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芷蕊收到了皇後終于同意的消息時,她還趴在床邊上吐得天昏地暗。那個小宮女的話音剛落,她就「哇——」地一聲吐了出來,接著就一直沒停下來。她都覺得自己的膽汁都吐了出來,明明已經不想再吐了,但是生理反應卻容不得退縮。
當初陳宇拿來了藥方子,曾經叮囑過她,這一副藥要吃四次,一日兩次。才會顯示出效果來。但是陳芷蕊為了避免夜長夢多,吃了兩次都不見效果,第三次的時候她就加了劑量,這回可算是體驗了一把不听大夫叮囑的惡果了,仿佛是從鬼門關前走了一遭似的。
最後她自己都覺得快不行了,再吐個幾次,她就要被折騰死了,便再次去太醫院把陳宇請了過來。為了避免別人的懷疑,之前都沒再請陳宇過來,羅姑姑也由著她折騰,反正皇後娘娘叮囑過了,只要人別死了,管她吐成什麼樣兒。
陳宇一進來嗅到里頭的味道,眉頭就緊緊地蹙在一起。待進了屋子之後,里頭那雜亂的景象,還是證實了他的想法。羅姑姑就跟在身後,名義上是來關心蕊小主的身子,實際上是來監視的。
陳宇心里頭憋了許多話,卻是一句都講不出,恨恨地瞪了一樣半死不活的陳芷蕊,立刻施針開藥。當一根根銀針找對了穴位扎下去之後,陳芷蕊總算是止了吐,昏昏沉沉地睡過去了,之後開得藥煎出來之後,還是讓人硬灌下去的。
他一句話都沒機會跟陳芷蕊說,就被羅姑姑請出去了。羅姑姑一直在夸贊陳宇的醫術高明,臉上帶著十足的笑意。
「小陳太醫不愧是陳院首的嫡孫,醫術了得,之前那些太醫都束手無策呢!要奴婢說,蕊小主也著實倔強了些,奴婢早讓人去請你,她偏要攔著,這才拖到這個時候!真是受了不少苦!」羅姑姑霹靂巴拉地講了一長串,總之把陳宇夸了又夸,順帶著把遲遲沒請他的原因說了出來。
果然見到陳宇的眉頭皺得更近了,額頭中間都形成了一個「川」字,看的極其明顯。雖說他覺得羅姑姑煩人了點兒,卻也不能得罪了,以後陳芷蕊還得在後宮里混下去,便輕聲回道︰「術業有專攻,並不是我醫術好,只是在這方面鑽研得比較多罷了!」
「是是是,依奴婢看,最主要還是你和蕊小主是兄妹連心,要不然那些年歲大的太醫都辦不成的事兒,您一來扎幾根針就好了……」羅姑姑還在喋喋不休,一連說了三個是來肯定他的話。
不過這回羅姑姑的溜須拍馬似乎沒用到點子上,陳宇的臉色忽然變得十分難看,也不答話,直接提著藥箱帶上宮人就一路小跑走了。
看著男人逃也似的身影,羅姑姑撐不住笑了。直到那道背影消失了,才不由得往地上啐了一口,恨聲道︰「一家子都沒什麼好東西,親妹子弄成了這樣,不請他竟然就不過來瞧瞧!」
沈語蓉听了儲秀宮傳來的消息後,也跟著笑出了聲,眉眼間都蘊含著明顯的愉悅感。她的心情變得十分好,看著陳芷蕊這樣倒霉,她忽然感到渾身上下都是一陣順暢。
「人作孽有可為;自作孽不可活!」她輕聲呢喃了一句,因著心情過于歡快了,渾身的勁兒都覺得沒處使,就讓人把她的衣裳和首飾都擺出來供她挑選。
女人總是虛榮心旺盛的,特別是在這些綾羅綢緞、珠釵佩環的映襯之下,她都恨不得在這些上面滾一圈。心情甚好地挑了一件薄衫,一根晶瑩剔透的玉簪,簪頭上綴著流蘇,幾乎可以預見若是帶上了,這些流蘇定會跟著頭的旋轉而隨處晃動著。
她用完膳沐浴過後,就換上了先前挑的這些。現在天氣已經慢慢變冷了,幸好在內殿里,否則這薄衫就不能穿了。即使是這樣,沈語蓉也緊緊地裹在被子里,一頭青絲披散,只在頭頂上用些許的頭發挽了一個簡單的發髻,那根玉簪就插/在上面。
沈語蓉一直躲在錦被里,暗自咒罵著今兒皇上怎麼來的這麼慢,莫不是也要冷落了她。她猛地拍了拍腦袋,若是皇上今兒晚上不來了,那她豈不是就跟那些沒被召幸的秀女一般。一想到這里,她的身上竟是冒出了熱意,果然還是她在床上不夠努力,要不然皇上為何還能宿在龍乾宮里!
「皇上駕到!」太監尖細的嗓音總算傳了過來,即使已經听習慣了,但是以桃她們還是會覺得頭皮發緊。不過這道聲音此刻落在沈語蓉的耳中,就覺得像是天籟一般。
她直接拽著被子一裹,滾了一圈之後,就把自己裹成了蠶繭似的。齊敬晨剛踏進內殿,瞧見的就是這副場景。皇後並沒有像往常一樣在這里恭候他,相反還躺在床上,身上裹著的被子造型怪異,此刻只露出頭來,那雙明亮的眼眸,此刻就瞪大了,一眨不眨地看著他。
沈語蓉的眼底帶著溫和的笑,眉梢和眼角輕輕上挑,帶著一股子撩人的意味。再加上她嘴角那抹狡黠的笑意,即使像薛啟德這種沒體會過男人歡愉的太監,看了一眼之後都知道皇後娘娘這是準備誘惑皇上了。
可惜一向少年老成的九五之尊,此刻卻有些慌了手腳。他絲毫沒有感覺到皇後在誘惑他,相反連連後退了兩步,雙手夸張地抬起來,擺出了一個防備的造型,連兩條大長腿都彎曲了起來,擺出了一個穩當的扎馬步造型。
殿內那絲曖昧的氣氛,一下子就煙消雲散了,變得詭異起來。任誰都瞧出了皇上的不正常來,跟在皇上身後一起進來的宮人,立刻就極有眼色地退開,鳳藻宮里的宮人有些不用當值的,此刻也極其激靈地退了出去。
雖說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肯定十分精彩,但是這些宮人就怕看完了就小命嗚呼了。
「表哥!」沈語蓉被他弄得一陣無語,就差跳下來沖到他面前了,可惜她此刻只穿了薄衫,未免影響不好還是躺在了被子里,只是呼喚的聲音里帶了幾分嬌嗔的意味。
齊敬晨咽了口口水,喉結上下滑動了一下,殿內十分寂靜。像薛啟德這種離得近的宮人,都能听到皇上咽口水「咕咚」一聲。九五之尊擺的防備姿勢,越發的緊繃,他輕輕眯起眼眸,被那雙狹長的眼楮緊緊盯住之時,沈語蓉感到自己的身體有些發僵。
表哥似乎把她當成了敵人,而且還是頭號敵人,需要加強防備的那種!
同樣有這個想法的,還有薛啟德。當初遇上刺客,都沒見皇上如此緊張,難不成皇後娘娘在他的眼里,已經變成了比刺客還要高危險的人!
整個內殿的人,對于皇上這樣異常的表現,都有些模不著頭腦。不過九五之尊沒有讓他們這些圍觀的人等太久,就已經輕聲開口了︰「何方妖孽,快快現形!莫要佔我表妹之身!」
沈語蓉一腔柔情,賦予了木頭!一時興起要引誘他的心思,早就不知散哪里去了,就皇上這不好使的眼神,還不如對池塘里的魚眨眼楮,至少那魚還會吐泡泡回應。皇上只會問她是何方妖孽!
「臨、兵、斗、者、皆、陣、列、在、前!」皇上嘴里念著口訣,手上還擺了一個姿勢,看起來像模像樣的。
沈語蓉已經明白他在做什麼了,這分明就是道教人捉妖的姿勢。皇上把她當成了妖!什麼妖!
齊敬晨見她沒什麼動靜,臉不由得皺在了一起,手上又換了個姿勢。也不管跟人家學的像不像,嘴里的口訣卻是一字不差︰「人道渺渺,仙道茫茫;鬼道樂兮,當人生門;仙道貴生,鬼道貴終;仙道常自吉,鬼道常自凶……」
沈語蓉長嘆了一口氣,這回又換成了《道德經》。她已經從一開始的震驚和憤怒,到現在的無奈和頭痛。
「表哥,這里沒有妖精也沒有鬼怪,要睡就趕緊的,明日你還要早朝!」沈語蓉狠狠地瞪了過去,抓緊了身上裹著的錦被,準備待會子皇上過來的話,就把他悶在被子里捂死了算。
沒想到齊敬晨覺得她這瞪人的眼神里,還是帶著幾股若有似無的媚意,讓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總覺得身上發熱,兩條腿想要走過去似的。他撓了撓頭,似乎在想還有什麼捉妖的口訣,可惜他就學了這兩個,再也說不出了。
「語蓉,你別怕,朕派人去請得道高僧來,狐狸精很快就露出尾巴了!」皇上站直了身體,一本正經地看向她,聲音里透著幾分安撫的意味,但是這步子就是不敢往前邁。
整個殿內的人都驚呆了,誰是狐狸精!原來在皇上眼里,皇後娘娘是被狐狸精上身了嗎!幾乎所有的人都為九五之尊的智商感到著急!
以桃憋笑憋得狠了,還是一旁以桔三番五次狠掐了她兩把,才沒讓她笑出聲來。直到以桃緩過氣來,才惆悵地看著皇上,頗為擔憂地想道︰當初太後生皇上的時候肯定是著急了早產出來的,這人沒長齊全啊,有點缺心眼!
沈語蓉則更加惱火,偏偏她又不能發火,就這麼跟皇上大眼瞪小眼。
這個從山上下來的土蛋!沒見過漂亮女人的蠢蛋!不听信旁人的話一意孤行的混蛋!
作者有話要說︰啊哈哈哈哈,原諒我一生不羈愛逗逼!
憋了這麼多天,都快腎虧了,總算釋放出來了。
至于皇上為毛如此神轉折,請記住他是從山上下來的==人情世故不知,對待壞人倒是分辨得清,但是遇到沈語蓉就萎了。
其實在他的概念里,還是偏向于沈語蓉是他在乎的表妹這點,並沒有太多嬌妻的概念,所以語蓉一下子變得嫵媚了,他那構造異常的大腦就開始逗比了ta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