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病房里其他人都有些莫名其妙。舒愨鵡
盛謹梟卻頓住了腳步,沉默了一秒,點頭應了一聲,「嗯!」
盛謹萱不淡定了,「大哥,你……嘶……」
她一激動,便牽扯到了左肩胛處的傷口,疼得倒抽了口冷氣,那冷汗瞬間便冒了出來。
梅玲心下緊張,「小萱,你看你,激動個什麼勁兒,我讓醫生來幫你瞧瞧!」
「媽,我沒事!」
待那股痛意緩和,盛謹萱抬頭看著自家大哥,目光滿是不贊同,然而,想到他當時讓那人跟他走時那種殷切忐忑的乞求,她這會兒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她自己都是那樣痴戀一個對她無心的男人,她又有什麼資格去說他?
只能說,‘情’這個字眼,害人不淺,就連一向心硬如鐵,冷心冷情的大哥,都沒有逃月兌。
盛謹梟回到病房的時候,顏妮還沒有醒來,他盛了碗湯,從小廚房出來,病房里卻多了一個人。
盛謹偉站在病床邊上,他雙手插在褲兜里,一派風流貴氣,他看著病床上臉色有些病態蒼白的女人,清透溫良的眼眸閃過一抹沉郁的痛色。
她似乎更瘦了,那臉都沒他巴掌大,就連睡覺,她的眉宇也是緊蹙著,可見她過的並不開心。
短短數月,她從他的女朋友變成他哥哥的女人,以前,他可以抱她,吻她,逗她開心,如今卻只能看著她黯然神殤。
如果知道是這麼個結果,他寧願忍受異國相思,至少他還有點盼頭,不像現在這般,她徹底成了別人的。
盛謹梟寒眸微斂,他拍了拍他的肩,手指著外面,示意他出去。
「她怎麼了?」
盛謹偉懶懶地靠在牆上,抽出一支煙點燃,灰白色的煙霧彌漫,籠罩著他的臉龐,為他平添了一絲落寞一絲頹廢。
「病了!」
簡簡單單兩個字,表示他並不想多談。
盛謹偉痴痴笑了笑,「哥,你跟她睡在一起的時候,有想過我嗎?你知不知道,她是我女朋友,我當著全國觀眾面跟她求過婚的,你跟她在一起,以後人家怎麼看她,怎麼看我們兄弟?」
盛謹梟劍眉擰了擰,語氣僵硬,「日子是為自己過的,不是為別人過!」
話落,他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轉身離開。
身後,梅玲寒著一張臉站在那里,正以一副失望之極的表情看他,「梟子,你們口中的她是顏妮對不對?」
見他沉默,梅玲痛心疾首,疾聲厲色,「梟子,媽一向認為你做事有分寸,這次怎生如此糊涂?那女人到底有什麼好?」
「媽,感情的事兒,心不由己,如果能把握好分寸,那也不叫真感情,我愛顏妮,我要她,如果你愛我,就請你連她一起愛!」
六年,如果他的心能夠由他自己的理智支配,他早就結婚生子,又何必將自己囚在她那一句「非他不嫁」的誓言里?
如果他能夠理智,在她已經忘了他,且和謹偉戀愛的情況下,又怎麼會控制不住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去招惹她?
如果他夠理智,他也不會千里迢迢去搶婚。
看了眼病房里依舊在沉睡的女人,寒眸閃過一抹隱痛。
「她為了我,吃盡了苦頭,我不準你們再給她苦頭吃,再讓她受委屈,還有,不是她配不上你兒子,是你兒子配不上她,如果沒我這個意外突然闖入她的生活,她會是豪門貴族里的當家主母,擁有上百億的財產繼承人,她一不稀罕咱家的錢,二不貪戀咱家的權,如果你想我好過一點,請你用心接受她!」
盛謹梟的話一向不多,也不是一個感性的人,此時他看著自己母親,說出這番發自肺腑的感性話語,只因他不想他的女人,在受了那麼多白眼與欺辱之後,還要承受來自他家庭的看輕。
梅玲身子晃了晃,她扶著牆壁,眼神驚詫,「你上次說的,六年前的女朋友,就是顏妮?段舒婷口中的窮小子,是你?」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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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得到肯定的答案,梅玲身子再次輕晃了下,盛謹偉喊了聲「媽」,上前攙扶著她。
梅玲看了他一眼,瞧見他眼底隱含的痛苦與陰郁,心里像是被針刺了一下,氣急敗壞地啐了句,「簡直是個禍害!」
「是啊,禍害,趕緊將你的禍害兒子領回去吧,讓他別來禍害我了。」
顏妮不知何時站在了門口,她身上穿著病號服,倚著門框,巴掌大的鵝蛋臉有些蒼白,她沒帶眼鏡,那雙媚態橫生的勾人桃花眼噙著淡淡地笑,眼底桃花灼灼,勾魂攝魄。
「你……」
「媽!」
梅玲氣得夠嗆,她想說什麼,盛謹梟卻出聲阻了她的話,將手里的湯遞給她,「你拿去給小萱喝點!」
他月兌了外套給顏妮披上,「你身子受不得寒,趕緊去床上躺著!」
梅玲瞪大著眼,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一向冷情冷面的兒子居然對一個女人如此呵護,說實話,她這個做母親的,都沒有得到過這種殊榮。
紅果果的刺激有木有?
一直被她瞧不上眼的女人,居然將她一向頂天立地,引以為傲的兒子禍害成這個樣子,梅玲心里很憋,前所未有的憋,那股氣兒憋在心肺里,堵得她渾身都難受。
盛謹偉垂下眼瞼,不去看不去听,他扶著梅玲,「媽,我們去瞧瞧謹萱!」
憋著一口悶氣,梅玲回到盛謹萱的病房,「小萱,你怎麼了,傷口疼?」
盛謹萱躺在病床上默默流淚,見他們回來,她擦了擦臉,「媽,二哥,你們都看到她了吧?」
梅玲冷著張臉,不說話。
盛謹萱仰著頭,揚唇笑,只是那笑容怎麼看怎麼苦澀,「我和喻楓就是去參加她的婚禮,她今天是要做新娘的,可是大哥卻將她帶了回來!」
盛謹萱不笨,齊喻楓故意帶她去參加婚禮,那天故意在大哥面前提起,就是料定了大哥會去,所以,從始至終,他都不是去參加婚禮,而是去破壞婚禮。
虧得她跟個傻子似的,滿心歡喜。
現在大哥將她給帶回來了,呵,她以後還得稱呼自己男人愛的女人一聲嫂子,這是有多可笑?
「簡直是胡鬧,不就一個女人而已,居然讓他做出這等不道德的事兒!」
這可是紅果果地搶人家老婆。
梅玲這會兒可真是氣得臉色鐵青,那胸脯一起一伏的,跳的歡騰。
盛謹偉眼神盯著窗外,心底澀然,短短幾個月,他和她竟然陌路到如此,這一刻,他才徹底認知到,他已經完完全全退出她的世界了,或許他從來就沒進去過。
「媽,顏妮是個好女人,她沒你們想的那麼不堪,當初我追了她將近一年,送了無數珠寶首飾,她都沒答應,最後還是一雙手套一條圍巾,她才答應跟我處試試。
我們在一起,她從不收我的禮物,她這人很安靜,每次一起,都是我在說,她安靜的听著,卻不會讓人覺得她悶,只要不是過分的要求,她什麼事都是遷就著我。
其實在回來之前,她在m國過得很好,會留校一邊攻讀碩士,一邊當助教,是我軟磨硬泡,她才回來的。
我們分手,是我管不住自己,背叛她在先,在我求婚的時候,她就已經知道了我的背叛,她當時並沒有讓我難堪,而是收了戒指,事後再還給我,她跟我說,是她不好,眼底容不得沙子,讓我找個好女人結婚過日子。」
說到後面,盛謹偉眼底有些氤氳,他仰著頭,咽了咽喉嚨的哽塞,「媽,她是個令人心疼的女孩,能得幾個眼高于頂的男人青睞,必是有讓人認為值得的地方,你們用心和她相處試試,她這人,你待她尊重,她便予人尊重!」
長長的一段話說完,盛謹偉神色恍惚,他最後看了眼自己母親,蜜色的唇瓣蠕動,語氣艱澀,「還有,我……沒踫過她!」
他不說十分了解他的媽媽,但也知道她最介意的是什麼,就是對這段感情最後的告別,盡管他心如刀割,可是,這是他最後能為她的做的。
他最心愛的女人,他希望她過得好。
車子一路前行,收音機里正在播放著李聖杰的《手放開》
我把自己關起來只留下一個陽台
每當天黑推開窗我對著夜幕發呆
看著往事一幕一幕
再次演出你我的愛
我把電視機打開听著別人的對白
也許那些故事可以給我一個交代
你要的愛我學不來
眼睜睜看情變壞人
怔怔看情感概
不能給你未來我還你現在
安靜結束也是另一種對待
當眼淚流下來傷已超載
分開也是另一種明白
我給你最後的疼愛是手放開
不要一張雙人床中間隔著一片海
感情的污點就留給時間慢慢漂白
把愛收進胸前左邊口袋
最後的疼愛是手放開
不想用言語拉扯所以選擇不責怪
感情就像候車月台有人走有人來
我的心是一個站牌寫著等待
……
我把收音機打開听著別人的失敗
啃咽的聲音仿佛訴說著相同悲哀
你的依賴還在胸懷我無法輕易推開我無法隨便走開
感情中專心的人容易被傷害
一首歌結束,感覺臉上濕濕的,盛謹偉抬手模了把臉,掌心一片濕濡。
「哧」地一聲,他將車停在路邊,頭擱在方向盤上,肩膀微微顫抖著,細細的咽哽從喉間傳出,道不盡的離愁,說不出的悲哀。
腦中閃過一幕幕片段,他們的第一次見面,他第一次上前搭訕,他第一次送她回家,他一次牽她的手,他第一次吻她……
她喜歡攝影,放假的時間里,一部單反,一個背包,滿世界地跑,他陪著她去芬蘭看最美的極光,陪著她去看愛琴海的日落,陪著她去觀浪漫的埃菲爾鐵塔……
半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至少,這半年里,他們走過的路,觀過的景,那些美好的畫面深深印刻在他的腦海里,猶如昨日。
他伸手模著左心房的位置,就如歌詞︰
感情的污點就留給時間慢慢漂白
把愛收進胸前左邊口袋
最後的疼愛是手放開
不想用言語拉扯所以選擇不責怪
感情就像候車月台有人走有人來
我的心是一個站牌寫著等待
他的日子就如這顆依舊在跳動的心髒,心在跳,日子就得繼續,只是,從今以後,他就要將那個女人裝在這里了,將那份深入骨髓的愛戀深埋,將那些美好封存,來填補著他心髒處因她離開而破碎的深洞。
盛謹偉走了,盛世投資的大型游樂場在h市,他請命過去親自負責那邊的一切工作,甚至還沒來得及等梅玲的批準,他行李一收,人已經坐上了飛機。
氣得梅玲又白了不少的頭發。
游樂場工程巨大,再加上建好後的一切開放事宜,別說一年,就是兩年也完不成,雖說h市離這里也就五六個小時的飛機,可若他一心逃離,目前也是不會回來的。
顏妮被迫在醫院里呆了兩天,出院後,她嚴詞拒絕了盛謹梟讓她住華錦山莊別墅的提議,回了自己的小窩。
工作方面,她當初請的就是婚假,距離現在還有些天,她也落得清閑,一頭鑽進了白浩公寓里的暗房,處理她在古鎮上拍攝的照片。
盛謹梟這人臉皮厚,完全一副死磕到底的態度,顏妮前腳來白浩這里,他後腳就跟來了,洗衣做飯加暖床一把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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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顏妮基本都呆在暗房,也沒管他,也不矯情地不吃他做的飯,她這人就是這樣,不管如何,她絕對不會跟自己的胃過不去。
兩人一個冷一個熱,就這樣過了十來天,顏妮的假期也結束了。
早上,是盛謹梟送她去上的班,到了醫院門口,顏妮開門下車,手肘卻被人拉住。
她回頭,秀眉挑了挑,「還有事兒?」
盛謹梟靜靜看了她幾秒,突然將她拽進懷里,「顏妮,我們結婚吧,結婚之後,咱將手術給做了,我們就好好過日子!」
顏妮淡淡笑了笑,眼楮看著窗外,「盛大爺,你是不是將事情想得太美,手術?手術之後我能不能活著下手……唔……」
盛謹梟沒容她說下去,便封住了她的唇瓣。
「顏妮,你听著,我不準你說喪氣話,我要你活著,活著陪我到老!」
男人定定地看著她,暗沉的寒眸滿是堅定之色。
顏妮不喜歡說這種話題,她推開他,「我要上班了,慢走不送!」
「下班我來接你,你自己小心點,別亂跑!」
盛謹梟收回眼神,眼瞼微合,「楊崢,你留在這兒照看著點兒!」
「頭兒,那你呢,那些人……」
楊崢明顯有些贊同。
「這是軍令!」
他一個大男人怎麼樣都不懼,可是他怕她這邊出岔子。
普一進科室,幾個與她較為熟稔的同事一蜂窩跑過來起哄著紛紛向她討喜糖吃,顏妮神色微囧,撩了撩鬢角的碎發,「咳咳,喜糖沒有,下班請你們吃飯吧!」
「你不是請假結婚了嗎?怎麼會沒……嘶……」
劉穎話沒說完,便被一旁的袁雯狠掐了一把,她美目一瞪,「靠,死蚊子,你掐我干嘛?」
袁雯給她打了個眼色,繼而笑著道,「行啊,顏妮請吃飯,可是難得的,那晚上我們可得好好宰你一頓!」
顏妮笑,「盡管宰,就怕撐死你!」
洗手間里,劉穎看著手臂上的烏青,一陣怪叫,「操,你個死蚊子,下手可真狠。」
袁雯笑嘻嘻地啐道︰「就你皮糙肉厚的,沒事哈!」
「哎,我說蚊子,我是越來越好奇這顏妮了,總覺得她身上有好多故事,怎麼樣?你幫我探探,看她能不能給我整點小說靈感來!」
「得了吧你,一天到晚不務正業,盡是想些有的沒的!」
「哎,我怎麼就不務正業了,寫小說是我的興趣好不好?」
……
一幫人是下了決心要狠宰顏妮一頓,一致決定去喜來登酒店,下了班,褪去白袍,男男女女十來號人興致匆匆地出了醫院大門。
楊崢見她出來,屁顛屁顛兒地迎了上來,臉色似乎有些焦灼,「小嫂子,頭兒在等你,趕緊上車吧!」
「嘿,兵哥哥,你急什麼,我們要去吃飯呢,顏妮結婚,連顆喜糖都沒帶,得罰她!」
楊崢愕然,撓了撓頭,「今天不行,下次請!」
顏妮抬眸,果真看見不遠處停著的霸氣悍馬,淡淡收回眼神,「我的事兒,什麼時候輪到你來做主了,你們先走,我自己會回去!」
「別啊,頭兒他……」
「我跟你一起去!」
楊崢回頭,詫異地看著身後的男人,「頭兒,你……」
盛謹梟冷冷看了他一眼,上前去牽顏妮的手,眼神轉向袁雯,「準備去哪兒吃?」
「喜來登!」
面對他那一身肅冷的悍然之氣,袁雯不自覺地出聲回答。
「你們打車過去,我們在那兒等你們!」
一眾人有些不明所以,卻又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車上,顏妮沒說話,盛謹梟亦是閉目養神,
他牽著她的手,顏妮感覺到他一向干燥的手心有些濕濡,臉色似乎有些不正常。
秀眉擰了擰,她淡淡地出聲,「不舒服就不要去,別出了什麼事兒又該是我禍害的!」
盛謹梟睜開眼,他拉過她的手,在唇邊吻了吻,「沒事,爺答應過你的事兒,不會再食言,我心甘情願被你禍害!」
吃飯的時候,大家伙兒明顯有些拘謹,盛謹梟那一身悍然的氣場,鋼鐵一般的冷硬氣質,再加上他肩上的兩毛三,就算他什麼都不說不做,光是坐在那里都有些壓迫人。
盛謹梟倒了杯酒,沖他們敬了敬,「大家隨意些,我不吃人的,婚禮出了點兒意外,沒結成,下次我們結婚的時候,一定請你們!」
一眾人有些受寵若驚,連忙端起酒杯回敬,「我們也只是瞎起哄,尋尋開心的!」
盛謹梟抿唇一笑,又為自己倒了一杯,「她身體不怎麼好,還望你們在醫院里對她多照顧著些,我再心疼她,也不能一天二十四小時將她拴褲腰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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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廂的門被人強勢推開,一如既往地眾星拱月一般的出場,男人嘴角噙著陰冷譏屑的笑容,「別人的老婆,你還想拴褲腰帶上,這是得多不要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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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為了意境,歌詞我填上上去了,不算字數的,我多了將近四百字~不過也錯過了審核時間,晚了一個小時~
李聖杰的《手放開》我很喜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