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少爺們的感情完全不像普通家庭的兄弟那樣和諧美好,冷冷淡淡的關系,冷冷淡淡的問候。誰都沒把其他兄弟放在眼里、放在心上。對彼此的認知概念不過是一個家族出來的,不得不面對罷了。
老四與老七不是一個母親所生,感情上更加淡薄。再加上沈紹早早出國,跟家里的兄弟姐妹無往來,這份親情便又淡薄了幾分。在沈紹的印象中,四哥沈浩資質平庸,不能委以重任。這一點,沈家老爺子也看得出來,所以在洗牌的時候,把沈浩發配去了外地的分公司。
T省Q市的分公司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主要生意是餐飲,跟本部這邊瓜葛不大。在沈家龐大的生意觸角中,餐飲僅僅佔了一小部分。所以,往日里沈浩極少會聯系沈紹。像今天這樣不打招呼直接找上門來的事,絕對是「大姑娘上轎頭一遭」。
不管怎麼說,對方跟他也是一個爹生下來的兄弟,好歹不能太冷落了。他放下手里的工作,通知秘書部送點咖啡過來,隨即,起身走到沙發前,坐在沈浩的對面。而那位還紅著臉的史研秋,已經規規矩矩地拉過一把椅子,坐在沈浩的身後。
幾年不見,倒是懂了些規矩。
沈浩看上去比較年輕,性子也沒沈紹那麼穩重。倆人坐在一起,老七更像是哥哥。在他面前,沈浩有些拘謹,倒是身為弟弟的沈紹先打開了談話的序幕。
「你很急?」沈紹向來話少,一針見血。
沈浩笑了笑,巧妙地避開了這個話題。說︰「這件事我不好一個人做主,又知道你忙,所以親自來問問。」
「說。」
老四早已習慣了老七的這種說話方式,也不好嗦。沒回頭,只朝著身側抬起手,並說︰「有一家外商打算跟我們合作,在國內十個大城市開連鎖式酒店。」
話都說完了也沒見秘書把材料遞過來,沈浩詫異地回頭看著史研秋,「小史,發什麼呆?」
史研秋光顧著偷看沈紹,一時間忘了自己的本分。听到現任老板的聲音,才猛的醒悟。趕緊打開包取出資料。
沈浩並沒在意秘書的失常,直接把資料放在了沈紹面前。
沈紹的目光在資料上掃過,還是沒有說話。沈浩只好繼續介紹情況,「這家公司我想你也知道。歐洲的餐飲業龍頭Ellen。這是他們第一次向國內伸出橄欖枝,具體情況我都寫在報告里,你可以仔細看看。」
Ellen嗎?沈紹心中暗笑。
自己這邊剛跟Ellen搭上線,他直接來了一招先聲奪人。是自己這邊有人走漏了風聲,還是一次巧合?
沈紹在極短的時間里回憶著史研秋在國外那幾年是否認識Ellen的上層。可惜,他把史研秋忘的太干淨,當年倆人共同的朋友幾乎一個想不起來。既然想不出結果,那就算了。
沈紹拿起桌子上的材料,說︰「接觸過嗎?」
「上周他們派人來過,主要是了解一下這邊的情況。如果有可能合作,他們希望第一家連鎖店開在本市。阿紹,這就是我找你的原因。我個人覺得合作是有很大利潤的,第一家公司在本部這邊,對我們家其他生意也有好處。」
沈紹意簡言駭地問︰「誠意如何?」
「我看是很有誠意的。」幾句話過後,沈浩放松了下來。靠著沙發,從兜里掏出煙遞給沈紹一只。沈紹剛剛把材料翻開來看,微微搖搖頭。沈浩很自然地把煙放在自己嘴里,拿出打火機不急著點燃。說道︰「阿紹,做生意我不如你,你能看出很多我看不出的問題。這麼大的事,我不能一個人獨斷獨行,我希望你見見Ellen代表。」
短短三分鐘的時間,沈紹已經將材料看了個大概。他合上後,正眼看著沈浩,「什麼時間?」
「下周,具體日期沒定。」
「好,我去。」
聞言,沈浩一愣。湊到煙頭邊的打火機也放下了,問道︰「阿紹,不如讓他們過來這邊跟你見面。」
「我去,有誠意。」
這話听起來的確沒錯。但沈浩就是不明白,一向眼高于頂的老七怎麼會對此事上了心。來時準備好的一番說辭被硬生生截斷了,不知道該不該樂上一番。
沈紹對于四哥的心情並沒興趣,他只是覺得既然老四你回來了,就發點光,發點熱吧。
沈紹說你難得回來一次,踫巧老五也在家。咱們一起回去看看,你總不能忙到過家門而不入。
這著實讓沈浩很意外。因為在他們沈家孩子的概念中,老七就像是沒有親情這根弦兒,兄弟姐妹、父親繼母、在他腦子里跟別人沒什麼區別。怎麼快一年不見,這人變化如此之大?
不過,奇怪歸奇怪,沈浩還是從善如流,準備回家里走一趟。他跟著沈浩起身,看了看時間是中午十二點半。便說︰「阿紹,吃了午飯再回去吧。小史,你先把車開過來。」
听這意思,沈浩準備帶著史研秋一起去吃飯。沈紹雖然煩,倒也沒阻止。
自從被老板叫回了魂,史研秋一直很認真。出去前對兩位沈家公子點點頭,走的規規矩矩。
沈紹也拿了車鑰匙,走到門口。還破天荒地對四哥微微一笑,「開車過來的?」
「啊?是,開車來的。」老七居然笑了?!
「嗯,走吧。我叫秘書一起。」說著,打了電話,「出來吃飯。」
可惜,沈浩完全沒在意老七說了什麼,滿腦子都在回放剛才那一笑。
秦白羽見到沈浩的時候便知道酷霸拽的沈董沒安好心。只不過,這個霉頭會落在誰身上還不一定,看樣子,八成是自己。
被沈紹拿出來當磚頭用也不是一次兩次了,秦白羽自知什麼人能拍,拍出去多少力道;更明白,沈紹要拍的對象沒有無辜之說。因為沈紹怕麻煩,不是惹急了他,他不會拍你。既然他把自己這塊磚頭甩出來了,說明沈浩值得一拍。
但是,秦白羽好奇。四公子剛到不足一小時,怎麼惹著沈紹了?
很快,秦白羽在史研秋偷偷瞥向沈浩的目光中發現了線索。
哦,原來如此。
他偷偷問沈紹︰「是禮物,還是舊物?」
沈紹隨便瞥了一眼,秦白羽立刻了然︰是舊物啊。
帶著滿心的八卦情結開了車,看到沈浩的車跟了上來,秦白羽板著臉,問沈紹︰「又鬧什麼?」
「不清楚。」
哎呦,還有你不清楚的事?秦白羽更加覺得有趣。但沈紹說了老四次來的目的,秦白羽立時皺起了眉頭,「是總公司還是分公司?那邊的老總應該不知道吧?」
「晚上問問再說。現在還看不出什麼,所以我帶他回家,見著老爺子他會說的更多。」
正所謂︰說多錯多。
與沈紹的步步為營相比,洛毅森顯然成了一個只知道傻樂的愣頭小子。
來刑警隊辦理調動手續,才從隊長大人口中得知自己升職了。洛毅森難以置信地搶過調令,一個字一個字地看。陪著他一起來的蘇潔恨鐵不成鋼地拍他腦袋,說你拿到調令的時候沒仔細看嗎?
洛毅森傻乎乎地搖搖頭,說︰「我壓根就沒看。公孫給我,我直接揣兜里了。」
隊長聞言不禁失笑。這算什麼?傻人有傻福?可洛毅森這小子一點都不傻,還有一些扮豬吃老虎的意思呢。可說到底,他手底下的兵能進入一科,也是份榮耀,只可惜,不能到處瑟,真是非常遺憾。
不過,也不能輕饒了洛毅森。隊長大筆一揮簽了字,還叮囑他去找上面把最後一點手續搞定,然後必須再回來隊里一趟。
洛毅森不解地問︰「羅隊,還要回來辦什麼嗎?」
羅隊咧嘴一笑,摟著他的肩膀走到門口,對著辦公區里的老少爺們大喝一聲,「毅森升職了啊,要不要請客?」
眾人一致表示——必須要!
原來羅隊打的是這個主意,洛毅森模模癟癟的錢包,欲哭無淚。
在眾位兄弟姐妹的圍攻下,洛毅森只好硬著頭皮答應晚上請客。但是,銀子啊銀子,他去哪弄銀子啊。
在返回一科的路上,洛毅森絞盡腦汁琢磨去哪弄銀子才能喂飽那一群吃貨。蘇潔看出他的糾結,逗他說︰「這一趟沒有五千下不來吧?破財哦。」
「求別說。」一臉血了大姐!
蘇潔忍著笑,建議︰「實在不想請就找個借口推掉唄,也不是非請不可的。」
「必須請!」洛毅森雖然心疼錢,卻沒想過推掉這件事。刑警隊的同事們對他都很好,況且升職也是好事,值得慶祝一下。
難就難在飯錢怎麼辦。洛毅森發愁了,自語著嘀咕,「真得需要五千,跟誰串一下呢?」
「不是吧毅森,五千你都沒有?」
洛毅森嘿嘿一笑,裝傻。
其實誰手里還拿不出五千塊錢呢?只是現在的洛毅森真的拿不出來。他是月光族,薪水肯定是攢不下的,以往得到的獎金的確是存了起來,雖說不多,也有幾萬塊了。只是他惦記著嘉良的父母,把自己幾萬塊錢的存款都給了兩位老人。雖說,他手里還有一筆數目不少的存款,但那是爺爺的保險金。洛毅森覺得,不到迫不得已,絕對不能動用這筆錢。這筆錢上壓著爺爺的命,壓著爺爺死亡後未明的真相。
爺爺的死一天不差個水落石出,這筆錢在他心里就是一天的忌諱。故此,洛毅森不可能動這筆錢。
從爺爺離開到現在過了多久?怎麼好像就是昨天一樣?
蘇潔發現方才還無精打采的洛毅森忽然變的有些嚴肅了。那雙總是充滿了笑意的眼楮在這一刻變的冷若冰潭。在窺不見底的冰冷中還有一些憤懣。一瞬間,使他看上去成熟了好幾歲。
蘇潔不大習慣這樣的洛毅森,卻也清楚問與不問之間的差別。誰的心里會沒有一些秘密呢?窺伺他人的秘密,從來不是蘇潔的愛好。
只是,蘇潔不希望洛毅森如此冷漠下去,便開了句玩笑,「我有錢啊小森森,借不借?不算你利息,以後給我做跑腿的小廝就成。」
洛毅森眯眼笑笑,說︰「不跟你借錢,我也月兌離不了小廝的命運。公主殿下您放過草民吧。」
蘇潔撇撇嘴,「不跟我借,難道要跟沈紹借?也對,跟他要錢倒是合理,我們小森森不能讓他白睡了吧。」
洛毅森囧囧然地看著蘇潔,「你,你怎麼知道的?」
「拜托啊毅森,這件事全宇宙都知道了。」
「不可能!」洛毅森很嚴肅地反駁,「我們倆還沒有去外太空嘿咻的想法,根本不著力好麼!」
結果,洛毅森的話把蘇潔逗樂了,忍不住捏他的臉蛋,教育道︰「羞恥心呢?節操呢?說好的面紅耳赤呢?」
洛小爺拍著胸脯,大言不慚︰「小爺□□一根槍,節操統統丟光光!」
哈哈哈哈哈!蘇潔差點笑暈在方向盤上……
洛毅森笑著推開了蘇潔的手,煞有介事地咂咂舌,「沈紹是該出點力,不為別的,昨天我買的菇蔦就吃了一個,剩下的都被他壓碎了。」
蘇潔探過身去,笑的壞兮兮,「他還壓什麼了?」
洛毅森淡定地拿出手機撥通號碼,隨便問蘇潔,「羞恥心呢?節操呢?說好的面紅耳赤呢?」
「小爺□□……「蘇潔正要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忽覺媽的這話女人不能說啊!
這會兒,洛毅森斜睨著蘇潔,笑如老妖,「說啊,你倒是說啊。怎麼不說了?有本事你倒是重復小爺的話啊。」
就在蘇潔磨牙的時候,洛毅森的電話里傳來沈紹的追問,「你讓我重復什麼話?」
糟了,被他听見了!洛毅森臉色一變,「沒跟你說,我跟別人聊天呢。」
很怕沈紹又來了那個執著的勁頭,追問他跟誰聊天。洛毅森緊跟著說︰「沈紹,問你個事啊。你有河海酒家的打折卡嗎?」
正在包房里看秦白羽不動聲色地試探老四,沈紹在瞬間把注意力轉移到電話上。側頭問秦白羽,「河海酒家,打折卡有嗎?」
秦白羽剛吃了一個蒸扇貝,腮幫子鼓鼓的,「沒打折卡,有金卡。金卡可以打六折,普通打折卡只能打九折。」
沈紹很滿意秦白羽的縝密,當即告訴洛毅森,「有,你用?」
洛毅森說︰「對,借我用用。我這不是調到一科升職了嘛,刑警隊那邊的哥們吵著要我請客,那一群吃貨戰斗力爆表,我不得不求助你啊。」
「好,下午我讓秦秘書給你送去。」
「不用,我下了班到你那去拿好了。」開玩笑!這種事親自跑過去才劃算,秦白羽來干什麼?他又不是小爺的情兒,小爺要見的是你!
本來說到這里就可以掛斷電話了,可這倆人畢竟剛剛開始熱戀,分開後可以找任何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相互溝通一下,就算不能煲電話粥,也要把所有沒營養的、嗦的話都說完,才能罷休。
「你干什麼呢?中午了,吃飯了嗎?」
沈紹板著臉起身,直接離開了包房。坐在對面的史研秋偷偷看著,眼里的不舍被秦白羽瞥到,還絲毫不知。秦白羽面無表情地給史研秋夾了一點菜,說︰「多吃點,可以讓人精神抖擻。」
為什麼是精神抖擻?史研秋望著秦白羽,求解。
走到休息大廳,沈紹坐在沙發上,邊觀賞一大缸的風水魚,邊聊著電話,「不是說沒錢嗎?怎麼請客?」
「我賣身了。」
「記得把**留給我。」
「心呢?你居然不要我的心,你太令我失望了!」
沈紹淺淺地笑了起來,「晚上過來,你會了解我的誠意。」
Qing人之間的小甜蜜往往就是一句話的事,洛毅森覺得耳朵有點熱,礙于蘇潔在身邊,也不好說什麼煽情的小句子。咳嗽兩聲掩飾自己心里的悸動,故作一本正經地教育沈紹︰「咱倆加一塊兒快六十了,少說膩歪話吧。說點正經的。我今晚估計肯定要喝多,回一科不方便,你去接我。」
不是試問,也不是商量。明明白白告訴你沈七爺,別管多晚,你必須過去接我。
對洛毅森毫無負擔地使喚自己,沈紹頗為滿意。不過,還是多叮囑了一句,「少喝。」
結束了跟沈紹愉快的通話,洛毅森整個人都顯得喜氣洋洋。蘇潔看著有趣,听著好奇,便問他,「你們倆一直這樣?他很忙吧,你也不怕耽誤他工作。」
「他又不是七八歲孩子。」洛毅森笑道,「不方便跟我閑聊肯定會說,我顧忌那麼多干嘛?咸吃蘿卜淡操心。」
蘇潔開始擔心,這麼大大咧咧的洛毅森能管的住土豪嗎?別被人家嫌棄了。
嫌棄不嫌棄的問題跟外人也沒關系,蘇潔是是想想罷了。就此,關于沈紹的話題打住。
回到一科後,听蔣兵說已經辦好了移交姬涵斌去特殊部門的手續,那邊一個小時後過來領人。洛毅森沒想到會這麼快,放下在門口賣的午餐,直接跑進了安置姬涵斌的小客房。
經過一上午的緩沖,姬涵斌的情緒穩定了很多。見到洛毅森的時候,還對他點點頭,打了招呼。洛毅森比較著急,坐在他面前,開門見山地問︰「你說過,看到應龍合璧的時候有感應。那是什麼感覺?」
姬涵斌倒也不覺得驚訝,只是不知道如何描述。洛毅森又說︰「打個比方,你見到合璧的時候會不會產生很強烈的排斥感。就好像那東西會給你帶來厄運。」
「不,不是這樣的。」姬涵斌很肯定地說,「那是一種類似于被召喚的感覺。就像……」
姬涵斌舉了一個例子,一個亢長的例子。
一個人在大都市出生的孩子,不記事兒的時候被拐到偏遠陌生的農村,十幾年甚至是幾十年後,他對以前的家完全沒了記憶。以為自己就是在農村出生、成長的。有一天,一個男人忽然出現在他眼前,拿著他小時候的照片給你看。他會忽然想起為什麼農村這個家沒有自己幾歲前的照片?不僅如此,他覺得男人很親近,照片很親近。他會瘋狂的想要知道,照片背景是什麼地方?一同拍照的陌生人是誰?
听過了姬涵斌的形容,洛毅森卻沉默了下來。
從葛洪口中得知,對應龍合璧有感覺的人會是所謂的「族人」,那一刻,他想到了沈紹。從認識沈紹到現在,他一直都擔心沈紹對應龍合璧有感應這件事。不可否認,他懷疑過沈紹也是葛洪口中所謂的「族人」。只是,他沒有對任何人說起此疑點。不是私心作祟,他只是想進一步確定之後,再跟公孫錦說明。
畢竟,公孫錦和沈紹之間似乎也不是「干干淨淨的」。洛毅森可以確定,沈紹絕對是認識公孫錦的。所以,問題就出在這里,為什麼倆人都不提呢?好像刻意回避著,不願意被人知道。
作者有話要說︰暫停更新一周。因為一切3馬上要完結了。我就是有這個毛病,最後結案不能分心。所以這一周會專心寫一切3的結局。
一切3完結後不會開新坑,專注寫密案,保持日更直到完結。
請親們多多諒解。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