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南歌站在原處不敢再動,上方的屋梁離她很遠,下方的地面離她更遠,她絕望閉緊雙眼開始假設摔下去的各種可能,從斷手斷腳到一命嗚呼,她甚至有些佩服自己能在這種千鈞一發的緊急關頭想出這麼多奇形怪狀的死法。♀特麼對于+我只有一句話,更新速度領先其他站n倍,廣告少
忽然,她腳下的木梯再一次劇烈晃動起來,她用盡氣力試圖伸手攀上遠處的房梁,卻听到下方一個再熟悉不過的聲音朝她吼道︰「小南歌,你還舍不得下來嗎?」
裴南歌撫著心口朝下望去,李子墟和汪秀才扶著木梯等著她,蕭武宥正仰著頭看她。
她的心思已從方才的驚魂未定之中緩過來,竟然有心思暗自竊喜,終有一日,她不再需要苦苦仰起頭來望著夠不到的他,終有一日,她也能站在這樣的高度看清他溫朗的眉峰和明亮的眼眸,更重要的是,那雙柔和的雙眼,只望著她一人。
蕭武宥輕輕咳了幾聲︰「上邊的風景就這麼好?你當真不願下來?」
裴南歌連忙甩甩頭,將手里的麻布口袋扔給站在下面的李子墟,那里頭仍在蹦的東西發出陣陣哀鳴,卻比先前的哭聲小了許多。她踩著梯子規規矩矩往下走,終于在雙腳踩在地面時才重重舒了口氣。♀
「五……五哥,」她小聲喚著他,心有余悸的同時更多的是理虧,她瞧著蕭武宥狀似溫和的模樣決定要裝傻到底,「真巧,你們也來這里辦案?真、真是人參和醋不相逢吶。」
李子墟因她的吐詞不清笑出聲,許是覺得口袋里的聲音太響,重掌拍了過去,果真就沒了動靜。
蕭武宥朝他攤開手掌,目光一如往常︰「拿出來罷。」
裴南歌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李子墟,不情不願模出大理寺的徽章放在他手里︰「我就是想替你們省些事兒……你們兩頭跑著不是挺辛苦麼……我要是能把這頭給解決了你們不也就少點事兒嘛……」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這一次本就是她不對,是非分明的裴南歌最大的優點自然是隨機應變的同時知錯能改。
李子墟從蕭武宥手中接過徽章掛在腰間蹀躞︰「要不是我尋不著這徽章,只怕我們這回就真是要被你這麼騙過去了。」
裴南歌撅著嘴微微不服道︰「可是你們怎麼就知道徽章一定是我拿的……」
「這當然得多虧蕭司直睿智,」李子墟拎著麻袋甩了甩,「大理寺的人掛這徽章都有既成的講究,掛的地方雖算不得非常隱秘但常人只怕也尋不到,加之這徽章的掛法自有我們約定俗成的方式,能如此準確無誤拿走這塊徽章的人,必然對大理寺極為熟悉,試問,我們周圍除了你,還能有誰?」
裴南歌又模了模鼻尖正想開口,卻被李子墟打斷道︰「你先前打翻茶水只是故意引起混亂,你險些跌倒也是故意裝出來的樣子,你故意朝著我倒過來就是算準我一定會扶著你,于是你就趁機取走我腰間的徽章,至于你的目的……」
蕭武宥止住他接下來的話,依舊面無表情望著裴南歌︰「你既然這麼急著想在我前頭查出真相,不如先說說你都查出些什麼。」
裴南歌指了指李子墟手里拎著的麻袋,看了眼仍目瞪口呆的汪秀才︰「汪秀才家十多天前開始漏雨,找了匠人補過屋頂。方才我進來的時候听到了所謂的男子哭聲,那哭聲響起來的時候屋子里還會微微晃動,就像是踩著很重的腳步聲。那個麻布口袋就是我在屋頂上找著的,應當就是這哭聲的源頭。」
蕭武宥朝李子墟頷首,後者將麻袋的袋口松開,翻倒出袋子的物件。讓眾人不曾想到的是,從袋子里跌落出來的,竟然是一只通體烏黑的蛤蟆,一條白色的綢布包著蛤蟆的大口一直綁到它的腿上。被翻倒在地的蛤蟆左搖右晃卻怎麼也蹦不起來,那響動倒真就如同是人的腳步。
被倒出來的蛤蟆發出響亮的哭聲,竟然就與他們在屋中听到的一模一樣。李子墟手下的動作極快,不消片刻就將那綢布綁住蛤蟆的雙腿勒緊它不能動彈,它揭開包著蛤蟆口的綢布提拎起蛤蟆讓其腦袋朝下,蛤蟆張了張嘴就從嘴里跌落一塊黃姜。
這時候,屋子里隱隱約約的哭聲終于再也听不見了。
汪秀才瞧著眼見的景象驚訝道︰「原來我听到的哭聲就是這蛤蟆發出來的?」
李子墟點點頭,拿半截綢布拾起落在地上的黃姜又塞到蛤蟆的嘴里,再用綢布蓋著蛤蟆口,果然屋子里又響起了熟悉的哭聲。如此反復幾次,眾人終于確信,他們所听到的哭聲和腳步聲,都是出自于這樣一只形貌丑陋的蛤蟆。
「你家兄弟是何時亡故的?你又是從何時起听到這聲音的?」李子墟將證物裝回麻布口袋,走到汪秀才的身側詢問起案情。
「我兄弟是半個月前亡故的,听到這哭聲大概也就是這幾天的事,好像就是在屋子補好之後,」汪秀才想了想道,「前幾次聲音並不大,那時我都睡了,只當是兄弟托夢給我,可今天時辰還早,不像是托夢之類……」
「如此一來也就說得通了,」蕭武宥點點頭,「其他幾戶人家也都因為家里各種原因請過工匠,而你們听到哭聲均是在工匠來過之後,看來他們听到也是放上去的蛤蟆發出的聲響。做這一切的人就是為了讓你們相信這是已故親人的哀求。」
「我們問過前面幾乎做過法的人家,他們說徐半仙在行完冥婚的儀式後就會帶著放有二人生辰八字的木盒男子家中做法,屆時要將家里所有人都趕出听到哭聲的屋子,她則在屋子里召喚神靈,直到一個時辰之後她才端著木盒出來,還說盒子里裝著的就是男子的魂魄。」
「這麼說……這都是那個徐半仙做的?」汪秀才雖然膽小怕事,但畢竟讀過書,腦子還算比較靈光。
「不然還會是誰?」蕭武宥揚起眉梢,「你不妨想想,究竟是因為原因令你如此著急想替你兄弟定一門冥親?」
汪秀才一拍腦門了然道︰「對、對!一定是她!什麼听到哭聲、什麼需要定親,都是她說的!難怪先前她說算出我兄弟在地府孤單,一直鼓動我要找個姑娘與我弟弟結成陰親!難怪她能算得準我家里听得到哭聲!原來她就是個女騙子!」
蕭武宥皺著眉道︰「目前看來,這徐半仙的手段已經被我們揭開了大半,唯一剩下的,怕也只有那冥婚的儀式了。在我看來,那幾位姑娘的死一定跟這個儀式有關,到底這個儀式有怎樣的玄機呢……」
裴南歌烏溜溜的眼珠轉了轉︰「秀才,你先前說你替你弟弟尋到的那家姑娘反悔了?」
汪秀才點點頭︰「是啊,先前我們一直沒選到合適的女子。我們看得上眼的人家不樂意,人家樂意的我們又看不上眼,好容易找到一個看得上眼的,結果收了錢又不肯來。」
裴南歌撇撇嘴,往前半傾著身子︰「那你覺得我看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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