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成,你是怎麼知道寇色這個人的?」離開閑中好的時候,已經是戌時末了,這閑中好門內外卻依然燈火通明,這早春的清風雖然微有寒意,卻令沈寧無比喜歡。♀
她想到早前一直奇怪的一點,便這樣問道。
陳成從京兆開始,就一直跟著她,暗地里為她做了很多事,這些年來,兩人雖然不是主僕,卻早有這樣的情分在。
如今才來西寧道沒有幾天,陳成就已經探听到這寇色的異樣,顯然要比皮膚和如流處要早一步。
幸得陳成的消息,不然沈寧也不會根據他匯報上來的情況,推斷分析寇色背後的經歷,當然就更不可能在文鎮這個地方埋下一枚暗棋了。
听了沈寧的問話,陳成露出了一絲狡黠的微笑,回答道︰「自是有人給的消息。主子這些年一直在西寧道和西燕游歷,在這些地方撒下的人手自然不少。」說罷,他呵呵一笑,那絲狡黠消失無蹤。
這個四十多歲的漢子,想到給他傳遞消息的那個人,再次忍不住笑了起來。當然,他更相信,姑娘見到了主子,會無比歡喜的。
「哦,是這樣啊。」听了陳成的話語,沈寧也不疑有他,努力揮去心中那一絲若有若無的悸動和期許,她還以為是……算了,還是早點返回文七客棧吧,過兩天就要離開文鎮了,要將所有的事情再過一遍才是。
「陳成,留一個人在文鎮這里,不拘年紀,但一定要靈活的,最好能夠混進閑中好,以接應寇色。」回來的路上,沈寧吩咐道。想著今晚的後續事宜。
希望寇色這一枚小小的棋,能對沈家在西寧道的布局有所幫助。不然,光想著向叔父解釋自己為什麼要來閑中好這樣的秦樓楚館。就是一個頭疼事。
「知道了,姑娘。此事我會安排好的。」陳成恭敬地說道。主子費盡千辛萬苦才探听到寇色這樣的人。自己自然要將這後續的事情辦得漂漂亮亮了。
過了兩日,陳成就來稟告,道是人手已經安排好了,定會妥妥當當的,請姑娘放心。
那邊,沈則遠和胡不涂也吩咐著啟程了,和來時一樣。他們乘著早上的霧水,離開了這個大永邊陲的小鎮,只留下一點點印記。
「姑娘,前面就是百色州了。只要過了這個州,就是桂州地帶了,再行一兩天路程,就能到達桂州刺史府了。」當人馬一直在行進的時候,陳成向沈寧介紹著前面的路況。
自從出了文鎮。他們的老殘馬車就換成了早就準備的精良馬匹,而且這一路上快馬加鞭往桂州趕,就是為了能和沈得善他們一行人盡早匯合,這樣一來,他們幾個人臉上都布滿了風霜之氣。
「寧兒。我們這一次在不會進入百色州,還要趕時間。你受得住嗎?不若你和陳成慢些走,我就怕得善叔父在桂州外等得太久。你且在這里休憩片刻,我們去補充干糧和水就回來。陳成,秋歌,照顧好你們主子。」
來到百色州外的一個小客棧,沈則遠交代道,讓沈寧和胡不涂在這個小客棧休息,他打算和連山進入城中補充物品,然後就繼續趕路。
「叔父,我沒事的。我會照顧好外祖父的,我們在這等著您。叔父切勿擔憂。」沈寧笑笑說道。
事實上她真覺得這樣趕路不算什麼,前世在長春冷宮經歷的,要比這嚴苛艱苦多了。就趕路而已,就時間緊了點,這又算得了什麼呢?
沈則遠點了點頭,說最遲兩個時辰,他們就能返回了,讓沈寧和胡不涂安心在這個驛站休息,然後再一起趕路。
這個小客棧離百色州還有一段距離,來往的行客不多,旁邊就是一個驛站,既幽靜又安全,是個極好的休憩場所。
再三交代了陳成和秋歌要注意的事情會後,沈則遠帶著連山就離開了,進入百色州去補充相應的事物。
當沈則遠帶著連山離開之後,沈寧便開始打量這個小客棧。♀說是客棧,其實更貼切的形容應該是一個茶亭。
因為這里明顯是沒有房間的,只擺了幾個小桌子,除了自己這幾個人,也沒有別的人,就連正在彎腰煮水的店家,也是自己一個人,這個地方,可算得上是荒涼了。
「姑娘,你稍坐片刻,我去四周巡視一下。秋歌,你好好陪著姑娘。」陳成說道,和秋歌交換了一個眼色,便往小客棧的旁邊走去。
沒有多久,秋歌也陪著胡不涂往客棧外面走去,因為胡不涂笑呵呵地說想看看旁邊的驛站是怎麼樣子的。
一時間,原本留在這個客棧里人都走了出去,這小小的茶亭里面就剩下自己和那個正在忙碌的店家。
沈寧不由覺得有些奇怪,覺得這茶亭的氛圍也不一樣了。
這小小的茶亭,空空如也的幾張桌子,似乎寂靜和聲響都被放大了,仿佛什麼都听得見,又仿佛什麼都不曾入耳。
沈寧閉上眼,仔細地感受著這茶亭的一切。水煮沸的聲音,夾雜著風入松的聲音,連那店家漸漸走進的腳步和氣息都近了。
突然,沈寧似乎覺得心中似乎被什麼撩撥了一下,一陣悸動如水波一樣蕩漾開去,她猛地睜開了眼楮。
「姑娘,要加點熱水嗎?」那店家在沈寧跟前站定了,聲音低沉,卻又飽含憐惜和關意,他的目光溫柔如水,又熱烈似火,令沈寧瞬間染紅了雙頰。
「……」沈寧張口欲言,卻發覺自己喉嚨干澀,不知道該如何稱呼眼前這人,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覺得自己臉燙得像火燒一樣。
不知道是害羞還是激動,火燒之後,則是溫水相溶,她覺得自己心間眼中有濕潤的淚意。
四年了,自上一次見面到現在,足足四年有多了。在這百色州外的小客棧。在著風入林的聲響之中,她終于再一次見到他了。
這一次,不同于他當年離去的時候。沈寧覺得心中有悸動,不止不息。
「加點熱水嗎?」應南圖依然低沉著嗓音。目光繾綣,無限依戀又無限歡喜地看著沈寧。
這四年來,他曾無數次想過當再次和她見面的時候,會是怎樣一種情況;他也曾無數次在夢中描繪她的容貌。在沒有見面之前,他曾無數次想象,四年的時間,她變了多少呢?變成怎麼樣了呢?
直到如今見面了。應南圖才知道,這四年,她依舊是記憶中的模樣,依舊是漆黑清涼的眼眸。依舊是那樣清爽舒適的裝扮。
原來他離開了她這麼久,卻一點也不覺得。時間卻沒有任何意義,他和她,仿佛昨日還是相見一樣。
有白首如新,傾蓋如故。
沈寧看著應南圖。依舊說不出話來,眨了眨眼楮,眼淚就滑落下來了。只覺得見到眼前這個人,只想好好地哭一場,肆意地隨心所欲地。是以眼淚怎麼都壓制不住,非關悲傷,乃是一種極致的歡喜。
這樣的小兒女情狀,前世今生加起來,她幾乎都記不得自己有沒有過,久別重逢,這樣的歡喜,這樣的委屈,何以言說啊。
既見君子,雲胡不夷。
既見君子,雲胡不瘳。
既見君子,雲胡不喜。
「呼……原來是這樣啊。」沈寧悠長地嘆息了一句,歡喜地看著應南圖。
原來所謂愛情,就是這樣。
她想她終于懂了,淚水迷蒙之中,沈寧輕輕地綻放了一個笑容。
「別哭……是這樣沒有錯啊。」似乎感受到了沈寧心中所感受到的,應南圖也低低喃語了一句,似乎在自言自語又似乎在回應沈寧。
這一對男女,相識將近六年,知交將近六年,早就心意相通心意相屬,卻在這個小客棧里,才最終確定了彼此的心意。
此刻,有松風為證,有山林為媒,這就是世上最美好的愛情。
沈寧含笑地看著應南圖,輕輕拭擦掉臉頰的淚水,開始仔細打量眼前的應南圖。
四年的時光,在他身上留下了太多的印記,他的變化真是大。
記憶中深遠的眉目,此刻看來更幽深也更明晰了,他已經蓄起了須,又多年的游歷和風霜,使得他看起來比同齡的人顯得更老,也更內斂,和自己在天寧寺初次見到他的時候,已經判若兩人了。
如果原先是塊溫潤的美玉,如今已是塊堅硬的石頭了。
「是不是很難看?你若不喜歡,我可以剃掉……」見沈寧專注地盯著自己的胡須,應南圖有些郝然。
他蓄起胡須,一是為了方便,二也是為了讓自己看起來更加老一些,以阻隔某些桃花。
現在看到了沈寧,想到了自己和她相差的歲數,這樣一來,不就顯得自己更老了?他有些後悔自己只顧著歡喜了,卻沒有想到要收拾儀容。
「不,這樣就好,這樣很好。」沈寧微微笑道,心中感慨萬千。
也是,他已經二十六歲有多了,的確是可以蓄須了。
和他一般年紀的人,早就成親生子了,只有他,還是孤身一人,只執意等著自己長大,等著自己心甘情願嫁給他,雖然有皇上賜婚,但他這麼多年在外游歷沒有返回京兆,何嘗沒有等著自己想清楚的意思呢。
情深意重,這四字重千鈞,原來自己蹉跎了那麼多時光,而不自知。
既見君子,雲胡不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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