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大娘子 第19章

作者 ︰ 李李譚雅

兩個人回到了房中,九皇子才開口道︰「譚家大娘子確實與你般配,崔四娘和她沒法子比,只可惜。♀……」

李瑾大驚失色,忙道︰「殿下怎麼這麼說,我並沒有……」

九皇子擺擺手,打斷他的話,勾著他的肩膀道︰「我都看清楚了,你就差眼楮沒粘到人家小娘子身上了。嗯,眼光不錯,怪不得死活不娶崔四娘。」

李瑾趕緊道︰「殿下真是誤會了,我就是,就是……」這上次崔府偷看事件,他是恨不得一輩子別提的,怎麼能說與九皇子知道。

九皇子以為李瑾是害怕崔府知道,以後為難譚家,善解人意地跟李瑾表示︰自己肯定不會告訴其他人,讓李瑾別擔心。

李瑾再要反駁,九皇子就不耐煩了,問他︰「你是不是信不過我?難道我是那每天沒事就傳閑話的娘們嗎?」

這回李瑾連反駁都不能反駁了。

過了二月初二,天就一直陰沉不晴,後來還淅淅瀝瀝地下起雨來。

三娘子在崔氏的房中待著,道︰「還說京城不好,我看這江南更不好。要麼下雪,要麼下雨,這雨夾著小冰粒子,更冷,都凍到骨頭里,還磨磨唧唧地下個沒完。」

說完,伸出手給崔氏瞧,「阿娘,你看我的手,就沒有熱乎氣。」

崔氏給三娘子捂著手,點點頭也道︰「可不是,京城那可是聖上都選當做家的地方,還能不好?這些鄉下南蠻子什麼都不懂。」

三娘子搖著崔氏的胳膊道︰「阿娘,咱們什麼時候能回京城去啊?我在這里待夠夠的了。這里沒意思極了。那二房的二娘子也咋咋呼呼的,說起話來,跟她阿娘似的,可厲害了。大姐從來都不幫我。」

崔氏忙直起身問︰「那大娘子幫著二房的二娘子了?」

三娘子不敢扯謊,答道︰「那倒也沒有。♀就是大姐要麼不吭聲,要麼轉身就走了。」

崔氏松懈下來︰「那也沒辦法。她沒幫你也沒幫二娘子,就是和你爹爹說了,也沒有用。

再說,讓你爹爹知道你和二娘子口角,肯定要責備你的。他還老跟我說這些年來都是二房替他盡孝,恨不得把家都給二房呢。你還是悄聲不說才好。」

三娘子委屈地點點頭,道︰「我知道,我就跟您說了。阿娘,爹爹好久都不來這屋了,我還想和阿爹說說話呢。」

崔氏也恨著,嘆口氣道︰「能怎麼辦,你娘娘看我不順眼,嫉恨咱們尚書府,老是挑唆你阿爹,不讓他來啊。」

三娘子一邊扯著帕子一邊低聲說︰「她煩死人了,一看到大娘子,樂得跟朵花似的。她根本不把我當成親孫女,我看對大哥也不怎麼樣。好像讓她跟大哥說幾句話都費勁。」

崔氏一想到這事就更氣了︰「誰知道這個老虔婆怎麼想的……」發覺自己在三娘子面前失口了,馬上掩住嘴。

改口道︰「哎,所以你別覺得委屈了,你大哥還是嫡長孫呢,你娘娘就是那樣人。」

三娘子道︰「阿娘,京城有沒有好玩的事情啊?」

崔氏心道自然有,卻不能讓三娘子听,只說沒事。

這崔氏不讓三娘子知道的事情,就是範姨娘在生孩子的時候一尸兩命,留在家里的下人傳信說孩子生下來就沒氣了,範姨娘跟著也斷了氣。

崔氏暗道︰哼,就是你自己不跟著去,我也讓人送你走。

二月初十,就是劉氏的丈夫和兒子的忌日。譚雅生母張氏的忌日是一月初十,所以每年二月這個時候,兩人都是去廟里一塊去上香念經。♀

上香遇到男主,言情文里常見的橋段,可惜女主沒這個命,兩個人還是沒能見面。

雖然阮小七曾在河曲府看到過譚雅,但譚雅還不知道阮小七這個人呢。

雖然不是皇親國戚,去趟廟里還是十里一崗五里一哨的,呼啦啦跟著一大堆下人。怪不得都讓女子大門不出二門不進的守規矩,實在是出門太浪費人力物力。

至于什麼隱士高人,世外高僧什麼的,譚雅表示很可惜,緣分不夠。雖有和尚,確是個不到九歲的小和尚,拿著喜鵲給的糖,笑的眼楮眯成一條線。

外面下著夾著雪子的冬雨,供奉地藏王菩薩的大殿陰森寒冷。空蕩蕩的大殿中只有劉氏和譚雅兩個人跪在黑漆漆的地藏王菩薩像面前。

劉氏念的是地藏經。她不識字,但是這麼多年下來,竟是把地藏經里面的字都記住了。

譚雅小時候就有個疑問,姑姑念佛經是為了讓姑父他們早些轉世去投個好胎,可是為什麼每年忌日晚上還要燒紙呢?這是想讓姑父他們走還是不走呢?但譚雅從沒問出口,可能她心里也知道,姑姑求的不過是心安。

譚雅則在默讀金剛經。所有的佛教經卷中,她覺得金剛經是最符合佛教本義的。

「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若見諸相非相,則見如來。」

尤其每次讀到第五節的這兩句話的時候,譚雅竟會有熱淚盈眶之感。

那一瞬間,她覺得自己仿佛是一個人拜伏在空中的虛無,在用整顆心去領會那不可言說的佛教精神。

等劉氏也念完經,兩人就會一起用素齋,然後才回家。

晚上的時候,劉氏會獨自一人去給丈夫和兒子燒紙。因為她婆婆不準她去家里墓地給他們燒紙,所以劉氏就在當年出事的地方燒。

燒紙錢,還燒紙做的衣服。然後再獨自一人回來,第二天一整天不吃不喝也不出門。第三天的時候就好了,像往常一樣,陪伴譚雅,和娘娘說閑話。

譚雅總在想,如果當年沒遇到那伙強人,或者姑父把東西順從地上交了,又或者姑父根本沒有功夫……可是沒有如果,也沒有或許。

所以,譚雅想,自己以後不管遇到什麼,到了怎麼的境地,一定好好地活著,健康地活著,她還要陪著娘娘和劉氏,不要讓娘娘也和姑姑一樣,一輩子心里都缺一塊。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吳魁派人請來了阮小七進寨子。大家見完禮,吳魁便遣下眾人,派人守住院子,領著阮小七和幾個心月復兄弟進了內室。

阮小七一看這架勢,知道必是有密事相商了。

吳魁也不說話,直接點了個光頭的小個兒,讓他說。阮小七認得他,乃是與吳魁一起從上游的寨子逃命出來的,吳魁的心月復,大名侯慶,人稱水猴子的。

侯慶朝阮小七拱拱手,道︰「明人不講暗話,小七哥也是爽快人,我就直說了。」

原來,是吳魁得到一個消息,河州知府遣船送壽禮給國丈,也就是太子的外阿翁。這船隊正好從通陽河過,吳魁打算做一筆大買賣。

阮小七低頭沉思。

吳魁看阮小七沒說話,開口道︰「今日請你來,小七,你願意入伙,咱們兄弟自是歡迎至極;便是不來,哥哥也知道你的為人,必不會走漏風聲。只當今日哥哥請你吃頓酒。」

阮小七「噌」的一下子站起來,拱手道︰「吳大哥抬舉小七,我阮小七身無長物,只自個兒一個,能讓吳大哥如此另眼相看,實在受之有愧。」

吳魁擺擺手︰「哎,別說那些謙虛的話了。你的本事,哥哥還是知道的。」

伸手將阮小七壓坐到椅子上,道︰「小七,哥哥托大讓你叫聲吳大哥。想我從前也是官家衙內,我們吳家也是人丁繁盛,有幾百口的人家,如今落到這般田地。

大丈夫立于世上,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卻連個名姓都沒有了。可憐我吳家一門忠烈,幾代駐守邊疆,卻被滿門抄斬。便是我兄長家不到一歲的嬰孩兒都沒放過!

都是國丈那個老匹夫!我如今有仇不能報,有怨不能訴。實在是愧對列祖列宗。

這次給那老賊送的禮從咱們通河走,我派了兄弟盯了一路,說那船吃起水來足足有一米,送的都是好東西。

這些都是民脂民膏,咱們取用,也不虧心。做的成了,兄弟們一世富貴,再不用做這打家劫舍的無本買賣。」

阮小七起身道︰「吳大哥,你信得過小七,難不成我小七信不過大哥?听從大哥驅使,願效犬馬之勞。」

吳魁拍拍阮小七的肩膀,道︰「我就說小七兄弟不是池中物,必非久居人下之人!」

自從不得已納了小樊氏為妾,阮小七想要徹底月兌離阮員外的心情就越發急迫。

雖然現在是單門立了戶,但只要他還在車行,還要在河曲府地面上混,就必要被阮員外掣肘,這對已早就想當家說了算的阮小七來說實在是個麻煩,這也是為什麼當初他看上了通陽河的緣故。

阮小七一直在等一個機會,如今這機會來了,富貴從來險中求。阮小七微翹嘴角,眯了眯眼,在心里下了決定。

既然大家都說定了,就要歃血為盟。

擺上供案,叫人抓來一只大公雞,當場宰了,幾個人各自用刀割開手指。一人面前一碗混著雞血和人血的酒,豪情萬丈,一口干了。

接著又細細制定,由誰帶人去劫,誰去接應,路線怎麼走等等。

吳魁叫阮小七入伙,就是為了他在河曲府地面的車行勢力,先截了貨,從路面走再藏到山里。

便是官府找來了,雖從通陽河劫走的,卻也查不到寨子。藏上個一年半載的,這潑天的富貴豈不是一輩子受用不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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