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蓉城後,丁瑩一下子忙碌起來。
仔細算來,她竟然有半個多月不著店兒,實在不是個好老板。
在接下來的日子里,丁瑩全力投入茶館的經營,新買的春茶得到客戶的好評,同時又借了王總等人的口碑,極品貢茶吸引了不少大老板,每天茶館前的道路都被豪華驕車給佔滿了,生意竟然紅火火地燒到了五一節。
這節日一到,丁瑩感覺自己更是忙得腳不沾地,衣不解帶。而她所在的這片特色效線小鎮的主管部門為了把五一旅游炒熱炒火,策劃了一些活動。想要在活動里露面的商家自然得出些活動贊助費,還要想些特色節目,為自己造勢。
丁瑩本就是搞策劃出生,這段時間對當地旅游環境的了解,點子不少,托之前營業狀況的不錯收益,便決定砸錢參加活動了。
當她忙著為自己的小茶館創造再一次歷史性的飛躍時,這節日到來的另一個麻煩也跟著來了。
「小銀子,快過來歇會兒,你都轉了一個早上了。來來來,坐姐這兒。」
金艷麗一逮著機會,就朝正端著紫砂壺的丁瑩揮手,叫得那是一個親切。而其他客人頂多會叫一聲「老板娘」,她這一叫,少不得惹來多少眼光和非議。
丁瑩在心里無奈地嘆息一聲,又跟幾個熟客問候幾句,走過去時一看那桌兒,就更無奈了。
金艷麗的臉皮絕對是奇厚的,這會兒唐成剛已經被她訓得服服帖帖,右手無名指上已經套上亮晶晶的小圈圈兒了,見丁瑩一來,立馬就攥人,邊攥邊說,「咱們姐妹今天都沒好好說過話,快坐下。」
這妮子,頭晚還煲過電話粥,說了一個多小時,她感覺耳朵現在還是燙的。
「諾,給你介紹下這位帥哥,成剛的上級哦!剛從外省調回來任職的,你們可算是老鄉呢!」
丁瑩對著男人點頭微笑,桌下就狠揪了一把金艷麗。竟然又給她相親,真當她是嫁不出去的老女人了麼!
金艷麗故意挑挑眉,一副「你能把我怎樣」的無賴女模樣,當起紅果果的大媒人,一逕地拉為丁瑩牽紅線。直到有貴客到來,丁瑩才借口月兌身。
「小丁啊,」能讓丁瑩親自接待的貴客當然不是別人,正是王總。「上回喝了你那貢茶,還真是掂上了。這回我帶幾個朋友過來,趁著節前償償鮮。沒想到,你這兒生意都這麼好。」
王總手一揮,就上前幾個行業菁英人士,丁瑩引著幾人進了貴包,心下又開始撲騰了。
因為王總之前故意朝她挑了挑眉,唉,又是給她相親的!
回頭躲到廚房後的小菜圃里拔蔥苗兒時,經理大娘頗為同情地對她說,「小丁,我看要不你干脆給自己搞個‘鱗選老板’的活動,咱們茶館的生意還能再爆上一爆。」
「去你的,菲菲姐,你還嫌我不夠心煩哪!」
「沒有的事兒。咱就是希望小丁你能放下,學著接受新鮮事務嘛!再說找個男人,你也不用這麼累啊!」
丁瑩苦笑著搖頭,「要是找個不省心的,別說累了,會死人的啊!」
那個落錯了地方的受精卵,好歹也是一條命吧。
菲姐點頭,「也對。這種事兒,從來都是可遇不可求。要真是你的,就是天涯海角,不遠萬里,都是跑不掉的。我給你說我有個朋友,她跟她老公兩地分居二十多年……」
熱心大姐的侃侃而談,讓丁瑩有些微的恍惚。
那個之前還信誓旦旦的男人,說什麼會來蓉城,結果每天除了惡心死人的短信和采信,各種圖片視頻不要錢似地往她手機上砸,害她的新手機整十幾個「雞」的存量,都耗掉大半了。
真人,還一直沒見著。
「小銀子,你真不夠意思!」
回頭一不小心,又被金艷麗逮著數落了一頓。
「人家成剛的前領導對你有興趣,你也不多陪陪人家說說話。瞧你,從京城回來又瘦了一圈兒。你別騙我說什麼茶館忙瘦的,我看分明就是你那心里還裝著一只死鬼!」
「小麗,你小聲點兒。」丁瑩對于這位爽朗過頭的好友,真心只能翻個白眼。
金艷麗別了別嘴,「那渣男之前離開時叫得那麼好听,又是媳婦兒又是老婆,什麼一定會來追你回家。結果喃,這都快過去一個月了,也沒見他有什麼行動。女人就不能等男人,那等著青春都沒了。憑什麼啊?他又不是國家元首!」
丁瑩不好說好友口中的「渣男」其實每天都有跟她報備生活情況,從早上睜眼,到三頓飯,睡覺前。
這不正嘮叨著,她兜里的手機鈴聲又響了。
她立即借口接電話,又逃掉了。
屏幕上正閃動著三個字「追命鬼」,得,這從一殿閻王爺降格成小鬼了。
追命鬼︰瑩瑩,問題解決,咱們很快就能見面了。吻你的大黃!
心,莫名地跳漏了一拍。
這個男人真是不死心,她在機場時明明說了那麼惡劣難听的話,他竟然真給死纏爛打上了。
——瑩瑩,是不是這一次要追回你的心,要花費比上次更千倍百倍的功夫?
他問她。
她問自己。
答案只是,不知道。
她已經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麼,撫上心口,那里仍是會疼,能不能走出這桎梏,她一點信心都沒有。
丁瑩獨自坐在後院花木之下,怔怔失神,听不到前院的人聲,這里並挨著隔壁的魚莊,偶時傳來熱鬧的勸酒聲,時高時低,她的心仿佛也不受控制地開始忽起忽沉。
坐了一會兒,她驀地起身,甩掉腦中的一切,還是去做點兒事比較好,老這麼胡思亂想的也不是辦法。
她剛走出幾步,後方就響起一片急促的腳步摩挲草叢的聲音,接著就听身後一個撞擊響,唏哩嘩啦的嘔吐聲伴著濃重的異味兒就飄了過來。
她心里一陣煩躁,想著之前偷懶沒有加厚這段相鄰的牆,隔壁在這里設的又是貴包,真是麻煩啊。
哪知,她回頭望了一眼,想要看看慘況,才好叫人過來處理。
那撫欄嘔吐的人抬頭擦去一嘴穢物時,也正正對上了丁瑩郁悶的臉,登時就叫出了聲。
「丁瑩!」
「你……」
那人十分激動,也不管還穿著頗為昂貴的西裝,袖子一抹嘴,就著低矮的青藤籬就翻了過來,沖到丁瑩面前。
「你不認得我了,我是小熊啊!」
「小熊?!」
丁瑩怔愕,上下打量一番眼前身高還如記憶中般的青年,曾經參雜不齊的發剪成了干練的寸頭,根根晶亮,顯是打了上好的摩斯,整個人看起來很清爽,又著一身收身亞光面料的黑西裝,跟記憶中那個似乎還處于叛逆期跟社會有些格格不入的大男孩,完全像是月兌胎換骨般,變了個人。
「哈哈,小銀子,今天真是我的幸運日,竟然能在這里看到你。」
小熊大笑著,突然張開長臂,一把就將有些嬌小的丁瑩給抱住了,嚇得丁瑩手上把玩的茶勺都落了地。
這小子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啊!
……
京城
閻立煌終于將京城的工作告一段落,算是給了霍天野一個交待,還打了個「調職」報告扔在霍天野的桌子上就真接走了。
霍天野看到那報告,自然也少不了火冒三丈。
「那只大黃狗,得了好處就撤漂,過河拆橋,夠種!」
便又開始尋思著怎麼報復了。
琢磨了一日,他突然靈光一閃,就打出了一個電話去,「菲菲,天歌失戀了,求安慰啊!」
那時候,鄧雲菲正由新男友陪著在咖啡吧里約會,接到這鬼哭狼嚎似的叫喚,也有些受不了地擰了下眉,才好生好氣地詢問情況。
听到霍天野說要見面「吐槽」,鄧雲菲當即就跟男朋友說了個借口離開。
之後,在路易斯的酒吧包廂里,鄧雲菲再次听到閻立煌的名字,心中一時百味雜陳,「你說,他們明明都分了幾個月,現在又死灰復燃了?!」
早先她在圈子里,只听說彭卿雲跟閻立煌分了手,因為彭卿雲發現閻立煌竟然劈腿。
霍天野喝著悶酒嚷著,「什麼分了幾個月?那廝要沒賊心,現在怎麼會那麼大的賊膽跟他大哥鬧。你也知道,大黃他把他大哥當老爸似的尊重。那個丁瑩真心太會妖媚惑主了。依我看,他們之前分手也根本是假的……」
鄧雲菲微愕,但隨即就相信了霍天野的話。她早就有男朋友了,霍天野也沒必要騙她什麼。如果真如其所說,那麼彭卿雲那自以為拆開了那兩人的得意,根本就是被人反將一軍,吃了個大悶虧!
無獨有隅,鄧雲菲的姐妹淘圈子跟彭卿雲有著不小的交集區,這消息也很快如霍天野所願,傳到了彭卿雲耳中。
……
閻立煌再次拖著行禮箱要離開,但跟大哥閻聖君踫到,當場氣氛就僵了下來。
「你現在就要走?」
此時,正是晚上,已經九點過了。
閻立煌打算趁著眾人忙碌了一天,都早早歇下了,悄悄離開。哪知道閻聖君竟然就從醫院回來了,一臉疲憊,縱還是一慣的冰霜臉,那身沉毅氣質也掩不去他眉眼下的陰影,整個人都顯得有憔悴。
兄長沉沉盯來的目光,一剎間,還是讓閻立煌有種幼時被兄長抓包干壞事兒的心虛。但隨即,想到掌心里的手機上帖著的那個女子睡容,這最後一縷心虛也立即消失無蹤。
「大哥,我已經晚了近一個月。」
本來信誓旦旦說要立即去找她,卻因為家里和公司的事都拖不開身,天知道他這段日子是怎麼過的,他打電話過去,總是沒人接,或者該是被女人直接拔了電池來個不在服務區的應付。
沒得法子,他只能改為發短信,還又拖了路易斯的關系,去查那女人到底有沒有收到他的短信,這當然是收到了,可是發了整一個月了,這女人就鐵石心腸的一條也不回。
至少罵他個幾句也好吧!
那種石沉大海,搬了石塊扔下去都沒冒一個泡兒的反應,著實讓他心慌得厲害。
這會兒出口的語氣,怨氣十足。
「那個女人不適合你!」閻聖君也不客氣,直接一針見血的指出。
閻立煌不悅地擰起眉,「大哥,自己的女人自己最清楚。瑩瑩適不適合,也只有我知道。就像大嫂之前說過的話,你可以昧著良心接納她和孩子,但是你永遠也騙不了自己,心里最愛的是誰!與其如此拖著兩人都受苦,不如……」
「閉嘴!什麼時候輪到你來教訓我了!」
閻聖君一聲大喝,本來沉靜的面色揪然大變,那抹黯壓在眼底的暴風突然就刮了起來,指著閻立煌的鼻子,大加訓斥,「閻立煌,你忘了我們閻家的家訓是什麼。你竟然為了那麼個根本看不起你的女人,還跟天野也搞得愛昧不清的女人,撞紅燈,打安檢,搞得人盡皆知,最後還要我去幫你擦**。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像不像個爾立之年的成熟男人應該做的事兒!像什麼話?你難道沒看到爸媽他們最近都累壞了,你就沒有點兒孝心在家里好好陪陪他們,分擔些事兒,竟然一松氣兒就要往那女人那里跑。你還像話嗎?!」
得,這是一番多麼義正言辭的訓導啊。
要是換做以往,閻立煌多半就低頭了,可眼下已經大不同前。
他目光冷直地迎視兄長,道,「大哥,你別左一句那女人右一句那女人的。丁瑩是我愛的女人,我一定要娶來做媳婦兒的你未來的準弟妹。也不要太高估你自己,為了自己心愛女人失控個把回兒,不足為奇。我也不過是,犯了天下所有男人都會犯的錯。否則,大哥你明明已婚,竟然為了曾經的初戀女友將即將臨盆的妻子扔下,就是天經地義,就是成熟穩重的處事態度了!」
剎時,閻聖君被弟弟這一針見血的指責打擊和臉色鐵青,竟然說不出話來。
而兩人的高聲對峙,又把剛剛躺下的閻家父母給惹了起來。
閻父向來不愛多話,但此時看著兩個兒子,也頗是生氣。
閻母立即上前打圓場,閻立煌就表示已經訂了機票去蓉城,直接跟二佬告辭了。
閻聖君竟然氣得丟下了話,「你有膽走出這個家門,要是後悔了就別想再回來!」
閻立煌一笑,「哥,你簽下跟大嫂的離婚協議的時候,你就真沒一點兒後悔?」
一句話,當真毒,現場氣氛降到了零下最低點。
大門關上了。
閻聖君立在原地,竟似石化了般,一動不動。
閻母見長子的模樣,也是心疼,勸道,「小君,小煌難道這麼喜歡一個女孩子,你就……」
閻聖君臉色又是一轉,卻道,「媽,那女人配不上小煌。我會讓他(她)知難而退。」
閻母無奈,這兩孩子,其實都是死心眼兒。
長子似是放不下初戀,可是對于那個已經娶進門的小媳婦兒,也是人人得見的寵溺至極,呵護疼愛,宛如女兒般,從未舍得半分委屈。可即便如此,女人心思,又豈是男人能盡知的。
……
蓉城
連著數日,小熊都光顧丁瑩的茶館,常常賴到極晚才離開。
菲姐就打趣丁瑩,「連人家北大的教授都說,女人找個年齡小又疼自己的老公,更能青春永駐。小丁,別錯過這大好機會喲!」
丁瑩無語。
「瑩瑩,你介紹的法子真是太管用了。我那客戶拒收所有錢財衣飾珠寶,獨獨對茶葉情有獨衷。我就陪他喝了幾次茶,跟他胡顯了一些你教我的品茶典故,這單子就簽下了。」
現在的小熊,已經成為一名新興的保險推銷員,業績可謂蒸蒸日上。之前兩人在後花園踫到,正是小熊因為業務出眾被提拔為組長。
「瑩瑩,這個公司的單子別人都沒攻下來,就我成了。你不知道,你幫我在咱們老總面前大大長臉。他們也都夸你的茶好喝。回頭發了工資,咱們五一出去旅游吧!忘了跟你說,公司已經給我配車了。」
小熊高興地跟丁瑩分享著自己的成就,丁瑩只覺得欣慰,對小熊更多的也都是獨自異鄉為異客的惺惺相惜,生活不易,能尋著自己的目標打拼創造更好的生活,這是每個漂泊者的夢想,她替這個敢于改變的大男孩高興。
「不了,小熊,五一我要忙茶館的活動,回頭還要回家陪父母的。你還是找你的朋友出去好好玩玩,犒勞自己。」
「瑩瑩……」
「叫丁姐。」
「別那麼小氣嘛!我能有今天,也都是你鼓勵我。咱不能升官發材,就忘了本。你別連咱道謝的機會也不給一個。要不我陪你回……」
「打住!小熊,你再胡說八道我可不歡迎你來我這里喝茶了。」
小熊似乎被丁瑩臉上的嚴肅認真嚇到,立馬收回了那副推銷員的油頭嘴臉,到底是女敕了幾歲,又心有旁鶩,不敢冒進。隨即,後幾天就沒敢再跑得那麼勤了。
丁瑩總算松了口氣,便又接到閻立煌的短信。
追命鬼︰瑩瑩,我來了,等我!極度思念的大黃。
丁瑩擰起了眉,默了一下,就關掉了屏幕。
可是這一日,她都有些恍惚,打掉第三個杯子時,就被菲姐給請離了茶桌兒。她進屋去玩平板,打了沒一會兒菲姐又一臉驚色地跑了進來。
「瑩瑩,我的桃花又來了,門外剛來了個開卡宴的老總,指名點姓地叫你過去聊天。」
開卡宴的老總!
丁瑩心頭一跳,僵在原地。
菲姐沒察見她的異恙,拖著她往外走。
小徑蜿蜒,花木屏開,丁瑩的呼吸也一點點緊至起來。心想,難道是那個男人,這麼快就到了?!
想到當初,他也喜歡來這樣的突然襲擊,讓人措手不及。
她突然不知該怎麼面對,有種想逃的沖動。
「小丁,你干嘛!」
「我,我尿急。我先去……」
「你搞什麼啊,都到這兒了。哎,人就在那兒?」
菲姐揚手一指,大嗓門立馬引得那方人回頭,看到這方的丁瑩,立即揚聲就喚,「小丁。」然後就跟身旁的人吹虛起來,各種介紹說明,回憶往事。
丁瑩一听那聲音,所有的忐忑不安,情緒綿綿,都消失怠盡。
「胡副總,您怎麼會來?」
胡副總的風格一如既往,身邊依然美色相伴,笑著握住丁瑩的手就不放,一副他鄉遇故知的熱絡勁兒,道,「你這孩子真是不夠意思。開了茶館都不說一聲兒,要不是我無意中听到一個朋友說起,又問了你們公司易總,我還真不知道,你現在都當起大老板了。」
丁瑩終于將手抽回,暗暗蹭著上面的汗漬,心里只道,這老色鬼還真是陰魂不散。只能硬著頭皮招呼,趁機溜掉。
而胡副總卻因為五一應酬頗多,又說自己三高不適合再泡在酒吧和飯館里,就拉了不少商場上的朋友跑到丁瑩的茶館里來喝養生茶。害得丁瑩每每都得虛與偽蛇一般,但偏偏這又是個大客戶,只要不過份,她也就耐著性子應付了。
只是沒想到,閻立煌趕來的這天,正巧就給撞上了。
于是,便引發了一起不見血的「慘案」。
……
話說這晚,閻立煌十點的飛機,十二點到蓉城。
他猶豫了一下,放棄了直接到小茶館的沖動,雖然他很想直接殺過去,可是想到當初兩人機場分手那場,也覺得不合適。
下榻的酒店,還是他們曾經一起同居過的那一家。
酒店經理殷情地要為他安排原來的那間房,還說兩套都一直給他留著。
當然,這酒店自己家是有大股份的,當初他離開時走得匆忙,沒做過多吩咐,這邊下人為討好他這個董事,故意留了一手,倒也不奇怪。
只是屋子里,屬于兩個人的東西,一件都沒有了。
看著那些熟悉的死物,空氣里的氣息都冷得讓他皺了眉。
經理見閻立煌的模樣,心下一個硌 ,想自己是不是拍錯了馬屁拍到馬腿上來了。可是當下已經在房間里了,騎虎難下啊。只得換了個話題,問閻立煌要不要先吃些宵夜,再休息。
閻立煌擺擺手,經理離開。
他放下行李,走到窗邊,默默地注視著窗外那片熟悉的城市霓虹。腦海里便不自覺地想起,當初兩人在這屋子里,相處的點點滴滴,心絮起伏。
……大黃,你太壞了!……不要了,要死了啦!你到底有多久沒……
其實,那次他也很疼,好像是第一次。他也很想問她,到底多久沒有做過了,都快把自己給絞死了。
他相信王總不會騙自己,因為真心沒那個必要。他不知道游自強的這根刺,竟然藏得那麼深。讓他在林總公司樓下看到她還和那男人拉拉扯扯,他真想掐死他們兩個!
奸夫yin婦。
這四個字,竟然冒出了腦子。
妒嫉起來的男人真是毫無理性可言,明明都不是真的,他卻因為這一時之氣,說出那種「男歡女愛」的混帳話,狠心拋棄了她。
而今,都是自作孽。
稍後,閻立煌又拿起手機,打了個電話出去,「阿原,不好意思,你沒有在忙吧?呵,沒什麼,就是孤枕難眠,想找個朋友喝喝酒。好,那個地方我知道,一刻鐘後見。」
閻立煌回酒店後,只在沙發上坐了三個小時,天便亮了。
他先到了hap;y辦事處,處理了一下已經從京城送來的公務。等到了阿原的電話,听說,「立煌,醫檢報告我已經拿到了。不過那專家還是口風太緊,不肯直說。這上面都是些專有名詞,看不看得懂,就看你自己的了。」
「原哥,謝了。」
閻立煌沒有忘周文宇刻意粉飾的情況,到蓉城的第一步他想到的就是查清丁瑩的身體狀況。初時,他以為她只是消瘦了一些。可是听天野所說,也愈發感覺這份消瘦許還有些別的原因。
一想到那張原來圓潤可人的臉蛋兒,現在消削的下巴都快趕上那錐子臉了,心里就疼得很。
于是,他又給周文宇打了電話,催促這營養師和廚娘必須盡快到崗。他要把她養回原來的模樣,珠圓玉潤,才是他的瑩火蟲。
看了看手機里藏著的照片,這就是他今後奮斗的重要目標了。
做完這一切,他又做了一番準備。
「閻,閻總,你這是……」
辦事處的總經理進辦公室,就見閻立煌竟然正在踩那件昂貴的手工制西裝,看到他時還招呼他來跟著一起踩,並且表示他剛從外面回來,腳上應該更髒一些。這說著還不夠,又去掏了花盆里的泥往自己雪白襯衣上抹。
跟著,把拖來的行禮又折騰了一番。
同時還把自己的頭發給弄亂了,臉上胡子早就蓄著沒刮的,撕壞了一截褲腳。
最後出爐的形象,那就像是流浪汗一樣的狼狽可憐,看得總經理一雙眼珠子差點兒掉地上,搞不明白自家這位養尊處優的少爺這是在搞哪出。
當閻立煌拖著行禮箱離開時,還問了好幾個辦事處的同事,「慘不慘」、「有沒有激發出你們的同情心」。難得還有女同事支招,讓他很是受益,心情頗好地打的離開了。
後來在半路上,又遭遇靈感突襲,瞧見一運菜的拖拉機,就轉上了車,跟著一堆菜葉並死豬雞鴨,到了旅游區。
還故意拖著行禮箱走了一段石子路,弄得灰頭土臉,嗑嗑絆絆地終于到了小茶館兒。
但他一拐進扶花掩映的青籬後,遠遠地就看到了胡副總,扶著壯碩的肚子笑得開懷暢意,滿臉春光,那賊溜溜的眼神兒就落在旁側的小女人身上,小女人今兒穿了件白色雪紡襯衣,胸口一個大大的蝴蝶結,簡單的交錯,露出一塊雪白的肌膚,身下是一條綠色條紋的高腰包臀小裙,清新可人的模樣,實在教人移不開眼。
可偏偏,那胡老鬼說得暢意,就直往丁瑩身邊湊,甚至還趁著眾人高興,攀上了丁瑩的肩頭,那姿態仿佛要將佳人攬進懷里,明擺著的性騷擾啊!
這一幕,登時打亂了閻立煌初時定好的「苦肉計」,根本沒有心情先思而後行,將行禮箱重重一扔,就沖上前去。
當著滿園子的人,揚聲一叫,「媳婦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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