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後門,一股濃烈的藥味撲鼻而來而,空地上整齊的擺放著一排排火爐子和藥罐子,有不少雜役穿梭在其間忙著煎藥,那濃烈藥味自是出自那正往外冒著熱氣的藥罐子。
走進營房,里面點起了油燈。
「小兄弟,你就睡這個地方吧!」孫福指著一個空床位前對穆子晴說。
「我、我就睡這啊?」穆子晴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一張能讓幾十個睡成一排的大床。
「對呀,就睡這,我正好睡旁邊。」孫福笑著對穆子晴說。
穆子晴看了看中;別處;「還有沒別的地方能睡了?」
孫福搖了搖頭;「沒有了,我們雜役房現在只有這一個空床位。」
「雜役?」穆子晴道;「我不是雜役,我是大夫。」
「大夫住在隔壁的營房,不過他們的住得地方也跟我們一樣的,你總不會寧願去跟那些老頭睡一塊也不願跟我們這些年輕人睡一起吧!」孫福將一只手搭在了穆子晴上。
穆子晴忙著將他的手推開,說道;「那除了營房還有沒有別的地方可以睡,那怕是柴房也行,我有一個怪闢,就是跟陌生人睡一起的話我會睡不著的。」
孫福擠了下眉;「這里是軍營,那來的柴房?」說著又輕輕的拍了下穆子晴的肩膀;「你放心,這幾個晚上我值夜,你旁邊不會有人睡的,等過幾天我們熟悉了就不再是陌生人了,你也就能睡得著了。」
穆子晴眼楮微一發亮;「要不這樣吧!晚上我跟你一塊值夜算了。」
「那你明天怎麼做事?」
穆子晴拍了拍胸膛;「不怕,我挺得住的,你就當讓我熟悉一下環境吧!」
「那隨你自己,不過我先提醒你,要是明天做事的時候打瞌睡受了罰你可別怪我沒告訴你。」
……
晚上值夜的人不多,包括穆子晴在內才四個人。穆子晴不是被安排值夜的,所以她也就無事可做。不過其他三人的事也不多,只在上半夜煎了幾服藥,下半夜就坐在角落里打起盹來。
穆子晴扒在一張桌子上閉目養神。其實她嚷著要跟孫福值夜地目的是為了想看看能不能找個機會溜之大吉,可當她借著解手偷偷的溜出去看到那森嚴的警衛時,卻又打消了念頭。看樣子就是想溜也得先計劃一下才行,不然,想要逃出去怕是沒那麼容易。
「睡著了?」
正睡得迷糊,卻听孫福在身後叫,同時還手推了下自己。
「你別老是那麼喜歡動手動腳的行不行啊!」穆子晴坐直身子沒好氣的吼了他一句。
「噓,小聲點。」孫福立馬做了個禁聲的手勢。
「干嘛?」看他神秘兮兮的,穆子晴忍不住問了一句。
孫福正色道;「在軍營里大吼大叫,那是要殺頭的!」
穆子晴縮了下脖子;「沒那麼嚴重吧?」
「我騙你干嘛。♀」孫福在穆子晴對面坐了下來,問道;「你是那里人吶。」
「你問這個干什麼?」穆子晴暗自翻了個白眼,她現在最怕別問她從那里來。
孫福淡淡一笑;「沒什麼,難得來一個年齡跟我差不多的,想跟你認識一下做個朋友貝,我叫孫福,你叫什麼?」
「我知道你叫孫福。」穆子晴扒回到了桌子上閉著眼楮。
「你怎麼知道我叫孫福?」孫福饒有興趣的問了句。
穆子晴閉著眼楮,語氣有些不耐;「我剛一來的時候那老頭就叫你的名字了,你的那些朋友也都叫過你的名字,我又不是聾子,當然知道了。」
「哦,這倒也是,那你是怎麼來軍營的?」
「被抓進來的。」說這話時穆子晴明顯有些生氣。
「原來跟我一樣。」
「你也是被抓進來的?」抬起了頭來。
孫福也是一臉憤然;「是啊,我都被抓進來兩年多了,在這里經常被那些老東西當通用使喚,想起來就氣!」
穆子晴疑道;「既然這樣,那你為什麼不逃跑呢?」
「噓……孫福立馬做了個禁聲的手勢;「小聲點,要是讓那些巡夜的人听到的話你小命就不保了,我告訴你啊,以後你千萬不要有這種想法,要是被抓住了那是很慘的,最輕的責罰也是重打一百軍棍,那一百軍棍下來不死也殘廢,好死一點的就一刀將頭砍下,死得難看的就五馬分尸,總之沒一個好下場。」
穆子晴渾身一陣惡寒;「有那麼嚴重?」
孫福挑了下眉頭;「當然有了,你以為那十七條禁令跟五十四斬是鬧著玩的?在這軍營里,每個人都是提著腦袋過日子的,平時別說是高聲叫喊,就是無聊時造造謠那都是死罪,沒事的時候也只能在自己所屬的那個部隊區域呆著,不能到處亂走,不然是要要砍頭的。」
穆子晴覺得有點不可思議;「不會吧!這樣跟坐牢有什麼分別?」
孫福嘆道;「軍營都是這樣的,要不然,怎麼會暴發營嘯呢。」
「營嘯?」穆子晴好奇;「什麼是營嘯?」
孫福撓著頭;「營嘯你都不知道啊!」
穆子晴微微的搖了搖頭。
孫福微嘆一聲;「好吧!誰叫我們是朋友呢,我就給你說說。營嘯就是在深夜或凌晨的時候突然爆發出將士的尖叫,繼而大量將士發狂,互相撕打毆斗,甚至于互相咬噬,那場面非常的瘋狂恐怖。」
穆子晴一副小白的樣子;「哦,原來是打群架呀,這跟那些禁令有什麼關系?」
孫福看了看周圍,壓低聲音說道;「當然有了,我跟你說啊,其實這軍營中非常黑暗的,那些將領經常肆意欺壓士兵,老兵又結伙欺壓新兵,軍人中拉幫結派明爭暗斗,矛盾年復一年積壓下來,全靠軍紀強壓著,尤其是大戰之前,人人都生死未卜,不知自己什麼時候就一命歸西了,這時候的精神簡直處于崩潰的邊緣,要是那天夜里突然有個士兵作噩夢尖叫,大家就很容易會被感染上這種歇斯底里的瘋狂氣氛,徹底擺月兌軍紀的束縛瘋狂發泄一通,反正都是生死未卜,與其壓抑著死,還不如痛痛快快的發泄一翻,于是都紛紛抄起家伙來有冤報冤,有仇報仇,這時候那些平時欺壓士兵的軍官都成了頭號目標,混亂中每個人都在算自己的帳,該還債的都跑不了。
穆子晴听得心頭有點沉重;「這樣的事情那些將軍不管嗎?」
孫福道;「當然管了,只是手段也很殘暴,就是把那些參與斗毆的將士全部暫殺掉,所以每一次營嘯暴發都會死不少的人。」
穆子晴道;「全部殺掉?那也太殘忍了吧!」
孫福嘆了口氣道;「是啊!更可惡的是殺完了之後還請些巫師來編個鬼話糊弄人,說是什麼營神發怒或者是太歲臨門,從來就沒人去查真正的原因,再說,就算是查也沒用,因為那些矛盾不是一天兩積累下來的。」
穆子晴點了點頭,道了聲;「謝謝提醒。」說完,又扒在了桌子上。
孫福笑著道;「沒什麼好謝的,大家都是同命相連,我也不想看到你出事。」
穆子晴閉著眼楮,嘴角微微一彎。
孫福接著道;「以後你看到那些軍官最好是遠遠的就避開他們,要是沒什麼事也不要去招惹那些將士,他們可沒一個善類。」
「那要是他們惹我怎麼辦呀。」
「那你就忍著一點,反正別跟他們起沖突就是了。」
穆子晴扒在桌子上,點了點頭,算是在答應。
「對了,你還沒告訴我你的名字呢。」孫福又突想起了這個問題。
「肖瑤。」
「逍遙?這名字不錯,逍遙快活,自由自在的。」
穆子晴沒再吱聲,心中在想——這那是什麼軍營?簡直就是人間地獄,自己是說什麼也要想辦法盡快離開這個鬼地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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