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瑩,幫我拿下傳真。最新更新:苦丁香書屋」
掛了電話,鄧雲菲翹著傷腳一動不動,手上卻在涂著中午出門用餐時新買的指甲油。
名牌,二百八一瓶。
丁瑩正在修改一份文件,听到叫喚,不得不打斷了思緒去隔壁專門給他們特設的傳真影印室拿資料。
連著這幾日都是如此,鄧雲菲似乎仗著她的那些愧疚感,大肆作威作福,要走動的事絕不抬,基本就是坐地使嘴喚她上。明明都能拖著腳出去吃大餐,絲毫不願屈就在辦公室里叫盒飯,但遇上公事完全是另一副嘴臉了。
一動,就哀聲嘆氣地叫可憐。
只要不過份,丁瑩也讓了。畢竟現在項目進行得很順利,且成功這後的可觀提成算是她入行以來最豐盛的一筆,也能成為她在本行業積累最有力的運作資本和經驗,她不想因為個人情緒而節外生枝。
「丁瑩,我下午約了個按摩師做物理治療,那師傅說這毛病若不全治好了,以後都容易扭到。我先走了,余下的那兩份資料就麻煩你了。」
女人提著漂亮的漆皮小包,一拐一拐地離開了。
丁瑩看著桌上堆高的文檔,無奈一嘆,埋頭干活兒。
一會兒,牆上傳來輕叩聲,隨即響起男人的聲音,「雲菲,你過來下,把預算帶上。」
丁瑩抬頭,就看到對面牆上的那抹黑影慢慢淡去,朦朦朧朧中,定在遠遠的一處,慢慢矮了下去。
她立即找出文件,打開辦公室門,只走了不足五步,便是隔壁男人的專屬辦公室。
而在那張漆黑的大辦公桌正對著的那堵牆,其實只是用一面半透明的磨沙玻璃隔起的,以前都用百頁窗做裝飾,倒也別致清爽。現在,全部升了起來,那邊辦公室的燈光一旦開起,里面人來人往都能看個清楚了然。
仿佛,他們隨時都被人監視著。
事實上,這也的確是當初設計這間行政辦公室時,老總們需要的效果,差點就普及到整個辦公區。幸好行政主管到崗後,及時叫停了這個小日本式的設計,稱太沒仁權了。沒想到現在她成了「猴子」,左右覺得不怎麼舒暢。
「怎麼是你,雲菲呢?」
閻立煌抬頭掃了一眼門口,就立即低下頭,透露出對于所來非人的不滿,口氣嚴厲。
這個男人在工作時,比她熟知的其他面都要嚴肅認真,甚至可以說有些要求近乎完美的苛刻。不怪乎鄧雲菲桌子上的甜品有點多,都是用來緩解壓力的。或許由于心底的這一層同情,讓她自虐似地被鄧雲菲使喚上癮了。
丁瑩隨口解釋了一下,閻立煌也沒有再多問,在接下來的時間,讓丁瑩陪著他加班到天黑,公司的人全走光了,只剩下他們兩人。
……
終于做完最後一份文件的歸檔工作,丁瑩抬起雙臂,拉直身子,在揉軟的大靠椅上伸了一個長長的懶腰。
皇太子的待遇果真不同凡響,這里的辦公椅全是上下前後可調型的高仿皮椅,完美的人體工學設計,最適合午間調低檔後用來打個小盹兒,比起她在自己原來的卡坐上,累極瞌極只能爬在桌上小眠一下,可舒服多了。
當然,其價值自然不菲,一張這樣的椅子都可以買他們那種塑料普通坐椅四五把了。
轉頭看看側面的玻璃牆,那後方隱約傳來敲打鍵盤的輕響,男子低聲講電話的聲音,听得並不清楚,玻璃牆用的是專業的雙層真空隔音材質。也正因為還有點兒這種聲音,在此時過于安靜的環境里,才不會讓人覺得害怕。
手撫著光滑的椅首時,腦子里又跳出那日大辦公桌下的尷尬畫面,男人說什麼椅子太大挪不動,根本就是胡說八道,趁機吃她豆腐。
丁瑩撫上匈口,目光掃過電腦屏幕的右下角,驚了一跳。
九點了?!
再不走,就沒有直達車回租屋小區了。
立即保存好文檔資料,收拾好桌面文件,又看了看電腦才關掉。
當然,離開前還是必須跟男人說一聲,丁瑩拿起跨包,平了平裙上的褶子,低頭時,看到腳上的小牛皮涼鞋,精致的銀質扣飾在雪白的腳踝間閃閃發光,揉軟服帖,純真皮制的帖膚設計,穿起來真的很舒服,不擠腳,跟型也是她最喜歡的款。
本不願公然招搖地穿戴男人所送的那些東西,在這個辦公室大戰場里,必須顧及旁人眼光。但這雙鞋子實在舒服,式樣也十分低調簡單。她的鞋本就極少,左右抵不過誘或還是穿上了。
對著玻璃打理好後,丁瑩方才出了辦公室,走到隔壁,仍是禮貌性地敲了敲大門。
里面傳來男子辦公時,一慣低沉淡漠的回應。
「進來。」
丁瑩扭開門把的一瞬,感覺到里面吹出的冷氣,低于自己的習慣承受的溫度,不禁深吸了一口氣,左手撫上了右臂,推門而入。
「閻總,我事已經做完了,先走了。」
閻立煌從案中抬起頭,看著女子一臉明顯的疲色,連叫他的聲音底氣都弱了幾分,遂道,「好,路上注意安全。」
他抬腕看了眼手表,發現竟然已經九點了,不禁又出聲
「等等。」
丁瑩已經轉身要離開,這被喚住,心下不由一緊,面上只是幾分疑惑。
精黯的眸子掃過女子驀然繃緊的手臂,沉聲道,「時間太晚了,你要不再等我一刻鐘,我送你。」
丁瑩立即搖頭,「不用了。這片區域在這個時段還是很安全的,以前我們也常加班到這個時間點。現在下樓走到最近的公交站,我還能趕上最後一班直達車。」
閻立煌收拾桌案的動作隨著女子的明顯推月兌,或者已是拒絕的態度,而慢慢放緩,僵住,好看的薄唇抿成一條繃緊的直線,氣氛瞬間變得有些僵硬。
丁瑩吸了口氣,接道,「閻總,時間不早了。您趕緊忙完,也早點回去休息吧!」
閻立煌抬手撫了下眉心,唇角突然牽起一絲笑,有些意謂不明,「也對,害你也忙到這麼晚,還沒吃晚飯吧?」
男人不提還好,一提丁瑩就覺得肚子有些難受。若不是鄧雲菲故意推給她的工作量,為了能在這個點趕完,她也不會忙到連飯點也錯過了,一直拿小點心和開水撐著。
「回去就下碗面條吧!閻總,我先走了。」
丁瑩點點頭,轉身離開,身後沒有再傳來喚聲,她輕輕搓揉著臂膀上被過低的冷氣吹起的雞皮疙瘩,回到辦公室里關掉空調和燈,出來時鎖好門,目光又掃了一眼那格外明亮的房間,成為整間公司最亮的一塊方格子。
四周安靜得只剩下換氣機的低鳴,她不知道那個男人會忙到幾點,每天都能看到他一副神清氣爽地到公司。除非提前有約會安排,否則他和其他同事一樣,都是按時按點到崗,不遲到,也從不像其他老總一樣搞特殊。
丁瑩走過藝術走廊,一步步走出公司大門。
想到鄧雲菲之前說男人最近時常加班,會到那家冷啖杯吃夜宵。可是他好像也沒吃晚餐,就吃那些大排擋的冷食冷飲,其實對空月復空胃並不好。
走到門口時,丁瑩習慣性地拿起時間卡打下班。
嚓一聲響,宛如一道切割線,不得不面對一個即定的結果似的感覺。
丁瑩抬起頭,沉定的目光在穿衣境里一閃而過,腳步突然頓下,緊抱的手臂慢慢松開,鏡中女子的表情,竟是愕然。
終于。
終于還是放不下麼?
她回過頭,看著那條光影明媚的來路,似乎突然變得幽長,深邃,仿佛一個人的黑色眼楮。
說過不回頭的,身體卻已經可恥地背叛了。
自嘲一笑。
自作孽,不可活!丁瑩,你確定要這麼做?
不,不是的,她只是盡點為人下屬的義務。
只是?
如此!
而矣!
此時丁瑩不知,這一液突變,比她想像的還要長得多得多……
……
……
丁瑩一口氣走到那唯一亮燈的辦公室門外,腳步又頓了一下。
伸手時,仍有一瞬間的遲疑,可是當手搭在門把上傳來冰涼的感覺時,已經來不及。
「閻總。」
扭開門,才記起自己忘了敲門,未免會嚇人一跳。
男人從電腦前移開眼,投來的目光里有明顯的疑惑。
其實不只對方,連丁瑩自己都很想抽自己一巴掌,她這是在干嘛?!
「閻總,你也沒吃晚飯吧?要不要我幫你訂個中餐,我知道附近有些館子還在營業,可以訂夜宵。」
明明決定要避免過多交集,不再多事,她應該把鄧雲菲叫回來伺候男人。
閻立煌完全沒想到,剛才還滿臉防備,跑得跟兔子一樣快,比狼還無情的人,竟然會中途折回,問他要不要點餐?!
如果說大洋另一頭的突發狀況,已經讓忙了一整天的他有些焦頭爛額煩不甚煩,剛才她的拒絕姿態,他也著實沒有耐心再去計較,此時這峰回路轉的一遭,卻讓人柳暗花明,如飲甘泉,身心都流過一道細細的暖流,燙慰舒服。
疑色轉柔,緊直的唇線也漸漸有了弧度,「有沒有,那天我們一起吃過的牛肉小火鍋?」
心情舒緩,便又不自禁地興起一絲豆弄的情緒。
丁瑩一听,這下就後悔了,這人無一不是得了便宜還賣乖,可惜現在已經騎虎難下。
「沒有,他家老板是香港人,特別重視員工福利,一般九點準時打烊。」
閻立煌斜眼一瞥手上的腕表,已經九點過一刻。
他約略記得,女人的那輛公交是九點半收車。
唇角微揚,目光又亮了兩分,「丁組長,你不是在暗示我這個老板不夠仁道,讓你加班超過了九點還沒能離開公司吧?」
丁瑩被男人的突擊思維拐到,一下失了聲。
閻立煌輕笑了兩聲,放下了手中的金筆,靠進身後的大皮椅里,用手撫了把臉頰,「別緊張,我就是開個玩笑。如果可以的話,幫我點那天在那個蒼蠅館子里吃的那幾道小菜,行麼?」
丁瑩癟了下嘴,直接走到了辦公桌前,拿起桌上的電話撥了飯店的號。
笑意不由漫進漆黑的眼眸,瞳色愈亮,閻立煌推開桌子,站起身,拿著茶杯走到飲水機前,俯身接水。
辦公室里很安靜,飲水機出水時的聲音,咕咚咕咚地響,修長的指端起透明的玻璃茶杯,青波微漾。
男人拉直頎長的身子,仰首喝下一口,不緊不慢,仍是那麼優雅從容,被大手撫亂的碎發落下光潔的額頭,此時看來又添幾分隨性,有些疲憊,更透露出成熟男子的性感風采。
他轉過頭時,丁瑩有些微恍惚的神思一凝,迅速講完了電話。
「好了。他們說大概半個小時左右就能送上來。」
她直接住那兩道略帶探詢的目光,心想身正不怕影子斜,這只是同事之間的關懷,畢竟眼前的男人是她目前的直屬上級,衣食父母,她未來小窩的大金主,不能得罪,得小心伺候著討個臉熟吧!
「謝謝。」
他點點頭,走回辦公桌後,目光還落在她身上。
她立即欠了欠身,「那閻總,您忙,我先走了。」適時就該功成身退。
「丁瑩。」
他又喚住了她,她側轉身,他站在桌前,目光淡淡,看不透那片墨色沉寂之下到底藏著怎樣的心思。
「已經九點半,你的直達車應該已經過了。不如一起吃了飯,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太晚。我打的回去也一樣,您快忙吧!」
他深吸了口氣,「也好,你自己注意安全。」
她點了點頭,提著皮包的五指不由緊了緊,轉身離開,輕輕關上了辦公室的門。
嚓一聲輕響,門鎖落下,視線再次被徹底隔離。
男人依然站在原處,高大的身影投落在大桌上,右手指摁在桌面上,指間捏住的金筆戮在桌面上,刻出一個深深的凹印,隱在碎發暗影里的眸色又沉了沉。
丁瑩轉身後,覺得心里那段被明確切割的部分終于可以放下了。
她大松了口氣,走到電梯間,想了想,掏出手機,打開音樂公放。輕盈明亮的歌聲讓人更為放松,撫撫肚子也著實餓了,她想到大廈下還有個24小時營業的快餐店,可以買點東西在路上裹月復。公司距離她的小租屋,最快打的也要十來分鐘,若是還能趕上最後一班公交,也要坐上半個多小時。
腦子里塞滿了這些有的沒的,電梯很快到了。
走進電梯,按下一樓鍵,目光又不自覺地朝那方望了一眼。
電梯門慢慢合上,有那麼一剎,她想那個月復黑的男人會不會突然又沖出來,如果那麼一只手像當日在渡假村里似地支進來,她一定會嚇得尖叫。
誰叫現在是深更半夜?!
向來這個時候,她只喜歡窩在自己的小窩里,做什麼都好,不喜外出,更不喜夜店那種雜亂的地方。
當然,那樣的奇跡不會再發生,生活應該如常,經不起那些大風大浪的折騰。
門穩穩地合上了,瞬間的失重襲來。
丁瑩已經開始籌劃洗熱水澡前,喝杯蜂蜜牛女乃,完全沒料到下一秒的意外會出現在她的生命里,驚險得有如一部歐美大片兒。
……
嚓——
燈光驟滅,電梯重重一頓停住了。
茲茲的電流聲在幾秒之後,徹底消失。
黑暗,濃到無法形容的黑暗空間,真正的伸手不見五指,連呼吸都仿佛被黑暗吃掉了,恐懼感一下排山倒海地涌上心頭。
老天,這不是真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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