……應該就是那個年輕的那個,年齡正好相仿!」溫有方立即分析道。

「那趕緊請上來,正好比比!」

「請上來請上來!」

眾人一下子沸騰了。

張黛子也湊到窗口往下看,她一眼就認出樓下那個正是蘇瑾和紫鳶,至于另一位年齡稍大一些的婦人,她仔細端詳了一下,發現也認識,這女子好像是雲瀾哥的舅家表姐,姓黃,以前在柳家見過。

一看到蘇瑾,張黛子眼楮里立刻迸發出刻骨恨意,正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所以待听到歐葉跟溫有方說能否下去把蘇瑾請上來的時候,張黛子立刻自告奮勇︰「還是小女子去吧,畢竟都是女子,說話方便一些,對方也會少一些顧忌!」

「那就麻煩黛子小姐了!」作為主人家,溫有方沖張黛子拱手行禮,他真心希望蘇瑾能上來,因為不管怎麼樣,接下來很可能會斗詩,不管誰勝誰負,煙雨樓都會更加出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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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黛子客氣了幾句便帶著丫鬟往下了樓梯,她心里此時已經在冷笑︰反正姑女乃女乃是不相信你這賤人能做什麼詩的,上次被你蒙混過關,這次我要你聲名掃地,賤人賤人賤人!

煙雨樓下,蘇瑾和黃敏紫鳶正要趕過去跟石墩兒匯合,這時從樓里傳出一聲女子的笑聲。

「咯咯咯!哎呀,蘇姐姐,想不到竟然在這里遇到了,剛才我在樓上依稀見是你,就趕緊下來了!這位……哎呀,黃姐姐,居然是你,天可幸的,我們可是好久沒見了,姐姐真是越來越年輕漂亮了!」

蘇瑾見是張黛子,懶得答話,扭頭跟紫鳶閑扯起來。

黃敏倒是很熱情,她也認出張黛子來,兩人以前見過,也聊過,算得上是舊識,她以前就替表弟柳雲瀾相中過張黛子,所以現如今雖然對蘇瑾已經沒有成見,但是見到張黛子還是有些欣喜。

「黛子啊,沒想到你會在這里,呵呵,姐姐可是老了,你才是越來越年輕漂亮!」

「黃姐姐說笑了!小妹正在上面會友,既然遇到了,黃姐姐和蘇姐姐不妨一起到上面坐坐!」張黛子笑得很真誠,話說得也很漂亮。

但是蘇瑾壓根沒听她說什麼,繼續和紫鳶說一些諸位中午回去吃什麼的雞毛蒜皮的小事。

居然……無視我!太……過分了!氣死我了!賤人賤人賤人!先讓你得意片刻,等會兒看你怎麼囂張!

張黛子也很聰明,見蘇瑾不理自己,便極力說服黃敏,反正她們是一起來的,黃姐姐上了樓,就不信你蘇賤人不上去!

「黃姐姐,咱們姐妹都好久未見了,這次怎麼著也得上去好好說說話,小妹可想死你啦!」

最終黃敏禁不住勸說,點頭答應了。

「蘇姐姐,你呢?」

沒有反應。

「蘇姐姐!」張黛子縮在袖子里的手攥了又攥。

「啊?啊?你是在跟我說話嗎呆子妹妹?」

「嗯……黃姐姐要跟上去小妹上去坐坐,蘇姐姐也請一起來吧!」

蘇瑾眯了眯眼楮︰「那好吧!」雖然看得出這張黛子如此熱情必有古怪,不過表姐都答應了,她總不能把她扔下自個回去,也罷,看看你這呆子妞又能耍出什麼花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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