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妮沒下去,她擱下手機,開始淘米洗菜,做飯……
半個小時,兩菜一湯弄好,一個人坐在餐桌上,慢條斯理地吃著她的晚餐。舒愨鵡
電視被她關了,小小的套房,安靜的過分。
有人在按門鈴,顏妮沒理會,按了半天,改為拍,顏妮依舊是當作沒听見,吃著她的飯。
——
門開了,兩個撞門的保鏢看到里面的情景,很不淡定地抽了抽嘴角,繼而垂下眼,安靜地站在一旁。
段雲桀雙手插在褲兜里,他身上穿著件黑色的呢子大衣,扣子沒扣,露出里面黑色的西裝,他來到餐廳,還未坐定,一個硬硬的東西直抵腰月復。
「帶著你的狗,滾出去!」
顏妮沒有看他,一只手還拿著筷子,正在夾菜吃,段雲桀低眸,看著腰月復處抵著的東西,黑密的劍眉一挑,「從而弄來的假玩……」
磅!
一聲脆響,槍未響,不遠處的花瓶卻是應聲而碎,同時也堵住了段雲桀的話語。
幾個保鏢神情一凜,渾身煞氣外泄,「少爺!」
段雲桀收回眼神,他抬手示意他們勿動,淺褐色的眸子直直盯著埋首吃飯的女人,眼底透著一股興味,一絲探究,還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神情。
「顏妮,幾年不見,你可真是長本事了!」
顏妮喝了口湯,這才徹底放下餐具,「多謝夸獎!」
她說著,頂了頂手中的槍桿兒,「你自個兒先滾,時候到了,我自然會回去!」
段雲桀挑眉,笑的淡漠而危險,「有本事你開槍,今兒個就算我死在這里,我的人也會將你帶回去!」
顏妮亦是笑,那雙迷霧般的媚眸漾著一抹魔魅的瘋狂,突然,她槍口一轉,對準的卻是她自己,「這樣呢?我死了,你可是什麼都沒了!」
段雲桀眸色微凝,「你敢死嗎?」
話聲剛落,「嗤」地一聲,顏妮用最直接的方式,證明了她敢與不敢。
槍裝了消音器,然而,子彈穿透皮肉的聲音和空氣中那股濃郁的灼焦味兒讓他知道,這一槍,貨真價實。
槍口從大腿移至心口,男人淺褐色的瞳孔收縮了下,他眉眼的淡漠褪去,變得陰郁異常。
而顏妮挨了自個兒一槍,卻連眉頭都未皺一下,嘴角噙著雲淡風輕的笑,結合著她眼底的瘋狂之色,怎麼看怎麼詭魅,「滾是不滾?」
段雲桀嘴角抽搐了幾下,從齒縫里迸出兩個字,「瘋子!」
「可你怕我這個瘋子!」
不,應該說他是怕她死,她這條命,抵段家半壁江山,而段雲桀,他想要掌控段家權,想要登上家主之位,也只有她這條最便利的捷徑。
雖說靠女人的男人孬,可是,不得不說,她這個女人,他還非靠不可。
顏妮笑的特好看,盡管她這會兒額角滲出細細的蜜汗,然而,她的神色卻是絲毫不變,一如既往的淡然斯文。
段雲桀看了她良久,眼底的晦澀漸漸褪去,恢復了他一貫地淡漠,「半個月!」
半個月,是他給她的期限。
「半個月後,我若是沒看到你回去,後果自負!」
段雲桀走到門口,他腳步頓住,突然轉身,「顏妮,三叔有個保險櫃,你知道嗎?听說那保險櫃里,有你做夢都想得到的東西!」
顏妮嘴角笑容微凝,一向淡然的神情這會兒出現了一絲碎裂。
段雲桀似乎很滿意她的反應,他抿唇笑了笑,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一個連自己的命都敢舍棄的人,他也不指望她會去在乎那些有的沒的,但是他知道,還有一樣東西,她重視過自己的命。
白浩接到顏妮電話的時候,正在參加一場酒會,「顏妮,有事兒?」
「方便的話,來我這兒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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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白浩也沒問什麼事,「行,我待會兒就到!」
自從這次回來,在他的印象中,顏妮很少跟他打電話,她會打給他,必是有事。
這邊,顏妮掛了電話,拖著受傷的腿,拿來醫藥箱,剪開褲子,取彈,上藥,包扎,所有的動作駕輕就熟,一氣呵成。
冷汗布滿了額角,濕了發梢,然而,從始至終,她的表情都是淡淡的,連眉頭都未皺一下。
白浩過來的時候,她已然處理好了一切,連房間都被她收拾得不留半點痕跡。
「出什麼事兒了?」
瞧著她慘白的臉色,白浩語氣滿是關心。
她的身體不好,這是他永遠的痛,當初那場車禍,沒奪去她的命,卻也留下了嚴重的後遺癥。
顏妮熄滅了手中的香煙,「腿被電瓶車踫了下,我去你那兒住幾天!」
「怎麼那麼不小心?有沒有去醫院看看?」
白浩說著,就想去撩她的褲管,此時顏妮已經換了條比較寬松的休閑褲。
她擋住他的手,眉目笑意輕淺,「沒什麼大礙,你也知道,那男人什麼事兒都大驚小怪的,我不想讓他知道!」
一句話,白浩懂了她的意思,同時也明白,她並沒有跟他說實話。
薄唇抿了抿,他沒再說什麼,直接將她打橫抱起,離開這間小套房。
白色的威茲曼逐漸遠離,小區的燈光的暗影處,一輛黑色的大奔停在那里,車頂堆積了一層厚厚的積雪。
車里的男人見他們離開,他熄滅了手中的煙,淺褐色的眸子微合,「開車!」
盛謹梟最近挺忙,工作上忙,家里的事兒忙,他來到小套房,已是深夜十點了。
一室的清冷漆黑讓他皺眉,拿出手機打電話,接听的人卻是白浩。
「我爺爺有點兒掛念她,她會在我這兒住幾天陪陪他!」
盛謹梟在沙發上坐下,他揉了揉眉心,「她人呢,讓她听電話!」
「睡著了,明兒個我讓她給你回個電話!」
盛謹梟知道她睡著了若是被喚醒,便一整晚都會睡不好,所以也沒強求。
第二天早上,顏妮給盛謹梟回了個電話,說辭和白浩的一致,盛謹梟也沒多想什麼,讓她好好照顧自個兒身子,膩歪了幾句,便掛了電話。
一連幾天,盛謹梟都沒看到顏妮的人,他自己也忙著將手頭上比較急的工作處理好,到時候好休假,另外,齊家很快便上門提親,齊盛兩家的婚事也提上了日程。
盛謹萱表示很急,雙方商議好了細節後,便商定在元旦那天訂婚,來年開春就結婚。
齊盛兩家濃郁的硝煙味兒在婚訊公布之際,算是徹底平息了下來,不過,齊家經此一鬧,卻是元氣大傷。
簡雪知道這邊的情況,問她下一步怎麼走?
而顏妮的回答,三個字——
一起滅!
干脆利落,透著一股顯而易見的煞氣。
千般算計,萬般部署,卻沒算到一個盛謹萱,一個為了所謂的愛情,勇于飛蛾撲火的女人。
聖誕節的前一天,顏妮總算是回到了自己的小套房,盛謹梟跟她約好了,聖誕節兩人一起出去玩兩天,就臨市的一處古鎮,听說那兒的梅花正直開放。
顏妮對于玩,倒是不怎麼中意,不過,听到去賞梅,她也就同意了,她喜歡一切美的事物。
盛謹梟是很晚才過來的,喝了酒,身上酒氣特重。
顏妮已經躺被窩睡了,被他給弄醒,男人可勁兒地吻著,她別過頭,「去洗澡!」
「先親親,爺可想死你了!」
醉醺醺地說著,他唇又纏了上來。
看他閉眸一副沉醉的樣子,顏妮壓下了那股想要推開的沖動,任由他吻著。
直到男人心滿意足了,他才退離,他心
情顯然不錯,輕啄了幾口她紅艷的唇瓣,「妮兒可真乖,等著,爺去洗澡!」
浴室里傳來嘩嘩地水聲,顏妮趴在床上,將臉深深埋進枕頭里,枕頭上沾滿了他身上那種醇厚的陽剛味兒,顯然,這些天,他都睡在她這里。
沒多久,浴室的門打開,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之後,旁邊的床位陷了下去,盛謹梟瞧她這樣,輕笑了聲,俯身在她肩上輕咬著,「你也不怕悶死!」
「睡覺!」
悶悶地聲音傳來,盛謹梟可不依,「你睡你的,我弄我的!」
他翻開她的身子,扣著她的腦袋,炙熱的唇覆了上去,顏妮沒掙,她看著頭頂的天花板,如客廳一樣,是灰色的。
灰色,是一種晦暗的色調。
一如她的人生,十八歲之後的人生。
「你愛我嗎?」
幽幽的語氣,听在耳里,莫名地滲出一股涼意。
這是顏妮第三次問這個問題,似乎,她執著于一個答案。
男人腦袋從她心口抬起來,深邃的寒眸染上了火光,他仔細端詳了她片刻,指月復輕撫著她的面頰,那滑膩嬌女敕的觸感,令他心神一漾,他唇瓣細細地摩挲著她的,「怎麼了,寶貝兒?」
顏妮抬手勾著他的脖子,笑靨如花,「想知道你有多愛?」
「那你好好體會體會!」
顏妮身上傷還沒好徹底,自是不會讓他踫,她猛然用力推開他,那力道,重得令盛謹梟訝異,他愣看了她一秒,眸色沉了沉,「顏妮,你又怎麼了?」
「累,睡覺!」
她翻過身子,背對著他,盛謹梟看著她的後腦勺,身子憋,心里也憋,再加上自己家里那點兒破事,各種煩躁,那骨子里的暴躁脾氣也就上來了。
他拉過她的身子,不自覺加重了力道,一雙寒眸因為怒氣而顯得有些陰鷙,「顏妮,你能不能別時不時抽一下,有什麼事兒,你也從來都不跟我說,就算說了,也都是謊話連篇,連白浩都跟著你一起騙我。」
若不是昨天無意中有人提起白浩的爺爺白鉦良,他還不知道,那老頭兒在國外休養,根本就不在國內,他娘的,人都不在,她還陪個屁。
他不說不問,只是希望她能跟他坦白。
顏妮迎視著他滿是怒色的寒眸,涼涼地笑了笑,「你應該慶幸,我還樂意騙你!」
當時的盛謹梟不懂這句話的意思,等到有一天他懂的時候,他是真的寧願她騙他,且一直騙下去,只是那時候,她連騙他都不屑。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
盛謹梟瞧了她半響,想到她身子不好,也不覺軟了語氣,「行了,咱別鬧,不做就不做!」
顏妮深吸了一口氣,順勢躺了下來,卻是背對著他,盛謹梟從身後摟著她,兩人前胸貼後背姿勢,兩人躺在床上,誰也無法入眠。
同睡一張床,卻是同床異夢!
他不明她的傷痛,她不懂他的無奈。
今天聖誕,恰逢周六,天剛亮,盛謹梟就醒了,顏妮還在睡,身子卷縮成一團,是嬰兒在母體子宮里面的姿勢,听說,用這種姿勢睡覺的人,心里極度缺乏安全感。
盛謹梟輕撫她褶皺的眉心,眼底透著一股難言的晦澀與痛惜。
她昨晚做夢了,夢中一直叫著媽媽,一遍一遍地說疼,他不知道她哪里疼,只能將她摟緊,安撫著。
直到今天,他才發現,對于她的事,他知之甚少。
他知道她是段家的養女,知道她留學幾年,知道她是白浩的妹妹,卻是私生女的身份。
以前跟他在一起的顏妮,是簡單的,是朝氣蓬勃的,她開心,會大笑,傷心了,會大哭,她會對著滿大街的行人大聲說著「她愛他,要嫁他為妻。」
那時候的她,活靈活現,性格鮮明,猶如一抹燦爛的朝陽,照入心田,暖心暖肺。
如今的她,就如一汪死水,無波無瀾,深得看不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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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顏妮睜開眼,嘴角漾起一抹輕淺的笑容,「早!」
笑容明艷,神色無常,好似昨晚的不愉快,只是一場夢。
盛謹梟撩開她額前的發,在她眉心處落下一吻,「早!」
顏妮拿腳踢他,理所當然道︰「去做早飯,我肚子餓了!」
男人沒動,他就這樣看著她的眼楮,有人說眼楮是心靈的窗口,他想要穿透那層層迷霧,看到她心底,然而,他沒有透視眼,他看不清她的心。
盛謹梟垂下眼瞼,掩去寒眸中的那一抹無力,一手撐著自個兒腦袋,一手把玩著她素白細女敕的手指,「妮妮,你心里有什麼不痛快,跟爺說說!」
「肚子餓,我要吃飯!」
「得,吃貨,咋就吃不胖!」
顏妮體質是那種再怎麼吃都吃不胖的人,她每天食量也挺大,可身子,卻一直都是瘦瘦的,好在比例均勻,算是個骨感美人。
盛謹梟沒再勉強她,掀開被子,起身洗漱去弄早飯。
顏妮沒賴床多久,便從暖暖的被窩起來了,窗簾拉開,外面銀裝素裹,冰凌剔透,好不美麗。
兩人如平常一般相處,嬉鬧,膩歪,彼此絕口不提昨晚的事兒。
飯後,兩人收拾了幾天換洗的衣服,準備出去玩兒,然而,還未出門,盛謹梟兜里的手機響了起來。
看著來電顯示,他劍眉微擰,「什麼事兒?」
「梟子哥,小俊受傷住院了,我……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掛了電話,盛謹梟眼神看向她,「我們等等再出發,爺有點事兒!」
顏妮和他離得近,手機那頭的話她隱隱約約听到一些,也知道是誰,她看著他,嘴角噙著笑,只是那眼神卻是冷的,「現在就走,你去是不去?」
盛謹梟頭疼,眉心皺成一個川字,他俯身吻了吻她唇角,「乖,別任性,爺馬上回來!」
「一句話,你去是不去?」
「顏妮,你怎麼變得這麼不可理喻!」
最後盛謹梟還是去了醫院,顏妮看著他的背影,突然感覺臉有些涼,她伸手去模,臉居然是濕的。
她似乎已經忘記了,最後一次流淚是什麼時候了,她以為她的眼楮已經喪失了這項功能,沒想到,這時候居然流淚了。
可是,她為什麼要流淚?
顏妮心里有些不解,幾乎是自虐般,她狠狠扇了自己一個巴掌,「啪」地一聲,在小小的套房里,顯得特別響亮。
她抹了把臉,將他的東西都拿了下來,拿上單反,一個人出了門。
盛謹梟來到醫院,溫雅靜正坐在急救室外的長椅上,旁邊跟著個年輕的女人,趙俊在急救室里。
問了下情況,原來今天趙俊學校舉行親子游戲活動,趙俊不知道為何突然和一個小同學打了起來,那同學將他推倒,從階梯上滾了下來,頭磕破了。
個把小時後,趙俊被推了出來,頭上纏了一圈厚厚的紗布,哭的鼻子和眼楮都紅紅的。
溫雅靜上前抱著他,一邊咽哽地安撫著,一邊掉眼淚。
「孩子怎麼樣了?」
醫生取下口罩,「後腦縫了幾針,先留院觀察,看看有沒有腦震蕩,其余的傷沒什麼大礙,你們先去辦理一下住院手續!」
盛謹梟跑上跑下地,去辦理住院手續,待一切弄好,已是三個小時後的事兒了。
病房里多了幾個人,一男一女帶著個小孩,趙俊已經沒哭了,只是那鼻子一抽一抽的,小家伙遂先看到他進來,張口便說,「曾禹彥,你看,那就是我爸爸,我有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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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不好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