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著閑聊了一會兒,洛蓁出了屋子,外頭太陽已經落山。♀哎呀,她要一把牙,沒留個神兒注意時辰,這下好了,已經有點晚了。
坐上馬車後,洛蓁忍不住指責羅絲,道︰「怎麼不告訴本公主一聲,看,這會兒去一趟曲府,回宮沒準兒趕不上時辰。」
羅絲呶呶嘴,文字般的聲兒道︰「您同王妃世子講話,奴婢哪敢插嘴,瑾王府又不是長樂宮」
「嘖嘖~」洛蓁鄙夷道︰「特殊時刻便要用特殊手段,往常小絲你不是拉本公主袖子拉得勤快麼,怎麼今日忘了?小絲你如今的年紀沒到記性不好的時候吧!」
羅絲一怔,弱弱道︰「奴婢確實忘了」
「要你有什麼用啊什麼用」
外頭趕車的羅韌探進頭來,低聲道︰「長公主,有人跟蹤,小心點,妹妹,護好公主。」
「什麼!」羅絲一驚,穩住身形,匆忙道︰「哥哥快趕車回宮。」
洛蓁連忙制止道︰「不能回宮,回宮路遠,而且路上可能有埋伏,繼續往曲府。」
羅絲听後恍然大悟,她太過緊張,差點中計,忙補充道︰「越快越好。」
很快到了曲府附近,羅韌探進來道︰「長公主,那些人似乎已經離開了。」
「知道了,再快點。」她知道,曲府附近一定有暗衛守候,只要到了附近,跟蹤的人必然要慎重考慮是否繼續,如此她便安全一些。
「呼——,」羅絲舒一口氣,「終于到了。」
曲府的大門打開,老管家從里面出來看見長公主面色一驚,震顫著行禮︰「老奴拜見長公主。」
「起來,曲若懷回來了麼?」
「回長公主,公子回來了。」
「好,帶本公主去見他。」
老管家做了一個請的動作,畢恭畢敬道︰「長公主請隨老奴來。」
身後的大門合上,洛蓁恍然間渾身透涼,手心全是冷汗。她害怕,她緊張啊。也許,她差一點又遇到刺殺。
點著一盞素白色燭燈,剛沐浴完,曲若懷正坐在書房中看書,翻動著頁面,听得腳步聲,緩緩地放下了書本,起身正欲向外走去,只听得書房門被用力地推開,身穿淡紫色宮裝嬌俏的身影撲上前來,他忙不迭地伸手接住迎面而來之人,但因沒有絲毫準備,保住了人兒,向後跌撞在書架上,背部被書架撞得生疼,他悶哼了一聲,又听見懷里人似乎啜泣的聲,伸手撫上她的後背,柔聲道︰「洢洢,怎麼了?受委屈了?」
她啜泣,搖頭,手牢牢抓著他的衣裳。人吧,就是個奇怪的生物,沒見著面的時候也就那樣,見著面吧,就像決堤的洪水,嘩啦什麼都忍不住了。
他又問︰「被南啟公主氣了?」
她氣死天嵐慧還差不多!洛蓁繼續搖頭,哭聲漸漸出來。
曲若懷最受不了這個,她一哭,他便不知該怎麼做了。前是這樣,現在還是這樣。
洛蓁從小日子過得隨心所欲,哪兒有多少哭的時候,可于哭這件事兒,她卻是一把好手。總教人听得心像是一鞭鞭被抽著疼。
老管家隨後欲進書房,卻被羅韌攔下。
「老管家別進去了,長公主心情不好。」
「老奴有」
話未講到一半便被羅絲打斷,「有什麼話老管家明日再說吧!」
「是。」老管家低垂著頭離開了,隨後跑著小步子的侍女好不容易追上見老管家往回走,立刻停住腳步。
屋里,她窩在他的胸前,捏著衣襟不松手,眼淚浸濕薄薄的里衣,曲若懷心口又是一涼,他正欲開口問別的。
听得她柔軟的聲兒道︰「我想你了」
她說得直白,她想他,那麼他要怎麼辦,推開麼?她哭得更凶,抱緊她?任由這樣下去,好嗎?內心無比的煎熬。
推開
抱緊
他到底該怎麼辦呢?
洢洢,我該怎麼辦,該拿你怎麼辦?
她抬頭無比堅定道︰「我說,我想你了。」
「嗯。」他听到了,只是不知不知道如何回應才是正確的。如何回應你才不會傷心,如何回應他能夠做得出。
她最怕的就是這個樣子,一個簡單的「嗯」子,什麼也不算的「嗯」字,曲若懷偏偏只會這麼說。心里很難受,她抽噎著問︰「你為什麼不喜歡我啊?為什麼啊?是不是我脾氣不好啊,可是天嵐慧脾氣更不好啊!」
他道「我不喜歡天嵐慧」
「哦,那你說說,為什麼不喜歡我,我哪里不好,嗯總要有個理由吧,或許」她掙扎了一會兒,含著霧水的大眼楮看著曲若懷,很為難的樣子,但卻認真道︰「我試著試著改改。」
他嘆了一口氣,道︰「你很好,哪里都好。」
「你騙我你騙我!你從不騙我的……」洛蓁很倔強,又氣悶得不行,徒手錘子他的胸口。
他不敢看她,似乎喘不過氣,「洢洢……」徒勞地喚她的小字。每次他拿她沒辦法的時候,總是習慣地喚她的小字。那帶著極重的無奈與不忍的聲音,顯示著極大的煎熬,「沒有,沒有騙你……」
她抬頭用可憐兮兮的眼神看著他,似乎知道他最不忍心傷害自己,堅定地道:「那你現在騙騙我好嗎?」
他身子劇烈一震,撫著她長發的手不住地顫抖,「一一,不要逼我……」
「怎麼會是逼你麼?我怎麼可能逼得了你……是你在逼我好不好。父皇,母後,姑父,小絲……他們都以為你喜歡我。曲若懷你這個騙子,為什麼你現在不能騙我說句我喜歡听的話。」眼淚淋濕她整張臉,充血般嫣紅的眼眶,她緊緊拽著他的衣襟要他直視自己。
「你還小……」對,他這樣告訴自己。她對他,只是依賴和習慣,就像自己對她一樣。他想,等她再大一點就會想明白的,到那個時候,他便可以無牽掛地離開。
曲若懷如此說服自己,殊不知,這只是他自欺欺人罷了。
她蒼涼地問道:「所以,你要我喜歡別人麼?要我嫁給別人麼?」
她對他人笑,為她人穿嫁衣……腦中想象著這個場景,曲若懷只覺得喉嚨一股腥甜,咬著牙齒,緊抿唇,他不吭聲。
到底誰在逼誰……
這個世上沒有人能逼他,除了她,總是很輕易地挑戰他的極限。
「又不回答……」
每次,他都在逃避。就因為他默不作聲,洛蓁心里就會努力說服自己,他不回答,說明他並不是不喜歡自己,至少,給了她一個想象的空間,給了她一個余地。從前,她以為,曲若懷是喜歡自己的,很喜歡,很喜歡。不然,怎麼會百般遷就自己,後來,她想,或許他的遷就,並不意味著喜歡,而是長久被她磨出的習慣,又或者他天性使然,什麼都不會在意。
「我討厭你!」她跺腳,狠狠地撞了撞他的下巴,又用力錘了他幾拳,提起裙子,向外面跑去。她覺得很亂,該冷靜冷靜。
身上壓著的重量忽然減輕,可曲若懷的身子卻堪堪欲倒,抵著書架的後背火辣地疼,腿也有些發麻,他低頭看松散的里衣,□的肌膚上,一片紅印。
書房很大,又分里外兩間,在外頭站著的羅絲和羅韌皆不知里面發生什麼事兒。見長公主從里面跑出來,袖子擦著臉,覺得情形不妙。
「哥哥看看曲相,我去追長公主。」羅絲丟下一句話,匆匆跟了上去。心里直納悶,長公主這是怎麼了,被曲相欺負了?這……可能麼?向來都是長公主欺負曲相來著……今兒個吹得什麼風。
羅韌走進內室的時候,只見曲相僅著著里衣,急促地喘息著,手指捂著胸口,散亂的衣衫露出紅跡斑斑的皮膚,紅白相映十分觸目驚心。僅穿著里衣的曲相,皮膚留著紅印的曲相。他第一個想法是,長公主對曲相用強了,了不得了,長公主越大能干了,盡然剝了曲相的衣裳,還動了手。天!長公主什麼時候學會做這種事。曲相竟由著長公主亂來,雖說他二人總會是要在一起的,可那什麼未免太早了點。哎,長公主不懂事也就算了,可曲相是怎麼回事?再怎麼縱容,也得有個分寸。
「出去!」曲若懷凌厲如劍的聲,夾著三重的功力傳來。
「您沒事吧!」羅韌後退了幾步,見他臉色蒼白的不行,哎?不應該是臉色紅潤麼?羅韌抬眼看了看四周,並沒有曲相的外衣……納悶了!
「出去!」強烈的命令,曲若懷冰冷的目光掃向他,眼中壓抑著痛苦的神色。
糟糕,恐怕,事情不是他想的那樣!羅韌這下忽然想到,可能長公主與曲相起了爭執,以長公主的脾氣,此刻估計想狠狠發泄一番,又回想她向外跑去,可能會離開曲府,直呼「長公主有危險!」運功欲往外跑去時,眼前忽然一道白色身影閃到面前。
「你說……什麼?」
「屬下與長公主來時遭人跟蹤。長公主此番不知跑去哪里?若出府,恐怕……」他話未說完,白色的身影已經不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