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錦涵的眼中有著濃濃的情意,似乎又有某種渴望在燃燒,穆子晴弄不清里面的含意,便不去看他,別開臉,「有撈殿下掛心了。♀」
陸錦涵似笑非笑的道;「怎麼?兩年不見生分啦?」
穆子晴折了一根枝條在手,淡淡道;「殿下是未來的國君,而我只不過是一介草民,那談得上生分不生分的。」
陸錦涵意味深長的嘆了口氣,轉移話題道;「你那時不是出宮了麼?怎麼會在這?而且還成了我七弟的小姨,以前我可沒听說過你有這麼個親戚。」
穆子晴看著碧波蕩漾的池水,幽然道;「這對你很重要麼?」
陸錦涵淡然笑道;「那倒不是,只是覺得奇怪,想知道一下其中的原由罷了。」
穆子晴知道他嘴上是這麼說,可心里卻還是在乎。心想——有些事情還是說明白的好。想到這,便把事情的經過簡單的說了一遍,只略去了季太醫告訴了她那替她出宮的女子被殺一事。
陸錦涵听了一臉憤然,「原來是這個狗奴才!他竟敢欺上瞞下,真是罪不可恕!」
穆子晴默不作聲,想看看陸錦涵會給她一個什麼樣的交待,然而陸錦涵在嘆了口氣後語氣卻突然間一緩,說道;「不過也幸好那狗奴才插了一杠,要不然……」
「要不然會怎樣?」穆子晴故作不知的問道。
陸錦涵停頓了片刻,終是說了實話。♀「那天借用你身份出宮的那女子剛出宮就被人殺了。」
「啊!」穆子晴又裝出一副吃驚模樣,問道;「你是說有人想殺我?」
陸錦涵點點頭。
穆子晴試著問,「那你知不知道是誰想殺我?」
陸錦涵微了口氣,懇然道;「是那些想要我死的人。」頓了頓又道;「肖瑤,以前我沒對你說實話,上次我中毒其實並不是遇上了劫匪,而有人存心要至我于死地,那次要不是你,我現在恐怕只剩下一堆白骨了,可你卻因此事得罪了那些想要我死的人,所以他們要除掉你。」
穆子晴默默的看著陸錦涵,心想——果然是這樣。
陸錦涵這時亦是默默的看著穆子晴,過得良久,方道;「後悔當初救我了?」
穆子晴嗤的一聲淡笑,「我是醫生。」
「醫生?」
「就是你們說得大夫。」
「哦!」
倆人繼續沿著池邊緩小行去,穆子晴依舊緩緩跟在陸錦涵身後。有輕風吹過,掠起她兩鬢碎發微微飄起,給那俏麗的臉蛋又增添了幾分飄逸。
陸錦涵雖走在前面,卻也總是耐不住時不時回過頭瞟上一眼。
倆人來到一個花園,陸錦涵問,「你還記得這個園子麼?」
穆子晴微微一笑,「怎麼會不記得,太子妃現在過得可好?」
陸錦涵微微一愣,隨即反應過來,笑道;「妍彥現在還不是太子妃。♀」
穆子晴淡淡道;「那樣的美女放著不要,太子殿下難道是想找個仙女來做妃子?」
陸錦涵靜靜的凝視著穆子晴,深邃的眼眸中似乎隱藏無限的世界,只一眼,穆子晴便匆匆把臉別了開去,不敢與他對視。心中有些突突亂跳——他這樣看著我干嘛?轉開話題道;「殿下,要是沒什麼事我就先回去了。」
陸錦涵像是在夢中醒過來一樣,「哦,回那?」
「回紫凌宮啊。」
「怎麼,不想到華凌殿去坐坐?」
「我……
倆人沿著一條青石小路走去,路上遇到不少宮女太監紛紛讓道行禮。穆子晴雖說依舊落後陸錦涵一步距離,可她終是沒有低頭走路的習慣。加上她此時穿一身衣服又極為華貴,引得那些下人紛紛側目,小聲議論。
見到處張燈結彩,穆子晴忍不住問道;「這宮里要辦什麼喜事麼?」
陸錦涵答道;「後天就是我父皇五十歲壽辰了。」
穆子晴點點頭,「哦。」
來到華凌殿,略微打量了下這個多少有些熟悉的地方。這時,一個熟悉的面孔端著兩杯茶走進了大殿,穆子晴心中暗道——麗珠?
麗珠放下茶,也撇了穆子晴一眼,雖然在她臉上遲疑了片刻,卻是沒認出來,默默的退了出去。
穆子晴不知道她為什麼此時會在這——難道這陸錦涵又回到華凌殿來住了嗎?
目光落在一把琴上。陸錦涵倒是很心細,察覺出了她對那琴有些興趣,輕聲道;「你會撫琴?」
穆子晴轉頭看他,嘴角浮起一抹笑意,「多少懂一點。」
陸錦涵來了興趣,「是麼?那能否彈一曲來听听。」
穆子晴笑淡淡一笑,「不怕難听我彈便是了。」
「洗耳恭听。」
穆子晴在桌前坐正身姿,十指在古琴上波動,伴隨著婉轉的琴聲緩緩流出。跟上次一樣,也還是那首她自己熟悉的曲子,剛開始只是隨手那麼一彈,可隨著琴聲漸入,思緒也就跟著融入到了曲中,往事也就開始慢慢的涌上心頭,彈到最後情緒又有些傷感。
「想家了麼?」陸錦涵在穆子晴身後輕輕問道。
穆子晴微微一愣,回過神來,漸漸散去臉上愁意,「你還懂音律?」
陸錦涵溫潤而笑,「沒想到你的琴藝還這麼好,對了,你家住什麼地方?」
「我以前不是跟你說問過麼?我打小在江湖流浪,那來的家?」
「哦,那時我還以為你是哄我的,原來是真的。」
……
倆人閑聊半日,穆子晴想告辭離去,陸錦涵卻不讓走,硬是將她留下一同吃過午飯才走。
這次來的時候穆子晴留了個心眼,再也不會像第一次一樣迷路了,出了華凌殿很順利的就回到了紫凌宮。剛進儀門,一個宮女便迎了上來,恭聲道;「肖姑娘,娘娘吩咐,見你回來了就叫你去見她。」
「知道了。」
進了紫凌宮,陳夏書卻還在睡午覺,兩個宮女正守在帷幕門邊,見穆子晴進來忙擺了擺手,示意不要出聲。
穆子晴正想轉身離去,卻听陳夏書的聲音在里面響起,「是肖瑤麼?」
「是我。」
倆宮女拉開帷幕,陳夏書帶著幾分庸意走了出來。綰一個簡單發髻,插幾支翠水梅花簪,零亂半綴著幾個鈿兒,身上穿一件杏黃色撒花煙羅衫,下穿薄紗綺羅裙,隱隱現出白皙肌膚,比在留春苑時明顯豐潤俏麗的多。睡眼惺松的打了個哈欠。
穆子晴習慣性的問了句,「之兒呢?」
「由雅童守著睡午覺去了。」陳夏書轉對宮女道;「你們先下去吧。」
「是。」倆宮人應聲去了。
穆子晴心頭微蹙——想必她又有話要說了。
果然,陳夏書眼中凝滿柔笑,「肖瑤,你以前認識太子殿下?」
穆子晴訝異道;「季太醫沒給你說過?」
陳書搖頭,「季伯伯在信上只跟我說你是出宮時被郭總管調了包,把你送到了染布坊做苦役,是他把你領了出來。除了這些,其他什麼也沒跟我說。」
穆子晴點點頭,便把認陸錦涵的經過簡單的說了一遍。
陳夏書听了沉默半響,眉宇間明有了擔憂之色。
穆子晴知道她這是擔心自己會不會連累到她兒子,笑了笑道;「夏書姐,你要是擔心我會連累之兒,那你就現在把我送出去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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