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林伯按照約定到心理研究中心復診。♀晨曦和言洺二話不說,直接開車將林伯載到了郊外的一棟小屋前。望著略微荒涼的環境、陳舊的小屋,林伯擰眉道︰「這是?」
晨曦清咳聲,道︰「林伯,你听說過真人密室游戲吧?」
「真人密室游戲?」林伯聞言眉頭擰得更緊了。
「嗯,」晨曦頷首,「簡單說來,就是把玩家關在一間密室里,玩家通過觀察和探索,利用尋找到的道具在有限的時間內逃月兌。這里就是某家真人密室逃月兌俱樂部的一個游戲點,主題是監獄。」
林伯越听越糊涂,面色緊繃道︰「你們的意思是……讓我玩這個密室什麼逃月兌?言醫生,今天不進行心理咨詢了嗎?」
一直沉默不語的言洺抬眸,啟齒道︰「這就是今天的咨詢內容。不過林伯你待的那間密室和其他玩家有所不同,你那間‘監獄’里比別人多了棵綠植。」
听了這話林伯微微怔忪,神色狐疑沒再往下說。
晨曦看了眼言洺,心領神會道︰「就是上次林伯您見的那棵發財樹。布置密室的全過程發財樹都在,開牢門的鑰匙在哪兒,監獄的地圖又在哪兒它都知道。如果您真能跟它溝通的話,應該很快就能離開密室。」
林伯深呼口氣,看向小木屋道︰「我明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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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伯進入密室後,晨曦和言洺就在工作間的監控錄像前盯著林伯的一舉一動。
現在的真人密室逃月兌游戲都會有相應的背景故事,這個監獄主題的密室講的是主人公在去停車場取車時被人敲暈,再醒來時就已在這間陰森寂靜的牢房里。外面走廊被火把照得忽明忽現,有不明血跡滴在地上。牢房內部,地上鋪著厚厚的稻草,而主人公的一只腳則被拴上了鐵鏈。
晨曦目不轉楮地盯著監控錄像,只見「剛蘇醒過來」的林伯並不像普通玩家般觀察周圍的環境,而是略微狐疑地看向角落的發財樹。
開始了——
晨曦心里默默念叨著,人不由自主地倒吸了口涼氣,能不能順利進行就看這一步了,一旦林伯有任何察覺這個治療方案就算徹底失敗了。屆時,饒是林伯性情再和順,估計也不會再信任他們了吧……
想到這,晨曦緊張地全身緊繃,正死死咬牙一只大手就覆上她的。晨曦眨了眨眼,看向言洺,只听他波瀾不驚道︰「放輕松,萬事有我。」
萬、事、有、我。
晨曦在心底默念遍這四個字,只覺暖流驟時侵入四肢百骸。哎呀,誰說言醫生冷冰冰不會說情話,這不是說得很好嘛!晨曦彎眼,正盤算著說些什麼,這邊密室的工作人員小張就回頭笑道︰「我听老大說,你們是心理醫生?是想搞什麼心理測試才來玩咱們這個的嗎?其實咱們所有主題里就這個監獄主題最簡單,總共也就幾點︰找到燈線開燈、發現錘子砸牆、打開腳鏈找到地圖和牢門鑰匙……不過這些都不是關鍵,咱們這個主題雖然線索明朗,但過關率最低,那是因為……哦,老爺爺還挺神速,都已經打開腳鏈了。」
說話間,密室里的林伯果真已擺月兌腳鏈的束縛,在原地站了小會兒後,又迅速地找出了幾樣道具來。不同以往的玩家,與其說道具是林伯找出來的,還不如說是他拿出來的。像是知道每樣道具所放的位置,林伯根本就沒有探索尋找的過程,而是直端端地走到目的地,拿出東西。
半分鐘內,見林伯撬開壁燈拿到後面的牢門鑰匙,小張連連稱奇︰「真是怪了啊!其他人就算再厲害也要一點一點敲牆才知道哪里有空洞,這人怎麼知道的?嘖嘖∼」
晨曦咬唇,「接下來,就是出牢門了吧?」
「是啊,這已經是最後一關,老爺爺速度好快。」小張點頭,停了停又道,「不過,真正能不能出去還是未知數。嘿嘿。」話說到一半,小張就故意賣關子的不肯再往下說,只目光透亮地盯住屏幕,等著好戲上演的那一刻。
而另一邊,晨曦和言洺亦屏住了呼吸。
屏幕里,只見林伯並沒有立刻打開牢門大鎖逃月兌,而是靜靜地站在發財樹面前說著什麼。像是得到了不一致的答案,林伯搖了搖頭又說了句,可依舊無事于補。
躊躇番,林伯在原地踱了兩步,漸漸走向牢門。♀晨曦見狀心狂跳不止,偏偏又幫不上半點忙,只能眼睜睜看著林伯一點點靠近門邊。這頭小張見狀喜聞樂見地托腮,道︰「哎呀,看來又要gameover了。其實我告訴你們吧——」
「言醫生你看!」不等小張說完,晨曦就忽然蹦起來,食指激動地指向屏幕。只見監控錄像里,原本已準備開鎖的林伯又停了下來,轉身重回牢房中間。
小張咋舌,「哦喲,這是發現了?」
密室里,林伯推開地上所有的稻草,用錘尾輕輕一撬,就見一個類似紐扣的東西被拉了起來,隨著機關升起,角落的一扇小門自動打開來……
晨曦和言洺見此情景,相視一笑,言洺揚眉道︰「接下來,就要看晨老師的了。」
晨曦點了點頭,握拳道︰「我會加油的!」說罷,就如一陣清風跑遠了。
另一邊,林伯沿著木門的小徑走出來,就見房間內晨曦已坐在沙發上等自己。
「林伯,恭喜你。」
林伯擦了把額頭上的汗,笑呵呵道︰「這就算成功逃月兌密室了吧?不用恭喜不用恭喜,就是個游戲罷了。」
晨曦搖頭,一字一句道︰「我說的恭喜,不是指密室游戲,而是林伯你的妄想癥。」
聞言,林伯心里咯 一聲響,擦汗的動作也頓時凝住。
「林伯沒听明白我的意思嗎?」晨曦正色道,「我是說,恭喜林伯戰勝了自己的妄想癥,重回現實世界。」
林伯咂巴咂巴唇,有些逃避地低下頭。「我……我不太懂小晨姑娘的話。」
「真的不懂嗎?」晨曦審視著林伯,「或者我再說明白點,林伯剛才能成功逃月兌密室,靠的不是那棵發財樹吧?」
林伯顫了顫唇,避重就輕道︰「呵呵,沒它我怎麼出得來。全靠那孩子告訴我錘子在哪,鑰匙又在哪,我才能打開腳鏈啊。」
晨曦學著言洺的模樣敲了敲桌子,抬眸︰「那最後呢?」
林伯聞言身下一凜,無言以對。
晨曦道︰「最後,發財樹不是告訴你用那個鑰匙就能打開牢門逃出去嗎?為什麼你沒有听它的,反而選擇了撬開地底的機關?」
剛才擦干淨的額頭又生出密密一層汗來,林伯顧左右而言他道︰「這個是……我……」
「林伯,請你正面回答我的問題!」
見晨曦神情肅穆,林伯嘆了口氣,終道︰「好吧。我是覺得,從找到錘子到解開腳鏈,再到打開牢籠,一切線索都來得太過順利了。就好像、好像設好的陷阱等著人往下跳。再則,那個監獄的地圖我看過了,從頭到尾都只有一條道,沒有岔路口,那麼畫出這個地圖的意義本身就讓人起疑,另外我最開始時就發現腳下有一塊地方有空響,既然是密室游戲,他們總不會平白無故設計個地洞吧?所以——」
林伯說到這,話鋒一轉又道︰「不過發財樹那孩子心眼實誠,說打開牢門就可以出去。它看見工作人員都是那麼進進出出的,我想了想,保險起見還是走了那個小門。」
晨曦盯著林伯,目光咄咄逼人,「不,你不是因為保險起見才走了那個小門,而是你根本就質疑發財樹說的話,對嗎?」
林伯大震,有些訝然地盯住晨曦。
晨曦舒出口氣,輕聲道︰「林伯,其實根據你自己的推斷,你已經知道牢門外肯定有什麼機關在等著你了。如果你開鎖出去,那麼就只有一種可能——死。而從布景開始,發財樹就一直在密室里,有機關它不可能不知道,所以最後,你選擇了不相信它,不相信幻覺。」
「幻覺?」林伯結舌看向晨曦,亟亟解釋道,「不,那不是幻覺。就算發財樹給錯了指示,那也不能證明我听不見植物們說話。小晨姑娘,看來你還是不肯相信我。」
晨曦挑眉,「誰說我不信?我相信!我相信林伯你能听見植物說話,不僅你能听見,我們也能听見!」
「什麼?」林伯聞言大驚,與此同時,剛好也有工作人員把密室里的發財樹抬了進來。林伯盯著發財樹目光驟然柔和下來,這頭晨曦向前一步,道︰「發財樹,來向林伯證明下,你是怎麼說話的。」
發財樹靜默片刻,忽然道︰「林伯你好呀,我是晨曦的同事古逸。」
「古逸?」林伯聞言面色大變,又驚又怒道,「這、這是怎麼回事!」
晨曦道︰「我們在花盆里裝了對話器,剛才一直和你說話的,都是我們這位同事。」
林伯驚詫道︰「不可能!」
晨曦抿了抿唇,一字一句道,「林伯你听我說,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會說話的植物,從一開始就是林伯你在對自我進行催眠,把自己的心聲轉換成植物所說的話。所以植物的意見向來都和你一致,不會有半點分歧。而剛才,我們用同樣的辦法對你進行了催眠,因為已經有了古逸這棵會說話的植物,你的思維只能被迫停留在自己腦海里,所以剛才你們想法不一致時,你才會那麼困惑。」
林伯仍舊有些難以置信,喃喃道︰「我——」
晨曦︰「林伯,如果這個世界上植物真的會說話,為什麼剛才古逸假冒它時,它沒有站出來?你還沒從催眠中清醒過來嗎?以前,都是你自己跟自己在說話,所謂的那些真相都是你通過細枝末節觀察分析出來的,就像今天一樣。」說到這,晨曦故意放緩了語氣,鼓勵道︰「你很棒!這個密室很多人都在最後一關被門外的出其不意的‘變態殺手’砍死,可你沒有,你察覺到了這是個陷阱,並成功逃月兌了。」
林伯看著晨曦,還有些不明所以。晨曦緩緩走向林伯,又道︰「林伯,曾經有人跟我說,活在現實里才是最痛苦的。可是我覺得,苦中作樂倒也不錯。你的妄想癥其實你心里比誰清楚,是因為過于孤單和寂寞造成的。其實只要你願意走出來,你的世界里未必只有女兒女婿。你分析能力強,觀察入微,只要你願意,你能幫助很多人,並從中找到更多的樂趣。
——就像,你和植物們在一塊一樣。」
听到最後句話,林伯身體猛地一顫,猶如大夢初醒。「就像和植物們在一起一樣?」
「是的。」晨曦頷首,「你的妄想癥稍稍轉變就可以變成你獨一無二的優勢。現在,你的毒瘤我們已經清楚明白地告訴你了,但要不要切除還要看你自己。」
林伯默了默,道︰「切除毒瘤……第一步,我該怎麼做?」
聞言,晨曦知道算是順利通過,心里長長呼出口氣,笑道︰「第一步,就是寫篇密室逃月兌分析文,告訴更多網友你到底是怎麼觀察到牢門外有陷阱的。」
……
門外,言洺抱胸看著這一切,嘴角忍不住輕輕上揚。雖然過程是略微曲折了點,但第一個主治的案子小妮子辦得還不錯。
唔,自家女朋友這麼聰明這麼乖,今晚應該怎麼獎賞她才好呢?
作者有話要說︰啊~第二個案子總算完結了。大家有木有和林伯一樣,從催眠中清醒過來呀?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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