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福大街的左家大宅內,氣氛無比嚴肅。左良哲臉繃得緊緊的,看樣子隨時就會發怒。
他的前面,站著孫子左彥和幾個謀士。他一向倚重的謀士趙德,並沒有出現在這里。
「趙德找到沒有?好端端的,怎麼一下子就不見了人?這個計謀是他出的,該怎麼善後?他怎麼能不在這里?!」
左良哲壓抑著怒氣說道。沈則敬駐扎在城門外,並沒有應旨。對此,左良哲心急不已,一早就召集了幕僚來商量對策,可是偏偏最重要的趙德卻沒有出現!
「今早,京兆城出現了好大的動靜。很多小官、商人莫名其妙就沒了性命。等京兆府的人去查的時候,才發現這些人來路不明,很有可能是西燕的細作。會不會趙德也是……」
其中一個幕僚這樣說道。自從趙德從僕從晉升為幕僚之後,就一直牢牢壓住左家原先的幾個幕僚。這個幕僚對趙德早就心生不滿了,听到京兆城出了那麼的意外,他想都沒有想就往趙德身上潑污水了。
他自己都沒有想到,他潑的水,不是污水,而是清得不能再清。
「荒謬……」左彥馬上就喝住了他。趙德是朝堂先生的弟子,怎麼可能是西燕人?!太可笑了。他的話語都還沒有說完,就有一個僕從匆匆敲門進來,焦急不已。他說出來的話語,差點讓左良哲一口氣喘不上來!
「沈家的禁衛軍截獲了西燕的密信,所發信的人正是趙德!上官階帶著京兆府兵,在趙德的院子里發現了大量西燕人的書籍、器皿……和當時卞家的情況一模一樣!」
僕從將京兆城如今流傳最快最廣的消息說了出來。大戰剛剛停歇,京兆城的亂局還沒收拾好,就傳出了這個令人震撼的事情。
原來京兆城中竟然有那麼多西燕的細作!就是這些人,與蔣博文的隴右衛勾結在一起,差點就攻陷了京兆,差點就讓百姓們性命不保!
可想而知,幸存著活下來的京兆百姓在听到這個事情之後。是怎樣的憤怒和痛恨,他們甚至連家中亂況都不想收拾,就沖到了吉祥巷,想要將趙德的院落毀掉!
西燕的那些物品、趙德的密信證據、趙德是京兆的細作頭目。所有的事情,都是清清楚楚擺在了京兆府官員和京兆百姓面前。
「而且,百姓們還說……還說……」僕從想到了更加嚴重的事情,卻覺得頭皮發麻,一時間說不出口。
「還說了什麼?!快說!」
左彥大喝道,怒氣勃發。現在都什麼時候了,僕從還吞吞吐吐的,一句話分成幾截來說!
「還說左家也是西燕的奸細,太後也是西燕的細作,就是來滅掉大永的!」
僕從听到左彥這麼說。再不敢猶豫,一下子就將這話說了出來,再也顧不得左良哲等人會有什麼反應了。
左良哲一下子就站了起來,身軀搖搖欲墜,而後支持不住再跌坐了下來。這個事情……在這個時候傳出這個事情。左家和太後,地位危矣!
趙德是左家的謀士,一直以來都是為左家出謀劃策的,又是左家幫助趙德在吉祥巷安家的。若是說趙德是西燕細作這個事情,左良哲一點都不知情,誰會信?
如果沒有左良哲在背後撐腰示意,趙德一個幕僚。怎麼會有那麼大的本事可以整合京兆的暗網?趙德只是小嘍,左良哲才是背後的大人物!
這應該是現在京兆官員和百姓的想法了……
左良哲幾乎可以預見到,事情會怎樣發展的。在趙德被指認為西燕奸細之後,左家和左太後必定會被貼上西燕見習的標志,隨之而來的,必定是迫害朝中大臣。甚至是加害皇上這樣的話語!
那麼……那麼左家所做的一切,都會被京兆百姓認為是對朝廷有害、讓大永分崩離析之舉。這樣一來,誰的得著最大?!
沈家!誅左氏、清君側的旗號就更有說服力了!
「沈華善,下了好大一盤棋!」左良哲咬牙切齒地說道,嘴唇因為極度的憤怒而哆嗦。除了這一話話,他竟然無話可說。
左良哲能夠做到大永的頂級權臣,也絕不是簡單的人。到了這個時候,他已經可以見到大永背後那只翻雲覆雨手,他已經想得到,左家會有今日的局面,必定是沈家一手謀劃的結果!
沈家,沈華善,本已經被景興帝逐出朝廷,就連沈家子弟的官職都全部被罷免了。這樣一個家族,本已經遠離大永朝政,本已經跌到谷底的了,沒想到還有咸魚翻生的時候!
而是,還是起兵謀反9是這樣來勢洶洶!更可恨的是,就算沈家起兵謀反,就算沈家滅了招討司,卻像打不死的蟑螂一樣,還能立下救駕的大功,還能陳兵于京兆城外!
還有比這更荒謬的事情嗎?左良哲想不出了。如今,左家的危局應該怎麼破?
想都沒有想,左良哲立刻進了宮,和太後左氏商量應對的辦法。
就在左良哲進宮的時候,一個更加轟動的消息傳遍了京兆,這一下,就連魏延慶和鄭棣恆都坐不住了!
這個消息,是有關崩天的景興帝和太皇太後的,說的,是他們崩天的原因!這個原因,當然是指左良哲和太後左氏為了把持朝政,對皇上和太皇太後加以毒手!
這個消息,當然沒有證據,可是魏延慶和鄭棣恆幾乎是立刻就相信了這個真實性。景興帝素無病痛,還是那麼輕的年紀,突然就昏迷然後崩天了,除了遭遇毒手,沒有第二個可能;
還有太皇太後,太皇太後崩天,後宮、前朝所有的權力都會歸于太後左氏。誰得益就是誰動手,這個是鐵律了。
魏延慶和鄭棣恆原先就懷疑過這一點,如今趙德被爆出了西燕的奸細,那麼左良哲的手段和動機就更加確鑿了!
新帝只是一個幾個月大的娃兒,能做得了什麼?大永最後還不是落入左良哲和左氏之手?不,或許是落入西燕人之手!
和魏延慶一樣想法的,當然還有京兆官員和普通百姓。臨死得生,所有人對于奸細的容忍限度已經為零,這個消息一出,簡直點燃了百姓心中的仇恨之火,甚至有人沖到了永福大街,往左家大門前扔臭雞蛋。
左良哲就算是托孤大臣,左氏就算是當朝太後,憤怒的百姓也顧不得了!
這個時候,駐扎在京兆城外的禁衛軍,喊響了「誅左氏、清君側」的旗號。這個旗號,由禁衛軍高聲喊出來,整齊劃一,號聲震天,城牆上的金吾衛和城里面的百姓,當然都听到了。
對于沈家的禁衛軍,京兆百姓的感覺,沒有金吾衛士兵那麼復雜。對于他們而言,禁衛軍就是來救助他們的人,就是讓他們免于一死的人,尤其是得知趙德和左良哲的事情之後,百姓們對禁衛軍這個旗號,更加認同了。
至于金吾衛們,則是面面相覷,不知道拿禁衛軍怎麼辦。在送進了蔣博文的尸體之後,禁衛軍就守在城外了,既沒有進城也沒有退去,金吾衛都不知道他們想怎麼樣!
禁衛軍連名號都改了,現在完全不屬于大永的,他們是謀反的逆賊,是大永的敵人。可是又是他們解救了京兆,那麼金吾衛要不要和禁衛軍決一死戰?如果金吾衛和禁衛軍有一戰,金吾衛有勝算嗎?
種種想法,在金吾衛士兵心頭盤旋。可是他們的主官,金吾衛大將軍蔣博文,沒有半點意思透露出來。
就這樣,城牆上的金吾衛士兵看著城外的禁衛軍,萬分糾結。
皇宮中的太後听到京兆的動態,也和左良哲一樣,又驚又嚇。除了左家不知道趙德的身份,其他的傳言,都是準確的,就算沒有證據,也像戳中了左氏的心一樣。
她沒有想到,景興帝和太皇太後都崩天,梓官早就發引了,還會有人拿這些說事!
「沈家就在城門外,喊出那個旗號,也不接受先前的旨意,根本就是欺新帝年幼,非要滅了我們左家!」
左良哲恨恨地說道。趙德、西燕奸細、誅左氏,這一環扣一環,實在結合得太好了,左良哲發現自己不知道能做什麼!
「朝臣和官兵們,眼楮都瞎了嗎?心都被塞住了嗎?沈家是起兵謀反,怎麼能讓他們駐扎在城外?這根本就是逼宮!」
左氏端坐在紫宸殿的御椅前,這樣說道。沈家竟然能陳兵城外,而金吾衛竟然沒有動作。沈家咄咄逼朝至此,就是要奪大永的皇位,京兆這些人都在想什麼?!
「沈家欺人太甚!哀家雖然深居後宮,卻是當朝太後,手中有新帝。哀家怎麼能受這樣的恥辱?誅左氏?哀家就要將沈家擺上桌子,好好祭奠!」
左氏頭上的金釵,已經換成了素淨的銀釵,仍是十二鳳釵。她這麼說的時候,銀釵似乎都散發著寒意。
听到左氏的左良哲一凜,看向左氏的目光飽含希冀,難道太後有什麼良策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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