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這里的朝局紛爭,遠在嶺南韶縣的應南圖和沈寧,是感受不到的。♀他們正在開展人生中一段最悠閑的生活。
轉眼間,他們來到韶縣已經一個月了。三月的嶺南,尤其是韶縣這個地方,正是春光最好的時候。雖然沒有江南的桃紅柳綠,卻有百花盛放的熱鬧景象,看著就讓人覺得舒服,有一種蓬勃向上的力量。
應南圖和沈寧來到韶縣之後,並沒有住在沈則高家中,而是在韶縣縣衙旁邊,找了一處適宜的院落,安置了下來。
這個地方,還是沈則高早前備下的,原先也是想著用以招呼京兆來客,正好方便了應南圖和沈寧。
「這個地方還真是不錯。離縣衙又近。若是想去拜訪三嬸了,只須走到旁邊就可以了,連帖子都不用下,方便得很。」沈寧邊幫應南圖整理著衣衫,邊笑著說道。
沈則高是韶縣縣令,他的家眷,當然是住在縣衙後院的,正是在這小院子的旁邊,是以沈寧才會這樣說。
「你若得閑時,倒可以多往三嬸那里走動走動,我最近和陳成還是忙碌,倒不能時時陪伴你了。」听了沈寧的話語,應南圖回應道,語氣之間有著親昵。
他們成親,也有一段日子了。這一段日子,兩個人對彼此更加熟悉了,生活的習慣也漸漸趨同,兩人之間的契合,也在逐步加深。日子有功,這句話,用在夫妻生活上,是很合適的。
婚後的沈寧,也有了不少變化,和閨閣之時,到底是不一樣了。因是國喪期間,她穿著素色衣裳,卻更顯得眉間潤澤,想必是嶺南的水還不錯。加之夏棋的廚藝越發好了,飯菜養人,沈寧整個人也比以前豐腴了。
「你此去,又是打理私產?」听到應南圖這麼說,沈寧心中了然。
「嗯,最近是有些事情要做。」應南圖沒有就此話多說。就像他們之前曾有過的默契一樣,在私產這個問題上,應南圖不會多說,沈寧也不會多問。
夫妻兩個又說了些旁的事情。沒一會兒,應南圖就帶著陳成離開了。應南圖走了之後。沈寧才能靜得下來。想著來到嶺南道之後的事情。
自從來了嶺南道之後。應南圖就開始忙碌了。每日里,也有不少時間在外面,這令沈寧有些好奇。應南圖以往是勛貴子弟,一沒官職。二沒長技,怎麼反而來到嶺南道這里,開始忙碌起來了?
以往應南圖在京兆的時間不多,每每四出游歷,似乎別無余事可做。不事生產,卻有可用之財,這是京兆勛貴子弟的常態,甚至可以說是紈褲常態。以往沈寧不覺得有什麼,只如今。來到嶺南道之後,就發覺有些不對勁了。
如今清平侯府已經被削爵,朝堂不再供養這些勛貴子弟,府中的一應用度,都是自給自供。也不見應南圖從府中支出過什麼錢銀,以往在清平侯府中,這還說得過去。沈寧其時為新嫁娘,又沒有接過管家的職務,她沒有關注過這個事情。
但是來到嶺南道之後,沈寧開始著手管家事宜。管家,對沈寧來說,不是什麼難事,尤其是這個家太簡單,只有她和應南圖兩個主子,其實就等于在青竹居的時候差不多。
沈寧是主持過往王府中饋的,更是執掌後宮三年,這樣一個小家,打理起來根本不用費什麼心思。縱如此,她還是發現了,自己以往忽略了不少事情。
管家、主持中饋,其實就是怎麼用人、怎麼用錢的問題。♀
沈寧身邊的人手,並不復雜,在內院這里,就是春詩、秋歌、夏棋、秋書四個人,外院辦事的,就是秋梧一個了。當然還有一些粗使婆子丫鬟的,秋梧手下,也有一些小管事,總的來說,都很簡單。
她忽略的事情,就在用錢之上。打理這一個院落,是需要錢銀的。廚房等地的日常開支、丫鬟僕從的月俸,花費都不小。在這里,不像沈家那樣,有沈則遠、沈余守等專門從事庶務商事的族人子弟。
剛來到嶺南道的時候,沈寧原本打算著,從嫁妝銀子里面拿出部分錢財以用的。
卻沒有想到應南圖听了她這個打算之後,竟然大笑失聲,然後才道︰「我是有私產的,這你都不知道嗎?不然只靠朝廷供養,勛貴子弟怎麼存活?你往日的靈巧心思,都用到哪里去了?勛貴子弟都有私產,這個事情,京兆人人皆知啊。」
沈寧听了便有些郝然,她以往,真的沒有在意過這些事情。她想著以往的自己,一心都撲在家族縱橫之上了,對這些細務,還真沒有怎麼上心。
「往日,也不曾听你提到過有什麼私產。你的私產,不是在京兆的嗎?」郝然之後,沈寧便想到了這個實在的問題。
「我的私產……倒也不全是在京兆的,各處都有。嶺南道這里也有。既然來到了這里,自然是要好好打理一番的。」應南圖的聲音猶有笑意,仿佛還在覺得沈寧欲拿嫁妝花費,是一件很好笑的事情。
應南圖語氣中的笑意,沈寧自然听出了。她在懊惱之余,不禁好奇地問道︰「你的私產,是什麼?」
她從來都沒有听應南圖提起過私產的事情,自然對他的私產一無所知。想必,能夠維持應南圖這樣四處游歷的,他的私產應該頗為豐厚才對?沈寧這個時候才發覺,嫁給了應南圖之後,她的吃穿用度,基本和在沈家之時差不多。
沈家有沈得善、沈則遠這樣的聚財之人,生活富足,這是有根據的;難道應南圖手下,也有這樣的人嗎?他的私產又是什麼?
「……就是一些鋪子,這也沒有什麼可以說的。最近我會忙碌一些,就是為了打理這些私產,日後方便之時,我帶你去看看吧。」應南圖先是頓了頓,然後這樣說道。至于他的私產是什麼,沒有明說。
沈寧是何等敏銳的人,應南圖表情雖然和平素一樣,但是眼神頗為難,顯然,這個問題,他不想多說,或者說,不能多說?
「你的私產,不能說?」沈寧皺了皺眉頭,這樣問道。她和應南圖兩個人,已經是夫妻了,他的私產又不是隱秘之事,這有何說不得的?
沒想到,還真是說不得。這下,應南圖不僅僅是眼神為難了,神色也極為躊躇,似乎在想著應該怎麼回答沈寧這個問題才好。
「倒也不是不能說,而是如今,不便多說。且過些時候吧,過些時候,我帶你去看一看,你就知道了。」听得沈寧的疑問,應南圖搖了搖頭,然後笑著說道。
他說的這話,表示他心中已知道怎麼辦,是以臉上的躊躇也少了些。
沈寧有些訝然,這樣的事情,自她和應南圖相識以來,還真是沒有過。在沈寧的印象中,只要是自己疑問的事情,應南圖總會如實以高,甚至一些她不曾問到的事情,應南圖也會主動和她說。
一直以來,她都能感受得到應南圖對她的心意,這種心意,是建立在坦誠和信任之上的,具體表現為,應南圖身邊所發生的事情,沈寧基本都知道,因為應南圖都會和她說這些事情。如今,他的私產,反而是說不得了?
沈寧一時怔怔,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心里有些酸酸的感覺,似乎是委屈,又似乎是別的什麼,她也說不上來了。只覺得,眼中似有淚意。
「過些時候,我定必帶你去看看。這不是什麼隱秘的事情,只待過一些時候吧。」見到沈寧這副樣子,應南圖將她擁在了懷里,再次重復了剛才的話語。
靠在應南圖懷里,沈寧的淚意倏地就散了去,隨即,她輕輕笑了起來,覺得自己為著這樣一件小事,眼中有淚意,真是和以往的自己不一樣。想必是來到嶺南道太閑之故,反而亂想些雜七雜八的了。
應南圖既然說過些時候帶她去看,那麼就一定會是如此。只要過些時候,自己就能知道了,何必在此時在意?
何況,他們兩個雖然是夫妻,雖然對彼此都足夠信任,但是也沒有必要,將每一事攤開在對方面前的。
自己,不是如此嗎?那些前世所經歷的事情,關于沈家和上官長治的過去,關于她似乎有未卜先知的本事,應南圖不是從來沒有問過她半句嗎?這不是不在意,也不是不信任,而是知道,當對方想說的時候,就會知道了,這是不用問的。
「我入相了……」沈寧自嘲地說道。自己尚且有事情不能對應南圖說的,又怎麼能苛求他說出他為難之事?
自這次討論之後,沈寧就沒有再過問應南圖私產之事了。而應南圖,也真的如他自己所說的,開始忙碌起來了,隔三差五就外出一趟,沈寧閑暇的時光就多了起來。
這就是沈寧對來了嶺南道之後的回想,關于應南圖的私產,她雖然好奇,卻也不再問了。
此時應南圖已經外出,沈寧也沒有什麼可以做的。
「祖父安排的那些事情,還沒有到時候,我倒一時閑暇起來了。不若去找三嬸,說說話兒好了。」——沈寧這樣想著,吩咐春詩梳妝,她也想去見一見三嬸和堂妹妹們了。
這難得的悠閑時光,她要珍惜才是。
ps︰
二更!過渡,寫得平淡,請大家原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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