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容易才收拾完了,那邊送賞的太監也進來了。 嬪就在外殿候著,衣裳來不及換,只是整理了一番。
「 貴人接賞!」那小太監輕咳了一聲,扯著嗓子喊了一句。
嬪立刻就彎腰行禮,心里暗自猜想著沈語蓉能賞她什麼。之前在太後的壽康宮可是夸下了嘴的,不會苛責她,早就準備好了賞賜,她倒要看看究竟是什麼好東西。
「賞萬花筒一個,珠釵兩支!」尖細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 嬪听了這賞賜的內容時,只覺得頭皮發麻,也不知是被太監的聲音給震得,還是被賞賜的東西嚇得。
「謝皇後娘娘賞,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她一下子跪倒在地,不由自主地行了一個大禮,心跳忽然變快了許多,眼皮也開始不停地跳,嘴唇發干,仿佛預示著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
等身邊的大宮女給了賞銀,並且送那小公公離開之後, 嬪才沖著那個捧著賞賜的宮女招了招手,她手里捧著的是個方匣子, 嬪仔細瞧了瞧,似乎跟上回綺妃送萬花筒時,給的匣子差不多大。
她是越看越心驚,不由得咽了下口水,小心翼翼地打開那方匣子,果然一眼就瞧見了上回被皇上拿走的萬花筒。萬花筒旁邊還放著一支珠釵,這珠釵自然不能與上回皇後送來的生辰禮相提並論。
這種珠釵在後宮里屬于比較常見的,就是正六品貴人常規有的釵子,司設房每年都要做出好多,按照慣例分發給貴人們。雖然還算精致,但是樣式並不出挑,幾乎沒人帶這種慣例發下來的首飾,都會去重新打造,只要不逾矩即可。
皇後娘娘送這兩樣賞賜來,完全就是為了奚落她。把綺妃送的萬花筒當個寶,結果卻把皇上惹惱了,不僅被皇上責罰,萬花筒還被拿走了。現在看來皇上是直接拿給皇後了,而且還在皇後面前把事情的前後都說了一遍。皇後娘娘自然不會稀罕這萬花筒,就當成賞賜再送還給她。
至于這珠釵就更加氣人了,先前送支樣式好又精致的珠釵,她不懂得珍惜。索性皇後娘娘這次就送一支人人都有的,看 嬪還有什麼話說。
嬪自然是什麼都不敢說的,她的手在顫抖,幾乎扶不住這匣子的蓋子。最終那匣子還是合了起來,發出了輕微的聲響。 嬪的面色變了幾變,最終猛地伸出手來,將那方匣子掃落在地。
一陣脆響聲,匣子里的東西全部被甩了出來,萬花筒前後的玻璃摔到地上,早就碎了。那珠釵也不是什麼精貴的東西,上面瓖嵌的珠子,也月兌離了釵子,在地面上滾動著,發出細微的聲響。
外殿里一片寂靜,幾個大宮女臉色都嚇白了,連忙讓小宮女出去看看情況,以免殿外站著不該站的人。這後宮里,每一座宮殿里都會有別宮的主子,安排進來的眼線,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若是被哪位有心人听了去,將這些告訴皇後,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無論這些話有沒有傳進皇後的耳朵里,總之 嬪自那日起,就老實了許多。連一向利索的嘴皮子,此刻都閉緊了,生怕惹出什麼禍端。
皇上當晚去鳳藻宮的時候,沈語蓉就把這事兒的前後經過都告訴他了。齊敬晨正捧著茶盞,眼楮緊盯著里面沉浮的茶葉,眉頭一直緊皺著。此刻听完了之後,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臉上不禁帶了幾抹笑意。
「父皇經常說,一般的臣子都是奸詐的,即使是純臣,也會使用一些奸臣之法來達到目的。但是這並不是帝王想要的,所以要想把這些臣子制服住,就得比他們還要奸詐!」齊敬晨將茶盞放到了桌上,一下子抬起頭來,認真而專注地看著沈語蓉。
他的眼眸極其明亮,黑色的瞳仁里映出了一道光,應該是宮燈的光亮。他的嘴唇輕輕抿著,嘴角卻微微彎起,帶著幾分釋懷。
沈語蓉被他這忽然的話語,搞得有些模不著頭腦。不過見他是真的高興,並且事關朝堂,就沒有開口詢問。
「語蓉,你可真是我的福星!」皇上的興奮勁兒明顯還沒有過去,直接把茶盞里的茶水一飲而盡,然後就站起身來直接抱起她往床邊走。
因為他的動作太過突然,沈語蓉下意識地就抬起雙手摟住他的脖頸。原本皇上想要豪氣萬千地把她扔到床上,以顯示自己的雄風,但是哪知她胳膊纏得緊,自己也被她拉到了床上。
兩個人臉貼著臉,他壓在了沈語蓉的身上,只還剩雙臂撐在床上。此刻嗅到沈語蓉身上的馨香時,兩條胳膊也岌岌可危,根本撐不住力氣,溫柔鄉的魅力果然不是一般的大。
「表哥慣會哄我,人人常說,夫妻之間若是相處久了,也成了仇。日後等我二十五三十五,乃至四十五歲的時候,表哥肯定就嫌棄我人老珠黃了,哪還記得福星這樣的好名頭!」沈語蓉輕笑了一聲,對于齊敬晨的話,顯然有些不相信,還順帶著調侃起來。
「胡說,父皇和母後的感情就一直很好。我小的時候,他倆經常合起伙來欺負朕,當然還有皇兄!說起來,我以前還因為你,被父皇揍過呢!」齊敬晨立刻就揚高了聲音反駁道,順便提起了自己的悲慘童年時光,那些淒慘的回憶就涌上心頭,語氣里故意多了幾分凶惡,似乎想嚇唬她。
沈語蓉听他如此認真地說起當年的事情,不由得「咯咯」笑出聲。她記事的時候,齊敬晨已經被先皇用一輛破馬車送去山上了,送行的時候,她還哭天搶地的。雖說沒記住幾件重要的事情,不過她的腦海里一直有個念頭,齊敬晨從小就該被她欺負,也不知是誰灌輸給她的。
她大笑的時候,胸腔也跟著震動起來,但是齊敬晨死死地壓在她的身上,就有些透不過氣來。為此她不由扭動著身體,似乎想要擺月兌男人的重量。
「當初我因為你沒少被父皇揍,母後也跟在後面欺負我,甚至還用戒尺打了我手心兒。今兒全部都該還給皇後才好,否則朕這心里頭總覺得虧欠了什麼!」齊敬晨眯了眯眼眸,他還是血氣方剛的年紀,軟香在懷,哪有不亂之理。
況且沈語蓉不停地扭動著,他早就有些耐不住了。
沈語蓉只當他是在說笑,臉上的笑意不減,甚至還一抽一抽的,明顯是笑得狠了。只是還沒等她反應過來,男人已經按住她的腰肢,往旁邊微微一翻,露出了後背。
齊敬晨絲毫不客氣,直接用手在她的上拍巴掌!
「你仗著年幼就欺負朕!」男人的嘴巴里不時念叨著,臉上的表情滿是專注,似乎真的在揍她的一般。
不過他畢竟舍不得下狠勁兒,不輕不重地拍著,跟拍灰塵似的,不痛不癢。沈語蓉原本想皇上肯定又是孩子氣犯了,哄一哄就好了,哪知他剛才開口的第一句,就讓她沒繃住,直接「撲哧」地笑出聲。
為了不讓皇上看到她的笑臉,連忙往他的懷里躲。
這回齊敬晨是真的有些惱羞成怒了,好幾次都是手掌高高地抬起,卻又緩緩地落下,心里還是舍不得。只是沈語蓉的笑聲越來越大,頗有些停不住的架勢。
他索性也不打了,直接把手朝身後一放,就這麼閉著眼楮不理她。
沈語蓉察覺到他的不對勁,也不敢再笑了,連忙抬頭瞧他。卻見男人的耳尖紅了,明顯是有了幾分羞意。要不是他曾在山里長大,把皮膚都曬黑了,估模著此刻臉上都要泛紅了。
她抿著唇不笑了,伸手捏了捏他的耳朵,就發覺指尖被燙得有些打顫。
「不笑了?」齊敬晨這才睜開眼,不過整張臉都繃住了,眉毛都不挑一下,看起來無比的嚴肅。
如果不是沈語蓉和他熟悉得很,估計就要被他騙過了。其實他此刻一點兒都沒有生氣,只不過是為了掩飾自己的不好意思,才這樣拉下臉來。一般他這個樣子,就沒人再往他跟前湊了,不過沈語蓉卻是那個例外。
「臣妾知錯了!」沈語蓉立刻搖了搖頭,臉上還帶著幾分清淺的笑意,卻不再是之前那樣有些嘲笑的感覺,而是帶著幾分討好的意思。
「不笑了就睡覺!」齊敬晨看著她臉上的笑意,心底一甜,卻知道此刻不是他服軟的時候,立刻瞪了她一眼。故意把語氣弄得惡狠狠的,說完這一句便轉過身背對著她。
沈語蓉有些無語,兩個人的衣裳都沒月兌,方才鬧了一通之後,連錦被都弄得亂七八糟,根本無法舒服地睡覺。
「表哥,我只是害怕。人常說,好時千般好,厭時萬般壞。不過我也知道,我這是胡思亂想了,可是耐不住腦子里總有這些亂七八糟的。好容易你先提起幼年的趣事,我就很開心,即使以後你厭了我,還總歸有之前的情分在,不會……」沈語蓉伸手抱住他的腰,慢慢地湊近他,柔軟的胸脯蹭著他寬闊的後背,輕聲細語地說著,語氣里帶著幾分嘆息。
只是她還沒說完,身前的那個人已經猛地轉過身來,反抱住她。頭往前一伸,就準確地堵住了她的嘴巴,舌頭也趁機探了進去,輕巧地勾住了她的軟舌。
沈語蓉原本就是想扮可憐,讓他心軟。沒想到還多了幾分其它的功效,成了今晚**一刻的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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