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如此傲嬌 第096章 猶抱琵琶半遮面(3)

作者 ︰ 元嘉飲泣

李子墟訝然望向蕭武宥,緩緩松開手中對徐三的鉗制。特麼對于+我只有一句話,更新速度領先其他站n倍,廣告少

「他二人既然已經認罪,也沒必要逃月兌這一件,」蕭武宥蹙眉回望李子墟,「我先前同你們說過,查案切忌夾雜太多個人情感,你對沙沙的關心已經超乎對案情的掌握,你若繼續如此,我不認為你適合繼續查下去。」

李子墟一愣,當即垂下頭認了錯︰「是我莽撞了,沙紗和洪寅是我的好朋友,我緊張過度了。我先將這兩人押回衙門,驗尸的那位仵作應當也回來了,我去將檢查的記錄借回來看看,興許能有所發現。」

蕭武宥並沒有要再怪罪于他的意思,爽快地點點頭就讓他先帶著人離開。

轉眼之間,空蕩蕩的內室里就只剩下他和裴南歌兩個人。

「走得動嗎?」蕭武宥伸出手,示意裴南歌扶著他站起來,「他們下的什麼藥?」

「有**,還有金櫻子,」裴南歌搭著他的手臂從石台上蹭起來,「就是那種沾到身上會渾身發癢的粉末。」

蕭武宥若有所思地瞧著她︰「你現在不癢?」

裴南歌攤攤手,有氣無力倚著他,這金櫻子的藥力來得快散得也快,只不過散去之後多少還是耗費她不少元氣。

「癢倒不癢,只是沒什麼力氣。」她倚在他身旁順著氣,連她自己都快嫌棄自己這副弱不禁風的樣子。

「你方才……怕不怕?」蕭武宥扶著她緩步往外走,他的語氣柔和之中帶著些微的起伏,那是隱隱的後怕和擔憂。♀

「我……很害怕。」裴南歌偷偷望著他輪廓分明的側臉,凝到嘴邊的話幾乎就要變成哽咽,她跟著他緩緩往外走,一步一步,這短短的密道卻似乎比從南蒲到長安的千百里路還要遠。

她確實害怕,她害怕再也沒機會問清楚爹娘的死因,她害怕再也不能俯在阿翁膝頭听故事,她害怕從此以後就听不到堂兄的自以為是,她更害怕,當她足以站在他身旁時,他們卻要天人相望。

「我害怕你不肯承認這一局是我贏了,」裴南歌的臉龐綻開歡欣,「你之前答應我的,我若是完好無損回來,就算我贏。五哥,我們打平了!」

蕭武宥輕笑著拍拍她的肩頭︰「好,這一局我輸了,我們打平了。」

他溫潤的聲線掩蓋方才的憂慮和恐懼,或許只有他自己知道,最害怕的人其實他,而他又是如此期待和慶幸著這一場來之不易的失敗。

歡欣的情緒伴隨著裴南歌直到沉沉睡去,白日里的遭遇像是一場不願回想的噩夢,關于噩夢的點點滴滴,誰也不會再提起,而她,只會讓這一程驚心動魄的經歷永永遠遠爛在回憶里。

窗外雨聲漸小,夏蟬的低鳴此起彼伏,裴南歌夢里的驚懼終于成為了過往。將近晌午時她才收拾妥當從廂房出去,她思索許久終究還是換上李子墟送給她的那雙白綢羽靴,踏著輕盈的步子出了屋子。

外間正說著話的蕭武宥和李子墟見她出來後止住了交談,李子墟站打量著她的鞋面嘖嘖稱贊道︰「這位難道踏著白雲下凡的仙女?」

小屋有神色清冷,淡淡看了她一眼道︰「我還是覺得赤玉最襯你。」

裴南歌撲哧一笑,此前在白蓮觀里的種種隨著這場午後的大雨煙消雲散。

「這可如何是好,兩件禮物我都喜歡得緊,不如二位明年再一爭高下?」她挽著二人的胳膊尋了空位坐下,揉了揉肚皮卻不好意思說自己餓得慌。

蕭武宥卻是瞧出她的糾結,徑直將瓷碟推到她面前,還冒著騰騰熱氣的包子對她而言幾乎就是山珍海味。

「仵作今天早上剛回來,這是沙紗的驗尸記錄,」李子墟坐下後將手邊的一卷冊子放在桌上,「你們看看吧,我怕我對沙沙的事情緊張過度,反而看不出頭緒。」

熱騰騰的包子一口咬下去有肉有面,實在讓人感動,于是裴南歌難得有心思打趣他,說出了這些日子以來她的困惑︰「李子墟,你與洪家的兩兄弟該不會都對沙紗姑娘有愛慕之心罷?」

李子墟禁不住她這一針見血的質疑,慌慌忙忙把話題轉到案子上︰「這個仵作不僅將尸體的情況記錄得很詳盡,就連當時散落在屋子里的遺言也都被他一並搜集了起來。」

「遺言?」吃著包子的裴南歌大惑不解,「先前你們許多次都提到了這個沙紗,怎麼從來都沒有人提起還有遺言呢?」

李子墟將手中的宣紙遞給蕭武宥︰「其實並不是什麼完整的遺言,準確來說更像是她當時抄的詩,或許是她覺得很符合自己心境的詩句。」

蕭武宥皺著眉接過李子墟遞來的宣紙,緩緩展開後念道︰「惟將終夜長開眼,報答平生未展眉。」

已經吃完包子的裴南歌正四處搜尋綢布擦手,一听到這句詩就不由自主地皺起了眉頭︰「怎麼到處都是元九的詩!李子墟,你那沙紗還喜歡作詩?」

蕭武宥的問題卻比裴南歌理智許多︰「你確定這是她的筆跡?」

李子墟又將另外一本書冊放在桌上翻開︰「沙紗小時候跟著我們三個一起也讀過不少書,雖不能與長安的才女相比,卻也算得上見識廣博。這本書冊里都是她抄寫的詩句,我比對過,與這張紙上的走筆一樣。」

「這首似乎是元舍人懷念妻子韋氏所作的遣悲懷,」蕭武宥反復吟詠那兩句,「這兩句似乎是說今生相守無望,只好用徹夜不眠的懷念來報答彼此一生的愁苦。」

「所以這真的是沙紗的遺言?」李子墟指著那宣紙忍不住搖頭嘆息,「相守無望嗎……看來她真的對洪大哥用情至深,終是不忍心看他一人獨赴黃泉對麼……」

「為什麼你會這麼覺得?」裴南歌托著腮,滿面疑惑地看著他,「這兩句哪里看出她要同洪寅的大哥共赴黃泉呢?」

「難道不是嗎?」李子墟亦不解地望著她,「你或許不太清楚,沙紗她很小就沒有爹娘,她大概只有同我們一起才會常常開懷,因此她心里對我們甚為親近,而洪家更是將她視為自己人,她又與洪大哥定了親,說來她在這世上能依靠的就只有洪大哥一人,而大哥不在了,她必定會覺得自己孤單無依索性去到陰曹地府陪他……」

「那倒未必!」裴南歌的指尖輕輕點在寫著詩句的宣紙上,「你再讀讀這詩,分明說的是徹夜不眠的懷念,試問,人都死了還怎麼睜著眼懷念亡人?所以照我看,這句話應該理解為,亡人走了,生人每每想起還會哀嘆,希望亡者能帶著生人的懷念和祝願,在另一個世界了無遺憾。」

李子墟恍然大悟︰「所以這句詩的意思並不是窮盡碧落黃泉生死相隨?相反,它也許只是對亡者的一種思念和祈佑?」

裴南歌攤了攤手道︰「元稹的意思是什麼呢我不知道,沙紗如何理解這句詩呢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說出我的想法。不過這個看法嘛,推翻她自盡的理由足矣。」

蕭武宥翻動著手中的書冊倏然微微笑起︰「據仵作所載,沙紗左手腕上的傷痕,朝身體內側的地方傷口較深,而朝身體外側的地方傷口較淺。」

李子墟恍然道︰「如果說是自己割腕的話,手腕外側是下刀的時候會稍稍重一些,所以應當是外側的傷口較深!」

「不錯嘛,悟性挺高。」裴南歌單手托著下巴滿意地點點頭,特地伸出自己的左手擺在眼前比劃,「如果是別人來替她割腕的話,下手的地方卻是手臂的內側,吶,就跟仵作記錄的一樣!所以沙紗不是自己割的腕!」

「子墟、南歌,」蕭武宥合上書冊利落起身,「你們看完這些記錄有沒有發現一個問題?」

裴南歌和李子墟異口同聲道︰「什麼問題?」

蕭武宥修長的指節輕輕敲擊著書冊︰「割腕的凶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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