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兒的紫鶩軒還真是熱鬧。」
一身明黃的刑弋背著手踏進紫鶩軒,眾人趕緊上前去行禮,刑元啟也趕緊站起來把主位讓給刑弋,再坐下時規規矩矩的樣子,一點都不似先前的一副無賴相,換來錦嫣鄙夷的一聲冷哼。
「啟兒,你可不要整日里霸佔著太子妃,讓菁華經常進宮來陪陪嫣兒,也過去跟父皇說說話。如今這宮里就剩下朕和嫣兒了,還真是冷清呀。」刑弋故作自憐,刑元啟臉上有些掛不住假意咳嗽了幾聲,古菁華臉頰上更是一片緋紅。
「兒臣知道了,兒臣定然經常帶太子妃進宮來向父皇請安。」
刑弋點了點頭,和錦嫣相視而笑。
「朕今日來是和嫣兒商議雲章的事情的,如今太子也成親了,嫣兒也有了婚約,偏偏最年長的雲章還沒有動靜,朕對那孩子是非喜歡,古將軍這陣子也是開始著急了,每次進宮來有意無意的總在探听未來兒媳婦的消息,雲章是古家長子,早日繼承香火自然是義不容辭的,朕又遇到現在才說就是怕嫣兒舍不得你身邊的那個丫頭,畢竟跟在你身邊伺候那麼多年了,一般人也是替代不了,要不從朕的宮里調來兩個伶俐點的送給嫣兒吧,以後去了祁國也好照顧著周全。」
錦嫣慌忙推辭,「不必了外公,嫣兒雖然舍不得紅袖,但更希望她能有個好歸宿,您與古將軍就商議下婚期吧,嫣兒會和紅袖說明白。紫鶩軒還有青衣、賦菊和殳戩,不缺人了。不過外公可不能再向紫鶩軒要人了,嫣兒可是非常舍不得的,紅袖是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
刑弋臉上露出笑容︰「那哪兒是外公來要的人,嫣兒算在朕的頭上可真是錯了。不過嫣兒最後一句話說的也對,以後不管是誰都不能再打紫鶩軒的主意了,嫣兒的人自然是由嫣兒自己做主的,朕向嫣兒保證以後絕不會再插手。」年邁的帝王看著眼前的女子時總是不由自主的顯出慈愛來。若不是為了自己的愛將,他也不忍心讓打嫣兒身邊的人的主意,只是,那個叫紅袖的女子聰慧雖聰慧,可留在身邊終究不是個幸事,帝王臉帶笑意的看著面前的女子,腦子里已經是百轉千回。
刑元啟看著其樂融融的二人有些不大樂意,「父皇就是偏袒嫣兒,什麼都順著她,不過是身邊一個伶俐點的丫鬟而已,像雲章那樣出色的好男兒哪兒還用得著猶豫,真不知道雲章什麼眼光,沒看上嫣兒也就罷了居然看上個丫鬟。」
這話說的有些不討錦嫣喜歡,瞪了他一眼刑元啟依舊不知收斂,「您也知道兒臣是個閑不住的人,除了每日四更天不到來上朝之外還要向您請安,偶爾陪陪外甥女聊天,哪兒還有什麼自由時間。」刑元啟捂著嘴連打了兩個哈欠。
「你若是忙些正經的事情朕又豈會說你,就怕是把你整日綁在朕的身邊你也不學好。你自己倒是說說,除了舞文弄墨你還會什麼,可有關心過國家大事?關心過黎民百姓?跟隨軍隊出去多年可有絲毫建樹?三腳貓的功夫比著太子妃都是天上地下,你也好意思在人前大言不慚,朕都替你害臊。」刑弋越說越氣,只恨自己這個兒子不學無術,恨不得上去摑他兩掌解氣。
刑元啟有些不樂意,偷偷朝錦嫣做了個鬼臉惹得刑弋更為惱怒,捏著手里的杯子忍者一腔怒氣,只怕一個忍不住就會把手里的杯子扔出去,偏偏刑元啟滿不在乎的樣子一點都沒有覺得羞愧和不好意思。
菁華緊張的注視著刑弋的動作,隨時做好了替太子殿下擋杯子的準備,錦嫣暗暗的搖了搖頭,只恨這個舅舅生錯了地方,在兗國不會武絕對是奇恥大辱,可刑元啟又是對帝王的話置之不理,依舊是我行我素。菁華想笑又顧著帝王和太子的面子,忍得極為難受。
三人都不做聲,只等著刑弋數落完了刑元啟遞上茶去。
刑弋責罵刑元啟那是常有的事情,所以前些年刑元啟都鮮少回宮,現在罵的多了他也不甚在意,只當一邊耳朵進一邊耳朵出。就算其他人見多了這些也不敢輕看他,畢竟那麼多年過去了,太子依舊是太子,沒有人能動搖他的地位。所以錦嫣也覺得,刑弋其實並不是表面上的那樣對刑元啟恨鐵不成鋼。不過是因著馬上功夫畢竟是兗國的開國之道,因而全民尚武,偏偏將要繼承大統的太子殿下獨獨喜歡筆墨,當真是辱沒了國體。
太子大婚早朝耽擱了幾日,所以刑弋是很忙的,剛數落完刑元啟就進來一個小太監說是戶部的幾位大人在御書房求見,刑弋怒氣未消的瞪了刑元啟一眼,冷哼一聲帶著度明走出了紫鶩軒。
刑弋剛走,刑元啟就又歪歪扭扭的做到椅子上甚為不滿的撇撇嘴支著頭倒了一杯茶解渴。
「舅舅,外公說的不無道理,你真該跟著古大人學學武,莫讓外公總是這樣氣惱才好,若不然跟著菁華學也是好的,堂堂太子總是要拿出些本事來的。」
刑元啟揉了揉耳朵萬分的不耐煩,「嫣兒怎麼也跟父皇一樣了在我耳邊碎碎念,是誰規定太子就要文韜武略樣樣精通呢?那樣的話,這太子也未必做的舒心。」
刑元啟半認真半玩笑,拉下的嘴角讓錦嫣心內一滯。
菁華見氣氛微妙忙開口道︰「太子不喜武沒關系的,菁華一身武藝會保護太子一生安全,太子不喜束縛,這……我卻沒有辦法,皇室歷來規矩,不是我一人能夠抵抗的。」菁華有些自責的低下頭,身為太子妃若不能替太子解決煩惱,她覺得自己是不合格的。
錦嫣鼻子一酸,實在預料不到菁華居然為刑元啟做到如此地步,什麼叫「執子之手,與子偕老。」那個女子雖然沒有多大的才學,卻用自己最樸實的話詮釋了最真摯的誓言。錦嫣看了看刑元啟,他或許也是第一次听到菁華這麼說,有些驚愕和感動。
「謝謝你,菁華。」
刑元啟認真的說道,換來古菁華一縷春風般的笑容。
錦嫣垂下的睫毛掃下一片陰影,心里有絲絲的羨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